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記：每個人來到天地之間，都只有這一趟無法回頭重走的旅程。沒有前世，也沒有來生，我們每踏錯的一步，都要在今生去彌補和還償。

從小與奶奶相依為命的黑幫殺手陳桂林，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王，他殺了洪爺、滅了鐵頭哥，在與刑警陳灰的殊死搏斗中刺傷了對方的右眼，然后亡命天涯。

四年后，奶奶逝世了，他找到長期給奶奶看病的地下女醫(yī)師張貴卿領(lǐng)取遺物，張醫(yī)生勸他去自首，并給他看了胸片，告訴陳桂林他已經(jīng)肺癌晚期，最多還有半年存活期。

這四年里，陳桂林沒有再作案，因為他怕自己被捕上新聞被奶奶看到難過?，F(xiàn)在奶奶走了，他沒有顧慮了，他讓張醫(yī)生幫他尋找肺源，準(zhǔn)備再干一票大的揚名立萬。

一輛運鈔車出了交通事故，錢撒了一地，市民們紛紛哄搶，后在警方的敦促下又排隊去警察局自首還款。

陳桂林也來到警察局自首，他跟警察說，我是陳桂林，我是來自首的。(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但是警察忽略了“陳桂林”這個曾經(jīng)令江湖變色的名字，說：到這兒來的人都是來自首的，你得排隊，不許插隊。

受到冷遇的陳桂林很是不爽，排隊的過程中，他意外發(fā)現(xiàn)自己在警察局墻上貼的通緝令中名列第三。他的驕傲瞬間被擊碎，他一直以為自己是個響當(dāng)當(dāng)?shù)娜宋?，跺一腳整個臺灣都地動山搖，沒想到才排第三。

他放棄了自首，下決心把前面那兩個人干掉，那樣的話自己就排第一了。

他綁架了張貴卿的兒子，脅迫她說出了二號通緝犯香港仔的行蹤：有個叫程小美的女孩長期給腦袋里留有子彈頭的香港仔買藥。

他跟蹤小美到了她的理發(fā)屋，租住在旁邊的酒店觀察香港仔的行蹤。

小美是個善良的姑娘，但是不幸被繼父香港仔控制脅迫，成了他的玩物。

小美的母親曾經(jīng)被香港仔所解救，后嫁給了香港仔，在一次販毒案中心甘情愿替香港仔頂罪入獄，被判重刑和巨額罰款。

香港仔很警惕，他發(fā)現(xiàn)了陳桂林的異常，懷疑他與小美有染。

在變態(tài)的香港仔又一次把小美雙手鎖住想侵犯她時，陳桂林破門而入，兩人經(jīng)過一番殊死搏斗，最終陳桂林殺了香港仔，回去解救了小美。

逃跑時陳桂林在小美的默許下，當(dāng)街槍殺了香港仔的兩個隨身小弟。

陳桂林靠著張貴卿給他的林祿和母親遺物中的線索，找到了一號通緝犯林祿和，這個當(dāng)年犯下50多起槍殺案，殺了6個警察，綽號牛頭的黑幫老大，已經(jīng)搖身一變成為一家靈修中心的院長，大家尊稱他為尊者。

他面慈心狠，貪婪無度，殺人如麻，用所謂的靈修術(shù)控制信徒，讓他們漠視生命，做到忘我、無我，并且欺占他們的財物，占有女學(xué)員的身體，讓他們一無所有，以便自己徹底控制她們。

這世間哪有什么救世主？一群唱著圣歌希望獲得救贖的羔羊，在圣潔的歌聲中被惡魔屠宰。

理智與愚昧，抗?fàn)幣c服從，天堂與地獄，只在一念之間。

閱人無數(shù)的林祿和一眼就看出陳桂林是黑道中人，他對陳桂林說林祿和早就死了，并帶他去看了林的墓地，騙過了陳桂林。

林祿和要求學(xué)員們放下塵世中的一切，把銀行卡、取款卡、手表、首飾、現(xiàn)金等所有財物放進一個木箱里，由學(xué)員親自投入火爐燒掉。

林祿和在新學(xué)員的食物里下毒，然后又假裝給他們治病，以此騙取他們的信任和感恩，讓他們死心塌地忠實于自己。

陳桂林剛進去時也中了招，口吐黑水，但是他以為是自己肺癌惡化所致。醫(yī)生給他拍胸片檢查后跟他說不像是肺癌，如果之前確實有肺癌，那么也在自我痊愈中。這讓陳桂林大感驚奇，甚至一度以為是尊者的法術(shù)讓他康復(fù)。

他將自己的圣器--手槍埋在后山，接受鞭笞的入教儀式，加入了這個邪教組織。

一個單親媽媽帶著“腦子有點不靈光”的兒子小胖來到這里，林祿和故技重施，讓孩子中毒后交代醫(yī)生不要讓孩子死，也不要讓孩子好起來，就保持半死不活的狀態(tài)，以便自己長期控制孩子的母親。

利益面前，醫(yī)生選擇了屈服。

陳桂林看到小胖口吐黑水，以為是和自己一樣的癥狀，不等林祿和施救，趕緊抱著他往醫(yī)院跑，這一刻，他人性中的善念回來了。

由于壞了林祿和的好事，陳桂林被林和他的手下訓(xùn)斥掌摑。

實際上，那個焚化學(xué)員財物的火爐是特制的，箱子投進去后，就沿著一條軌道滑進了林祿和的地下行宮。這個暗室被陳桂林偶然發(fā)現(xiàn)了，他還發(fā)現(xiàn)自己裝了一百萬元放進去焚毀的箱子，里頭只剩下一塊奶奶留給他的廉價手表，信徒們傾囊而出的錢財都被林祿和據(jù)為己有。

陳桂林無意中闖進暗室的時候，恰好看到這個女子投進火爐的箱子從火爐里掉了下來。他恍然大悟，拿著箱子揭發(fā)林的貓膩，催促她帶著孩子趕緊逃跑，結(jié)果自己卻被他們抓住。

這個情節(jié)有點過頭，以陳桂林的江湖經(jīng)驗，應(yīng)該不至于如此魯莽孤身犯險。但是結(jié)合影片對陳桂林“豬”的隱喻，還是可以理解。

確切地說，陳桂林本就是一個智商不高的莽夫癡漢。

林祿和給小胖的媽媽一把利刃，要她殺了陳桂林，她不忍行兇，又被圣徒們的一片喊殺聲擾亂了心智，無奈之下選擇了自殺。隨后另一個女學(xué)員揮刀刺傷了陳桂林，幾個手下將小胖媽媽裝進木箱，又將陳桂林也強行塞了進去，釘上釘子，弄到野外去埋了。

蘇醒后的陳桂林掙脫了木箱 ，破土而出，回到靈修中心，當(dāng)眾面揭發(fā)林祿和的罪行，并將他槍殺。

陳桂林下樓時耳邊再次傳來若無其事的信徒們吟唱圣歌的聲音，他折身返回，給信徒們一分鐘的時間選擇，要嘛趕緊跑，要嘛留下來和林祿和一樣下場。

一部分學(xué)員留了下來，面無表情，至死不悟，陳桂林舉著手槍對已經(jīng)無藥可救的她們一一爆頭。

做完這一切后，陳桂林踏上歸程，途中借一個女孩的手機撥通了老對手陳灰的電話自首。為了保證自己的安全，他還劫持了那個女孩。

小美和正在接受化療的張貴卿來探監(jiān)。

小美給陳桂林理了最后一次頭發(fā)。刮胡子的時候，感受到人間溫情的陳桂林落下了眼淚。

這世界雖然不堪，但是也有無限的溫暖和美好，可惜的是，當(dāng)他明白這些時，已經(jīng)來不及了。

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頭已百年身。

人生太短，沒有回頭路好走。

張貴卿告訴陳桂林，他沒患癌癥，那個晚期肺癌的X光片其實是她自己的。

陳桂林說：好在我上了你的當(dāng)。

陳桂林被判死刑。

臨行前，警方再一次和陳桂林確認(rèn)身份，耐心地等他吃完了最后一餐飯，抽了最后一根煙，法醫(yī)貼心地用聽診器確定了他心臟的位置，用筆做上記號，以確保行刑的警察能一槍斃命，還特意給他身下墊上了海綿膠墊，讓他中槍后身體不會反彈，減少他的痛苦。

趴臥著的陳桂林抬起頭，笑了。他可以去和疼愛他的奶奶團聚了。

人性的光輝在這一刻得以展現(xiàn)。

槍聲響了，世間再無陳桂林，佛前多了一朵蓮。

我經(jīng)常想，人性究竟是什么？

越是去看書，越是去讀歷史，越是去接受社會上海量的信息，心里的這個疑惑就越大。

人可以極其善良，也可以極其殘忍，可以溫如君子，暴如雷電，慈如佛祖，毒如蛇蝎，手執(zhí)利刃，臉上帶花.....

又有多少人，在歧路上修行，懷著慈善心，走在惡道上。

而且，這些看似矛盾的性格，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同一個人身上。

陳桂林狠嗎？狠。

但是他也有軟肋，這個軟肋就是他奶奶。他為了不讓奶奶難過傷心，愣是沉寂數(shù)年沒有做壞事。

他以為奶奶走后，自己的心就不會再為誰融化，可是當(dāng)小美最后一次給他刮胡子時，他還是哭了。

他擊殺香港仔是出于正義嗎？不是的。他只是想干掉他們，讓自己成為第一。

但是當(dāng)他親眼目睹林祿和的邪教是如何欺騙和迫害自己和教徒時，他清醒了。推人及己，他也看到了自己身上的惡。也許，在他的心目中，林祿和過往的惡，都不比這一次自己親身所受的蒙騙更讓他窩火。

他給了林祿和機會嗎？沒有。他在關(guān)帝面前連續(xù)占卦九次都同樣的結(jié)果，不等于射向林祿和的九發(fā)子彈全部都會卡殼。所以，這一次，林祿和必死無疑。

同樣的擊殺，陳桂林殺香港仔的時候，沒有絲毫正義之心，他想的就是我要超過你，而你也本就該死。

而當(dāng)他殺林祿和的時候，已經(jīng)有“正義”加持：你本就該死，殺了你我還可以順帶超過你成為榜一。

為什么這個正義要加引號呢？因為這個正義，應(yīng)該由執(zhí)法者去實現(xiàn)，而不是他。他應(yīng)該做的是，把一二號通緝犯的行蹤告訴警察，至于執(zhí)法者能不能實現(xiàn)這個正義，那是另外一回事。

林祿和狠嗎？狠。

他為什么能在通緝令上排榜首？因為他不僅狠，而且貪婪，愚弄蒼生，荼毒信眾，敲骨吸髓，貪得無厭，連學(xué)員們的一塊手表一枚結(jié)婚戒指都不讓留下。

他無惡不作，無視生靈，信徒們的鮮血，只不過是他掛壁上的一杯紅酒。

他還無情，自己過著錦衣玉食的日子，卻讓母親在養(yǎng)老院自生自滅，甚至母親死后連骨灰都不肯去認(rèn)領(lǐng)。

陳桂林的惡，在林祿和面前，簡直不值一提。

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正是他的無情，才讓可能泄露自己行蹤的母親遺物，落到了陳桂林手里。

他后背的鴿子紋身，恰是他的隱喻與寫照。

鴿子被賦予和平的象征，才短短幾十年時間。更早的時候，整天咕咕咕叫個不停、永遠吃不飽的鴿子代表的是貪婪。

也許，他自知罪孽太重，早已置生死于度外，所以面對陳桂林的槍口坦然受死。

每個人來到天地之間，都只有這一趟無法回頭重走的旅程。沒有前世，也沒有來生，我們每踏錯的一步，都要在今生去彌補和還償，射向林祿和眉心的那枚子彈，就是他的報。

他本以為可以憑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再次蠱惑陳桂林，但是他錯了。在陳桂林闖進暗室的那一刻起，他在陳桂林的心目中，就已經(jīng)從尊者淪為人渣。

張貴卿狠嗎？狠。她設(shè)計讓陳桂林去自首，真是出于想讓陳桂林改邪歸正重新做人嗎？未必。

作為游離于黑白兩道的地下醫(yī)生，她深知自己的職業(yè)是在刀口舔血。她知道雖然自己掌握著那么多黑幫大佬的行蹤信息，但是在他們還有求于她之前，自己就是安全的。

只要香港仔腦袋里的子彈頭沒取出來，她在香港仔這條線上就是安全的，只要陳桂林的奶奶還活著，她在陳桂林這條線上也是安全的。

現(xiàn)在陳奶奶死了，陳桂林會殺人滅口嗎？不知道。怎么辦？讓陳桂林去自首，自首不成，又把前兩名通緝犯的線索給了他，除掉一個算一個。

讓她意想不到的是，陳桂林竟然像周處一樣，幫她把另外兩個隱患也除掉了。

香港仔狠嗎？狠。

香港仔不僅狠，而且霸道兇殘、暴躁易怒、正如他身上紋的蛇，喜怒無常，攻擊性和占有欲都極強。因為手下小弟在他調(diào)戲小美時曖昧地笑了一下，就抓起啤酒瓶連環(huán)當(dāng)頭砸下。

這個小弟狠嗎？也狠 。香港仔在他頭上連續(xù)砸碎了六個啤酒瓶，沒有空瓶后抓起了煙灰缸。鮮血順著他的額頭流下，但是他不躲也不閃 ，更甭提反抗。要不是小美出手阻攔，他也得去找張貴卿了。

我們甚至?xí)X得，他比修靈院的那些人更可悲。

蕭湘湘狠嗎？也狠。她狠到連肚子里的孩子都不顧，甘愿為林祿和殉葬。

貪、嗔、癡，是世間一切戰(zhàn)亂、紛爭、愁苦與不幸的源頭。

每個人心里都住著一個魔鬼，這個魔鬼就像一只老虎，被我們關(guān)在籠子里蠢蠢欲動。

所以我們經(jīng)常會心生惡念，平時不敢踩死螞蟻的人，可能某一天會持刀傷人。因為那一刻，他突然打開了困住老虎的籠門。

惡與善，同樣只在一念之間。

歷史上善惡兼具于一身的人數(shù)不勝數(shù)。

寫下傳世經(jīng)典《曾國藩家書》的曾國藩是一個殺人魔王，在絞殺太平軍的最后階段，湘軍每下一城，幾乎都受曾國藩之命全城屠戮。天京城破后，湘軍更是逐段搜殺，僅僅三天時間，就屠殺了十多萬人，昔日繁華的都市，成了人間地獄，血霧彌漫，經(jīng)久不散，白晝?nèi)?a target="_blank">夜，血流成河，積尸如麻，秦淮河為之堵塞。

萬千人頭落地之際，曾國藩卻在他的日記和書信中寫道：

城賊誅戮殆盡，并無一名漏網(wǎng)，差快人意；

只求全城屠戮，不使一名漏網(wǎng)耳；

接手書，知九江克復(fù)，喜慰無量。屠戮凈盡，三省官紳士民同為稱快。

讀之不禁毛骨悚然。 全城盡誅，曾大人竟然“差快人意”，舉杯慶祝，“三省官紳士民同為稱快”。

他聽到了十里墳場孤兒寡母們的嚎哭嗎？

寫下“白骨露于野，千里無雞鳴。生民百遺一，念之?dāng)嗳四c"的曹操，也是屠城高手。

《后漢書》載：“初平四年(公元193年），曹操擊謙……過拔取慮、雎陵、夏丘，皆屠之。凡殺男女?dāng)?shù)十萬人，雞犬無余，泗水為之不流，自是五縣城保，無復(fù)行跡?！?/p>

那一刻，曹操早已將舉義旗伐董卓統(tǒng)一中原解民于倒懸的初心忘得一干二凈。他的腦海里只剩下一個聲音：殺。

所以世上有兩種東西不能直視，一個是太陽，一個是人心。

除蛟龍猛虎不難，難的是除自己。

《菜根譚》云: 待善人宜寬，待惡人當(dāng)嚴(yán)，待庸眾之人宜寬嚴(yán)互存。

我想其實應(yīng)該加一句：待自己宜苛且嚴(yán)。

唯有如此，才能自渡, 渡己之后，方能渡人。

2024.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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