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類間諜》選段2·此情可待成追憶

《另類間諜》選段:2 此情可待成追憶
第2章
1935年5月,柏林。
麗娜沿著艾伯特大街向西一路跑到動物園,迅速躲了進去。才5月中旬,熱辣的陽光就使人覺得簡直是在7月。不過,一旦進了綠蔭下,就頓時涼爽下來。微風(fēng)輕拂,鳥兒鳴唱;一陣風(fēng)吹過樹叢,鳥兒們似乎有些驚恐不安,正如麗娜自己一樣。她跑過拐角,險些撞上兩個騎著單車的女孩,一眼瞥見幾個兒童在杜鵑花叢后面打水仗。約瑟夫應(yīng)該就在那座雕像旁等著她;那雕像中的女人手貼胸部,麗娜一直都記不得她的名字。
他就在那兒!波浪般的金發(fā),瘦削的下巴,迷人的綠眼睛,看上去不像是猶太人,倒像是雅利安人。麗娜則是一頭濃密的栗色頭發(fā),褐色眼睛,大鼻子??—?—真覺得自己鼻子太大!但約瑟夫說無論如何他都喜愛這個大鼻子,簡直無法忘懷。約瑟夫聲稱,在那幾次校園暴力事件中,他全靠這副相貌才免于災(zāi)難。他家是幾年以前從阿爾薩斯??[1] 搬來的,所以他開玩笑說他既是法國人又是德國人,或是法德之間某處的人,不管是哪里的人,反正他總是愛著麗娜??—?—他常常會趕快補充這一句。
約瑟夫一見到麗娜,頓時笑逐顏開,張開雙臂。麗娜跑進約瑟夫懷里。她從5歲起就認(rèn)定,約瑟夫就是自己將要托付終身的人;每周的猶太教堂活動時,她總會借給約瑟夫幾個硬幣去慈善捐款。但直到一年前他倆16歲時,約瑟夫才意識到這一點。(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麗娜退出約瑟夫的懷抱,直盯著約瑟夫。她知道自己沒笑,可是約瑟夫的臉上,剛才還那么燦爛的笑容,此刻已無蹤影。她覺得自己的臉皺成一團,眼淚滿眶,再也抑制不住了,一滴滴流過面頰。
約瑟夫抱住她:“我的麗娜,出什么事了?別哭,一切都很好。咱倆在一起呀!”
但麗娜哭得更厲害了。
“到底怎么回事呀?”
“唉,約瑟夫……”嗚咽聲突然止住了。
約瑟夫拉著她走向一張鐵制長凳,讓她坐下,自己坐在她身邊,抓住她的手。通常,泥土的氣息和盛開的紫丁花的芳香會使她開心地微笑,可是今天眼淚還是止不住往下掉,他只好試著用手背去擦干眼淚。
約瑟夫的手指輕輕擦過她的面頰:“到底怎么啦?你這樣子,就像失去了最好的朋友一樣。”
“就是嘛?!彼薜馈?/p>
“胡說些什么呀?”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竭力使自己鎮(zhèn)定下來:“我爸媽要送我去美國。三周后出發(fā)。”
約瑟夫一臉的不相信:“可是??—?—你爸媽準(zhǔn)備去布達(dá)佩斯呀,和我爸我媽一道?!?/p>
麗娜覺得自己的嘴唇都在發(fā)抖:“他們的確要去布達(dá)佩斯??[2] ;可他們說,我到了匈牙利也不安全,要我遠(yuǎn)走高飛?!?/p>
“我也試著說服爸媽改變主意,可我們有一個表親,類似于姑媽或姨媽的,住在芝加哥,同意做我的擔(dān)保人。這事已經(jīng)定了?!?/p>
“不行!”約瑟夫握緊她的手。只說了一個詞,但一切都在這個詞里。
“我??—?—真不知該怎么辦,約瑟夫。我離不開你!”
約瑟夫點點頭:“我也一樣!”
突然,她的心情開朗起來:“也許你可以和我一道去美國?!?/p>
約瑟夫盯著她:“這怎么行?你知道不可能的。我們可沒那么容易找到擔(dān)保人??—?—”
“我求求那位姑媽看?!?/p>
“我爸媽絕不會同意?!?/p>
她看著地下,低聲說道:“我知道。但我們不能待在這里。我們再也上不成學(xué)了,我爸失去了報社的工作,你爸也失去了政府里的職位。情況只會越來越糟?!?/p>
約瑟夫一時說不出話來?!白屛蚁胂?。我一定要想出個主意來?!彪S即把她拉過來,捧起她的下巴:
“麗娜·本特海姆,我愛你,永遠(yuǎn)愛你!”
“我也愛你,約瑟夫·邁耶。永遠(yuǎn)!”
“永不分手,除非死亡!”約瑟夫說罷,俯下身子。
“永不分手,除非死亡!”麗娜哽咽著重復(fù)道。
兩人激吻。
[1] 法國東北部地區(qū),隔萊茵河與德國相望,以說德語的居民為主。
[2] 匈牙利首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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