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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過房娘

2018-01-03 15:41 作者:fwfsh68  | 8條評論 相關文章 | 我要投稿

上海話里的“過房娘”,就是北方話里的“干媽”。因為她喜歡孩子,我家兄弟姊妹又多,她全認作了過房女兒過房兒子。其中,對我更是關有加。

過房娘在嫁給米店老板(我喚作寄)之前,曾在外地有過一段婚姻,有好事者問起這段婚姻,她總會收斂起笑容緘口不語。除了這個話題,過房娘確是整日地喜笑顏開,沒發(fā)現(xiàn)她有愁事。

天里,黑色海夫絨大衣加高跟鞋,一襲濃密的長波浪,配著她細膩白凈的膚色,高貴而富態(tài);日間,一身藍底白花的絲質(zhì)旗袍,胸前別一串梔子花,散發(fā)著陣陣悠香;手拿一把檀香扇,露著豐腴的臂膀和腿腳,引得弄堂里的蘇北女傭交頭接耳、竊竊私語。我只聽見一句“渾身白雪白的”,就這一句,足以代表了我兒時對過房娘的良好印象。

我家的前門正對著過房娘家的后門,中間隔著三五米寬的弄堂,經(jīng)常見母親隔著窗戶在問:“過房娘,麻將搭子來齊了伐?”過房娘倚著門楣回答:“快了快了。范師母,先過來吃碗桂花赤豆圓子羹好了。”這一問一答,美好而溫馨。

最令我興奮的是每到禮拜天休息,在弄堂口一起玩耍的小伙伴跑來告訴我:“阿發(fā)阿發(fā),倷過房娘叫儂!”我知道倒班的過房娘剛起床,一定是叫了狀元樓的肉絲湯面或者小籠生煎,讓我和她一起吃呢。她總是將湯面分給我一小碗,嘴里還帶著軟糯的蘇州口音:“這湯面啊,鮮得來吃了要落脫眉毛哉?!?/p>

每到過年,我們最盼望的就是過房娘的紅包。別的大人送的壓歲錢都是3角5角的,唯獨過房娘的紅包里裝著整張的5元錢。這5元,在孩子的心目中可是天文數(shù)字,那時1角2分就能夠買到一把關公大刀。因此壓歲錢屢屢被母親“充公”。無奈,我就央求過房娘,去向母親討回來。過房娘笑瞇瞇地牽著我的手,走到母親跟前說:“范師母啊,阿發(fā)的壓歲錢總歸是阿發(fā)的,大人哪能會要小孩子的錢呢,是吧?”母親斜眼看著我:“這么小的小囡拿介多鈔票,不叫人騙了才怪呢!”于是,我噘嘴、跺腳,一直到母親將錢給了過房娘保管,心里的一塊石頭才落地。 等我大點了方才明白:她們倆也是在做戲哄我哩!(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年我6歲。母親說讓我上學去。過房娘替我準備了新鞋、書包,鉛筆盒子。誰知學校說我還不夠年齡,退了回來。可這書包用具我一直帶到了西安。

父親報名參加大西北建設,全家都跟著去西安。過房娘便與母親商量,想把我留給她;母親猶豫再三,礙于情面不好回絕,就跟父親說,父親干脆地回答:不行。你們女人家平時“嘎嘎訕湖”、說說笑話過去了就算了,哪能當真呢?

母親告訴了過房娘,過房娘自然十分失望。

跟隨父親東南西北這一走,一直到62年才回到上海。到了上海,一是和過房娘住得有段距離;二是小孩子大了,見到陌生了多年的過房娘,竟然不好意思起來;過房娘見我們與她有點生疏,也就不像過去那樣熱絡了。

但是過房娘是熱愛生活的人。她的業(yè)余生活自然安排得十分鬧猛。那時她在工人文化宮業(yè)余越劇團里是頭牌小生,攻范派,扮相酷似范瑞娟;那范派標志性的“下弦腔”,她從高音區(qū)一路滑下低音區(qū),低到胡琴都拉不出來的音區(qū),又反轉(zhuǎn)上揚響亮結(jié)尾,那音色,幾能亂真。她的演出劇目多數(shù)是《十八相送》、《打金枝》等折子戲,偶而也演大戲,我和母親就去看過過房娘演出的范派代表作《孔雀東南飛》,看得母親從頭哭到尾。雖說是業(yè)余的,但也賣票,2 角3角不等,在上海市民階層中還蠻有聲望。

過房娘多姿多彩的生活,讓我們一直以為她是天底下最快活的女人。

史無前例的“文革”來了。那時,歷史上沒有“污點”的人都老老實實生怕引火燒身,不用說像開過米店的寄爹那樣有“污點”的人更是躲也躲不過去。寄爹原先的學徒阿二頭,年輕時手腳不干凈,因偷過米店的錢款被寄爹打過,一直懷恨在心。當上了造反派后,他竟然信口雌黃:說寄爹在捐獻給抗美援朝的大米里摻了砂石!這一條罪狀讓寄爹蒙受了怨屈,被拷打致死,最后卻被說成是畏罪自殺。

于是,過房娘家中被洗劫一空,讓出了上下所有房間,她只能獨自縮居在亭子間里;造反派還勒令她每天清掃四五條弄堂;然后接受群眾批斗;弄得她整日戰(zhàn)戰(zhàn)兢兢、失魂落魄。

母親知道了過房娘的處境,也無能為力。那時父親剛被揪出來,紅衛(wèi)兵、造反隊組織不會要我參加,我樂得當逍遙派。我對母親說:我去看看過房娘。只要造反派不打人,過房娘掃掃地沒啥好害怕的。

母親告訴我:過房娘單是為寄爹的事情害怕嗎?是擔心她自己?。〉谝粋€丈夫是湖南的茶商,解放前幾年她嫁過去的。后來那里搞土改,將他丈夫定為工商地主,斗爭時讓他站在桌子摞起的長凳上,下邊的人不斷晃動桌子,跌下來活活摔死了。后來過房娘是躲在裝貨的船里逃回上海的。這件事虧得只跟我這個好姊妹講,弄堂里的人都不曉得;否則,早就把她驅(qū)逐出上海遣送回鄉(xiāng)了,那還能有活路?到現(xiàn)在更不能講出去了,講了,那不成了暗藏的階級敵人?肯定要把她斗得死去活來。

我吃驚地問:她是地主婆?

母親說:什么地主婆?她去的時候只是個高中生,短短幾年功夫, 我就不相信她會有什么罪惡?

是啊,讓我將善良溫和的過房娘與王世仁的惡毒老媽歸在一類,我死也不敢相信!

那時母親也屬于不能亂說亂動的人。只見她拿出棉衣口袋里的20元錢,我知道這是姐姐剛拿來的生活費。母親想留下10元,躊躇著還是全給了我,叮囑我偷偷地約過房娘到公平路提籃橋碰頭。

當我在一棵梧桐樹下看見半年不到就頭發(fā)枯黃、面色灰暗的過房娘時,心里掠過絲絲疼痛;我將錢塞在過房娘手心里,她順勢握住我的手,顧不得說上一句感謝,呆呆地望著我,笑得像是哭;我無話找話,問她吃過午飯了嗎?不料她搖了搖頭;都快兩點了,還沒吃飯怎么行?我跑到馬路對面買了兩只冷大餅給過房娘,過房娘也不客氣,坐在石階上悉悉索索地吃著,因為沒有水,噎了好幾口。吃完,她站起身來,就像小時候那樣摸摸我的手心手背,就轉(zhuǎn)過身子匆匆地走了。

我怔怔地望著她的背影:這還是我“渾身雪白雪白”、高貴又富態(tài)的過房娘嗎?

不久,轟轟烈烈的插隊落戶將我送到了邊疆。

數(shù)年后一次回上海探親,母親告訴我:過房娘生了胃癌開了刀。我趕忙拿著帶回來的延邊白參和母親一起去看望過房娘。

人雖消瘦,精神尚好。她告訴我們:這兩年對她寬松了一些,被分配在一家飲食店當了會計。只是還有一塊未了的心病在折磨自己……

我和母親都十分不解。

過房娘娓娓道來:你們是不曉得的。在湖南益陽我還有一個兒子,論歲數(shù)比阿發(fā)年長4歲,小名叫東東。他父親死時東東才5歲,當時我自身性命也難保,把東東托付給了一個女傭就離開的。本想日后有機會接他出來,母子倆太太平平在一起,里都在想啊??烧ツ炅耍皇锹犚姟熬境鲭[藏的階級敵人”、就是看到“鎮(zhèn)壓地富反壞”,三天兩頭嚇得魂飛魄散的;這運動一個接一個,哪有機會敢接兒子?。縿e看我過去一直嘻嘻哈哈珠光寶氣的,內(nèi)心可是揣著一把碎玻璃片扎著疼啊?,F(xiàn)在我得了絕癥,我該要去尋找我的兒子了,辰光長了怕來不及了。地址我這里都有的,尋起來怕是不難的。

我和母親吃驚之余,都覺得現(xiàn)在尋找怕是不妥當:“一打三反”還沒過去呢!這一尋找,肯定會暴露自己的歷史“污點”,不但給兒子帶來麻煩,也不曉得會給自己帶來什么滅頂之災?這么多年都過來了,思前想后,還是再等等吧。

只見過房娘重重地嘆著氣,兩只眼睛傳遞出來的神情,是一片茫然無措。

時間又過了兩年。我又一次回上海探親。

母親告訴我:過房娘病情加重了,醫(yī)生建議再開第二刀。本來她不想再開刀了,只因為還是放不下見兒子的欲望??墒情_刀后發(fā)現(xiàn),癌細胞已經(jīng)擴散到了骨髓,醫(yī)生只得重新將傷口縫合。說得難聽點,那不就等死?。窟^房娘想子心切,寫了幾封信去湖南都被退回,怕是地址變更了?不料,過房娘竟然自己買了張去長沙的火車票,準備親自去尋找兒子。她這種病情,出去了還能回得來?于是,我讓你哥哥請假代她去湖南尋找,但需要開派出所介紹信,這介紹信可怎么敢開???無奈,我只好出面聯(lián)系了派出所一位熟悉的民警,請求向湖南方面幫助尋找。只是給了地址,來龍去脈我也不跟他們細說。

我對母親說:反正人都要死了,還有什么可顧慮的、還有什么不能說的?我那可憐的過房娘!

在探親的假期里,我隔三差五去派出所詢問,可民警說對方還要調(diào)查了解,哪會這樣快就有消息?

終于,在我離開上海后不到兩個月,沒等過50歲生日的過房娘,帶著癌癥病痛的折磨、帶著見兒成空的遺憾,永遠地離開了這個不近情理的世界。

過房娘臨終時,交給我母親一件遺物:是抄家時被她蔵在鹽罐里的四根金條。若尋找到兒子,讓他轉(zhuǎn)交給養(yǎng)育自己長大的養(yǎng)母,若養(yǎng)母不在了,也可作為親生母子間的一個念想。

1976年冬天我在上海。經(jīng)過多方聯(lián)系,過房娘31歲的兒子東東終于尋找到了上海。母親接待了他,并將金條也轉(zhuǎn)交給了他。東東長得極像過房娘,舉止得體說話斯文,不像從小由女傭養(yǎng)大的鄉(xiāng)下人。一吃完飯,他就提出要去看母親(骨灰)。我們就陪他去了西寶興路殯儀館。

在寄存處的排架上尋找到了過房娘的牌位。從那一刻起,東東就一直抱著自己母親的骨灰盒不松手。

我去辦理了骨灰移交手續(xù)回來,母親說東東進廁所多時也沒出來,殯儀館都快下班了,你進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我便進了廁所。不曾想東東抱著骨灰盒蹲在洗手池旁,神情黯然。我走上去拉他起來,我知道他心里難受。

東東自言自語道:我爸死得怨。他只是個生意人,那十幾畝地是我死去的姑姑的,也算在他頭上;我媽媽更怨。她一點事情都沒有,也被剃陰陽頭游街示眾,幾天不給飯吃,如果不逃走,恐怕也是一個死……

我伸出手扶著過房娘的骨灰盒,極力想減輕一點東東的痛苦:媽媽沒有忘記你,20多年一直在想法尋找你;她是在等機會啊,她就是怕翻開那段所謂的歷史“污點”……

東東聽我一說,一個大男人,對著骨灰盒竟泣不成聲:我打小受過的孤獨、歧視,媽媽你知道嗎——為什么不早早來、來尋找到我?為什么、為什么???難道歷史“污點”,它、它比母子團聚還要緊???那怕把我們判了死刑,我們母子——也要、也要死在一塊啊,媽媽啊……

門外站立著我的母親,這時也不管不顧地走了進來,摟著東東的肩膀,淚水不斷地涌出來……

就這樣,東東帶著自己母親的骨灰走了;

也帶著我的過房娘和她的遺憾一起走了。

我那可敬可親的過房娘,這就是您最好的歸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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