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作技巧(1):字詞的運用
記得中學(xué)時學(xué)過一篇古文,說的是一個賣油的老頭,他給顧客裝油的時候,不用漏斗,直接舀起一勺就往瓶子里倒,油流成一條線,進(jìn)入瓶子,一氣呵成,全程不會灑出一點。
看得人都覺得很神奇,老頭說:無他,熟能生巧而已。
是的,其實世界上所有的純熟技藝,都是因為孰而生巧。
寫文章也一樣。
我們知道,和房子是用磚塊砌起來的一樣,文章是由一個一個漢字組成的,這里面,包含由多個字組成的詞語。而這些字詞,有很多是意思相近的,但是又有其各自不同的使用場合和不同的表達(dá)意境。所以,要會寫文章,前提是必須先掌握這些漢字和詞組,并且能夠?qū)ζ溥M(jìn)行靈活的運用。
比如同樣表達(dá)因疑慮產(chǎn)生的恐懼,就有很多詞可供選擇:“杯弓蛇影”、“草木皆兵”、“提心吊膽”、“神經(jīng)過敏”、“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等等。(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其實,我很佩服那些能精通中文的老外,因為中文確實難學(xué)。
打個比方,“東西”這個詞。這是一個方位詞。但是它在實際使用中主要表示一種物品。這是什么東西?這是西瓜。哪是什么東西,那是蘋果。因為西瓜和蘋果都是東西。但“人”不是。“你是東西嗎”?這是一句罵人的話,因為人就是人,不是東西。
神奇的是把這句話往正確的方向說也不對,而且罵的更兇:“你不是東西。”
也就是說,東西不能用來表示“人”。然而有時候又可以:“這小東西真可愛?!闭f一個小孩子很可愛。這句話沒毛病,家長聽了也不會不高興。但是如果用來稱呼老年人,就不行了:“這個老東西。”這就跟罵人家“老不死”一個味了。
再比如“方便”。這個詞也很有意思?!澳闶诸^方便嗎?”是在問你有沒有余錢,想借錢。在這里,“方便”指的是經(jīng)濟(jì)寬裕;“你方便過來一下嗎,我家馬桶壞了?!边@是問你有沒有時間,想叫你去幫她疏通下水道。在這里,“方便”指的是時間充足?!皹窍戮陀秀y行和超市,離學(xué)校只有一百米,很方便?!边@是開發(fā)商的廣告,指的是生活便利。這些都好理解。
好了,話說一群人一起聚餐,其中就有一個外國人。席間一個女士起身說我去方便一下,就走了。老外有點糊涂,方便一下是什么意思?旁邊的人告訴他,就是去上廁所。哦,懂了,方便就是上廁所,老外在心里默默記下了。
飯吃完了,一群人告別,都跟老外說:方便的時候來我家玩哈。方便的時候打電話給我哈。你什么時候方便,我們一起去吃個飯。等等。
老外徹底懵了:上廁所的時候去你家玩?上廁所的時候去吃飯?給你打電話?
最逗的還是一些食堂或者飯店給消費者提供的“便湯”,一般是裝著幾百斤開水的大桶里,放了一小把紫菜和兩個雞蛋或者西紅柿,因為是免費的,老板摳門到連鹽巴和味精都不肯放,我們都懂,照喝不誤,但是這要是讓老外去喝,估計他會暈倒:便湯?便便做的湯?
所以說,中文難學(xué)。作文寫不好的孩子一定不要覺得難過,做家長的也不要急于求成,得慢慢培養(yǎng),因為我們祖國的文化實在太過深奧。
蓋房子要把磚頭準(zhǔn)備好,同樣,寫文章要把漢字準(zhǔn)備好。很多大學(xué)問家小時候都背過字典,這種看似荒唐的方法實際上大有裨益,因為可以掌握最基本的東西,其實這跟學(xué)英語背單詞的作用是一樣的。
字詞是寫作的基礎(chǔ),我們在遣詞造句的時候,要非常認(rèn)真,一定要找到一個最合適的字或詞。把這個詞或者字找到了,你的句子就活了,這樣的活句子多幾個,整篇文章就活了。
蓋房子要用到很多磚頭,房子越大磚頭越多。但文章不是這樣,一般的文章用到的也就那么一些常用字,哪怕長篇小說,所用到的還是那些常用的字和詞,生僻字大家都會盡量避免去用,免得看的人還要翻字典。常用的字詞掌握了,也就大致能過關(guān)了。關(guān)鍵的是要先掌握這些字詞,讓它們一長溜排開在你的腦子里供你去挑選。
特別要掌握的是近義詞,因為文章忌諱重復(fù)用詞。除了排比句,否則我們都要盡量避免在同一段話或者同一篇文章里面,反復(fù)使用某一個詞。甚至在不同的文章里面,都要盡量避免。因為每個人的文章都會有一個比較固定的讀者群,重復(fù)同樣的詞語和句子,會讓他們感到乏味。
比如同樣一個“飛”的動作,我們可以用最簡單的“飛”字來表達(dá):鳥在飛,飛機(jī)在飛,蜻蜓在飛。毛澤東則用“擊”:鷹擊長空?!皳簟北旧聿皇恰帮w”的意思,在這里卻可以代替“飛”,而且明顯比“飛”更有氣勢和力度。
但是這個“擊”也要看用在什么鳥的身上,如果我們說“雀擊長空”,那就很尷尬了,因為麻雀頂多就是在屋頂上蹦跶那么幾下,遠(yuǎn)遠(yuǎn)談不上什么去高空翱翔。
古人則會用“剪”和“穿”:燕剪春風(fēng),鶯穿柳浪。黃鶯在柳林穿梭,而燕子的尾巴像剪刀,在春天里自由飛翔。同樣是飛,但是比“飛”顯得更輕盈、更形象。
當(dāng)然,也不是所有描寫燕子飛翔的句子都能用“剪”。比如晏殊的“微雨燕雙飛”,這里如果用“剪”就不對勁了,因為這是一個非常標(biāo)準(zhǔn)的對偶句,他的上一句是“落花人獨立”,“立”是仄聲,與它對偶的下句尾字應(yīng)該用平聲。
另外,作者在這里所要表達(dá)的是一個單身人的落寞:“連燕子都成雙成對,我卻孤孤單單的站在這里沒有人陪伴。”他不需要刻意地去描寫燕子到底用什么姿勢飛。如果用“剪”,不但對仗不工,而且美感全無。我們不妨將“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和“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剪”這兩個句子反復(fù)默念幾遍,就會發(fā)現(xiàn),后者完全破壞了全詩的唯美意境。
所以說,“飛”這個動作,有很多種形式,有快速地飛,有緩慢地飛,有燕子一樣輕盈地飛,有蒼鷹那樣霸氣地飛,有撲扇著翅膀飛,有張開翅膀滑翔地飛。如果每一種都用“飛”字來表達(dá),就沒有新意了。
我還看見過一種原地飛翔。那是在廈門會展中心的海灘上,一只海鷗在逆風(fēng)而飛。因為風(fēng)比較大,風(fēng)的阻力和海鷗往前飛的沖力剛好持平,于是出現(xiàn)了一種很奇特的現(xiàn)象:那只海鷗停留在了半空。別看它一動不動,其實它在努力地與風(fēng)抗衡。因為它只要稍一松懈,就會被刮跑或者掉下來。于是我把它稱為“滯飛”。
所謂活學(xué)活用,“活學(xué)”要緊,“活用”也很要緊。
我寫過一篇文章,題目是“你是一只蜻蜓,掠過我的湖心”。在這里,我用“掠”來代替“飛”,這樣能更好地體現(xiàn)出蜻蜓在湖面快速地一掠而過。也結(jié)合文章所要表達(dá)的內(nèi)容,用來象征在我們感情的路途上,偶然出現(xiàn)的一個面孔。這個面孔可能給我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但是她來去匆匆,倏忽之間,不見蹤影,留給我們的,只有長長的遺憾。
正因為這個一掠而過的影子給我們留下了足夠深的印象甚至創(chuàng)傷,所以在結(jié)尾重復(fù)用這個句子來呼應(yīng)開頭的時候,我將“掠”換成了“點”,因為“點過”比“掠過”給受者所留下的印象更深刻。比如“點穴”,比如小龍女和李莫愁的師父給她們手臂上點下的“守宮砂”。這一點,可能就是一輩子的記憶,再也無法抹去。
在遣詞造句方面,古代的文人給我們留下了很多佳話,最經(jīng)典的應(yīng)該是賈島。
賈島是著名的苦吟派詩人,被后人稱為“詩奴”。什么是苦吟派呢?就是為了一個詞一個字而苦心思慮,廢寢忘食。他寫了一首詩,其中有這樣兩句:鳥宿池邊樹,僧推月下門。他覺得這個“推”字不太好,就改為“敲”,可是又覺得“敲”也不合適,又改回“推”,然后腦子里就一直在糾結(jié)這個問題,走在大街上也在考慮,還反復(fù)比劃著推門和敲門的動作,搞得大家以為他是個瘋子。
后面的結(jié)局我們都知道,他跟韓愈的儀仗隊撞上了。韓愈是當(dāng)時的京兆尹,也就是長安市的市長。但是他沒市長架子,問清楚了原因后,他低頭琢磨了一會說,還是用“敲”字好。
為什么用“敲”更好呢?我們來分析一下:雖然都是開門,但是推門和敲門還是有很大區(qū)別的。推,意味著門沒有在里面反鎖,同時也可以代表門里面可能沒有其他人。但是這個可能性比較小,僧人夜歸,寺廟里應(yīng)該還有他的同伴,這個點上,門也應(yīng)該已經(jīng)拴上了,所以是推不開的,得用敲。如果這個僧人是路過借宿,那就更應(yīng)該用敲,才不失禮節(jié)。
不過主要的區(qū)別還不是在這里,而是這兩種動作對當(dāng)時的氛圍和意境所產(chǎn)生的不同效果。我們知道,推門,不一定會發(fā)出聲響,而敲門一定會。這“篤篤篤”的敲門聲恰恰可以對深夜里的“靜”起到一個渲染的作用,從而烘托出一片寧靜的氣氛。
什么是黑暗呢?真正的黑暗不是伸手不見五指,而是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里的一道閃電。我們說閃電刺破黑暗,就是這個意思。
什么是靜呢?真正的靜不是萬籟寂靜,而是萬籟寂靜中的一聲驚雷!
于無聲處聽驚雷。因為這一個雷聲,我們才發(fā)現(xiàn),哦,原來剛才是多么地安靜!
另外一個為大家所熟悉的典故是王安石的“春風(fēng)又綠江南岸”。據(jù)說王安石在寫這句詩的時候,曾先后用了“到”、“入”、“過”、“滿”等字,均覺平淡無奇,最后冥思苦想終得一個“綠”字。將“綠”字當(dāng)成動詞來用,把春風(fēng)給江南披上一層綠裝的形象描寫得活潑靈動,成為全詩的點睛之筆。
相傳蘇小妹有一次與蘇東坡及黃山谷一起論詩,互相題試。小妹出了一個句子:“輕風(fēng)細(xì)柳”、“淡月梅花”,要哥哥從中各加一字,說出詩眼。蘇東坡當(dāng)即道:前者加“搖”,后句加“映”,輕風(fēng)搖細(xì)柳,淡月映梅花。不料蘇小妹卻評之為“下品”。蘇東坡認(rèn)真的思索后,說:“有了,輕風(fēng)舞細(xì)柳,淡月隱梅花。”小妹微笑道:“好是好了,但仍不屬上品?!币慌缘狞S山谷忍不住了,問道:“依小妹的高見呢?”蘇小妹便念道:“輕風(fēng)扶細(xì)柳,淡月失梅花?!碧K、黃二人不禁托掌稱妙。
這樣一改究竟妙在何處?我們不妨也來玩味一番:既然是“輕風(fēng)徐來“,那么“細(xì)柳”的動態(tài)便不明顯,怎能配得上“搖”和“舞”這類跨度比較大的動詞呢?而“扶”字卻恰到好處,不僅與“輕” 、“細(xì)”相宜,顯得和諧,而且還把風(fēng)和柳都人格化了:春風(fēng)太暖,醉了柳枝,又趕緊把它扶住。形象地描繪出了柳枝在微風(fēng)之中拂然微醺的柔態(tài),給人以一種柔美之感。
那么,春風(fēng)會熏醉柳枝嗎?會的。“暖風(fēng)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連大活人在春天里都懶洋洋地像是喝醉了酒一樣老是犯困,何況沉寂了一個冬季的楊柳呢?
下句中添“映”和“隱”也欠貼切。因為“映”字太亮,“隱”字則太暗。試想,晚上的梅花雖然沒有白天那么顯眼,但還是會有朦朧的輪廓,只是在淡淡的月光之下,黯然失色了而已。這樣一個“失”字,就勾畫出了月色和梅花相互交融的情景,增強(qiáng)了這首詩的感染力。
類似的佳話還很多,比如周邦彥的“雨肥梅子,風(fēng)老雛鷹”中的“肥”和“老”;張先的“云破月來花弄影”中的“破”和“弄”;宋祁的“綠楊煙外曉寒輕,紅杏枝頭春意鬧 ”中的“鬧”等等。
詩人為了一個字而反復(fù)推敲,千錘百煉,這種一絲不茍的寫作精神,很值得我們學(xué)習(xí)。俗話說:“文章不厭百回改?!薄案摹边h(yuǎn)比“寫”重要。我一向認(rèn)為,好的文章不是寫出來的,而是改出來的。
我在《別了,2016》里面寫過這樣兩句:“錯過了四月無風(fēng)自響的風(fēng)鈴,辜負(fù)了秋冬飄著詩意的霜雪。”是形容那一年特別忙,忙得忘了季節(jié)。一開始我用的并不是“辜負(fù)”,而是“忘記”或者“錯過”。我知道不妥,只是當(dāng)時實在想不出更好的詞。于是那兩天特別煎熬,寢食不安,心里始終盤旋著這兩句,想要找到一個最合適的詞。直到第三天的半夜睡醒,腦瓜里突然蹦出來一個詞:“辜負(fù)”。就是它了!我差點從床上一蹦而起。那一刻的心情,真的無法形容。
“辜負(fù)”,不僅僅是避免了與前一句的“錯過”重復(fù),更主要的是因為“錯過”是單方面的:我錯過了它們。而“辜負(fù)”是雙方面的感情:它們在那兒等我,希望我去看它們,但是我沒有,我辜負(fù)它們了。這樣就把霜雪擬人化了。那以后,我再也沒有想過還要不要用別的詞來代替,因為我確信這是最好的,不用再找。
所以說,寫文章的時候,真正難掌握的,還不是那些同義或者近義的字和詞,而是一些在特殊的語境下可以互相通用或者借用的字詞。比如前面所說的”擊”,原意是“敲打”“、觸碰”、“攻打“。它本身不是“飛”的意思,也不是“飛”的近義詞。它的近義詞是“打”,但是速度比“打”快,力度也比“打”強(qiáng),是一個帶有“瞬間完成”含義的動作,比如“一擊而中”
一種動作如果是在瞬間的空間轉(zhuǎn)移中完成的,就帶有“飛”的意思了,比如“一拳頭飛過去?!彼栽谀撤N特殊的語境下,它可以代替“飛”,來形容一種更有氣勢的“飛翔”,比如“鷹擊長空”:雄鷹振翅高飛于遼闊的天空,比喻有雄心壯志的人在廣闊的領(lǐng)域中施展自己的才能。
除了這一個“擊”字,下句“魚翔淺底”中的“翔”也用得非常精妙?!跋琛币彩恰帮w”的意思。那么魚兒是在水里,它怎么會飛呢?于是有些語文工作者就認(rèn)為是天空倒影在水中,使游弋在江水中的魚看上去像是在空中飛翔,故用“翔”。
其實不然。
早在東晉袁崧的《宜都記》里,就曾寫道:“大江清濁分流,其水十丈見底,視魚游若乘空?!绷谠摹缎∈队洝芬灿蓄愃频拿枋觯骸跋乱娦√?,水尤清冽......潭中魚可百許頭,皆若空游無所依?!边@兩個人都寫到了水里的游魚像是在空中飛翔。
為什么會產(chǎn)生魚兒像在空中飛翔的這種效果或者說錯覺呢?因為水太清澈了,看上去魚兒不像是在水里,而是在空中,也就是柳宗元所說的“皆若空游無所依”。
“魚翔淺底”,其實正是“視魚游若乘空”的升級版,是由古人的句子凝練而來。細(xì)分析之,我們會發(fā)現(xiàn),這個“翔”字,其實比“擊”字用的更妙。
那么為什么明明是深水的湘江,作者卻說是“淺底”呢?還是因為水太清澈了,“漫江碧透”、清可見底。這個我們應(yīng)該都有體會,清澈的水是看不出它的深淺的。反而是那種一眼望去,藍(lán)幽幽暗沉沉的水,才讓人膽寒,不知道它到底有多深。
這首詞和作者的另一首《沁園春-雪》所表達(dá)的宏大氣場非常相似,都說蘇東坡的《念奴嬌 .赤壁懷古》是豪放派的代表作品,其實跟毛澤東的《沁園春.雪》比起來,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fēng)流人物。”在蘇軾的眼里,詫叱風(fēng)云的英雄都已作古;而毛澤東則說:“俱往矣,數(shù)風(fēng)流人物,還看今朝!”僅此一句,便足以傲視古今。非但如此,“一代天驕,成吉思汗,只識彎弓射大雕。”連率領(lǐng)蒙古鐵騎橫掃歐亞的一代天驕成吉思汗,在他看來,也不過是草原上箭術(shù)比較好的一個射手而已!
毛澤東的豪邁和胸襟,確實是歷代文人所不能及,這個“擊”字,也正好與他的性格和氣魄吻合。反之如果讓柳永來寫這樣的句子,恐怕是另一番纏綿柔婉的景象了。
所以,有些時候,一個人的處境和心態(tài),也能左右他寫作時對用語甚至整個風(fēng)格的選擇。一個人可以強(qiáng)顏歡笑,但是要在憂愁傷心的時候,寫出歡快的句子來,那是很難的。因此,平時培養(yǎng)孩子積極向上的品格,對他寫作境界的提高也是有很大好處的。
可見,字詞的運用,在一篇文章的構(gòu)成中非常重要。如果把一篇文章比作一幢房子,那么中心思想就是它的框架,普通的字詞就是砌成那些墻頭的磚塊,而其中那些用得特別好的字和詞,就是墻面上精美的飄窗和雕花。
因為有了這些飄窗和雕花,這幢房子才顯得更加漂亮。
陳金標(biāo)
2018-0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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