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二天，喬治婭收獲也不大。剛一到家，她就立刻向伊利諾伊州警察廳發(fā)郵件，申請知情權[1]。二十四小時以后，她拿到了亞瑟·埃默里赫事故的初審報告。亞瑟就是克莉絲汀的上司。

問題是，報告尚無定論。警察帶領攝影師和場景再現(xiàn)專家去了現(xiàn)場，拍攝了大量照片，反復勘察測量，對縱向撞擊力度及速度、剎車印跡、現(xiàn)場遺留物進行分析。最后的結論是：剎車油不足，導致剎車失靈。

但依然疑點重重：究竟是有人放干了剎車油，還是和許多駕駛員一樣，死者恰好疏忽了這個問題，誰也說不清楚。若沒有更多的證據(jù)，此事似乎就是一場悲慘的意外事故。庫克郡[2]會負責驗尸，做毒理檢驗，也許能提供更多的線索。然而，要拿到檢驗結果， 起碼得再等一個星期。

伊利諾伊州警察廳的報告里，埃默里赫的個人信息大部分都有記錄。出于好奇，喬治婭來到電腦旁，點開中西部國民銀行網(wǎng)站，查看銀行職員名單：亞瑟·埃默里赫，銀行副總裁，首席運營官。他的個人簡歷中寫道，已婚，兩個孩子都已成年。再用谷歌搜索，查到他是冠堂鄉(xiāng)村俱樂部成員，連續(xù)兩年贏得高爾夫錦標賽冠軍。他也是西郊劇場董事會成員之一。他和妻子迪爾德莉住在欣斯代爾[3]，西郊的富人區(qū)。換句話說，亞瑟·埃默里赫再正常不過了，稱得上模范公民，成功人士，也快熬到了退休之年。

她對艾利說，自己給克莉絲汀?梅辛杰打了電話，但沒人接，后來給梅辛杰語音留言，告訴她會把報告復印一份，然后給她送過去。接著她翻了下日歷，明天七月四號國慶節(jié)，三天的周末假又要開始了。要做的任何事情今天都得趕緊做，否則就要等到下周了。(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喬治婭在衣柜里翻來倒去，拉出一條背心裙，這裙子難得穿一回。化了一點妝——平時極少化妝。然后她登錄如意地圖[4]網(wǎng)，下載了一幅路線指示圖，隨后坐進車里，動身去帕拉丁山區(qū)的“超越友誼”公司，也就是客戶說的盜取她身份信息的那個婚戀中介。

四十分鐘后，她駛入一個新建的商務園區(qū)，里面有三棟建筑，兩家餐館，外加一個人工湖。她感到詫異：還以為會是一個骯臟的小辦公室，隱藏在鎮(zhèn)子的陰暗角落里呢。在一棟辦公樓后面停好車，喬治婭向大廳走去。廳內大理石地板，玻璃窗很大，人工湖盡收眼底。按照樓層指示牌，“超越友誼”婚戀公司位于四樓。

她乘電梯而上，沒想到又是一組玻璃門，上面寫著“超越友誼”公司名字，字體優(yōu)美。里面是等候室，擺有吧臺、接待桌，還有一組皮革沙發(fā)，看起來倒挺舒服的。這地方就像一家律師事務所，企業(yè)辦公室，或者其他白領類的公司，而不是什么婚戀中介。喬治婭有點疑惑：自己那客戶弄錯了沒有。

接待桌后面坐著一年輕女子；她嫵媚動人，正在翻看一本《大都會》[5]雜志；一見喬治婭開門進來，就悄悄把雜志塞進抽屜里。這個女子妝容精致，發(fā)型完美；一套深綠色的裙子，里面沒穿襯衫，乳溝深露。辦公室里，如此著裝未免過于暴露了吧！

“請問可以為您做些什么？”她甜甜地問。

喬治婭牢記自己的策略。她打算聲稱自己是一名教師，正盲目地到處尋找愛情，但是鑒于自己的檔次比較高，有點兒想找一份更加劃算的“職業(yè)”。她清了清喉嚨，慶幸自己今天穿戴得體。“我——我想見見你們公司的負責人。”

接待員從頭到腳把她打量了一番。“您預約了嗎？”

喬治婭有點惱怒，面部抽搐了一下，心想這個接待在審查自己?！皼]有?！?/p>

女人猶豫片刻，繼而對她燦爛一笑?！澳呛冒伞Ｎ铱?，可以想法子把您塞進去?！本瓦@樣輕易過關了？難道是因為自己頭發(fā)凌亂，衣冠不整，還是因為一臉的愁苦相？想不出個所以然來，管他的，反正通過了，心里還是高興。女接待打開另一個抽屜，拿出一張表格?！安贿^，您得填一下。”

“沒問題。”喬治婭伸手接住，在一張椅子上坐下。四頁紙，表里要求填寫她的教育程度，工作經(jīng)歷，收入狀況，主要社會關系，興趣愛好，還有許多其他的填項。當她填寫“主要社會關系”這一格，馬特一下浮現(xiàn)在腦海，他們在一起生活了一年時間。不，不能填他，不能什么都填真實的。

職業(yè)，她決定填平面設計師。她的朋友薩曼塔·莫斯利就是干這行的，開發(fā)維護網(wǎng)站賺了不少錢。喬治婭寫下自己的真名和地址，但是其他的都是編造的——包括西北大學的文憑，芝加哥洛約拉大學研究生學歷，曾經(jīng)有過的客戶豐厚的收入。她笑了笑，憑空捏造也挺有趣。婚姻關系這欄，她這樣寫道：結婚七年，最近離異。

喬治婭把填好的表格交給接待員，她立馬接住，隨即起身去敲了敲大廳里的一扇門。門開了，里面的談話聲壓得很低，聽不清楚。接待員回來領著她走向一間辦公室，一股甜甜的麝香香水味徐徐飄來。

她倆進入那間辦公室，里面很寬敞，通風效果不錯。桌上堆滿了紙，桌后坐著一個妝容頗為講究的女人，黑黑的長發(fā)，蒼白的膚色，紅紅的指甲；穿著休閑的黑色長褲套裝——里面也沒有穿襯衫。這個女人有點兒像安吉里卡·休斯頓[6]扮演的魔帝女·亞當斯[7]；身后的墻上，掛著一張鑲了框的喬治·華盛頓大學的文憑。她示意喬治婭在椅子里坐下。

“你好，請坐！費利西婭說你未經(jīng)預約而來?！彼曇魷睾?，但笑容冷淡?！罢f說看，沒有預約，怎么想到跑這么遠來這兒呢？我們好像并沒有在電視上打廣告吧。”

喬治婭立刻警覺起來。這個女人在盤問自己，得小心。她沒回答，反問道。“請問您是——？”

她伸出手?！疤乩傥鳌ぐ⑷R西，我就是“超越友誼”公司的老板?！彼氖治盏糜行┓笱?，又冷冷一笑，接著仔細看了看表格?！皢讨螊I·戴維斯?！彼痤^，眉毛往上一揚?！班牛俊?/p>

喬治婭記起了大廳指示牌目錄里一家機構的名字。“我——我想找公關協(xié)會管理顧問面談。我是一名平面設計師?？傊以趯ふ宜霓k公樓層時，看到了你們公司的名字。看起來——還不錯——我就想，不妨碰碰運氣?！?/p>

“我懂了?！卑⑷R西仔細端詳她。喬治婭知道，她正在想要不要相信自己。“那么，你要和公關協(xié)會談什么呢？可否透露透露？。”

“他們有個客戶想要重新設計網(wǎng)站。我就專門做這個?！彼蛐难劾锵Ｍ⑷R西在公共關系協(xié)會里不要有熟人。還有，也許阿萊西不會問，可能在她看來，沒人會這樣明目張膽撒謊。阿萊西先是用那拋光的長指甲輕輕敲著書桌，接著挺了挺胸。

“好吧，今天是你的幸運日！可以說，沒有事先預約，我們通常不接待。不過，今天我剛好沒有其他的預約……”她再次低頭看了看表格?！拔铱茨銈兘Y婚七年了，怎么就結束了呢？”

“他——他遇到另外一個女人，而且愛上了她?！边@是事實。

“你一定很難接受？”

喬治婭支吾道：“是的?！?/p>

“我明白。在這個世界上，被人拋棄可能最具殺傷力，你什么都不再相信，什么愿望， 什么價值，統(tǒng)統(tǒng)扯淡！——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的辦事能力，

每做一件事都不自信，生怕搞砸了?！?/p>

喬治婭雙唇緊閉。

“看得出來，你仍不愿提及?！?/p>

的確如此。

“你已經(jīng)悲傷了很長一段時間，對嗎？為失去的感到悲痛。也許你一直都在懷疑自己，甚至討厭自己，認為自己不值得再次被愛?！?/p>

喬治婭眨眨眼：這個女人好懂自己！

“而且你可能會認為，在這個世界上，只有你才會感到如此傷痛。你活在一個孤獨的角落里，對嗎？”

喬治婭竭力忍住，不讓自己情緒失控。自己的確這樣活著，和任何人，包括皮特，都相當疏遠。不想投入，寧愿孤獨! 她再次眨眨眼睛，感到喉嚨灼熱。這時抬頭看看阿萊西，她依舊冷冷含笑，但那是一抹勝利的微笑！

喬治婭已經(jīng)情緒失控，脊柱僵硬。自己來這不是為了重溫和馬特的分手，而是調查潛在的罪犯。但是她的反應正中了阿萊西的套子！這個女人好厲害！

阿萊西似乎并沒有注意到喬治婭的心思。她雙手交疊，仍是一副滿懷同情心的治療專家的樣子。“但是現(xiàn)在，你認為自己已經(jīng)準備好了，想再來淌一下這渾水?！?/p>

喬治婭決定繼續(xù)玩下去?！笆堑摹！彼郎仨樀卣f。

“但是你仍抱著試一試的態(tài)度，害怕再次犯錯，再入苦海?！?/p>

喬治婭點點頭。

“那么……”一絲得意的竊笑爬上阿萊西的嘴角，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來?！澳敲?，我們可以幫到你。”

一聽這話，喬治婭心中暗喜：——自己通過了，被選上了。接著，她馬上意識到，阿萊西肯定也有同感。她咬著嘴唇。

阿萊西麻利地戴上老花眼鏡，拿起筆來。“告訴我，你對對方的要求是什么?！?/p>

喬治婭決定把這個游戲玩下去。“一個我可以信任的人?！卑⑷R西點點頭，記下了。喬治婭沒再繼續(xù)講。她從鏡片上方看著喬治婭?！斑€有呢？”

“就這些?！?/p>

“當然，你應該還有其他的要求，比如說相貌、幽默感、職業(yè)、愛好……”

“沒有了?！?/p>

阿萊西放下筆?！拔視氲侥欠N職業(yè)人士，見多識廣，就是你要找的伴侶，你們的社交方式和知性氣質比較相似的那種人?！?/p>

“信任就涉及方方面面。”

“我懂了?！币妴讨螊I沒再主動說什么，阿萊西似乎有點支支吾吾。“好，嗯——你打算什么時候開始？”

“立刻！”喬治婭笑了?！叭绻梢缘脑?。”

阿萊西頭偏向一邊?！昂冒桑蔷拖攘私庖幌挛覀兊墓ぷ髁鞒?。我們會仔細搜尋資料，為你找到可能發(fā)展的伴侶。三個月內，保證你們可以約會六次。然后隨時跟進你們的發(fā)展進度，看這場戀愛是否可以定下來。當然，不要有壓力。如果沒什么進展，我們會再贈送六次約會?！?/p>

“聽起來不錯?！?/p>

“好?！彼龔某閷侠锬贸隽硗庖粡埣垺！斑@是我們的條款?！?/p>

喬治婭迅速瞄了一眼。就在那兒，那一頁底線中間寫著——1200美元！她咽了一下口水，遠遠超過了預想，原以為會是五六百左右。一千二？每次約會就要兩百美元！還要加上她“伴侶”的那兩百？這些人搞錢的手段也太高明了！她努力壓制內心的厭惡，仔細往下看，底部一行空白，要求簽名，并寫下社會保障號。

太好了！

她抬起頭?！盀槭裁匆顚懮绫Ｌ枺俊?/p>

阿萊西身體隨著椅子往后轉，手還在桌上，她那指甲像動物爪子?！袄蠈嵳f，我們得做背景調查，落實你提供的身份，確保沒有被通緝，沒有犯罪記錄。你能理解，我肯定，對于你的約會對象，你肯定也想他背景清白，毫無污點?！?/p>

喬治婭皺皺眉。“我不知道是否需要你們那樣做。”

“為什么？你沒有什么可隱瞞的，對嗎？”

“當然沒有！”

“因為我們的收費？”

喬治婭雙眼低垂。

阿萊西身子前傾，一根手指輕輕敲著桌子?！皢讨螊I，幸福怎么能用金錢來衡量呢？無法衡量！但是，如果你真的覺得太多了，我理解。我們也接受分期付款，每次就可付得盡量少些，每月一百。你沒問題，付得起！”

這下該喬治婭雙手交疊了?！班?，確實，我需要考慮一下?！?/p>

“但是喬治婭，如果你現(xiàn)在簽名，我們就可以立即著手。你拖得越久，我們?yōu)槟阏业胶线m人選的時間也就越晚。況且，單身的時間越長，就越孤獨。我們會幫你盡快結束那樣的生活，盡快！如果你現(xiàn)在簽名的話，幾天之內就可以搞定，就可以開始約會！”

喬治婭語氣很謹慎。“我——坦白說——沒準備好要花那么多錢?！?/p>

“哎呀，喬治婭！被人接納，被人關愛，被人在乎，這些美好的感受，你怎么就不記得了呢？你一生都在追求幸?！，F(xiàn)在機會近在咫尺，可不能讓它從你指尖溜走了哦?！?/p>

喬治婭搖搖頭。

阿萊西皺著眉頭。很明顯，事情沒朝她預料的方向發(fā)展?！皢讨螊I，你不請自來，沒有預約。我們的時間是有限的，在你身上花了這么長時間。難道你不認為，對于我們的投入，你有義務回報一下？”

喬治婭站起來?！安?，我不這樣認為?！?/p>

“喬治婭，坐下！不要這樣對待自己，你應該擁有另外一次機會?！?/p>

但是喬治婭依然起身踏出辦公室；阿萊西瞪著她的背影，嘴巴張得老大。

驅車回埃文斯頓的路上。

盡管此行目的已經(jīng)達到，喬治婭還是悶悶不樂。一來覺得自己被人玩弄，再則另有隱情。不管阿萊西本人知道與否，全都給她說中了——自己的確曾被人甩了！這個阿萊西迫使她重溫過去的傷痛和羞辱。于是她竭力為自己開脫：偵查“超越友誼”公司，自己扮演的本來就是一個遭人拋棄的女子。盡管如此想著，郁悶依然沒被驅散，反而越想越氣，直戳心底！

幸運的是，阿萊西向她要社保號，就露了馬腳。里屋說不定就設有技術部，阿萊西一拿到號碼，馬上就進去查詢。如果你擅長查詢，就可找到許多網(wǎng)站，里面有足夠的信息供你盜竊身份。喬治婭當然清楚，因為在調查克羅爾和埃森哲咨詢公司的背景時，她就弄明白了這一套。只是她剎住了，沒繼續(xù)深入下去。阿萊西這樣的卑鄙小人，絕不能給她提供社保號！下周第一件事，就是給客戶打電話。

周五晚上看了焰火表演以后，她去了米老鼠酒吧；在埃文斯頓，她最喜歡的去處，就是這家酒吧。不料皮特?德林杰也在那兒。皮特既是鄰居，也是朋友。她知道，皮特想和她走得更近，但從主動，也不過分熱情。酒吧里燈光昏暗，喬治婭一進去就看到他在吧臺邊和歐文·多爾蒂聊天。歐文就是米老鼠酒吧的老板。

“她來了?！倍酄柕倭鄽q，身材高大，皮膚黝黑，留著一小撮胡子，有點兒像演員杰克·格里森。喬治婭知道，電視上正在重播他主演的《度蜜月者》[8]。見到喬治婭，他把平時搭在肩上的毛巾啪嗒一下扯下來。“來啦，今晚要來點什么？特調 “炮仗”？[9]”

皮特正小口小口喝著生啤。

“健怡可樂，加檸檬。”喬治婭說道。

“最近怎么樣，戴維斯？”歐文一邊給她倒飲料，一邊問候。米老鼠酒吧長期形成的規(guī)矩，是對人人都稱呼其姓，但稱呼歐文本人則例外；喬治婭決定打破這個規(guī)矩。

“很好啊，多爾蒂。”她坐到皮特旁邊的凳子上。

歐文對她不守規(guī)矩只是皺了皺眉，仍把可樂給她放下。皮特碰了碰她的胳膊，算是打了招呼。他一頭淺棕色頭發(fā)，小鼻子，鏡片中透出一雙活潑的藍眼睛。稱不上很英俊——兩眼間距太寬，下巴突出，頭發(fā)亂糟糟的——但還算蠻有趣。

皮特還有點書呆子氣，穿著打扮猶如生活在五十年代電視連續(xù)劇《歡樂谷》[10]里的人。喬治婭曾經(jīng)取笑過他，說孩提時的他，肯定沒穿過懶人鞋和那種上半截無扣的襯衫，因為他現(xiàn)在都還總是穿得正兒八經(jīng)的。見他不回答，喬治婭覺得自己肯定猜中了，真的有些意外。她也曾見過皮特穿背心和短褲——學霸的外表下竟是一副健壯的體魄——寬寬的肩膀，肌肉發(fā)達的雙臂，平坦的肚子。她心中暗自嘆氣, 自己要是另外一類女人該多好……

“你去看焰火表演啦？”

“沒有，剛回家，還在洗衣服?！?/p>

“那你去哪兒啦？”

“到威斯康星州北邊和我弟弟露營?！?/p>

“你還有個弟弟？我一直以為你就兄妹倆呢?！?/p>

“斯蒂夫是我同父異母的兄弟，他住在明尼蘇達州。幾周前他來電話，說想聚聚。我們就到弗蘭博河去飛蠅釣[11]。”

“帳篷呀，篝火什么的都用上啦？”

他點點頭?！斑€真有點人間天堂的感覺?！?/p>

喬治婭搖搖頭道：“我心中的天堂是服務周全的酒店，房間里有迷你吧臺，隨時可看電影?！?/p>

“真遺憾，你沒看到我們的囧樣：兩個臭男人早餐午餐全喝啤酒，晚餐就靠釣魚才有得吃?！?/p>

米老鼠酒吧唯一的服務員吉瑪拿著菜單過來了。“去那兒嗎？”她示意那個空著的隔間。

“就在吧臺，”喬治婭答道，“省得你端來端去的。”

“謝謝！”吉瑪是三個孩子的單親媽媽，正準備考注冊會計師。她在米老鼠酒吧兼職多年。和往常一樣，喬治婭點了漢堡，半熟的，還有炸薯條；皮特點了烤魚。

“你上周還沒吃夠？”

皮特臉頰緋紅. “嗯，結果魚餌不對，沒釣到什么魚，被迫吃了很多比薩?！?/p>

喬治婭哈哈大笑?！翱可匠陨揭簿筒徽f了，靠水吃水還是沒門兒啊?！?/p>

“不過，我們過得還是很愉快的，盡情享受兄弟情?！彼攘艘淮罂谏。澳敲?，你去哪兒啦？”他總是很小心，盡量不觸碰私人空間。

她就說了茉莉和克莉絲汀·梅辛杰的事情。“后來，剛好在小女孩回家之后，女孩母親的老板又死于車禍！這事本來就很蹊蹺，所以那位母親嚇壞了，認為這和她女兒被綁架有關?！?/p>

“你怎么看？”

“不好說。我在等毒理檢驗和尸檢報告?！?/p>

皮特又呷了一口酒?！澳阏娴暮荜P心這些孩子……特別是女孩?！?/p>

有趣的是，福爾曼也說過同樣的話。也許這點他們說對了，開始是蕾切爾，福爾曼的女兒，然后是勞倫·瓦爾希塞，現(xiàn)在是茉莉·梅辛杰。喬治婭碰到的這些人都是弱勢群體，都沒有能力保護自己。但不只是女孩，她回想起卡姆·喬丹，那個智障男孩，居然被誣陷殺了人！喬治婭當然要為他洗冤。

喬治婭特別關注兒童問題，或許是由于自己早年被母親拋棄的那段經(jīng)歷。十二歲那年，母親出走，留下父女倆相依為命。父親是一名警察，經(jīng)常酗酒，還經(jīng)常打她。喬治婭基本上就是自己教育自己長大的。直到現(xiàn)在，一想到母愛，都讓她覺得恐怖。此刻她已經(jīng)開始煩躁。

皮特接著上面的話繼續(xù)說：“呃，你不該為那些承受這么大的壓力?！?/p>

她瞪著杯中的飲料。

“那你怎么看呢？”皮特試著轉變話題?！瓣P于那位母親？”

“她是否誠實，我真看不出來?；蛟S她就是那樣的女人，覺得自己有權享受特殊待遇。不過，已經(jīng)無所謂了，這事已經(jīng)移交他人，我只是幫幫忙，又沒收錢；只等著等檢驗報告一拿回來，我的事就算完了，管她是什么樣的人?！?/p>

“但是，如果那位母親不幸而言中呢？的確不是車禍，怎么辦？”

“除非有證據(jù)，預感只是主觀意愿?！彼砼{酒棒，心想克莉絲汀·梅辛杰的事就到此為止吧。“喂，你聽說過一個叫‘超越友誼’的婚戀公司嗎？”

皮特搖搖頭。

她正打算給皮特講講，吧臺上方的電視卻傳來新聞。剛聽到頭條，她就倒抽了一口冷氣。

【本書即將在亞馬遜上架】

[1]知情權，即當事人有向相關機構索求相關信息的權力。

[2]庫克郡，位于美國伊利諾伊州東北部；據(jù)美國2000年人口普查，是全州人口最多的郡，也是全美人口第二多的郡，僅次于洛杉磯。美國的郡小于州大于市，相當于我國的地級市。

[3]芝加哥西郊約32公里一個小鎮(zhèn)，伊州第一、全美前10名最富裕的小鎮(zhèn)。

[4]即MapQuest,是美國一家專業(yè)的提供網(wǎng)上地圖的網(wǎng)站，它是美國最早做地圖的，為200多個國家提供地圖,可即時生成地圖和方向指示。

[5]美國《大都會》是全球聞名遐邇的時尚女性雜志，創(chuàng)刊于1886年，以大膽、風趣的美國風格出道。

[6] 安吉里卡·休斯頓（1951.—）：美國電影演員，導演，曾多次獲得奧斯卡提名獎。

[7]魔帝女·亞當斯：音樂劇《亞當斯一家》的女主人公。她有一張蒼白的臉頰，和陰森的黑色頭發(fā)，是個性感、強勢卻獨愛做黑暗料理的妖姬老媽。

[8]英國喜劇片，2010年6月首映于愛丁堡國際電影節(jié)。

[9]指特別調制的一種加了跳跳糖的雞尾酒。

[10]美國1998年上映的奇幻喜劇片；主人公向往五十年代電視連續(xù)劇《歡樂谷》中無憂無慮的生活。

[11]飛蠅釣：發(fā)源并流行于歐美的一種釣魚方法，由于釣者在釣魚過程中釣線舞動優(yōu)美而獲得釣中舞者的美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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