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羊補牢.原創(chuàng)長篇連載:上海屋檐下·第43章
第43章 亡羊補牢
話說那下午在醫(yī)院門口,白何送走老伴兒和妙香。
無意中偷聽到了那中年麗人和小伙子的話,這讓他一頭霧水。
原來,二人是親戚呀?可即是親戚,小伙子為什么還要裝得,活像個見財起意的小混混?難道他是想趁自己姨媽不在場時,狠狠敲上她一筆?
白何對此,可不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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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面上親親熱熱,暗地里恨之入骨,親戚妒親戚,親戚偷親戚,親戚整親戚,親戚害親戚,這年頭,不少見呀!說來說去,還不都是給錢害的?
莫忙,這一老一少好像是在說我?
唰!什么東西在響?
什么“剛才你也看到了,那老太太和那年輕女子,好像和老頭子是親人?”什么 “我看那老頭兒有點文化,氣質也行,就是窮,不然,為什么捏著個爛手機的呀?”
老太太和年輕女子。
是不是指的是老伴兒和妙香?
難道他倆在跟蹤我們?還有,我的確是捏著個過氣的蘋果4,雖然有點舊,可并不爛的呀,這二人,連這個細節(jié)也注意到了?他們究竟是什么人?他們究竟想干什么?
白何彎著腰,睜著眼,鬼鬼祟祟又津津有味的聽著,越聽越糊涂。
可他不知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后,一雙警惕的眼睛,早盯上了他。
一個保潔大媽,正慢條斯理和盡責盡力的打掃著,猛抬頭,發(fā)現側面樹叢中,有個老頭兒貓著腰,撅著屁股在偷窺。再朝仔仔細細的瞅去,一老一少一坐一站的聊天,頓時明白了。
保潔大媽干的,是最基層最簡單也最累人的活兒。
所以,保潔大媽看到的,也是最原始最真實也最不可告人的秘密。
比如偷窺,偷聽,茍合或私藏等等等等。保潔大媽就撿塊石子,扔了過去??赡抢项^兒只是撅撅屁股,繼續(xù)賊頭賊腦的偷聽著。
保潔大媽火了。
一面掃地,一面罵罵咧咧。
“頭發(fā)都掉完了的呀,老不正經,還跑到醫(yī)院里偷聽?一看就是個老色狼,老流氓老光棍的呀。不行,我不能讓他繼續(xù)偷聽,我老太太看不慣的呀。”
于是,起身停下,掏出了手機。
笨拙的撥通了:“喂,保衛(wèi)科呀,我報告個情況?!?/p>
不到五分鐘,二個胸口掛著“××醫(yī)院保衛(wèi)科”的小伙子,趕到了,正好那中年麗人和小伙子離開?!按髬專谀膬??”“那,那還貓著腰的呀?”
再說白何,鬼頭鬼腦的偷聽一歇。
也沒覺得聽出個什么名堂,也想撒丫了。
可那一老一少沒走,自己也不能離開,弄不好,二人馬上就會說出些什么驚天動地的話來?嗬嗬,這是在大上海,上海灘,一個外地老頭兒,無意中偷聽到了關于什么什么的大秘密,立即匯報給公安局,立功受獎,還因此解決了小孫女兒,怕報復而轉園的大難事兒,啊哈哈,白何老頭兒啊,這是你對家庭所做的最大貢獻呀!
再把它提煉提煉。
寫時我的第11章節(jié),會更加網上點擊率的……
嗯,走啦?好,等一等,等那一老一少走遠后,我也得走啦。
我的腰都彎酸啦,不比以前啦,想當年,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撲!哎喲!站住,不準動!舉起手來,繳槍不殺!可憐的白何老頭兒,網絡寫手,平生第二次被保衛(wèi)小伙捺住了。
第一次,是四十年前。
第一次和當時還只有18歲的老伴兒約會。
花季姑娘到了卻不露面,只遠遠的隔著樹叢觀察著小白何。久等心上人不到,白何小伙著了急,聽得一邊密林里有情侶說話,便豎起耳朵津津有味的偷聽,結果,給公園里的巡邏隊撞個正著……
還好,幸虧有了妙香的B超片和診斷結果。
保衛(wèi)科最終還是相信了白何的解釋。
并對自己的隊員用力過猛,抓傷了老頭子的手腕而致歉。白何呢,當然只有自認倒霉,在醫(yī)院保衛(wèi)科匆匆擦了點藥水,自個兒走路了事。
傷,也就是點小擦傷,不要緊的。
那是白何被二小伙突然一左一右的揪住,下意識中本能掙扎造成的。
現在重要的是,先看看二寶的診斷結果:身長約為7~9厘米,體重約為20克。胎兒皮膚增厚,紅潤有光澤,有頭發(fā)……由于肌肉組織和骨頭的發(fā)育,胎兒的手足能稍微活動,但孕婦尚不能感覺到胎動……胎兒心臟的搏動更加活躍,內臟已幾乎全部成形……羊水量從這個時期開始快速增加……
老頭兒看了半天,除了看懂胎兒生長好以外,其他皆是一片茫茫然。
裝好結果,再抽出片子對著燈光細瞧,直瞧得老眼昏花,也沒瞧個名堂。
裝好片子,寶貝的拎在手中,回吧,快8點啦,肚子也在叫啦。手機響了,打開,是老伴兒:“拿到沒哇”“剛拿到”“好,拿回來?!薄鞍?,我看了耶?!崩项^兒喜孜孜的:“看到二寶了耶”撲嗤!那邊兒,老太太像是在笑。
“你看到了?別搞笑了,好好的保護著拿回來,大家都等著的呀?!?/p>
“嗯”“還有,8點了,你餓沒有哇?”
白何興奮了:“當然餓了,餓得肚皮前面貼后面了呀?!薄澳悄阕约涸谕饷骐S便吃點什么,吃了就回,有人等著呢?!薄昂昧ā崩项^兒愉快的回答,一面朝門外的公交車站走,一面自問自答:“你以為我多喜歡回來吃飯?我最討厭老頭兒老太太的坐在一起,滿眼盡是白頭發(fā),瞧著就不舒坦呢?!?/p>
下了車,快到歐尚時,白何在路邊小店,花五塊錢吃了一碗錕鈍。
這種錕鈍小店,仿佛是按照一種統(tǒng)一的格式。
10多個平方,連老板加幫工,一般都是二人。店內二鍋二灶,熱氣騰騰,醒目價目表,裝修簡單。花五元錢(稍熱鬧一點的地段,要6元),就可以吃到20只小錕鈍,連湯帶水半大個中碗,食者多為打工崽,老人和少數白領,在上海的大街小巷,遍地開花,隨處可見。
白何進了明豐苑,一怔。
包括陽陽外婆在內,10多個大伯大媽,正圍在傳達室門,交頭接耳,嘰嘰喳喳。
陽陽外婆眼尖,第一個看到白何,便笑呵呵的大聲招呼到:“她爺爺,才回來的呀?”白何點點頭,下意識地把手中的B超袋,往自己屁股后面移移:“你好,陽陽外婆,聊天哇?”一面準備繼續(xù)往前走。
不想,陽陽外婆攔住了他。
而且她這么一攔,大伯大媽們都跟了過來,自覺地把白何圍在了中間。
“以后,歐尚有什么打折優(yōu)惠信息,你得給提前我們透露透露的呀?!标栮柾馄耪f:“你現在成了名人,知道不?”白何呢,本來就對陽陽外婆敬而遠之,這時便皺眉到:“陽陽外婆,開什么玩笑哦,誰成了名人,也輪不到我一個外地老頭兒呀?!?/p>
那個河南大伯。
就深有感觸的點點頭。
“俺的娘哎!要說,也是這個理兒,我們外地人,在上海灘不受阿拉們白眼,就阿彌陀佛了,還名人?唉要不我問你,陽陽外婆,這名人管什么?管房管飽還是管打折優(yōu)惠哩?”
“管打折優(yōu)惠”
陽陽外婆看看他,毫不猶豫的回答。
“你不知道呀,現在歐尚的干部,正坐在香媽家里等著的呀?!币贿叺倪|寧大媽證實:“是這樣,進去上樓時,我親眼看到的,三個人,二女一男的呀?!卑缀瓮蝗恍盐?,難怪在醫(yī)院打電話時,老伴兒讓我自己在外面隨便吃點,說家里有人等,敢情是歐尚的干部來了呀?
無親無故,無緣無分,歐尚跑到家里來干什么?
明白了,一定是為了那黑名單事兒。
白何一陣高興,我還沒打上門問罪呢,你們倒先跑來了?哦,明白了,是不是那開律務事務所的,何局的姑娘起訴了?可起訴這么大的事情,應該事先和我商量商量才行的呀,怎么擅自當我的家?
其實,那天晚上離開復旦軟件園廣場后,一路上老倆口曾商量過這件事兒。
就白何和退休老師性格,特別是目前這種和親家住在一起的處境,老倆口都一致同意,算啦!
人生地不熟的,多一事兒就多一麻煩,起什么訴喲?還是夾起尾巴做人,不引人注意為好。再則,那黑名單也沒對白何構成好大的不便,充其量就是進了歐尚,有保安不近不遠的跟著,扯不了到大號食品袋呀。
白何一扭身,就往家里趕。
后面?zhèn)鱽泶蟛髬寕兊膰\嘰喳喳。
“聽說,那老太太是個退休教師。還高級的呀?”“聽說老倆口是重慶的?嚇,注意啦,小心了,俺聽說重慶人喜歡吃火鍋,那火鍋吃多了,脾氣可是野得很的呀!”“這老頭兒看起來文縐縐的,是到兒子家玩兒還是帶二寶哇?”
然后,是陽陽外婆的女超高音。
“哎哎儂們胡咕嘟些什么呀?散了散了,要讓香媽香爸聽到了,還打折優(yōu)惠提前通知的呀?整幾個嚼舌頭兒的老太太老頭兒,我都看到不順眼兒的呀?!?/p>
白何擰著眉頭匆匆走著。
有點哭笑不得,也有點無可奈何。
這些低頭不見抬頭見的芳鄰,可是得罪不起。平時見了面相互招呼,也挺客氣和睦的……唉唉,明豐苑也是太小了點,歐尚干部進了屋,也算個大新聞?大上海,油鹽醬米柴,小老百姓,活得敏感,活得不容易呵!
上了樓,左右二邊房門大開,燈光如瀉。
交叉瀉下的燈光,連一樓都可以看到。
“她爺爺回來啦”看到親家進屋,香媽像通知大家似的,發(fā)出了歡呼。正坐在沙發(fā)上熱烈聊著的干部們,老伴兒和香爸,都扭過了頭。
很年輕的二女一男站起來,禮貌地對白何招呼致意。
“白大爺,您好,我們是”“歐尚的”
老伴兒破天荒的不禮貌,大約是想先給老頭子一個暗示,注意形象,切莫發(fā)怒生氣?!皻W尚的李經理,王組長和趙組長。”香爸就笑嘻嘻的,指著三個干部一一介紹。
白何笑笑,對三人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然后把相片袋子遞給了香媽。
看來,不管如何打折優(yōu)惠,女兒和二寶才是最珍貴的。香媽接過就抽出相片,舉到半空就著燈光瞇眼瞧著。香爸和老伴兒也跟過去,一左一右的跟著瞇眼瞅著。白何卻朝三人招呼:“坐,坐,有什么事兒呀?”
最年輕,也是最漂亮的李經理。
一個高挑個兒的姑娘,也笑嘻嘻的點點頭,重新坐下。
二個組長也跟著坐下:“對不起,白大爺,這事兒呢,是這樣的……”那邊兒,二老太太一老頭兒,仰著脖子瞧了半天,大約是也沒瞧出個究竟,于是忽啦一下,全涌到了隔壁。
這反倒讓邊聽邊思忖的白何,一時沒了主意。
聽李經理講,歐尚接到以白何名義的起訴書后,大家都感到不可思議。
與家樂福和CASINO齊名,法國最大的超市連鎖集團之一的hypermarchés Auchan(法語,歐尚超市),進駐大上海多年,這是第一次被消費者公開起訴。而且起訴者,還是一個名不經傳的外地退休老頭兒,而且還為的是,老頭兒因在賣場動手打人而被列入超市黑名單事兒,這,讓歐尚們百思不得其解!
于是,高層智囊團(高層管理者)緊急開會。
商量此事。商量的具體過程和結果。
李經理自然不知道,即或知道了也不會告訴白何。李經理只是奉命和著二個組長,趕到明豐苑香媽家和白何協商解決。李經理提出,如果白何大爺撤訴,超市就馬上撤掉白何大爺的馬賽克相片和說明,另贈送一袋10公斤裝的虎牌精米和一桶5公斤裝的菜油,權當賠禮道歉,反之,就不好說了……
看看老伴兒和二親家,還在隔壁沒過來。
李經理三人還急著趕回超市參加關門打烊。
白何想想,說:“這事兒呢,正如你們所說的一樣,我們得商量商量。如果我沒猜錯,你們三個都是中國人吧?”三人點頭。“而且也我們一樣,都是外地人對吧?”三人又點頭,一點不詫異或不快,顯然是有準備而來的。
“這樣就好,我的意思,我想你們也明白了。在全球超市行業(yè),也算得上有名的歐尚,應當知道,在他國作生意,就得按照他國的法律辦事兒,就得按照當地的習俗辦事兒。尊重個人隱私權,就是其中最基本的準則。自1789年法國爆發(fā)大革命以來,舊的觀念逐漸被全新的天賦人權、三權分立等的民主思想所取代。而尊重個人隱私權,就是天賦人權最重要的內涵,法國人自己怎么會忘記了呢?”
三干部靜靜而認真的聽著。
讓白何著實過了一把炫耀癮。
“所以,我的起訴書上的要求,還僅僅只是個初步要求,接下來,完全是看歐尚如何動作而定,請回去把我的意見,如實轉達給你們領導,可以嗎?”李經理點頭:“當然可以,白大爺,那我們就先走了哈?!?/p>
白何立刻抓住不放。
“哈哈,李經理,還是家鄉(xiāng)人啥,哪區(qū)的?”
李經理只好苦笑笑:“大渡口,原重鋼家屬區(qū),重鋼整體搬遷后,那兒修成了商品小區(qū)?!卑缀戊`機一動,指著二個組長到:“別說,你倆一定也是重慶人?哪區(qū)的呀?”二組長也只好苦笑笑點頭:“我是九龍坡的”“我與李經理一個區(qū)”白何猜測得完全準確。
因為,那天在歐尚,白何出示的身份證表明是重慶人。
因此,歐尚高層也就遵循,解決這類糾紛的常人思維。
特地找了同是重慶人的三干部,加以臨時培訓和演示,委以了溝通協商的重任。老鄉(xiāng)見老鄉(xiāng),二眼淚汪汪!那時指雙方感情真實,才有他鄉(xiāng)似故鄉(xiāng)的前提??涩F在卻是,去勸導,說服,逗哄,形容比喻甚至威脅利誘,路途漫漫,崎嶇坎坷。
更何況,那白何還是個退休了的窮酸老頭兒。
一般而言,這樣的窮老頭兒,正巴心不得扭著大超市鬧,哪會輕易放手?
而且,根椐那天他敢于在賣場動手打人來看,火爆的重慶人脾氣盎然。屆時,只怕不是老鄉(xiāng)見老鄉(xiāng),二眼淚汪汪,而是老鄉(xiāng)恨老鄉(xiāng),二眼冒火光了!
所以,在來的路上,三干部都不由自主達成了默契。
不到萬不得以,不暴露自己也是重慶人。
不管怎樣,在現在的中國,老鄉(xiāng)見老鄉(xiāng),二眼淚汪汪,還具有一定的讓人同情,理解或者什么什么的魔力。只怕自己在這種感情的大前提下,一時心軟或反其道而行之,弄出影響自己前程的事兒來,那才不劃算。
然而,李經理一時失語。
就讓這鬼老頭兒看出來了,這下麻煩了。
不說三人下樓離開后,如何相互埋怨。單就這起訴書而論,白何到現在都還沒看到,完全是憑著自己的想象和理解,在與對方橫刀躍馬,這真令他后怕。
白何又想想自己剛才的說話。
覺得完全沒涉及到起訴要求這一項,方才放下了心。
媽媽的,我本善良,卻與惡起舞;我本卑微,卻君臨天下!“撤掉相片說明,另贈送一袋10公斤裝的虎牌精米和一桶5公斤裝的菜油,權當賠禮道歉?!??這是解決問題嗎?不!這只是對方拋出的小誘餌,步步為營的策略而己,莫慌,好事兒還在后面呢。
白何皺起了眉頭。
本想拿回相片結果后,晚上好好想想彤彤轉園一事兒。
然后,把第11章節(jié)再想想寫寫。白何早想好了,鑒于柳暗花明,邱總的侄兒開得有網吧,自己可以先把構思和情節(jié),大致用筆寫在本子上,然后,找準時間到那網吧,轉寫在文檔上,存進U盤,這沒有電腦的事兒,就是迎刃而解了嗎?
不錯,那邱總的侄兒是在經營,我也不白占。
給錢,得了吧?總比被那許多網吧拒絕入內,好上千萬倍啊!
可沒想到,又添上了這事兒?而且主角還是自己?真是哪壺不開拎那壺,女大律師,你可真是熱情過了火,只怕是在利用我,進行你那個小小私營律師事務所的炒作吧!白何掏出手機,想馬上給女大律師打電話,至少,得先要她把起訴書傳給我一分吧?
咣當!三老人進來了,個個笑嘻嘻。
進得門來,香爸又咣當咣當,很響的關了二道門。
“她爺爺,拿得好,拿得好的呀?!卑缀翁湫苑牵@照B超可是嚴謹的科學,這結果呢,又是醫(yī)生根椐照片得出的科學論斷,關我拿得好不好什么事兒呀:“妙香怎么說”“妙香說,這是最好的結果,”香媽笑到:“剩下的事兒,就是好好靜養(yǎng)的呀。”大家都點頭。
香爸卻趁機把一直盤旋以自己心里的事兒,了出來。
“那,趁我們四人都到齊了,是不是確定一下二寶的名字?還有,是不是看,”舌頭打了個絆兒:“看一看,二寶性別?”要說呢,這二件事兒,不但一直盤旋在香媽香媽心里,而且更一直糾結在白何和老伴兒心中。
因為這二事兒。
一是涉及到面子,二是涉及到用錢,都十分現實和敏感。
所以,幾個月來雙方都打著肚皮官司,不好直接說出口,現在香爸把這層紙捅破了,一下赤赤的擺在了二親家面前。其實,香爸一捅破,雙方反而都大大松了一口氣。
丑媳婦總要見公婆!
這二事兒,總得擺出來說說的呀!
按照二個家庭的默契分工,白駒負責在外下海找錢,妙香負責懷孕生崽,四個老人,就負責諸如接送大寶上下幼苗園呀,小倆口的食宿工作呀,二寶名字和二寶性別的最終確定呀,以及暫時還不沒出現和不可預見的各種事兒。
生活的大船,在沿著即定的航線前進。
白駒和妙香,也分別擔負起了自己的責任。
就二親家的事兒,剪不斷,理還亂,就這么一直不吭不聲的拖沓下來。不行,今天得有個明確分工,這樣,大家心里才有數的呀!這樣的心思,鮮明的寫在二親家臉孔上,就差張開嘴巴說出來而已。
然而,白何卻轉了話茬兒。
“這二事兒,暫且放放,我們一會兒或者明天聊聊都行,你們看呢?”
香爸和香媽對看看,點點頭:“這樣也好”暗地想,睡前再好好合計合計。退休教師也心照不宣:“可以!事情多了,得分外輕重緩急的呀。先說說那起訴。”
香爸香媽腦洞大開,一起點頭。
“對,都找上家里來了呀,是得先說說?!?/p>
白何就講了對方的意思,沒想,被三人一起攔?。骸霸缯f了,這哪行?打發(fā)乞丐呀?”香媽說得急切了一點,脫口而出:“一袋10公斤裝的虎牌精米和一桶5公斤裝的菜油,值多少錢?我算了的,頂破天也就個二三百元。至少得翻一倍的呀!”
香爸恨鐵不成鋼。
洶洶地瞪她一眼。
“翻一倍?我看,至少得,”聰明的沒了聲音。老伴兒莞爾一笑,信任地瞧著老頭子。親家的要價,一點不出于自己的預料,沒文化,眼光淺,就是這樣!可在這件事兒上,親家能和自己站在一起,并鼎力支持,就算不錯的了!現在,聽聽老頭兒的。
老伴兒下午扶著妙香回了家。
并向親家母簡敘了檢查的經過后,剛倒在大屋床頭上,準備小憩一會兒。
這時,接到李經理電話的。不難想象,以一向不愿意得罪人,并對年輕人特別同情的退休教師,接到嗓門兒甜滋滋,說話有禮有節(jié)和謙恭溫順的李經理電話,會是怎么種后果?沒幾個回合,老太太就欣然同意了,李經理三人晚上的登門拜訪。
然后,老伴兒把此事給香媽細細講了。
更不難想象,在退休教師頗具自得和鎮(zhèn)靜的影響下,香媽是如何樂滋滋的應合著,打著自己的小算盤?
結果,殘酷的事實是。
三干部如約而至,侃侃而談。
以良好的自身形象,背后倚靠的歐尚超市和頗具真誠的感人承諾,哄逗得二老太太一老頭兒連連點頭,退休教師親口答應一定撤訴時,一向眼見為實的老伴兒,連真正的起訴書都沒看到。但是,退休教師雖然退了休,畢晚還是教師。
就在白何進門時那一時,醒悟過來了。
搞了半天,起訴書上到底說了些什么,我都不知道,更沒親眼看到。
對方也沒主動出示,陳老師,你聰明一世,糊涂一時哇!好在呢,聽到對方的“另贈送一袋10公斤裝的虎牌精米和一桶5公斤裝的菜油?!?承諾時,自己并沒表態(tài),是因為當時就覺得對方,根本就沒誠心解決問題,是在敷衍塞責。
這時,老伴兒想,幸虧當時沒有表態(tài)。
不然,還真得像香媽所說“至少翻一倍的呀”,這像話嗎?“我看,不是翻不翻倍的問題,而是對我們尊不尊重的大事兒呀。”白何言簡意賅,總結到:“人老了,吃得了多少?用得了多少?可人家不尊重你,才會讓你耿耿于懷,睡不著覺的?!甭犝叨键c頭,言之有理!
“所以,這個面子問題,不是用多少錢可以買到的。即或買得到,那也一定是假的?!?/p>
聽者又都點頭,言之有理!
“所以,這個尊重問題,對我們老年人來說,就顯得比米呀油的,更重要的呀。”香爸聽得有點不耐煩了,瞧瞧親家:咋,你也說著說著,就開始攪了呀?逐提醒到:“還是說說,如何回答人家的呀?”“是啊,如何回答人家的呀?”
經香爸這么一不耐煩。
白何清醒過來,順著話茬兒。
“對方找上門來,可我到現在連起訴書,都還沒有看到哇?”他瞧著老伴兒:“你呢,你看到啦?”白何只是順口問問,并沒別的意思,可老太太誤會了,一下直直的拿過去:“看到了,瑯個啥?”
這最后三個字,是地地道道的重慶話。
是“什么”或者“關你屁事兒”的意思。
一般用在此時,是不服氣和挑戰(zhàn)的語句。白何一楞,連忙解釋:“別誤會,沒別的意思,我是問,你看沒看到?”老太太卻一拍桌子:“哼,哄我?還狡辯?我可不是上海阿拉。你是怪我起訴書都沒看到,就和人家坐下來談判,瞎胡鬧個嘛?你不在,難道就淮人家進屋,讓事情越鬧越大?”一桿子,就把白何本來想好的話,捅到了九天云外。
這邊兒,香爸香媽卻納悶不解,甚至還起了疑心。
瞧這老倆口,說著說著就說起了重慶話,明知道我們聽不太懂,什么意思?
是不是就像我們,有時當著親家不好說話,就改用上海當地方言一樣的呀?這樣的情景,放在二對年輕人身上,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兒,雙方一笑,便會悄然了之。
可這恰恰是二對都年過花甲,有點記憶有點忘性,更有點兒小氣的兒女親家。
不及時說斷,只怕誤會越來越深沉。
好在到底是退休教師,生氣中的老伴兒,不經意瞟到二親家的臉色,豁然明白過來,撲嗤一笑:“行了行了,話明其散。還是你說得對,”眼光朝一邊的老倆口瞟瞟,白何也明白了,忍不住搖搖頭,老了,多可怕哦!“我到現在都沒看到起訴書,你呢?”
老伴兒把話茬兒,巧妙的遞了過來。
“你的意見呢?畢竟,你現在是起訴人呀?!?/p>
白何掏出了手機,撥通了女律師的電話,并按下了免提。聽了白何的來意,女律師有些慌張:“哎呀,對不起,我只想著幫忙,幫你討回公道,真是忘記了把起訴書發(fā)給你。白大爺,真對不起,我馬上發(fā),馬上。”“好,發(fā)吧?!卑缀蔚瓚剑骸拔业戎?/p>
從對方的語氣中,白何基本上可以斷定。
一定是對方的事務所經營困難,又拿不出更多的資金打廣告,所以才想了這么個移花接木,霸王硬上彈弓的蠢辦法。。
要說,假受害者名義,向龐然大物的歐尚提起公訴。
本來是一個極好的契機和創(chuàng)意。
此事結果呢,一般有二個假設:第一,歐尚大吃一驚之下,派人與起訴者溝通協調,付出點小小代價,與起訴者庭外和解!第二,因意見不統(tǒng)一,歐尚和起訴者拉爆,起訴者繼續(xù)加壓,歐尚被迫屈服或應戰(zhàn)。
這二種假設不管如何發(fā)生。
都會讓策劃者,也就是自己的律師事務所,得到無形而巨大的廣告效益。
這在強手如林,揮金如土的大上海,等于是虎口奪食,自己憑空狠賺了一大筆廣告費。可女律師在精心策劃,并付這于行動時,偏偏忘記了,自己要尊重起訴者本人!
應該事先送一份起訴書給起訴者白何。
這一疏忽,實際上把自己擺在了,己經嚴重違反起訴者權利的被告席上。
休看這個紅塵世界,紛紛揚揚,鬧鬧嚷嚷,許多事實一經戮破,就是這么骨感狗血,讓人哭笑不得!不一會兒,諍!起訴書飛了過來。白何彈開手機,先遞給退休教師看了,并示意傳閱一圈兒,自己最后才看。
當然,前面一些屁話空話一目十行。
重點,是看最后的起訴要求。
看完,不禁瞠目結舌,“1、公開登報賠禮道歉,并要求在下列報刊登出:解放日報,文匯報,新聞晚報……”“2、賠償名義,榮譽和精神損失費,共計人民幣100萬元?!薄?、……”“4、……”撲!白何氣得順手一扔,將手機扔在了沙發(fā)上。
再看,三人六雙眼睛瞅著自己。
“這是誰寫的呀?這樣提,歐尚哪會答應?”
退休教師動了嘴巴:“白何,這不會是你的意思吧?”“自從昨天晚上回來,從早上直到現在,我一直在忙,怎么可能?”白何氣咻咻的,額頭上青筋直冒:“太不像話,莫明其妙,借我名義,干自己打廣告之事兒,這個女人怎么能這樣做?這是幫忙嗎?這是謀財害命?!?/p>
三人一起點頭。
“不行,我得找找何局,”
白何返身抓起手機,嗒的彈開:“讓他出面制止自己女兒,饒是經營困難,拿不出廣告費,也不能這樣強人所難呀?!比擞忠黄瘘c頭。
如果說,剛開始香爸香媽,對此還摸不著頭腦,懵懵懂懂的。
現在總算明白過來了。
女律師的野心,昭然若揭,可歐尚能答應嗎?即或歐尚能答應,而且照此做了,對自己又有什么好處?白何老倆口畢竟不在上海落戶,二三年后,屁股一拍溜回重慶,自己這一大家子可還得留在上海,與歐尚成了敵人,不再去淘便宜倒也罷了。
可與這么一個龐然大物成了敵人,會有自己的好果子吃?
人家隨便搞點什么小動作,找點小借口,那全家可要久久不得安寧了呀。
而香爸香媽所擔心的,也正是白何老倆口所擔心的。老倆口倒是能回到重慶,可兒子孫女兒和孫子怎么辦?那天天揪心掛腸的,還讓人活不?
老伴兒抬抬手,提醒到。
“說話客氣些,注意自己的情緒,這火車上的點頭之交,不過萍水相逢,淡得很。謹防雙方說得不愉快,反起了壞作用。”
白何點點頭,抓起茶,咕嘟咕嚕喝一歇。
顧不上抹抹嘴唇上的水珠兒,略略思忖,打開了手機……
畢竟是局座,而且,也還看重同是老鄉(xiāng)的這份友情,聽白何緩緩講完,何局安慰到:“白大爺,別擔心。看來,這孩子是做得出格了點。你幫我們,本該感謝不盡,沒想到反倒鬧出這樁事兒來?”“何局,你孩子是好意,是好意,”
白何又一次重復到。
“只是,我就一個普通退休老人,承受不起,所以,”
“沒事兒,包在我身上,”何局安慰到:“我馬上打電話過去,一會兒再與你聯系,行的呀?”“可以的,可以的,”白何一口答應:“我的手機一直開著,晚了不好直說,你發(fā)短信也行,我收到就明白了。”
“好,回見。”“回見”
關了手機,看看大家。
“我看,什么10公斤裝的虎牌精米和一桶5公斤裝的菜油,都不要算啦,越早脫身越好的呀?!笨上銒屔岵坏茫骸皩Ψ郊慈惶岢鰜砹?,就收下的呀,再怎么,也是二三百塊錢的呀?!崩习閮?,也覺得不妥:“什么都不要,這個彎子轉得太急,女律師那邊下不了臺,我們自己也下不了臺,歐尚如果提出反起訴,更麻煩的呀?!?/p>
“那你說,怎么辦才好?”
白何煩躁的看著老太太。
他當然明白老伴兒的良苦用心,是怕弄巧成拙,反而留下后遺癥,老伴兒想想,說:“我們今晚上再好好想想吧,肯定是有個萬全之計的。世上許從事情,就壞在急切煩燥之下?!毕惆窒銒岦c頭,白何也只好點頭。
這時,香爸又提出。
“親家,話到說到了這個份兒上,我們是不是就把那二件事兒一起聊聊的呀?”
說到那二件事兒,就只好由退休教師出面了,這倒不是白何的謙虛,而是他認為,自己在這方面考慮不周,怕影響了二親家的和睦相處。宗旨都是這樣的:雙方都是為了孩子幸福,也愿意為了孩子的幸福,貢獻自己的一切力量!
因此,求大同,存小異。
兒女親家團結一致,各負責任,就沒必要非要爭得你死我活了。
白何看看老伴兒,老伴兒面帶微笑,咬住了自己嘴唇,在想著什么?看來,老伴兒和自己想的一樣,不與香爸正面沖突,以緘默岔開暫不回答,以便留有更充分的余地。
沒想到,香媽也說話了。
“二寶快足3月了,不出二個月,借助超聲波,就可以分辨男女了的呀。事情臨近了,有意外也不能處理了的呀?!?/p>
大家都明白她的意思和所指。
前不久網易新聞上報道的,出生男孩兒沒有右臂一事兒。
相信所有看到這則報道的爸爸媽媽和爺爺奶奶外公外婆,沒有誰不牢牢記在心上的?因此,香爸香媽的提議和催促,可以理解,更合情合理。老伴兒終于說話了:“那,還是先查查,二寶的性別吧!反正懷起了,不是她,也是他啦?!?/p>
香爸搖頭:“要是個小子多好,龍鳳胎的呀,”
白何反問:“如果不是,怎么辦?”
香媽表態(tài):“我覺得,男女都一樣,二丫頭,就二丫頭的呀,加上妙香,三丫頭,正好湊一臺戲呀。”老伴兒則吞吞吐吐:“反正,我還是那個意見,男女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成才,與這個社會接軌。”香爸不傻,看著白何,突然襲擊:“我們都表了態(tài),你呢?”
白何楞楞:“我?”
回過神,支吾其詞。
“當然,最好是,如果,唉,怎么說呢?”大家全笑了,香媽笑著啐他:“親家,你說了等于沒有說,不如我替你說了吧,我可聽白駒講過,你說彤彤要是個男孩兒就好了,對不對?大男子主義???”
白何有些狼狽,
不好承認,也不好不承認。
香爸卻哈的一聲:“錯了錯啦,原來,我們是一條戰(zhàn)壕的戰(zhàn)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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