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道

文/辛淑英

出城往南六公里，便是環(huán)山綠道。那里植被豐富，天然氧吧，是休閑娛樂的場所。若去，不必苛意選擇時候，兜一個或大或小的圈兒，蠻好。

前不久去綠道，想看看花開得怎樣了？不想春一路瀟灑溜走，滴綠的山相擁，山下是滴綠的樹，背景一抹湛藍天際。越往前，綠色直撲到眉眼，倘若再用畫作比，怕是“晚春綠野肥，山高白云屯。”像張大千先生潑彩的手筆。

開了車窗徐徐風中行駛，縷縷清香襲來。原來山坳里有幾棵遲艷的桐樹。萬綠叢中，一片片紫紅、粉白的桐花，斜陽里，正如輕雨漫舞。幽林子規(guī)啼鳴，此外便是空前的寂靜。

不遠處的山坳坡地上，油菜結(jié)了籽粒，肚肚袋袋，綠綠黃黃，幾分醉態(tài)；像孕婦鼓起肚腹，顯笨拙，但透著子碩的喜氣。路邊綠叢里，偶有一兩棵沒趕上前朝花期的油菜，孤零地開著，還是那樣金黃，卻沒有初春驚艷的感覺了，被周圍碧翠比下去的形狀，容易被人忽略它的存在。“壟田花爛漫，原野遍金黃”油菜花成坡遍野的開放才好看。(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綠道的綠，純粹，養(yǎng)目心怡?？淳G不像看花，帶著滿心歡喜，熱的快，涼的也快。綠可愛，總也看不夠，深呼吸一口，綠意也仿佛吸進肚里去了。像花嬌美，香味太濃，吸多了反而不好，引起過敏啥的。綠是生命的顏色，像新出生的嬰兒，給人驚喜。

有人問，春天的綠不好嗎？春天的綠是好，青霧一般，近卻無，詩里這么說的。新綠在空氣里，風里，云里，霧里醞釀，釀著釀著就濃了。夏至過后，綠吸足了溫暖的陽光，幾場雨洗潔出青蔥碧翠的顏色，有了穩(wěn)妥感，厚重感，生命周期里最美時段。不過，花也有花的好處，結(jié)果呀！品著杏桃李棗，不會想那暗送養(yǎng)分的葉子罷！漸漸的，葉子也就黃了，或紫紅或深褐，斑斑點點不勻，堪比花美麗。秋天大寫意般，漫山遍野，被暈染。

年后不久去過綠道。因疫情，走不多遠有路障，車行不得，只好徒步。想那綠意還在山野褶皺里隱藏，花兒也不曾開，冷風中期盼春歸。

我跳進一藕池，踩著濕潤土梗，想采幾株干蓮蓬做插花，剛采一株，有人“哎——哎”地喊，不見人。過了會，從塘坳里走上來個人。一張黝黑的臉龐“你要采，我給你采呀，你采了，灌進水，藕要爛的。”我很不好意思，但山民很和善，并非真心責備。呼呼的山風里，我們聊起家常，說疫情。金燦的陽光灑落在藕池殘荷上，一閃一閃。

記的去年夏天一次雨后去綠道。一條幽靜小道吸引了我。走著時，像穿行在綠色隧道里，影子空氣都是綠的。小道兩側(cè)有水溝，其中一側(cè)有口井，井壁布滿青苔，清澈的水從井口溢出流淌，忽然又從另一側(cè)水溝里嘩嘩流瀉。碧翠間有房舍，籬笆院，雞鴨叫犬吠相聞，恍若誤闖入世外之感。

深冬再去那里，樹木葉落盡，老樹干枝條凌亂、枯草枯藤遍布的林間，炊煙裊裊；鳥雀歸巢，寂然無聲，小路灰白地延伸，井水已淺……好一幅《冬日小景》，筆情恣縱，逸氣橫生，似“墨痕無多淚痕多”的那個和尚畫家朱耷的寫意之作，極盡荒涼，但荒涼得有韻味。夏天的一幕，何者夢里的？

綠道，四季里景致各有特色，看你如何觀賞？比如冬日里蘊藏，才好見春日的光彩，不經(jīng)夏日的洗禮，又怎知秋韻里的黃肥綠瘦？

我喜歡綠道，因為它蘊涵著自然的美，這種天然雕飾的美，才是大美。

2020、5、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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