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說《論語》·連載305

14.33，子曰：“驥不稱其力，稱其德也。”

（注釋——驥（jì）：古代稱善跑的千里馬。）

（白話）孔子說：“千里馬值得稱贊的不是它的力氣，而是它的德行?！?/p>

（張說）孔子借用千里馬的得名來說明一個道理：對能力的贊賞，其實是著眼于基于德行的能力，而非單純的能力。這種能力觀后來叫做德藝雙馨。

驥，良馬也。良馬不僅跑得快、耐力好，而且非常善解人意，能處處照顧騎者：飛奔時如履平地；跳躍時動作事先就發(fā)出起跳信號，讓騎者注意。它們還能把受傷的騎者馱回來。具有這種德性，加上奔跑力出色的馬，才可成為驥。有些馬能力很強，但專跟騎者作對，那就是烈馬、劣馬。這是中國古人特有的對能力的嘉許標準。(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但是后來追求能力不再包括德行，也就是文革時所謂的“白專道路”。說實話，德藝分道，禍莫大焉。許多人并不真正理解對能力的嘉許為什么必須帶上德行。能力強不就行了？試想一下，在你的社群里如果有能力的人沒有德行，你會怎樣？缺德的能人必然會以能力來侵犯人，被侵犯者自然要回擊，但能力不夠，反擊無效，只好自認倒霉。解決方法只有兩個：一個是養(yǎng)精蓄銳，讓自己的能力超過他，比他更能、更狠；另一個方法是逃之夭夭，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能力很強但德行很差，發(fā)生在個人身上，此人會成為社群的禍害；發(fā)生在國家身上，該國將是全球的禍害。比如英國，率先進行工業(yè)革命，制造能力全球第一，其船堅炮利，所向無敵，但德行很差，結果能力強使之成為世界惡霸，炫耀自己是臭名昭著的“日不落帝國”。中國的兩次鴉片戰(zhàn)爭就是充分證明。

14.34，或曰：“以德報怨，何如？”子曰：“何以報德？以直報怨，以德報德。”

（白話）有人說：“用恩惠來回報怨恨，怎么樣？”孔子說：“那又用什么來報答恩惠呢？拿公平正直來回答怨恨，拿恩惠來報答恩惠?！?/p>

（張說）《圣經(jīng)》說：“不要與惡人作對。有人打你的右臉, 連左臉也轉過來由他打。”這顯然是主張“以德報怨”：你對我不好，我總是對你很好。佛教籠統(tǒng)地主張寬容、原諒，大概也傾向于“以德報怨”。但這兩種教義都沒有產(chǎn)生相應的民族文化。西方國家信奉《圣經(jīng)》，但有哪一個國家是“你要打就兩邊臉都打吧”的“順民”呢？《圣經(jīng)》孕育出來的國家基本是海盜和全球侵略者。佛教主張寬容，但也僅僅停留在教義層面，沒有在國家層面留下任何印記。而儒家的“以直報怨”，卻成了中華民族典型的處理國際糾紛的方式。

什么叫“以直報怨”？就是讓對方付出適當?shù)拇鷥r，以能制止對方繼續(xù)作惡的方式對待之，不是“以牙還牙，睚眥必報”，你打我10拳，我非得打你10拳以上不可。

比如古代的匈奴，屢屢侵犯我國。漢朝一開始以和親政策試圖軟化之，但不行，只好動用武力，把它們趕得遠遠的。南匈奴愿意進入漢朝境內定居，漢朝也同意了。再如近代的抗日戰(zhàn)爭，中印邊界戰(zhàn)爭，中越邊界戰(zhàn)爭，中國用武力止戰(zhàn)之后，并沒有進一步報復。這都體現(xiàn)了以直報怨的精神。

不過，以直報怨是不是好，另當別論。但儒家教義能成為民族的指導精神，其實踐性遠超其他紙上談兵的教義，這是可以確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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