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游
獨游重慶
2000年的十月底,天氣早就漸漸涼了下來,在西安只限于早晚。安權(quán)的學業(yè)已經(jīng)完成,不用再去學校。大專畢業(yè)后,開始放縱自己有三個月之久了,每日里看書的時間不及泡網(wǎng)吧時間的十分之一。這一夜又是如此,他和大學里的一個鐵哥們在網(wǎng)吧里上夜機,繼續(xù)著很多青年人初入社會時,都會遇到的迷茫的人生階段。
一
安權(quán)百無聊賴的看著電腦的屏幕,發(fā)著呆,不知道該做些什么。電腦屏幕上滿滿的顯示著的都是看上去很誘人的、很好玩的各種游戲圖標。這些游戲都是他已經(jīng)玩膩了的。此時他只有一個想法,就是結(jié)束這種生活方式,沒日沒夜泡網(wǎng)吧的日子他已經(jīng)受夠了??稍撊プ鳇c什么呢?又從何做起?他開始胡亂的點看著網(wǎng)頁上雜七雜八的新聞?!俺鋈プ咦?,也許能讓自己找到新的人生路……可是,去哪呢?去蒙古,體驗下騎著馬兒奔跑在無邊無際的大草原上?!边@是他一直向往著想要親身體驗一下的生活?!安贿^這會兒草原上如果不是蚊蟲最毒的時候,就該是牧民遷徙的時候了?!睕]去過草原,只能按這里的氣候推算,往往人們的第一反應都是以自身的環(huán)境來推算那些自己不清楚、不確定地環(huán)境的,安權(quán)也不例外。雖然進入了網(wǎng)絡時代,網(wǎng)上也許有很多關于草原上的知識。不知道是因為2000年的網(wǎng)絡還不夠發(fā)達,還是他此時心里比較亂,根本沒有足夠耐心的原因??傊垓v了很久,也沒能找到他想要了解的那些更為詳細的資料,只好作罷。順著天氣的因素考慮,他想到了重慶,“霧都這兒會應該是名副其實的霧季,恩就去重慶?!币粫r他為自己想法的確定感到得意。之所以想到重慶,一是因為那里有正在上大學的一個高中時的哥們,到了那里就算是一個人去,應該也不會很孤獨;二是因為離他的祖籍X縣不遠,幸運的話說不定他還可以回祖籍看看,雖然那里早已沒了熟人,就連他的父親回去也是沒有熟人的了,但誰不想在有空的時候回自己的祖籍去看一下呢?沒有回過祖籍,又怎么能說那里是自己的祖籍呢?想著這些,他便興沖沖的把這一想法告訴旁邊的鐵哥們,他的鐵哥們似乎并不感興趣,只是“嗯”了一聲,繼續(xù)著“半條命”。他近期是不會考慮去那么遠的地方的,即使去了肯定也是整日泡在網(wǎng)吧里,與其如此,又何必去那么遠的地方上網(wǎng)呢?安權(quán)想到這里,自己走到網(wǎng)吧的柜臺前,傳呼了一個也在西安上學的,還是高中時期的另一個哥們。雖是晚上11點了,但這家伙還是很快就回了電話過來。安權(quán)說了想去重慶玩一周的打算,有意想要他陪著一起去,可是他去年才去過,所以謝絕了,不過表示倒是可以幫著安權(quán)一同去火車站買票。顯然,安權(quán)在稍覺失落的同時,因為早已有了自己獨行的心理準備,倒沒有感到太多的不快。
次日,天剛亮安權(quán)回到租住的房間里,簡單收拾了兩件內(nèi)衣,兩雙襪子,“只是去一個周罷了,沒必要帶換洗的外套什么的?!卑踩@么想著也就沒再準備太多其它的物品。等裝完了自己認為必須帶的物品之后,單肩包還是癟癟的。他看了下傳呼機,時間還早,雖然整晚沒睡,但一想到首次獨自出遠門,睡意早被一股莫名的興奮勁趕跑了?!斑€有什么沒有準備的呢?”安權(quán)在屋子里踱來踱去,忽然想起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沒做。他三步并作兩步走到桌子前,拉開抽屜,拿出了很久沒用過的學生證,然后找來一個刮胡子用的刀片,將學生證上的“西安”兩字小心翼翼的刮掉,再填寫上了“重慶”兩個字??戳丝锤暮玫膶W生證就像沒有被涂改過一樣,安權(quán)得意的鑒賞著自己的心靈手巧。做這樣的事已不是第一次了,之前早就幫別的同學改過幾次,并且每次都會得到“好評”,三年來,總算也為自己做了一次。安權(quán)收好學生證,強迫自己躺在床上時,已經(jīng)是上午九點半了。陽光從窗戶斜射進屋子里,正好照在被褥上,曬的暖洋洋的,秋季早上的陽光是很喜人的,但到中午,剛?cè)?0月的西安還是會讓人有一種被火烤的感覺,他拉上了厚厚的窗簾,又重新躺下,在幻想著他的重慶之旅中,慢慢睡去。
中午12點整,傳呼機響了,安權(quán)一機靈,坐起身來,知道是要陪他去買票的哥們在呼他。急忙跳下床,隨手抓起一條濕毛巾搽了把臉,背起早已經(jīng)準備好的那個單肩包,三步并作兩步,跑到公用電話廳里用IC卡回復完,便徑直去了火車站。十月一的假期已過,他一路上總是擔心還沒來得及退的學生證是否能夠買到半價票。這一擔心,在遇到他那個高中時的哥們,等他看完改過的學生證說:“沒問題,包在我身上?!敝?,就不復存在了。安權(quán)的這哥們很是魁梧,他站在大廳的門口瞅了瞅排隊的窗口,然后找了一個,人數(shù)不多也不少的隊伍擠了過去。不一會的功夫,他就幫他拿到了半價火車票。車票是四個小時以后的,從新疆烏魯木齊出發(fā),路過西安,終點是四川重慶火車站。他們拿到票后,又從熙攘的人群中擠出來,步行去了離西安火車站有兩站多路的一家超市。之所以走那么遠,不只是因為時間充裕,更多的是因為火車站附近商店里商品的價格都比較貴,在那個年代里還不乏有訛人的現(xiàn)象,他們不想在出發(fā)前再生些什么事端出來,影響了心情。當他們走出超市的時候,那個原先看似癟癟的單肩包被塞成了一個大胖子,一人手中還提著一個裝滿了桶面和雜七雜八小吃食的塑料袋子。火車上當然有買飯的,貴且不合口味也早已是家喻戶曉的。(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二
安權(quán)上了火車,待火車鳴笛后,他高中時的哥們在車下沖他擺了擺手,算是任務完成了。安權(quán)仔細的環(huán)顧了下四周,自己的座位在離車廂一頭的第三個格擋里。他身邊坐的是一花白頭發(fā)的老者,和過道對面座椅上的三個漢子用四川話聊著什么,他似懂非懂。三個漢子看似都是很老實的打工人,都有著被曬的黝黑的質(zhì)樸的面容,穿著一點不講究,有敞著懷的,有袖子擼得老高的。漢子們的對面是一對夫妻,從他們的大包小包行李不難看出,他們也是外出務工人員,還帶著一個七八歲的男孩子,男孩子和安權(quán)的目光對視時,有些害羞的閃躲開了。安權(quán)對面坐的則是兩個學生模樣的女子,能夠確定的是她們彼此間也是不認識的。后上車的女學生和送她來的兩個男學生模樣的人道了別之后,就很安靜的坐在過道旁的椅子上,從她背著的淺藍色小挎包里拿出了一部隨身聽,插上耳機后又拿出了一本厚厚的書,放在自己的雙膝上,開始聽著什么,品讀起書本來,非常的文靜。安權(quán)對面的這個女學生,看來應該是早就上了車的,從她的臉上不難看出多日乘車后的倦意。她不聽歌也不看書,只是一直看著窗外,似在觀賞窗外的人文景物,又似想著自己的心事。從她的穿衣打扮看,不顯得文靜,也不顯的活波。黑色的牛仔布夾克衫外套和一條搭著的黑色披肩,外加頂?shù)筋~頭上的紫紅色的墨鏡,倒讓人覺得有一些異鄉(xiāng)的時尚感。
安權(quán)沒有主動和誰搭訕的借口,加上近日來經(jīng)常上夜機,當一聽到火車“咔嗒咔噠”的響聲之后,便完全被睡意籠罩住了。下午五點左右,氣溫降了下來。上車時他的黑色風衣是跨在手臂上的,此時,已將風衣展開,蓋在小腹和腿上。身子一半依著窗邊的車壁,一半靠著座椅背睡著了。
待他安權(quán)被列車上的報站喇叭吵醒時,竟然已經(jīng)進入到四川境內(nèi),不知錯過了多少路邊的風景?窗外,是黑漆漆的一片,遠處似乎有些燈火,慢慢的越來越近,火車的速度也越來越慢,不一會停下了,他仔細瞅了瞅窗外的站牌,但是天色太黑,燈光又很是暗淡,加之離他的座位較遠,根本無法看清小小站牌上的字跡,但能肯定是,這只是中途的一個很小的車站,車站上的照明燈扳著手指頭,頂多加上一只腳的腳趾頭,就能數(shù)得過來。
列車門被列車員打開后,下車的人只有零星的兩三個,列車員沒等下車的旅客下完就消失在另一節(jié)車廂里了。接著,上來的是兩個精瘦的小伙子,大概十七八歲,兩人賊眉鼠眼的先是掃視了下安權(quán)所在的車廂,然后,其中的一個人就站在門口,站在剛才開門的列車員的位置。另一個人則直接走向離他最近的一位睡著了的旅客身邊,蹲下身子,在那旅客身上摸著什么,不一會兒好像是拿到了什么,揣進自己的懷中。繼而像那旅客旁邊的另一位看似也熟睡著的婦女身上摸去,不想,那婦女突然睜開了眼睛,小伙子先是一怔,私募對視片刻后,又繼而從那婦女的口袋里拿出了什么東西,揣進了自己的懷里。這婦女只是怔怔的看著自己的東西被掏走,一副可憐加上恐懼的表情下,嘴角動了幾下,卻終于安靜的沒有發(fā)出半點聲音。他們離安權(quán)不過三四米的距離,安權(quán)旁邊的老者此時看他也睜著眼睛,就朝他努了努嘴,好像要告訴他什么,但終于也沒發(fā)出半點聲音。那小伙正準備將他的魔爪伸向第三名旅客的時候,又上來兩個人,年齡似稍長一些,二十歲左右,朝著先前上來的這兩個人一擺手,四人一起下了車?;疖國Q笛了,列車員又重新出現(xiàn)在門口,關上門后,再次消失在到另一節(jié)車廂里。果然是小車站,火車停留的時間也非常短。此時車廂里鴉雀無聲,一雙雙看著四人消失掉的車門關上了,繼而又響起了“咔嗒咔噠”的聲音后。安權(quán)的視線才和其他人一樣,從那扇緊閉的車門移開。他看了下對面的兩個女學生,她們顯然由于背對著剛才的那一突發(fā)事件,并沒有留意到什么,聽隨身聽的女學生早已經(jīng)不再看書了,眼睛微閉著,顯然在打瞌睡。正對面的女學生依舊一動不動的面朝窗外,想必也是睡著了。
老者用帶著很濃重的川味的普通話笑著對安權(quán)說:“小伙子,睡的香??!一上車就睡到這會兒了,也多虧你醒嘞!一個人?膽子倒是不小!”安權(quán)不好意思的答到:“嗯,實在困了,昨晚沒睡好?!被亓死险哌@句話后,自己也有些后怕了,雖說自己沒裝多少錢,也不怕被人摸了去,但是“一個人”這三個字多少勾起了自己內(nèi)心里隱藏著的些許傷感。老者聽安權(quán)說的是普通話,便問:“你這娃子是要去重慶?去干嘛去?”之前的偷竊,不,是搶劫的事就好像沒有發(fā)生過一樣。此時,車廂里大多數(shù)人又開始起打發(fā)時間的各種“節(jié)目”,只是睡覺的人少了很多,不知道是不是怕到下一個小站會不會舊戲重演。安權(quán)也并不想提及剛才的事,這件事讓他覺得自己很是懦弱。往往誰都不愿承認自己在遇到狼的時候,只是一只隨意被宰的羔羊。更何況對面的三個大漢明顯身強體壯于自己很多倍,他們在老者的示意下,也只是時而扭頭看一下,并沒有做出任何正義之舉。安權(quán)相信,當時只要他們站起來,自己也會跟著站起來和惡勢力斗上一斗的。事事皆如此,不是沒有想斗的人,只是沒有領著斗的人。誰愿意做出頭鳥?他盡量掩飾著那份羞辱和那份激動,學著老者帶著濃厚的川味的普通話答道:“怎么不是地,格……我地老家是X縣地。”他本想說“格老子”的,可是面對一位老者,這樣的鄉(xiāng)音話把還是不要帶上的好,可又不知道四川話的“我”該怎么說,稍頓了下,還是用了“我”字。他一邊搭話,一邊想起老者是怎么知道他要去重慶的,在他睡覺過程中隱約記得有查票員經(jīng)過,應該就是那會兒被老者看到的。回想查票的時候,自己昏昏沉沉的將早已揣在風衣口袋的車票和學生證隨手拿出來,給了查票員,轉(zhuǎn)身想繼續(xù)睡,還是老者幫他接過票還給自己的,還叮囑把票裝好來著。
老者不知是不是因安權(quán)也用了些四川話的緣故,來了興趣道:“咦,你還真是個川娃子嘞,四川話說地還真像那么股味兒!”得到這樣的肯定,安權(quán)稍顯得意,看來自己的四川話還是有些味道的,他不再接話,也許是怕老者聽出來他的川味不正宗吧!老者繼續(xù)道:“剛查票的時候,看你也是個大學生?不錯嘛,咱這四個人里頭三個都是大學生,就我老頭子么有上過學!”安權(quán)依舊沒說什么,只是笑了笑,因為他心里明白,自己哪里算什么大學生,不過是大專生而已,現(xiàn)在又不得不加上“懦弱”兩個字了。老者繼續(xù)道:“你這娃子可以啊,膽子倒還真不小,一上車就睡覺,就不怕哪個把你給摸了去?”終于老者把話題引了回來。這次他不得不開口說話了,繼續(xù)學著老者的四川普通話,笑著答道:“在坐地看上去,哪個是不值得信任地?有您老人家坐在外邊兒,我安心的很。再說嘍,賊娃子若是看見我上車就睡覺,就知道我肯定是么的錢地,咋還會摸(偷)我嘞?”老者看著過道對面的三個漢子,朗聲笑了,指著安權(quán)道:“機智,機智的很吶,不愧是大學生,說起話來都是道理!”安權(quán)卻無法從內(nèi)心發(fā)出笑意來,皮笑肉不笑就是在這種環(huán)境下滋生出來的吧!
他們五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對面的兩個女學生不知什么時候也被這老者帶進了聊天的隊伍里,還有過道另一邊的兩口子。大家無非是介紹自己的家鄉(xiāng)和稱贊這三個大學生,還有要這個七八歲的小男孩向他們學習,將來也要上大學之類的話。通過聊天,安權(quán)了解到,原來那個看上去很文靜的女學生是在成都某院校正在考研的。他對面這位說話不多的女學生是在新疆某學校的大專生,她也是才畢了業(yè)沒多久的。有次她還探過頭來,小聲對他說,她家倒是重慶的,只是不習慣北方的氣候,所以不想留在新疆打工,想回家呆段時間再看前程吧!她和大家說話一直都是普通話,安權(quán)和她說話時也一樣,彼此都用普通話交流,這到讓安權(quán)覺得和她聊得很輕松,他也對她交了底:其實他是來重慶玩的,他的籍貫雖是X縣的,順便還向她打聽了下,看她是否知道X縣怎么走?可她也不知道,安全不死心的問了下老者,和周邊的其他人,竟沒人知道。看來這個小縣城只剩下地圖上那個點了。
成都站,文靜的未來女研究生下車了,自然少不了來接她、幫她拿行李的成都同學們。又坐了兩站,老者和那三個漢子在一個小站下了車,沒少和他倆道別,他們很客氣的約安權(quán)去他們家里玩,自然只是客套罷了,并沒有留下地址或者電話什么的。下午六點鐘,終于快到重慶了,安權(quán)很隨便的收拾了下自己的東西,就一個單肩包,又是癟癟的了,能吃的、能喝的再聊天的時候都拿出來供大家一起填到肚子里了。當然,處于禮貌,安權(quán)也磕了幾個對面女學生帶的小西瓜子,吃了老者帶的雞爪子兩只,鴨脖子一小節(jié)兒。其實安權(quán)本就不是愛啃這些皮包骨頭的,因遞到手里的不好推,所以啃了一只,又只因老者說:雞爪要吃就得吃一對兒,所以才勉為其難的又吃了一只。
此時窗外,天色有些昏暗,外面站臺上等待接站的人影依稀可見,從他們的穿著看,重慶的溫度是比較涼爽的,安權(quán)穿好了風衣,看了看對面的女學生。她原本呆呆的坐著,發(fā)現(xiàn)他看她,忙起身招呼安權(quán)幫她從行李架上拿下兩個不小的皮箱。
三
安權(quán)幫女學生拖著兩個皮箱,女學生替安權(quán)背上了單肩包和她自己隨身的一個小花手工編織布包,下了火車。安權(quán)站在站臺上,四處看了下,見沒有人朝他們這邊來,這女學生也不像要等人的樣子,問:“沒有人來接你?”女學生略帶含蓄的笑道:“沒來人接我,所以要麻煩你了,不知道可以嗎?”安權(quán)顯出一身輕的樣子,聳了下肩說:“也沒人來接我,不過你看到了,我沒什么行李,助人為樂是我非常喜歡做的事?!苯又鴮W著紳士風度的口吻說:“能幫到你更是我的榮幸?!迸畬W生感激地說了聲,“謝謝”,頓了下又說:“看你剛上車的時候覺得你挺孤傲的,板著臉,誰也不理,現(xiàn)在倒覺得你還是挺隨和的?!卑矙?quán)笑了:“是孤獨才對吧!”女學生也笑了。兩人時而一前一后,時而并肩前行。就這樣,他們一邊聊,一邊隨著熙攘的人群走出了火車站。剛剛踏上重慶火車站的廣場,就見十余個,手提棒棒的,或是肩上搭著條扁擔的漢子沖著他倆跑了過來,嘴里還嗚啦嗚啦的說著什么。此時安權(quán)才發(fā)現(xiàn),地道的重慶話,自己是根本聽不懂的。安權(quán)呆住了,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這個時候,無論如何也是不能退縮的,即使這些漢子很快就圍住了他們兩人,安權(quán)也決不能退縮半步。女學生倒是跨前了一大步,反倒擋在了安權(quán)前面,也用他壓根聽不懂的重慶話和他們說了幾句,這群漢子就顯出一副失落的樣子,散開了。但很快又像收到了集合的信號一樣,奔著他們斜后方的三個人跑了去。這次,顯然有的漢子得到了些許滿足。三兩句話后,兩個漢子已經(jīng)迅速的用繩子綁了兩個很大的皮箱,穿上了棒棒,用肩膀一抗,跟著皮箱的主人走了。
“嚇到了嗎?”安權(quán)回過神來,看著她,原來她一直這樣靜靜的看著他似乎搞明白了,這才問他。安權(quán)笑了,這次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伴_始真的被嚇到了,不過這兒會算是搞明白了?!卑矙?quán)說。此時這位女學生的眼睛笑的瞇成了一條縫,說:“你們外地來的,頭次見到這場景都是這副表情!”而后想起什么似的說:“你等我下,我去打個電話,快兩年沒回來了,這里也變樣了,不知道原來的汽車站搬到哪兒去了!”后面的話更好像是在自言自語。她說著走向最近的一個小賣鋪,小賣鋪的柜臺上有一部電話機,她拿起來撥號。
安權(quán)拖著的兩個箱子此時顯得小了許多,因為剛才“棒棒們”抗走的那兩個箱子實在是很大。他走道她跟前,以示他沒有拖走她皮箱的打算,臉上早已沒有了她口中孤傲的表情,倒像是一個奴仆!她用他聽不大懂的四川話說著什么,不一會掛了電話,對安權(quán)說:“我爸說是在火車站廣場左邊的那個汽車站。”在她付了電話費后,他們離開了小賣鋪,繼而來到廣場中央。安權(quán)站在廣場上再次呆住了,轉(zhuǎn)過身,面對著她重復著她剛才的話“左邊的汽車站?”他們看了看兩邊,廣場的兩邊各有一個汽車站,是誰的左邊?她看出他問這句話的意思,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順便順了下灑落在前額的一簇長長的留海兒,粉紅著臉看著他。安權(quán)不得不硬著頭皮顯出有主意的樣子,徑直朝她的左邊方向走去,她跟在后面,急走了兩步追上他,伸手幫他去拉自己的一只皮箱,顯然是不容他再謙讓的。他也不松手,就這樣安權(quán)一只手獨自拉著一只皮箱,另一只手和她共同拉著一只皮箱。他們先是去了她左邊的汽車站,問了,沒有到她家里的車。于是橫穿了整個廣場,到了他左邊方向的汽車站,是這個了。這時她才松開皮箱,買了票,他幫她把行李放進了長途汽車的行李箱里。沖她擺擺手就要走,她要他等下,拿出一個小記事本和一支筆,寫著什么,寫完了,撕下這一頁,遞給他。說著謝謝,并且邀請他說,有時間的話一定要去她家里玩,可以做他的免費導游,當然不包括導游X縣。安權(quán)不以為然的接過那頁紙,上面是她的姓名和家里的電話號碼。要發(fā)車了,檢票員的催促聲已經(jīng)到了他們跟前。他顯出非常榮幸的神色再次向她道了別。安權(quán)走出汽車站,回到火車站廣場,忽想起《絕代雙驕》里江小魚走出惡人谷時,他的屠嬌嬌師傅對江小魚說的那段話:越是漂亮的女子越是危險。安權(quán)被自己這一突如其來的回憶逗笑了,怎么自己突然成了剛從山谷里出來的小魚兒了?隨即拿起B(yǎng)B機看時,發(fā)現(xiàn)BB機上有條消息,也許就是在這時,那張寫著她電話的紙從他的指間溜走了,他甚至還沒來得急記下她的名字。安權(quán)復又來到剛才的小賣鋪,拿起電話復機。這時小賣鋪老板問他:“你媳婦呢?”安權(quán)一臉茫然道:“什么媳婦……”又好像瞬間明白了過來,說道:“我哪有媳婦,你怎么說她是我媳婦呢?”老板笑著說:“你倆一副夫妻相,一看就知道,咦!還不好意思吶,穿的都是情侶裝?!本驮谒麄冋f話間,有三個人走到了安權(quán)的身后,安權(quán)并未在意,只把他們當作排隊打電話的。安權(quán)正為著老板的話而納悶,要說那女學生長像和某香港電影明星還真有些相似,但自己從沒聽有人說過自己和那電影明星有何相似之處,更不要說夫妻相了!這夫妻相到底為何物?說道情侶裝,兩人到都是一身黑的裝束。本就自詡內(nèi)向型的安權(quán),被老板這么一說,不覺得臉上有些發(fā)熱。小店老板只是路人沒必要解釋什么。收到留言,沖小店老板笑了笑以示告別。安權(quán)在付電話費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那頁紙不見了。轉(zhuǎn)身尋找才看到,站在他身后的這三人中有一個正是他來重慶“投靠”的哥們。而他們正在詭異的嘲著他笑呢!剛才和小老板的對話明顯被他們聽到了。安權(quán)此時臉上覺得像是著了火一般。
從那之后,他們老同學間開玩笑時再說起這事,都說安權(quán)就是這樣丟掉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個“媳婦”的。哈哈!
四
重慶不愧是霧都,一周里幾乎沒有見到過一束直射下來的陽光。安權(quán)在重慶的這一周里,雨一停,霧便起,天上總是灰蒙蒙的。最不幸的是安權(quán)到重慶的第二天就感冒了,傍晚還有些發(fā)燒。他這哥們說他定是水土不服,晚上硬要拉著安權(quán)去他女友家。一路上二人聊起這兩年沒見,彼此間發(fā)生的變化。他這哥們雖未畢業(yè),但是已經(jīng)在幫著在照看女友家的生意了。她家里是做有關電腦方面生意的,具體是什么安權(quán)沒心思聽。相比之下,他這哥們顯得比他出息多了。自己畢業(yè)了,卻沒有找事做,而他還沒畢業(yè)就已經(jīng)開始做生意了。
天將黑的時候,他們到了他女友家。這是個私人蓋的二層樓,是不能用“小”字來形容的。光看這二層,想必就有十來間屋子吧,他不僅感慨起來。她母親聽說安權(quán)的情況,便安排他去了一間臥室休息。當脫下鞋子,一股刺鼻的腳臭味只沖出來,安權(quán)本已很尷尬了,就在這時哥們的女友端了水和藥走進來,他急忙將臭腳捂進了被子里,氣味卻被留在了被子外面,久久不散。她并沒有絲毫的嫌棄之色,這使讓安權(quán)少了一份尷尬??窗矙?quán)吃了藥,她才出去。安權(quán)看著她如此大方得體,自己三年大學生涯,卻沒談過一次戀愛,讓他不得不對他這哥們心生羨慕。應該是因為發(fā)燒的緣故,安權(quán)一覺睡到了大天亮。起來后,他這哥們早丟下他,忙自己的去了,只留了話,讓安權(quán)多休息。安權(quán)起來才知道,屋里只有一個是她家的親戚,剩下的十來個人都是雇來的員工。安權(quán)有些羞愧,這弄臭的被子該怎么還人家呢?就連像“對不住”這類的抱歉話都沒處說去。穿鞋的時候,安權(quán)的鞋子里還是濕漉漉的,讓他更加切身的體驗到了霧都的潮濕氣候。
接下來的幾天里,他的哥們依舊很忙,只有傍晚才能騰出時間陪他聊聊天,每次也就一個小時左右,整天碰不見的情況也是有的。所以后面的幾天安權(quán)只能是一個人出去轉(zhuǎn)了。雖說感冒未痊愈,新鮮的城市,新奇的景象對他來說,還是有一種說不出的誘惑力。
安權(quán)首先自己坐車去了兩江匯口。這是他來到重慶的第二天中午,從他哥們的女友家出來一路上陡坡不斷,安權(quán)切身感受到了重慶的“山城”之說。在朝天門站下了車,雖是陰雨天氣,廣場上還是有些和他一樣的游客的,三三兩兩,稀疏的很。不過只有他是獨自一人。朝天門碼頭,位于重慶城東北,襟帶兩江,壁壘三面,地勢中高,兩側(cè)漸次向下傾斜,是俯看兩江匯流,縱覽沿江風光的絕佳去處。?左側(cè)嘉陵江于此注入長江。也不知道是因為連天的陰雨造成的,還是別的什么原因造成的,這時的兩江水比較渾濁,不像想象中的清澈。岸邊的旅游觀光船剛剛駛離碼頭,船上不見有一個空位,他來的有些晚了,只得坐下一班次,雖說無事可做,可也缺少等待的耐心。他在岸邊站了一會兒、轉(zhuǎn)了一會兒、看了一會兒,并未對這兩江匯口產(chǎn)生更多的興趣,除了地理環(huán)境的不同以外,在建筑上,幾乎所有的城市都是一個樣,概嘆之余順著下車的方向往回走,直到天將黑了才回到他借宿的宿舍。晚上的活動和他在西安時的也是一樣,除了集體上網(wǎng)耍會游戲,好像再無其他更有意思的了。
次日上午,安權(quán)睡醒后,宿舍里的同學們都去上課了,安權(quán)一個人沒爭沒搶的獨自享受了洗手間,洗漱完畢,坐在宿舍里僅有的一張書桌前,胡亂的翻看著他們的課本,他們都是理科的,安權(quán)是文科的,所以高數(shù)之類的書,擊不起安權(quán)的讀書興趣。最后不經(jīng)意間在書桌的抽屜里找來了幾本課外讀物,這定了安權(quán)的心,等讀完了,剛好到了中午吃飯時間,被宿舍里的幾個同學拉去了飯?zhí)谩?/p>
這是安權(quán)頭一次來這所大學的飯?zhí)茫舷聝蓪?,比清華大學的那間對外開放的飯?zhí)眠€要大些。而自己學校的飯?zhí)弥挥羞@里的一半大小。占地面積其實是一樣的,只是安權(quán)所在學校的飯?zhí)弥挥幸粚?。五人一起圍在一張圓桌子上,安權(quán)好奇的看著他哥們的黑眼圈問:“你晚上不睡覺嗎?還是早上不用上課?”他的哥們笑著說:“這兩天本來就沒什么重要的課,晚上在她家里幫忙,全當是實習了,畢業(yè)時也好寫論文不是?!彼奚崂锏囊粋€同學接過話:“他現(xiàn)在外號——拼命三郎,經(jīng)常都是這樣,看瘦成什么樣了!”之后便是你一句他一句的,沒邊沒沿的玩笑話。笑聲中,飯菜已經(jīng)開始上桌了,就在胡聊的過程中,一個同學悄悄跑去窗口點的菜。首先是豆腐魚、臘牛肉,之后上了一大盆米飯和五只小碗,然后是蔥爆腰花、干煸豆角、干煸土豆絲、爆炒肥腸等等,唯一相同的就是每道菜里都有鮮紅色的辣椒。安權(quán)看著一桌子的菜,很是不好意思,只道隨便吃些就好了,何必破費,同學們卻說沒有破費,只是比往日里多點了兩道菜而已,他們平時也是這么吃的。安權(quán)不信,說:“難道你們都是大款不成?”一同學急忙拿來了菜單,安權(quán)一看怔住了,原來這學校的飯菜竟如此便宜,最貴的豆腐魚和爆炒肥腸也不過八元,這要是放到西安的街面上,就是小得不能再小的飯館里也要二十元以上。如此經(jīng)濟實惠,讓安權(quán)在接下來的幾天里,能去這學校飯?zhí)贸燥垱Q不再外面吃了。印象最深的還是這里的牛肉干拌面,不知道是不是在北方生活久了,也習慣于吃面,更何況這里的牛肉干拌面真可謂是半碗牛肉半碗面,才五元就能吃的飽飽的。這種品質(zhì)的牛肉干拌面是他在西安找不到的。光是重慶吃食方面,就讓安權(quán)懊悔了很久,為什么當時不和這哥們一道補習一年,也考到重慶來呢?只是,這世上賣什么藥的都有,就是沒有賣后悔藥的。
五
安權(quán)在重慶的第四天,依然下著小雨,一大早,他出了學校,宿舍里再沒有什么可以讓他打發(fā)時間的書了。他順著傾斜的公路瞎溜達,腳在鞋子里發(fā)出“吱吱”的響聲。要說這雨,是非常小的,比他在北方遇到的牛毛細雨還要小,不過在重慶潮濕的空氣下,衣服不用這樣的雨水澆淋也是潮潮的,鞋子里自然是沒有干的時候了。
安權(quán)漫無目的走了不到三站路,就已經(jīng)覺得走了很久,獨自一人沒事干的時候,往往時間過得很慢?!敖裉烊ツ哪兀俊彼麊栕约?,雨停了,霧又起,很快就看不清二十米的前方有些什么了。這樣的氣候,他似乎已經(jīng)習慣了??粗愤叺男∩痰辏退竭^不多的幾個城市里沒什么區(qū)別,只是在濃霧的籠罩下,像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紗。一間網(wǎng)吧突現(xiàn)在他的視線里。“對了,有個網(wǎng)友也是重慶的,不如會會她?!毕胫?,腳下早已進了網(wǎng)吧的門。很快打開電腦,上了,這網(wǎng)友剛好在線,三五句后便約好了就在這網(wǎng)吧門口見。說也巧了,原來這網(wǎng)友正是旁邊一所大學的學生。原本這網(wǎng)友是不相信安權(quán)來到重慶了的,西安距重慶七百公里,怎能忽然就在一個城市里了?當他一提網(wǎng)吧的名字,那邊便知曉了,彼此很是興奮的約好了時間。但只有安權(quán)介紹了自己穿著打扮,而那邊狡猾的沒有透漏出半點相貌和穿著的特征。安權(quán)并不是很在意這些,因為他對自己很有信心,哪有看到如此帥氣的自己,對方還不主動現(xiàn)身的道理?安權(quán)等到約定的時間快要到的時候才辦理了下機手續(xù),慢悠悠的走到網(wǎng)吧門口站住了,正準備四處尋找,兩個女大學生已經(jīng)朝他走了過來。
為什么是兩個?哪個才是經(jīng)常和自己在網(wǎng)上聊天,并且一同討論過幾篇文章的那個?待二人走進,安權(quán)主動用四川味的普通話通報了自己的網(wǎng)名,兩個女學生相視一笑,算是確認了安權(quán)的身份,可并不告訴他誰才是他的網(wǎng)友。他擺出一副并不急于想要知道真想的神情,不問對方的網(wǎng)名,緊接著報了自己的真名,對方也就不得不禮貌的回她們自己的真名了,也許她們用的仍舊是化名也說不定,這點安權(quán)是想過的,匆匆一聚,真假又何妨?之所以要擺出一副不急于知道誰才是他真正網(wǎng)友的原因,只是因為對面的這兩位女生一個長得是奇好看的,一個則恰恰相反。安權(quán)采取對兩位女生不親不疏的態(tài)度,因為是誰都不要緊,他又不是來相親的,只是需要有人陪著聊聊天罷了,當然有個免費導游更好,何況此時還是兩個,多一個人多一張說話的嘴,想必至少可以打發(fā)掉這一天吧!簡單的介紹完各自后,兩位女學生卻一直在說普通話,雖然安權(quán)也已經(jīng)改用了普通話,但她們?nèi)耘f不信安權(quán)是來自西安的,非說他就是本地人,弄得安權(quán)有些無奈了,于是陜西話,河南話,普通話都說上了,這倒使得兩位女學生更加起了疑心。更巧的是,安權(quán)今天出來沒有背包,學生證此時正放在宿舍中那個癟癟的包里,躺著睡覺呢,無法趕來證明自己的身份。兩位女學生倒也大方,雖顯出懷疑他身份的真?zhèn)?,但還是友好的邀請他去她們學校參觀,然后一起共進午餐,定也要一進地主之誼。安權(quán)想了想,還是拒絕共進午餐。因為如果真的答應了,人家不信自己,自己豈不真成了混吃混喝的騙子嗎?于是,三人只在校園一角轉(zhuǎn)了圈。安權(quán)繼續(xù)嘆息說也沒什么特別的,西安大學的校園安權(quán)間的多了,交大,西北大,外院,師大等等,這三年里,哪個沒去過?既然提不起興致,又無意留下吃飯,便推脫中午還有事,先走了。
等安權(quán)晚上回到宿舍,和他的哥們以及同學們匯報今天去見了網(wǎng)友的事后,他又多了一條可供大家樂呵一下的笑話,就是:安權(quán)被網(wǎng)友當成了騙子。
六
第五日和第六日,安權(quán)都是在重慶的大街小巷里度過的,他穿街串巷,除了那些建在山半腰的民房以外,確實找不到和其它城市有什么不同的文化特征了,也許只是因為他本就缺少細致的觀察力,無法洞悉罷了!總體說,各個城市的風格都隨著開放政策的落實,城市間的逐步同化,大大打消了他再去別的城市游覽的興趣。
在回西安的列車上,同樣的是安權(quán)獨自一人,背著的同樣裝的滿滿的單肩包和手提塑料袋。但是座位對面沒有了女學生,旁邊沒有了老者,有的只是外出打工的四川漢子,他們帶著的是大大小小、顏色各異的蛇皮袋行囊,有的還帶著自己的棒棒或者扁擔?;疖囶澏读艘幌?,“嘎達嘎達”的聲音再次響起,一根很粗的繩結(jié)從貨架上滴拉下來,不偏不倚的打在安權(quán)同座的漢子的頭上,引起對面兩個漢子一陣大笑。而這被打中的漢子,則一個勁的咒罵著。待他們起身收拾好行囊中掉出的繩子,打牌的繼續(xù)打牌,喝啤酒的繼續(xù)喝著啤酒,甚至還有偷偷吸兩口卷煙的,脫了鞋子盤坐著的??傊噹飦y七八糟,四處彌漫著煙霧和腳臭味攪和在一起的難聞氣味。
安權(quán)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明顯成了更加孤獨的異類。他只好無奈的拿出了自己的隨身聽,插上耳機,然后擺出和來時一樣的姿勢,一半身子靠在車壁上,一半身子靠在座椅上,半瞇起眼睛一副要睡覺的樣子,其實只為不想被人打擾。這幾天最大的收獲想必就是恢復了正常的生活方式,不在熬夜,但這也讓此時的他無法入睡。隨身聽的電池換了兩次,就該下車了。期間,他只吃了一個桶面,別的吃食連動都沒動一下,單肩包還是滿滿的,塑料袋子里也還是滿滿的。回程途中,他一句話也沒說過,只聽到別人對他說了一句話,就是成都站上上來的一位大叔,在火車即將到達西安站的時候?qū)λf:“怎么一天就吃一桶面,你不餓啊!”他也只是回了一個微笑,并沒有搭話。安權(quán)在回來的列車上連一個小時的囫圇覺都沒睡過,下車的時候,他切身體會到了他去重慶時,在西安站上車后,遇到的那個從烏魯木齊就上車的女學生為什么會看上去如此疲憊了。
有人說,看什么電影無所謂,重要的是看和誰一起看?的確,即使再怎么無聊的電影,只要有知心的人說話,也會將無聊變成有的聊。再有深意的電影,自己看的明白,無處去說,也只能將有的聊變成無聊。都說“詩和遠方”,能夠真正獨享這一境界的,又能有幾人?
續(xù)言:數(shù)據(jù)顛覆觀念,壓力顛覆思想。在寫完這篇短篇小說之后不久,在《政商參考》中看到這樣一則消息“日本公布了‘處女率’,舉世震驚,全球嘩然”。據(jù)此文中統(tǒng)計:日本18至34歲女性中,有一半沒有男朋友,39%還是處女,這個年齡段里的男性,36%還是“童子身”。日本的老年化日趨嚴重,“不是不想生,而是不敢生”?!叭缃竦?a target="_blank">年輕人,晚上想想千條路,早上醒來走原路?!痹谌毡荆诂F(xiàn)實面前,年輕人的理想、價值觀、才華、激情,根本不值一提。社會的等級分化越來越明顯,貧富差距越來越大,人與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是造成這一現(xiàn)象的根本原因。在2017年被評為全球最幸福的國家——丹麥中提到很重要的一點,就是百分之八十的丹麥人,從技術(shù)工人到白領管理人員,組成了丹麥社會的中產(chǎn)階級。幸福不是嘴上說出來的,也不是靠一個人的境界就能達到的。人之所以被定義為群居性高等生物,無外乎“思想”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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