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開一店·原創(chuàng)長篇連載:上海屋檐下·第三部·第8章
第8章 又開一店
白駒扔出的石塊,砸在中年男的肩膀上。
中年男一驚,分秒間,下意識的微蹲,扭頭,轉身。
那雙手閃電般做出的格斗姿勢,全都清晰無痕的被拍攝儀記錄下來。顯然,中年男沒控制好自己,意外失態(tài)。旁邊的人,都驚愕的看著他。
中年男迅速清醒過來
蹲下,站起,瞬間把手機揣進了衣兜。( 文章閱讀網:www.sanwen.net )
雙手拍打著自己胸口,咕嘟咕嚕的。人們臉上都露出了悲天憐憫的同情,自動的躲避讓開,唉,瘋子呀!中年男就這樣拍拍打著自己胸口,咕嘟咕嚕的離開了。
人們重新聚集。
壩子上又恢復了熱鬧
收攤時,白駒才算明白了,地攤為什么對小玫瑰和伊本才女,有著巨大的吸引力。當晚,小玫瑰除掉進貨成本,凈賺1200。給了李靈五百塊,其余的全扔給了伊本。
上了邁騰,伊本開車,二女孩兒擠在后排,嘰嘰喳喳,樂不可支?!耙煌砩?千2,10晚上1萬2,100晚上12萬,”李靈搬著自己的手指頭,驚愕的尖叫起來:“哎呀喲,二寶貝,這樣賺下去,不發(fā)都難的呀?!?/p>
小玫瑰卻不屑的捋捋自己鬢角,
一臉的水波不興和不屑一顧:
“做生意呢,又不是坐辦公室,哪有天天照搬的呀?有時,本姑娘不高興,就宅在家里上網交友的。”“李部,還不知道吧?”
一臉光條糾纏的伊本,扭扭腦袋。
“小玫瑰最近又找了二個臨時老公,人家愛她愛得死去活來,天天獻禮物的呀?!?/p>
白駒也從副駕駛座上,扭扭頭:“說真的小玫瑰,練攤真是委屈了你。憑你的漂亮和巧嘴,怎么不去當網紅?現(xiàn)在最找錢的不是地攤女,而是女主播的呀?!?/p>
“呀?呀?呀你個頭哇?好,說吧,你是想和本姑娘網聊還是裸聊?”
小玫瑰瞪著白駒:
“吃著鍋里,拈著碗里,還想著心里?李部,”“錯了錯啦,你喊錯啦,”李靈忙擺擺雙手,吃吃吃的笑到:“你該喊妙香,那才是有人害怕的母老虎。”
“對,我怎么忘啦,是該喊妙香?!?/p>
小玫瑰掏出手機,嚇得白駒急忙縮回了身子。
看看邁騰轉到了延安東路,白駒就下了車:“拜,明天見。”“明天見。”砰!嗒!二女孩兒同時扭身,從后玻璃窗看著白駒,越來越遠,越來越小……
“行啦行啦,頸子都扭酸了呀?!?/p>
伊本才女醋酸大發(fā),把喇叭按得震天響。
“非要把錢全扔進醫(yī)院,才高興?”二女孩兒重新坐正,小玫瑰羨慕的擠擠李靈:“姐呀,我看,你快修成正果了的呀。”“熬吧熬吧?!崩铎`淡然的笑到。
“這是一個人的戰(zhàn)斗,反正傻小子逃不出我的掌心。”
“如來佛呀”伊本呵呵大笑:“如來佛,我怕?!?/p>
小玫瑰癟癟嘴巴:“我最討厭這種死不死,活不活的熬。依我說呀,干脆,雇個殺手,或者一顆煙泡,來個痛快,要了那妙香小命兒,把潛力股奪到手?!?/p>
李靈撫掌大笑,
特顯空洞無奈:
“一尸二命,小玫瑰,你這是居心不良,借此要了我的小命兒。好,依你,不過,有個條件?!薄罢f?!毙∶倒鍥]心沒肺的聳聳肩膀:“不要有顧忌?!?/p>
“你先把伊本的前妻和女兒干掉,我接著的呀?!?/p>
小玫瑰大笑,清脆悅耳。
“他那黃臉婆子,我才沒放在心上的呀。再說,伊本配嗎?哎姐呀姐,你多沒良心,自己配帥哥和潛力股,打發(fā)我配老男人,他陽蔞的呀?!?/p>
“老男人,老英雄,英雄美女正相配,”
伊本搖頭晃腦,自個兒臭美著。
不想那方向盤沒抓牢,邁騰左輪絆上了路邊石階,結結實實的顛簸幾下,嚇得二女孩兒尖叫不己。然后,李靈咳咳,小玫瑰安靜下來,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頂頭上司。
“有什么發(fā)現(xiàn)?”
李靈凝視著前方,夜深了,長街似錦,華燈璀璨。
“我好像?”小玫瑰沉吟著:“看到對面,有人在偷拍?”“這不好,好像?”“伊本?!毙∶倒迮呐淖约耗樀?,像要驅散正一歇歇襲來的倦意:“你說。”
“小玫瑰沒說錯。”
伊本才女點頭,一絲不茍的盯著攔風車玻璃外。
“是有人在偷拍。”“身高?胖瘦?男女?”李靈抱起了自己的胳膊肘兒。事實上,她也感覺到了??烧f不準。當然,這和二女孩兒大部分精力,都給賺錢吸引有關。
此次練攤,是李靈和小玫瑰的共同策劃。
事實上,接到320大案,李靈主動請纓,心里并沒有把握。
可她很清楚,上次的白駒,同樣是第一次涉獵,在大家的配合下,一樣干得風生水起。如果自己不學,不獨立承擔一個案子,就永遠學不會。
眼前的局面,是明朗殘酷的。
三股東的聯(lián)手,實則是因為生存艱難,需要抱團抵御,才能活著并發(fā)展。
這其中,許部一馬揚鞭,氣勢逼人,己顯獨主江湖之霸氣,不可不防。白駒,現(xiàn)在雖然還太嫩,可畢竟是三高雄性。一旦養(yǎng)精蓄銳,脫穎而出,縱橫馳騁,不在話下。
如此,就剩下了自己。
女人,有天生的優(yōu)勢,可天生的劣勢卻更多……
當然羅,以自己的本事和財力,在遠大科技活下去,會活得較好和較久。問題在于,高科技時代,風云際會,風云變幻。高科技的存在,是以迅猛發(fā)展,轉換和提升為基礎的。
同理
以高科技產為主要業(yè)態(tài)的遠大公司,同樣也以此為基礎。
然而,作為公司的中高級管理者,作為能涉及到公司業(yè)態(tài)發(fā)展研究和平衡的李靈,比一般管理者和員工更明白,公司現(xiàn)在實際上和許多表面光鮮,赫赫有名的高科技公司一樣,陷入了創(chuàng)業(yè)不足,守成有余的發(fā)展怪圈。
這倒不難明了。
高科技時代的企業(yè)病。
除了世界頂尖科技的突破,畢竟不可能是經常性的,還與外國公司中國本土化,不能避免的垢病和后遺癥相關。高學歷高修養(yǎng)高起點,孕育出大視野和判斷力,因此,有了許部白駒的下海遨游。
因此,必須考慮自己的退路。
現(xiàn)在的李靈,表面看來挺光鮮。
國際高科技公司的人力資源部長,坐著舒適寬大的辦公室,置身于絕對潮流的現(xiàn)代化體系和感受,還拿著令人羨慕的高薪,實際上危機重重。
眼看著30大歲一天天逼近。
又離了,形影相吊,孑然一身。
作為三高知性女人,最擔憂和最害怕的,卻接踵而至,如夢魘纏身,怎不讓她晝夜展轉,心有所思,時有所動?沒說的,一定得把看好的目標奪到手!
可欲速不達。
那妙香又懷上了二寶,所以,得有機會。
再說了,按照明星探管理條例,自己承辦,全員跟上,更可以把白駒明正言順拉在自己身邊。人力部長有著豐富的工作和培訓經驗,陌路,并不重要;感情,是可以培養(yǎng)的。所謂的“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只存在于詩歌,感動和想像。
生活,只需要實質!
經過幾天的思考和收集,和白駒一樣,僅憑著事主的介紹記錄,雙方簽訂的合同和一張相片,李靈開始了工作。男女有別,女人的思路和男人截然不同。
一般而言,探長接手后的一段時間,必須提出自己的破案思路。
讓全體人員幫忙出主意,想辦法和配合。
畢竟,正在起步中的明星探,是一損俱損,一榮俱榮,沒人愿意當冤大頭的。因此,李靈針對欠債人好重慶雞公煲這一口,進行了布局。
至于和小玫瑰一起練攤,不過是心血來潮,新鮮刺激而己。
當然,重任在身,心常戚戚。
通話間,李靈就本能的布置到:“二美女一帥哥,一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注意觀察,有沒有異常的呀?”其實,李靈所吩咐的“注意觀察,有沒有異?!辈贿^是從年輕女性,防偷拍偷窺的本能出發(fā)而己,與320案子沒扯在一起的。
“身高?胖瘦?男女?”
李靈重復著,腦子里卻想著白駒。
她知道,他的邁騰就停在延安東路那家,新開張的重慶雞公煲店旁邊。在人民廣場街對面的單行道路口下車,走過去不過幾分鐘。
那么,白駒現(xiàn)在哪兒?
一定是經過了外灘,駛過外白渡橋。
然后,緊擦著俄羅斯駐上??傤I事館,左轉,從那幢土黃色的“上海大廈”面前掠過,再駛過蘇洲河大橋,過江隧道回浦西。
對了,土黃色的“上海大廈”(英文名Broadway Hotel),1934年建成。
初名百老匯大廈(與現(xiàn)英文名同),1951年更為現(xiàn)名“上海大廈”。
鋼筋混凝土結構,美式,共22層,高78.33米。內部設施在當年即遠赴盛名。在上海大廈第19層的酋長套房,當著邀請來的眾多媒體記者和雙方父母親朋好友面,前夫曾單腿跪地,舉著枚12克拉的鉆石戒,向自己求婚。
對!就是12克拉。
和梁朝偉送劉嘉玲的那一個,一模一樣,海外訂作的。
梁送給劉的那個戒,是卡地亞的,2500萬港幣,而前夫給我戴在手指上的,卻值3000萬港幣……然而,一場風花雪月,各自東西,不過而己。
嗯,嗯,好吧。
有機會一定得把這個白大傻,開到這幢大廈里游游,讓他開開眼界。
“高,大約和白駒差不多,”伊本有點吭吭哧哧:“比白駒胖。還有,和白駒一樣,也是男的呀?!倍憾夹ζ饋怼P∶倒逍αR到:“我呸你個老男人,對了,按姐的稱呼,你個老帥哥,今晚上說起話來,吞吞吐吐的,怎么像個裹了腳的娘兒們?”
“因為,我覺得,”
李靈也笑了:“那么多人,怎么偏偏要拿白駒相比?白大傻招惹了你的呀?”
“我覺得,因為,”伊本好像有些困難似的,借著窗外路燈光,李靈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眼睛,眨個不停:“那人,不像是色狼?!?/p>
“那就是色狗,色豹,色虎,色獅?!?/p>
小玫瑰不屑的搶白
“我靠!躲藏在人群中偷拍偷窺,你還替人說話?我看呀,他不是色狼,你就是,因為位子被你占了,”“小玫瑰?!崩铎`輕輕招呼著。
盡管她知道,二寶貝平時相互間就是這種口吻。
插科打諢,真真假假,大大咧咧的,可畢竟當著自己面,聽起有點不雅觀。
不習慣呢:“你少說二句,伊本,”“請問,”李靈捂捂自己嘴巴。別人遇此,一般都會回答:“請說?!蔽ㄋ獊韨€“請問?!表氈贾灰粋€字,意見卻載然相反,前字比后字口氣大,后字比前字更謙恭??傊?,讓人聽了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想法大不同。
伊本這個鬼家伙,
總是這么一本正經又卓然生趣。
在他這個年齡,在如今這個社會,就是大家常說的“出世”罷了??赡芟褚帘具@樣“出世”得如此平淡超然,揮灑自如,其實就是一種絕頂聰明。
難怪年輕漂亮高挑的小玫瑰,居然和他成了鐵哥兒們兼黃金搭檔。
“那你認為,這個偷拍偷窺者,像什么的呀?”
李靈蹙起了眉頭,她感到伊本的看法,與自己腦里某種不太明確的預感,似乎有相同之處?!拔矣X得,像是跟蹤?!薄芭丁薄斑蕖倍翰患s而同的相互看看,小玫瑰掄掄右胳膊,大約想問點什么,終放下胳膊,骨碌碌的轉著眼珠子,眼巴巴的看著李靈。
李靈一下靠在軟軟的后車壁上。
雙手向后一撩,枕在自己后腦勺,定定的看著伊本后背。
丌自喃喃自語:“像是跟蹤?跟蹤誰呢?跟蹤我?我們?”雙手猛然一抽出,豐滿的胸脯突然往上一翹:“伊本,你看,會不會,是認錯了人的呀?”
伊本緩緩搖頭,
一臉的嚴肅:
“我注意到,如果是色狼,眼睛就只會朝你二個美女身上瞟。如果是偷拍,也只會偷拍你二個美女?,F(xiàn)在,不知你們知不知道?”專注開車,緊抿嘴巴,不說一句話了。
二女孩兒眼巴巴的等一歇,
才發(fā)現(xiàn)又著了他的套兒。
小玫瑰笑著撲上前,用力叩打黃金搭檔的后腦勺:“你說不說?你說不說?今天你說了是豬,不說是人?!崩铎`也哭笑不得:“哎哎,你這個鬼伊本呀,怎么總要在節(jié)骨眼兒上啞火?小玫瑰,給本姑娘使勁兒叩,叩得他變成真正白癡的呀。”
叩叩叩!說不說!
叩叩叩!說不說!
一直繃著不吭不哈的搞笑大師,大約給小玫瑰叩打得忍不住了,哇的一聲慘叫:“小姑奶奶,饒了我,我說我說,我說了是人,不說是豬的呀?!?/p>
“說?!毙∶倒骞笮?,縮回身子跌坐下。
“請問?!崩铎`抓住時機,以牙還牙,以其人之道,反治其人之身:“請問?!?/p>
“就是現(xiàn)在,專門有一些人跟蹤偷拍街上的美女,賣給小網站賺錢的呀?!毙∶倒迓犃?,自豪的挺挺胸脯,李靈一看不好,又要著了伊本的套兒,左手將小玫瑰向下一按,略帶生氣口吻到:“行了伊本,凡事適可而止。說說你的真實看法吧,快?!?/p>
伊本鬧夠了,
這才認真分析:
“可那家伙呢,偷拍你倆就不說了,居然還偷拍起我來。你們想,就我伊本才女這副尊容,也值得他偷拍的呀?”二女孩兒又相互盯盯,然后一起點點頭。
“而且,還一面東張西望的,像在尋找著誰?哎,問你倆個腦筋急轉彎問題,”
二女孩兒聽得入神,
一起整齊的回答:“請問?!薄八趯ふ艺l?”小玫瑰眼珠子骨碌碌一轉:“美女。”李靈卻脫口而出:“白駒?!痹捯怀隹?,李靈腦子一片通亮……
再說白駒下了車,抄近路急走。
一會兒就看到了那間,延安東路上的重慶雞公煲店。
時值深夜11點過,店前依然還有不少慕名趕來的顧客。累得疲憊不堪的老板和員工,一面慢吞吞地等著還沒吃完的顧客,一面要死不活地指指門外的大紅啟示。
白駒己擰開車門,
可想想,又重新緊緊關上車門,朝街這面走過來。
不想,沒走二步卻被人一把緊緊揪住:“站住,哪兒跑?”白駒驚愕回頭,一個胸前掛著個又破又臟兒童書包的瘦削老頭,正狠狠的瞪著自己:“停車不繳費,還想偷偷溜掉?跑得了和尚,還跑得了廟?”
白駒明白過來,苦笑笑。
“大爺,我沒有跑的呀,”
指指燈火輝煌的那店:“我還有個朋友在那兒吃飯,我是去叫他的呀?!薄按鬆??你瞎了眼是不是?擰勿清!不搭界!”白駒仔細一瞧,原來是個老太太。
精干,瘦削,二只凹陷在眼眶里的眼睛,炯炯有神。
經驗告訴白駒,這樣的守車老太太,躲著讓著最好。
于是,白駒堆上笑:“不起,大媽,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可不管你是有意,故意,停車繳費,走路就行,”右手指頭往自己嘴里一沾,然后左手向上一遞,念念有詞的數落起來。借著路燈,白駒看到她的左手指上,穩(wěn)穩(wěn)的夾著一大迭紙片。
“猢猻出把戲。想沾便宜的呀?民國二十八年,那幾個痦子偷了我爹的寶石煙桿不承認,跑掉沒有哇?”
老太太一面嘮叨,一面翻著手里的紙片,把信息迅速找了出來。
“你這車是今上午10點過5分停在這兒的,現(xiàn)在是晚上11點33分,13個半小時,每小時5元,一共是55元,繳費,繳了才能離開的呀?!?/p>
白駒呆呆,
不是吃重慶雞公煲就免費停車嗎?
店前那大紅告示上可是這樣寫著的,怎么會收起停車費來了?55塊呀,不是小數目,不行,我得問問才行?!按髬?,車放在這兒,我叫了人就回來,這么大一輛車,還比不上你那點停車費的呀?”
這么一說,大媽猶豫不決。
炯炯有神的眼睛,直直的看著白駒。
突然問到:“怎么證明,這輛車是你的呀?上面又沒寫著字?!卑遵x一笑,揚起褲腰鑰匙串上的自動開關門器,對準邁騰一捏,的!一聲輕響,那車門自動打開。再一捏,的!車門又自動關上?!按髬專@可不可以證明的呀?”
“不可以?!?/p>
大媽語出驚人。
“現(xiàn)在騙子多多,騙術高明,你那只是開門關門的,我兒子也有,可并沒說明這車,就是你的呀。豬頭肉,三勿精。想騙我,小浮尸,你還嫩了點的呀?!?/p>
白駒眨巴著眼睛:
“哎大媽,有理說理兒,你怎么罵人呀?”
不料,大媽跨上一步,左手一掏,竟然從兒童書包中,掏出一把雨傘,凌空一晃,五折黑雨傘變成了碩大而鼓脹脹的武器,朝著白駒劈頭蓋臉打來,邊打邊罵:“我打你這個騙子,我打你這個騙子,不準躲,乖乖的站著,讓我打……”
白駒躲避不及,被堅硬的雨傘骨尖,狠狠兒的啄在耳朵上。
一陣灼熱和刺痛,有沾膩膩的液體流了出來。
白駒氣壞了,捂著耳朵正要還手,一對年輕人不知從哪兒跑出來,一左一右拉住了大媽:“哎媽呀,你怎么又來啦?”“媽,回家的呀,你孫子在找你,要你抱抱的呀?!?/p>
大媽一聽,喜形于色,立即轉身叫著。
“東東,我的孫子呀,奶奶來了,奶奶抱你來了的呀?!?/p>
大媽到底被二人扶上車黑色奔馳,那車一溜兒開走了。雖然無緣無故的挨了幾雨傘,可白駒卻被那輛少見的黑大奔吸引住了。
那是一款奔馳最貴的車型SLR 722版本,國內售價900萬左右。
“小伙子,去看看你的朋友吧,”
一個老頭兒幽靈般站在他面前,穿著標著“停車收費”的反光衣,過往的車燈一照,閃閃發(fā)光,像個卡通:“耳朵還疼不”白駒看看他,猛然醒悟,這老頭才是真正的停車收費人,因為他身上穿著全市統(tǒng)一的停車收費反光服。
“剛才那大媽?”
白駒擰起了眉頭:“是你老伴兒?”
老頭兒嗬嗬一笑:“是我的老伴兒,我還守在這兒的呀?沒見那黑大奔?國內售價900萬,”“我知道?!卑遵x不客氣的打斷他:“還限量版呢,那老太太到底是誰?”
“我媽?!?/p>
一個低沉的嗓門,在他背后響起。
“對不起,我向你道歉的呀?!卑遵x轉過身,是剛那個把老太太扶上黑大奔的年輕小伙。小伙子似曾見過,手里拈著一迭鈔票,謙恭的對白駒說:“這點錢,請收下,我媽把你耳朵掛傷了,我很抱歉?!?/p>
白駒將他右手一擋
“我好像,在哪里見過你?”
小伙子輕聲自我介紹:“我是張×”白駒瞪大了眼睛。張×是上海灘上有名的某民企集團接班人,業(yè)內稱“少帥”。更巧的是,張×也畢業(yè)于復旦計算機學院,后到美國硅谷貝爾實驗室讀博士后,學成回國接老爸的班,成為這個有著5萬員工的集團董事長兼法人,是復旦學子引為驕傲的校友。
張×樂施好善。
被人津津樂道。
在2004年12月26日印度洋大海嘯,也稱為南亞大海嘯發(fā)生后,他在第一時間代表上海的民企集團,向國外災民捐贈人民幣1000萬元,成為中國向國外災民捐贈中最早,捐幣量最大的一個民企。上海市各媒體都對他進行了專門采訪。
白駒想起來了。
就是在當時的市電視臺專訪節(jié)目中,看到過他。
沒想到,會是這么一個貌不驚人的小伙子。白駒伸出右手:“幸會,幸會,張少帥?!倍贻p人握在了一起。白駒感到不解,坐著900萬的黑大奔,手下浩浩蕩蕩5萬之眾,年產值過億,而自己母親?
“唉,老爸走后,老太太就成了這樣的呀?!?/p>
對方當然看出了白駒的疑惑,便搖搖頭,憂傷的低聲告訴著。
“老爸年輕時,在靜安當守車人時認識的老媽。老爸走后,老媽就每每穿著老爸當年的衣服,挎著老爸當年的收費包,趁我們不注意溜出來……”
“哦,這樣的呀,難怪我感到不對勁?!?/p>
少帥紅了眼圈:
“這就是老年癡呆癥。唉,看著真讓人難受。同學,不瞞你說哇,現(xiàn)在我才明白,以前老爸在和老媽清醒時,我不知道珍惜機會,老是和爸媽反著來,和二老說不上幾句話就心煩,現(xiàn)在,唉!”
白駒看著他,說不出話來。
眼前浮起老爸老媽想和自己說話,又不好多開口的為難臉孔,不由得閉閉眼睛。
張少帥離開后,白駒也到了那間重慶雞公煲,還沒走攏,柱子正好迎面走過來?!爸??!崩鄣盟垭鼥V直打晃的柱子,看看他,咧嘴一笑:“白領哥,重慶崽兒,還想買一送一哇?下班了哈!”
“你回哪?”
柱子指指店里
“白天擺桌,晚上擺鋪,重慶崽兒,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新開張累得不行,隨便走走,透透氣,哎喲我的媽呀,這累得不是人累的哈?!?/p>
白駒喜歡上了柱子
二人走走聊聊好一會兒,才分手。
分手時,白駒把欠債人的相片發(fā)給了他:“媽的,欠款不還,還拐跑了我朋友的女友,活該被誅。柱子,你路子廣,腦子活,有這小子的消息就告訴我。我朋友可是懸了賞的哈。”
柱子聽罷,紅著眼睛,呼呼對空打出幾拳。
一側身收腹,右腳繃直如弓。
足尖豎起似鏟,凌空就是好幾個難度頗大的側飛蹬,快如閃電,蹬得空氣啪啪作響:“我柱子,平生最恨這是這類小人,白領哥,包在我身上了啥?!?/p>
第二天上午,白駒進了辦公室。
一向準時在位的許部,居然不在。
許部不在,李靈上午又在遠大上班,辦公室就顯得空蕩蕩,白駒一時還真不習慣。坐坐,白駒便打開電腦,把昨天的工作,記錄在專門的文檔上。
然后,取出那紅外線全自動跟蹤儀。
套出昨天的錄像,整理剪輯,制作A、B錄像片。
不一會兒,李靈的短信息到了:“今天,怎么安排?”“正在整理昨天的錄像”白駒熟練的點著手機屏幕:“許部沒來。錄像整理好后,是否馬上傳給你一閱?”
“那倒不必,如果有時間,你把如下信息讀讀,研研,”
嗒,話到信息到。
小小的粉色件夾上,系著一條粉色圍脖兒,飄飄散散的絲帶搖呀搖的,就成了“我不告訴你,猜猜我是誰?”字兒。白駒信手輸入李靈的生日號碼,那粉色圍脖兒尖叫一聲:“天啊,你可真聰明!”文件夾自行打開。
白駒仔仔細細讀了,不禁愕然。
還以為只有自己注意和觀察到了,那個貌似初到上海的觀光客。
沒想到,不但被三人全看到了,而且還被伊本猜出了其人本意。大家都不約而同想到了一點上,這說明,那觀光客的確可疑。
現(xiàn)在的問題。
是我們發(fā)現(xiàn)了對方,可對方知道自己暴露了嗎?
觀光客是誰?來自哪兒?或者說是代表著誰?為什么不早不晚,偏偏在笑羅漢與我們簽訂合同之后?是想阻擋我們調查追蹤工作的進行?
凡此種種,白駒一一列出,發(fā)給了李靈和許部。
不一會兒,許部回復:
“貌似有理,下午回來談?,F(xiàn)在有個緊急問題需要解決,你家妙香懷彤彤時,是什么感覺?”白駒看得莫名其妙,我怎么知道是種什么感覺?我要知道了,呔,許部這是怎么啦?
干脆一個電話撥了過去:
“許多同志,出了什么事情?”
“我就是想知道,你家妙香懷彤彤時,是什么感覺?”“我怎么可能知道?需不需要我馬上問問?”“如果方便,嗯,算啦算啦”許部又轉了口:“彤彤對媽媽生二胎,接受不?”
“嚴重抗議,堅決拒絕?!?/p>
許部這才響亮的嘆口氣:
“我正在幼苗園,配合老師,做我女兒的工作。這小丫頭,怎么突然間就長大了的呀?”白駒哈哈大笑:“我一直還以為,只有我才是天下最倒霉的人了,沒想到,還有許多同志,和我一樣倒霉喲,那你現(xiàn)在怎么辦?”
“當光頭熊,趴在地上,逗她玩兒呢。”
許部無可奈何的回答:
“現(xiàn)在這些小姑娘,一言不合就玩性格,玩出走。我是在3路公交車站,把女兒攔住帶回的?!卑遵x訝然:“這么嚴重,許少同志多大了哦?”“髻年?!薄?髻年?什么東東?”“就是七歲呀”“那,你死定啦。”
白駒愉快大笑,
有點幸災樂禍:
“我家彤彤才三歲半,就會揮著小粉拳,要打死弟弟,打死媽媽,不要爸爸。大三歲,想得多得多?!痹S部有些沮喪:“你也別高興得太早,我女兒挺聽話的呀?!编辏P了手機。
一個人正忙忙碌碌,電話響起。
白駒眼明手快的拎起:“你好,一心廣告?!?/p>
這是明星探對外接電話的統(tǒng)一格式語,就連樓下咖啡廳的服務員,也由李靈在其業(yè)務培訓時,一再指導,有電話或來客問到樓上,規(guī)范化回答“一心廣告”違規(guī)是走人的。
“我們打廣告,有人接待的呀?”
“有人,我在?!?/p>
白駒眨巴著眼睛,好幾個月了,別說,扯起大旗,就有人當兵吃糧,還真有打廣告的:“請說”“你們地址,是在××路×××號的呀?”“沒錯”“好,一會兒見。”“一會兒見”
開張時,自拉自唱做的三單廣告,全是許部委托自己在報界朋友做的。
版面精致,用詞優(yōu)雅,言簡意賅。
只是在廣告最后定稿刊出時,在廣告左上角,套上了“上海一心廣告”的標徽,前后花了三萬多大洋。李靈和白駒根本就沒插手,以后接到的廣告電話,全都交給了許部對付。
可現(xiàn)在看來不行,
至少自己要對廣告相關知識有所了解,才能在這種時候,應對自如。
白駒只得又抓起話筒,許部聽了,有些焦灼:“伊講伊戇一剛。趕湊!你二個寶貝呀,讓我怎么說哇?眼睛只看到得自己鼻子?今天不管明天?明星探就只是明星探?那營業(yè)執(zhí)照上怎么寫的?真是的呀?!?/p>
這可是許部第一次,當著白駒埋怨說重話。
白駒卻只能默默的聽著。
許部平時就多次提過,干這私人偵探需要多方面知識,懂一點廣告更好,更何況,公司公開的經營項目是廣告,要二人抽點時間鉆研鉆研。
李靈鉆研沒有?白駒不知道。
反正,自己是沒鉆研。
“許少正哭鬧著,外公外婆怎么哄也不行,老婆也抹開了眼淚,”白駒有點內疚:“這樣吧,頭兒,我推掉算了,反正我們也不靠,”“糊涂?!痹S部低沉的喝到。
“好歹你也是名校畢業(yè)的計算機碩士,連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也不懂的呀?”
白駒臉孔發(fā)熱,有些難堪也有生氣。
怎么著?還把過去遠大上下級那一套拿出來?時過境遷,如今我可是與你平起平坐的大股東,便口氣有點發(fā)硬:“反正羅所也知道,與其裝腔作勢,隔著一層紙大家都為難,不如,”
“糊涂加愚蠢?!痹S部氣笑了。
嗓門嘎嘎嘎的,聽著就讓人不舒服。
“好,軍情緊急,現(xiàn)在不爭,我的電腦D文件夾里,有上海各報紙的廣告價格和時間,你先和對方談個大概,我爭取中午趕到。白副,算我求你的呀,不要讓客人離開,拜托了。”
許部這么請求,白駒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問題是,自己怎么會不懂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好歹我從小就讀《三國演義》《水滸傳》到了初中,又讀《紅樓夢》,我怎么不明白真真假假,虛以周旋,掛羊頭賣狗肉?可這樣,真有必要,不太累嗎?
白駒打開許部電腦,
順利地在F盤上,打開了D文件夾,認真的惡補一氣,等著那人上門。
11點多,有人叩門:“請問,白總在嗎?”“門沒關?!卑遵x平靜的答到:“我就是,請進來。”門被禮貌的輕輕推開,一個中年人站在門口:“我找白總?!薄拔揖褪??!卑遵x站起來,伸過右手,二人禮貌的握握。
“請坐?!卑遵x指指桌對面的談話椅。
然后,離座替客人端上一紙杯涼白開,放在他面前。
來人禮貌的欠欠身子,雙方進入正題。來人先遞過來一張名片,白駒瞟瞟,笑了:“歡迎歡迎,請說規(guī)格,時間和要求。”
看來,對方是個老手。
慢悠悠一氣說來,白駒只有聽著眨眼的份兒。
根椐剛才自己的惡補知識,來人的廣告要求高,時間長,連續(xù)一季度不間斷,三天一次,并且全部通欄套紅……來人說完,也不客氣,直截了當:“請問,白總能做主嗎?”
白駒莫測高深的點點頭
“那,我明說的呀?!?/p>
“當然,請說?!笨稍挼絹砣俗彀停滞塘嘶厝?,他站起來,就像那個事主笑羅漢一樣,毫不掩飾的四下看看,又踱到墻頭,仰頭仔仔細細的看著那營業(yè)執(zhí)照。
白駒也不催促,
而是在捉摸著來人所謂的“明說”。
來人重新坐下,氣閑神定的開了口:“我廠是個軍轉民的民企大廠,如今計劃經濟,賣的是品牌,可酒好也怕巷子深,所以,我們如果合作愉快,可以把讓你們獨家代理?!?/p>
白駒點點頭:
“謝謝,請說?!?/p>
“我這個新調來的廠辦公室副主任助理,全權負責我廠全年廣告的投放,運營和檢查?!薄爸x謝,請說。”來人見白駒仍無動于衷,有些疑惑的瞟瞟他,流暢自如的說話,開始變得吞吞吐吐:“我想,我們是不是,就雙方感興趣的話題,放開談談?”
“謝謝,請說?!?/p>
白駒微笑著,彬彬有禮。
他明白,二股東都不在,自己的言談舉止,就代表著明星探,不,上海一心廣告有限公司,得分外注意呢。可是,來人聽了他的第三次“謝謝,請說。”卻突然不說話了,而是定定的看著白駒,左手緩緩抬起,撫摸著自己下頜,眼睛骨碌碌的轉動,在思忖著什么?
這樣,辦公室里的氣氛,就慢慢變得尷尬。
白駒百思不得其解,這老兄,鬼鬼祟祟,欲罷不能,干什么呀?
白駒突然警惕起來,外地觀光客,影院地遁,跟蹤偷拍,哦,是不是跟320案子有關?難道是那個欠債人先下手為強,派人前來探聽虛實?
可是,又有些不合邏輯推理。
欠債人該把自己深深的隱藏起來才對,還敢這么囂張,四下出擊?
其實,白駒接過對方的名片后,就一直想笑。瞧名片上是怎么印的,上?!痢羺^(qū)A廠辦公室副主任助理?搞半天,原來是小周的新助手,那文燕呢,調動啦,離職啦?
沒聽李靈說過呀。
自那次小周給了自己向前的私人手機號碼后,快半年了吧,二人一直沒再聯(lián)系。
我看,是不是需要給小周打個電話?偏偏這時,李靈的手機又打了過。白駒只好站起來,對來人說聲:“對不起?!闭镜讲A呁ㄔ挕U酒饋硪凰矔r,白駒瞟到來人似乎大大的松了口氣。
“淮海中路中段,又新開了一家重慶雞公煲路,”
李靈高興的告之到
“你是不是,趕過去看看的呀?”“當然,遵命,探長大人!”白駒有些無可奈何:“可是,”“沒有可是,”李靈被白駒的稱呼,弄得心花怒放。
愉快的笑到:
“圍繞著上海市中心,凡是有新開的重慶雞公煲,我們都得去瞧瞧。哎白副總,你本來就喜歡麻辣鮮,現(xiàn)在又是公家報帳,你不吃白不吃,吃了還要吃,對吧?”
“拜托!”白駒看看個顯然放松了許多的副主任助理,小聲的叫到:“就是白吃,也架不住每頓必吃的呀?這樣吃下去,我還不自己也成了重慶雞公煲的呀?”
“少貧嘴?!?/p>
李靈耍起了威風:
“這是工作,探長交給你的工作,知道嗎?下午5點,我到淮海中路中段的重慶雞公煲店找你,不見不散。拜!”“再見?!?/p>
白駒有氣無力,
慢慢關上手機。
叩叩!隨著二下禮貌的叩門聲,許部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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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開一店·原創(chuàng)長篇連載:上海屋檐下·第三部·第8章的評論 (共 3 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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