閑話“社會生活中的悖論”（十八）——爛尾2013年悖論

陳宣章

十八、爛尾2013年悖論

再有一周，2013年就將過去?！缎侣劤繄蟆?2.17.A17版《年尾至，案仍“懸”》（副標題：王林在哪？張藝謀咋罰？都沒了下文）是新華社記者梳理盤點的幾個焦點性“懸案”；今天《東方日報》的《疫苗事故調查不能重蹈“爛尾”覆轍》；以前還有《廣州日報》《（廣州爛尾樓）四個月查了3次，都防不住大火》……好像2013年成了“爛尾年”。其實，人們心中著急可以理解，但是，問題是“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急不得。

一、以前，法院系統(tǒng)有一個規(guī)矩：每年年終考核有結案率。結果造成：1.第四季度有案不立，以免影響年終結案率。2.為了年終結案率，有些案件草草結案。眾所周知：清官斷案是要花大力氣和大智慧的；最省事的斷案就是亂判。難道我們允許新的冤假錯案發(fā)生嗎？

二、有些案件、事故“最終處理結果仍未公布”，必然有原因，例如：辦事效率低下、司法不獨立、權勢人士作梗、清官發(fā)現(xiàn)案中案進行核實等等。世界上的事情常常是復雜的，急不得，“欲速則不達”。(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1976年4月7日，華國鋒開始主持中央日常工作。4月30日，毛澤東最后一次公開露面接待外國賓客。華國鋒在陪毛澤東會見新西蘭總理馬爾登后，向毛澤東匯報一些工作情況，（張玉鳳在場）。在華國鋒談到政治局會議中的扯皮和不順利時，毛澤東當時寫下條子：“不要著急，慢慢來。”

毛澤東《滿江紅（和郭沫若同志）》詩句：“多少事，從來急；天地轉，光陰迫。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边@只是愿望，只是詩句而已。事物發(fā)展有其內在客觀規(guī)律，只能因勢利導，順其自然。

三、即使是爛尾工程，也有其成因。問題是怎么解決？但是，中國的爛尾工程實在太多，解決起來還真的不容易。廣州爛尾樓四個月查了3次，都防不住大火。個中的原因，大家心中早就明白，就是沒有決心解決。利益決定行動，屁股決定腦袋。

四、2013年是“蛇年”。俗話說：“虎頭蛇尾?！贝蟾乓虼耸乖S多人把一些事情與“蛇尾”聯(lián)系起來，認為2013年是“爛尾年”。以上證指數(shù)為例：今年以2289.51點高開20.38點，并且一路高走至2月18日的全年最高點2444.80點；然后一路暴跌至6月25日1849.65點（股民戲稱“回到鴉片戰(zhàn)爭年代”）?，F(xiàn)在將近年底，上證指數(shù)在2100點附近掙扎，年線收紅已不可能，似乎真是“蛇尾”。但是，“蛇年”指的是陰歷，年尾應該是2014年1月30日（星期四）。因為除夕不放假，這一天股市收盤才是蛇年上證指數(shù)收尾。因為2014年1月IPO重啟，誰知道那時候的情況如何？

股市中有許多專家（磚家）預測今年上證指數(shù)最高點。《第一財經》有一個嘉賓磚家前幾個月預測今年上證指數(shù)至少上破3000點，可以到4000點?？磥磉@只是忽悠股民而已，但愿他的烏龜頭不要縮回去，看他還有何臉面面對股民？

五、河南義昌大橋垮塌，十個月仍未見處理結果。但是，調查組認定，這是一起涉嫌嚴重違法生產、違法裝載、違法運輸引起的重大責任事故。事故調查工作已基本結束，三省對相關責任人的處理意見也初步形成，目前已將調查報告提交監(jiān)察部，等待審核。10人死亡11人受傷的嚴重后果，為什么沒有下文？去問監(jiān)察部！

六、王林非法行醫(yī)事件，調查杳無音訊。8月初，江西省衛(wèi)生監(jiān)督部門、蘆溪縣公安部門、江西省衛(wèi)生廳相繼表示對王林涉嫌非法行醫(yī)、涉嫌非法持有槍支罪進行調查?？墒?，王林在哪里？諸網(wǎng)絡的“王林稱自己在臺灣，沒有相關部門來找他調查”；“王林在香港購豪宅，系港人內地無法引渡”等；而官方媒體至今毫無消息，是真的要查處嗎？誰信！

七、陜西富平拐賣嬰兒案事發(fā)后，富平縣衛(wèi)生局局長、分管副局長、婦幼保健院院長等5名相關責任人被免職。陜西省抽調40余名三級醫(yī)院產科專家組成10個檢查組，分赴各地開展為期半個月的全省醫(yī)療執(zhí)業(yè)安全大檢查。公安機關立案5起后就無任何信息。如果有人問：“什么叫雷聲大，雨點??？”這就是典型。

八、北京人濟山莊“最牛建筑”發(fā)生于6年前，曝光4天后開始拆除。海淀城管對業(yè)主張必清下達拆違“公告”，要求“15日自行拆除”。可是對于“幾個月仍沒有拆完”，海淀城管部門答復稱：樓頂違法建筑已全部放倒，目前主要工作是把拆除掉的建筑垃圾逐步清運。由于白天要保障業(yè)主正常使用電梯，建筑垃圾只能在夜里清運，進度較慢。記者到人濟山莊看到的完全是另一回事：1.“樓頂建筑確實拆了一部分?！?.“門口保安表示，已很久未見樓頂施工，群眾意見很大?！?.“小區(qū)內一位住戶也抱怨，盡管斷斷續(xù)續(xù)施工，但總感覺‘他們在拖’?！蹦敲矗瑔栴}就不在業(yè)主張必清，而在海淀城管部門。誰來管城管部門？

九、今年5月初，張藝謀被曝“嚴重超生或面臨1.6億超生罰款”。直至半年后的11月29日，其代理人才到達無錫接受調查，并確認張藝謀與妻子陳婷的確育有兩子一女，愿意接受計生委調查。此后，網(wǎng)絡再曝“張藝謀三子女上戶口手續(xù)合法，屬特事特辦”。對此，無錫計生部門表示：還在調查，有新信息立即公布。

十、因深圳康泰生物公司生產的乙肝疫苗疑似“疫苗致死”病例已達七例。國家食藥監(jiān)總局已全面叫停康泰的乙肝疫苗，而康泰公司祭出“偶合癥”的解釋（即受種者正處于某種疾病的潛伏期，或存在尚未發(fā)現(xiàn)的基礎疾病，接種后巧合發(fā)病，其發(fā)生與疫苗本身無關）及“低概率”的辯護?！芭己习Y”有何科學證據(jù)？沒有！

按2005年6月起施行的《疫苗流通和預防接種管理條例》規(guī)定，對新生兒注射的乙肝疫苗屬國家免費，也是強制的一類疫苗。這是新生兒的“人生第一針”，在孩子出生后幾分鐘就被注射，其安全性絕不容有絲毫瑕疵。一個正常的社會絕不允許將嬰兒的生命安全，寄托于“低概率”的僥幸。對于“疫苗致死”新生兒（及其家庭），這就不是“低概率”，而是100%概率。這與殺人有何區(qū)別？

其實，新生兒接受康泰公司乙肝疫苗注射后的死亡事件，并不止目前七起。一篇醫(yī)學論文稱，僅海南省定安縣2005年、2006年就發(fā)生了三起深圳康泰生產的乙肝疫苗的接種意外，其中2人死亡。有人說：“人口只有31萬的海南定安縣，兩年里有兩名嬰兒因此死亡，那么以康泰公司乙肝疫苗60%以上的國內市場占有率估算，就全國而言，數(shù)字是否更為駭人？是否遠遠超過如今媒體報道的死亡七人的數(shù)字呢？”

媒體調查發(fā)現(xiàn)，深圳瑞源達投資公司為深圳康泰生物制品股份有限公司的主要投資者；而深圳瑞源達的實際控制人杜偉民控制的另一疫苗生產廠家江蘇延申公司生產的狂犬疫苗，曾因造假，被國家藥監(jiān)局勒令停產（此案曾被列為江蘇省危害食品、藥品安全犯罪十大案例之首，公司被判罰金300萬元，總經理陳大羔被判有期徒刑三年）。而這樣的公司居然未被徹底踢出疫苗市場，在官司未了結前就已復工。深圳瑞源達投資公司的制藥良心何在？有關部門又是怎么管理的？這樣的“爛尾監(jiān)管”讓公眾對疫苗的安全憂心重重。

同樣“爛尾監(jiān)管”的還有2010年媒體曝光的山西疫苗事件。皮包公司北京華衛(wèi)時代公司打著“衛(wèi)生部企業(yè)”的名義壟斷山西全省疫苗市場。當年衛(wèi)生部也認定山西“貼簽疫苗”屬違規(guī)行為，并承諾“一查到底，決不姑息”，但事件最后卻不了了之。

所有焦點性“懸案”其實都屬“爛尾監(jiān)管”，都涉及我國的公務員隊伍。

“財政部在2012年出版的最新的《2009年地方財政統(tǒng)計資料》中披露的數(shù)據(jù)顯示，到2009年年底，全國不包括中央的地方財政供養(yǎng)人口為5392.6萬人。這些都是有公務員編制或者事業(yè)單位編制的體制內人員。除此之外，中國還存在大量的準財政供養(yǎng)人員，包括現(xiàn)有60余萬個村委會以及8 萬余個居委會——兩者總人數(shù)約為275萬人。加上這部分準財政供養(yǎng)人口，到2009年年底，中國財政實際供養(yǎng)人數(shù)超過5700萬人……到2012年，中國財政供養(yǎng)人口已超過6000萬！”“中國行政管理費用占財政總支出的比重是逐步上升的，1980年占5.43%，1985年占6.51%，1990年占9.83%，1996年高達13.11%。民生證券研究院副院長管清友認為，1995年的行政管理費用比1978年的行政管理支出增長了19倍。25年來，老百姓供養(yǎng)一名科長的費用，大約以每年20.9%的復合比例增長?！薄爸袊斦B(yǎng)規(guī)模的問題不僅僅是存量巨大，其加速增長的趨勢才是真正令人擔憂的地方。從1998年到2009年，中國財政供養(yǎng)規(guī)模從 3843萬人飆升到5393萬人，11年間增加了1550萬人，年均增加141萬人。期間，2007年是一個拐點，當年財政供養(yǎng)人口突然增加了300多萬 人，增速飆升到7.7%，而此前增速一直控制在4%以內?！保P凰周刊《中國財政到底養(yǎng)了多少人?》）

“爛尾監(jiān)管”是“一個和尚挑水吃，兩個和尚擔水吃，三個和尚沒水吃”的結果?！叭硕嗪棉k事”是個似是而非的悖論。對于人浮于事的問題，早在延安時代毛澤東就說過：“‘精兵簡政’這一條意見，就是黨外人士李鼎銘先生提出來的；他提得好，對人民有好處，我們就采用了。”（《為人民服務》）為什么現(xiàn)在會濫到如此地步？前總理朱镕基感嘆：“如此臃腫的機構和數(shù)量龐大的行政人員，把國家的錢都吃光了！”還不辦事！一批貪官還干壞事！

2013年也許不是爛尾年。但是，如果公務員數(shù)量繼續(xù)膨脹下去，中國可能成為爛尾國。2013.1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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