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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chuàng)長篇連載:禁錮的青春·第59章圖窮匕見

2018-05-28 11:13 作者:奇書  | 4條評論 相關(guān)文章 | 我要投稿

第59章 圖窮匕見

那日,吳剛帶著楚美女到下屬單位走了一圈兒,了解落實嚴(yán)打決定的具體情況。

一圈兒四五天走下來,外面形勢早起了變化。

本市嚴(yán)打已大張旗鼓拉開了序幕,法院的墻頭上,天天貼著通欄紅勾的布告??礃幼樱枰獦寯赖男淌路缸锓肿犹?。

不能再像過去那樣,一人一欄的打紅勾。

于是,發(fā)明了世界上獨一無二的通欄紅勾宣判布告。(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因為身在區(qū)局平臺,吳剛就比冷剛更多了一層了解相關(guān)嚴(yán)打運動情況的平臺。這天,吳剛和楚美女回了業(yè)務(wù)科,剛坐下,就被凡科叫了過去。

“這一趟跑下來,有什么收獲?”

吳剛略一思索,信口而答。

“感受到了基層各單位,舉雙手擁護中央的嚴(yán)打決定,貫徹執(zhí)行區(qū)局文件精神不過,飽滿的政治熱情和階級覺悟,特別是在”

忽然住了嘴,他發(fā)現(xiàn)凡科正以一種極度鄙視的眼光,瞅著自己。

“說啊,怎么不說啦?”

凡科見他住嘴,就換了一副用心傾聽的神情:“下午各科長開會,還需要我情況匯報呢?!薄按笾辆瓦@些吧?!?/p>

吳剛突然沒了興趣。

相信自己沒有看錯,剛才凡科的鄙視,實在讓人憤慨。

奉你的命令,老子老老實實的在下面跑龍?zhí)?,錯在哪里?是不是把你的楚美女帶走了幾天,讓你魂牽縈,睡不著覺?

吳剛又朝坐在凡科對面的楚內(nèi)勤瞅瞅。

美女內(nèi)勤正拉開抽屜忙著。

一迭迭的文件資料堆在她辦公桌上,看樣子,都是這幾天積壓下來的?!昂冒桑?a target="_blank">總結(jié)報告務(wù)必要在下午三點前拿出,如需要,我讓小楚配合你?!?/p>

吳剛想想,搖頭。

“不用,有些材料,我找她拿和核對就是了?!?/p>

回到自己座位,吳剛就開始忙著寫《關(guān)于基層單位貫徹落實嚴(yán)打決定和區(qū)局文件精神的報告》。

對面的阿兵不滿意的瞅著他。

“吳大個啦,出去幾天回來就忙啦,話也不和我說啦,究竟在忙些什么啦,預(yù)轉(zhuǎn)啦就這么聽話啦,你低著頭干什么啦?我在和你說話啦?!?/p>

吳剛知道他是借題發(fā)揮,指桑罵槐。

走時,阿兵就不高興。

雖然和張羅說著話,眼睛卻把自己斜了又斜?,F(xiàn)在就更不用說了,吳剛一進辦公室,阿兵就盯住了他,以為吳剛會和自己打打招呼,或者說點什么?

誰知對方屁股剛坐下,一聽到里面叫喚,又屁顛屁顛的趕了進去。

好半天出來,一屁股坐下就寫呀劃的,對自己這個副科長視若無睹,怎不令人生氣?

吳剛還不太想得罪他,就抬頭向阿兵笑笑:“生就跑腿的命,有什么辦法?阿兵,這幾天你還好嗎?”

“不好啦,我不好啦,出事啦,你不知道啦?”

吳剛搖搖頭。

他確實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阿兵能出什么事兒?一旁的張羅忍不住了,一個大紙團扔過來:“阿兵失戀啦,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聾作???”

吳剛又抬頭。

“哦,失戀啦?好??!”

忽然覺得不對,停住了筆:“張羅,阿兵與王妃鬧翻了?”,張羅幸災(zāi)樂禍吃吃吃的笑道:“豈至鬧翻?問題遠(yuǎn)比這更嚴(yán)重呢?!?/p>

一直為這事兒悶悶不樂的吳剛,哈的聲仰仰臉。

“被抓了現(xiàn)行?好啊,人家才十六歲,這不是誘奸少女,刺激么?”

沒想到,張羅不說話,只是默默的盯住他;剛才在凡科臉上顯出的極度鄙視,又出現(xiàn)在了她的臉龐。

吳剛像一個不慎暴露出自己邪惡心理的歹徒,心虛的笑笑。

“怎么,我又猜錯了?”

“南轅北轍,跟你說太陽,你答月亮?!睆埩_不屑的捂捂嘴巴,打個呵欠:“你寫吧,人家等著要呢。不過我提醒你,筆下留情,不然,你會后悔一輩子的?!?/p>

吳剛似聽非聽,低下頭去。

他決心把這幾天了解到的實際情況,一字不漏地全部寫進自己的報告書。

可筆頭子再快,要把四五天的材料匯總,提練,上升到簡明扼要,段落清晰,主題突出,邏輯嚴(yán)密,耐讀咀嚼,經(jīng)得起時間檢驗的高度,也不是件輕易而舉的事情。

再說,這幾天人心惶惶的,保不準(zhǔn)中途又發(fā)生什么事情》

如果不抓緊,被打斷思緒,就不好續(xù)接了。

果然,一會兒后,秋海棠大呼小叫的闖了進來:“看沒有看沒有?今天法院的布告一連貼了三大張,張張通欄紅勾,我數(shù)了的,一共有八十幾個人;其中有幾個女的,都是年輕人?!?/p>

有人不屑的問:“天天如此,這新鮮嗎?大驚小怪?!?/p>

還有人大聲笑:“秋海棠,你怎么不想想辦法,把那幾個年輕女人救出來,當(dāng)自己的老婆?”

“莫說,我當(dāng)然想,可不行啊?!?/p>

秋海棠掰個鬼臉,叫上阿兵。

“阿兵副科,走,時間不早了?!?,阿兵就點點頭,抓起挎包跟著秋海棠出去了。“張羅,阿兵跑外勤啦?”

吳剛一面飛快的寫著,一面低聲打探。

“阿兵副科,怎么又和秋海棠配對啦?”

“奶奶感覺不適,昨夜又吐又拉的,局里讓阿兵陪著去一趟醫(yī)院?!保瑓莿偙牬罅搜劬Γ骸澳阍趺床唤o我說?再怎么也輪不到阿兵啊?!?/p>

張羅就笑笑。

“沒事兒沒事兒,只是陪著上醫(yī)院掛掛號,跑跑腿什么的。再說,你不在嗎?!?/p>

“那今天下班后,我一定得看看奶奶去,說不定奶奶早念我了呢?”“厚臉皮,誰是你的奶奶?”

張羅滿意的斜瞅著他。

“你不是有美女相陪,早樂不思蜀了?”

“哎,大姐,那是工作喲?!眳莿偣首龊霸┙星鼱睿骸拔铱偛荒芫芙^工作安排吧,張羅你也知道,我現(xiàn)在就一門心思渴望著表現(xiàn),早日轉(zhuǎn)正呢?!?/p>

“現(xiàn)在機會不是來了?寫啊,字好我看看,幫你出出主意。”

“那沒問題?!?/p>

吳剛干脆的回答。

“順便幫我理理,改改錯別字和標(biāo)點符號什么的。”,十點多鐘,吳剛寫好了初稿,自己細(xì)讀一遍,自我感覺良好,重新騰抄好后,就順手扔給了張羅。

俯案了幾乎一個上午,吳剛便摔摔手朝門外踱去。

過了一段不長的三合土路,便是修得九曲十八彎的走廊。

雖然已是深秋,落葉紛飛,天色蕭瑟,可這短小而精致的走廊間,卻依然修竹茂盛,草花搖曳。

細(xì)細(xì)尋去,居然還有二只蝴蝶,在吐蕊的花間盤旋追逐……

吳剛站一會兒,聽到了腳步聲和隱隱約約的談話聲,便向廊柱后移移。他不愿意讓人看見,落下個亂猜測的把柄。

“……好,那等業(yè)務(wù)科的報告出來,下面的這事兒就這樣定啦。

不過,還有局里的這一二個人呢?”

吳剛心一動,聽嗓門兒,像是李書記呢?“今下午會開后再說,由我出面吧,免得惡人全由你當(dāng)了。這樣好,你舍一個,我犧牲一個,也算對得起上面了,給下面作了榜樣。”

“是的!老王,疾風(fēng)知勁草,板蕩識忠臣。我發(fā)現(xiàn),你的政治覺悟比我強。”

“嗨,李書記過獎了。作為軍人,服從是”

聲音驟然消失??啥痪诸I(lǐng)導(dǎo)的身影,卻還在吳剛眼前搖晃。

吳剛的心,突然跳了起來。

好家伙,這么重要的聊天,居然無意中讓我偷聽到了?

你舍一個,我犧牲一個?哎呀呀,聽口氣莫非是什么人要倒霉了?要不,二位一向面和心不和的頭兒,又為了某種切身利益,團結(jié)一致,共同對敵了?

想想下屬單位那人人自危的情景,吳剛豁然頓開。

不是區(qū)局機關(guān)嗎?

這場嚴(yán)打波及面之廣,來勢之迅猛,下面都動起來了,局里豈能安于現(xiàn)狀?沒說的,局里這次一定有人得倒霉了。

忽然,吳剛恐怖的瞪直了眼睛。

局里的人,可都是有來頭人的。

個個剪不斷,理還亂,牽一發(fā)而動全身。屈指算來,只有自己是毫無關(guān)系和人事背景,目前也只是個預(yù)轉(zhuǎn)人員。

換句話說,把自己推出來當(dāng)了替死鬼,順理成章,決不會有任何人反對和同情……

冷汗滑下了他的額角,背心開始濡濕。

沒說的,李書記和王局長商量的,一準(zhǔn)是關(guān)于為局機關(guān)尋找嚴(yán)打替死鬼的要事兒。萬幸的是,在偶然情況下,被自己偶然偷聽到了……

不行,得奮起自救。

生命如此短暫,生活如此美好,我不能像待宰的羊崽一樣,呆坐等著被人捆綁推上警車。

想著,吳剛就往辦公室走,可走進辦公室他卻呆住了:王貞笑微微的坐在阿兵座位上,正和張羅小聲的聊著呢。

“嗨,吳剛,你好!”

王貞落落大方的招呼他。

“剛才看見你獨自站在走廊側(cè)喃喃自語,喊你也不理。辦公室坐久了,出去換換空氣?”

“哦,???是的是的,你好?!眳莿傆行├仟N:真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后。自己還為偷聽了二頭兒的談話而竊喜呢,沒想反倒被王貞瞅了個正著?

吳剛不解瞧瞧她和張羅。

有些口吃:“你,你們,你們?”

王貞先笑起來:“不打不相識,張羅是個好姑娘。哎吳剛,我來過二次,怎么一次也沒看到過你呀?”

吳剛更感到奇怪。

“來過二次?”他瞅瞅張羅。

“就這幾天?!睆埩_笑笑:“與阿兵商量問題,你不是帶著秘書在外跑單位嗎?”,王貞就掩口笑:“吳預(yù)轉(zhuǎn),你還配得有秘書,女秘還是男秘?”

張羅接口道:“美女喲,人家這幾天帥哥配美女,預(yù)轉(zhuǎn)帶秘書,浪漫高興得倒起腳走路呢?!?/p>

二女一起笑起來。

笑聲不大,卻惹來里間的凡科不高興的叩桌

“外面請輕一點,工作時間?!保踟懮焐焐囝^,看看腕表:“看來阿兵一時半點回不來啦,算啦,我空了路過時再來?!?/p>

張羅答:“也行!王姐,王妃不能再和他來往了,這樣太危險。”

王貞點頭,一面站起來。

“我?guī)状蝸碚宜?,就是想認(rèn)真談?wù)勝r償問題。好,你們忙,我先走啦?!焙蛷埩_握握手,再對吳剛點點頭,光鮮的臉蛋一笑:“吳剛,再見!”

吳剛也朝她點頭。

“慢走,再見!”

然后向后一靠,抵在墻壁上,瞅著王貞推門出去,豐腴的身影一晃,溶入了無邊的寂然。吳剛怎么也沒想到,這竟會是他最后一次看到王貞。

所以,對露水情人的造訪,并沒特別放在心上的吳剛,找張羅要過報告書,坐下細(xì)看。

吳剛馬上皺起了眉頭。

張羅對自己的報告書作了大量修改,把他提到的一系列人名和事情,全部刪節(jié)掉了。吳剛瞟瞟對面的張羅,在心里罵一句“毫無原則性!只知道姑息縱容,真是女人!”,然后垂著自己的眼皮兒,拎起筆,又不動聲色的全部重新添加了上去。

寫好后,他又想想。

再佯裝著不得要樣,抖動著稿子。

“張羅,改得好,可我笨,有些不太明白,請給提示提示啊。”,張羅沒挪位,只是回答:“刪節(jié)掉的就是問題,你還看不明白?嚴(yán)打,非常時期,草木皆兵,自己好好想想?!?/p>

她這么一提示,吳剛自然明白了。

哦,你是對我這種提法有意見,還反對我把這幾個人寫進報告書。

不過,你是坐在辦公室里,浮在上面想當(dāng)然,而我卻是親眼所見,親身所感呢;不是說“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biāo)準(zhǔn)”?

經(jīng)過我吳剛親自得出的看法和結(jié)論,就是真理!

行,你保留你的意見得啦;我呢,該怎么做,還怎么做。

這幾個家伙,數(shù)數(shù),點點,都不是省油的燈。平時耀武揚威,自以為是,任誰也放在眼里?,F(xiàn)在好啦,嚴(yán)打來啦;借嚴(yán)打之機,嚇嚇這幾人也好。讓他們知道知道收斂和如何做人?

我這等于是幫助他們呢。

誰說嚴(yán)打不好?我就看嚴(yán)打好,因為它讓我出了一大口窩在自己心頭的惡氣。

于是,吳剛重新把報告書抄好,簽上自己大名和年月日,交給了凡科。然后,他遠(yuǎn)遠(yuǎn)地瞅著小科長,觀察著他臉上的變化。

凡科一手捂著自己的下頜,認(rèn)真地看完。

再抓起鋼筆改改,緊抿著嘴巴想著什么?

爾后,右手瀟灑地一揮,簽了字,把報告遞給對面的楚內(nèi)勤。楚美女作拜讀狀看完,抿嘴一笑,重新還給了凡科。

凡科這次沒像以往那樣,吩咐張羅刻板油印,而是把報告書捏在手里,起身掠過吳剛等人,拉門出去了。

吳剛興奮得心兒砰砰亂跳。

沒說的,一次過!

看來,這小科長是屁顛顛的直接送到局領(lǐng)導(dǎo)辦公桌上去啦。送去好,洋洋灑灑幾千字六大段落的生花妙筆,為區(qū)局的嚴(yán)打行動貢獻上了一份厚禮。

也為自己不當(dāng)替死鬼,買上了一份最安全的保險。

午休時,吳剛一番嘻皮笑臉,詛咒發(fā)誓,到底從張羅嘴中弄清楚了,阿兵與小情人鬧翻的原因。

原來,付出了不少鈔票和精力,介紹了好幾個廣東大老板后的阿兵,不甘心小情人每次都帶著所謂的閨密,要想“有所實質(zhì)性進展”,終于惹惱了王貞。

雌威大發(fā)的王貞,親自找上了阿兵。

她警告其不要癡心妄想。

并立即決定王妃不再和阿兵來往,還反找阿兵要王妃的青損失費。阿兵可能并不知道王貞的厲害,見她來即躲或推,二人正在艱苦的進行著拉據(jù)戰(zhàn)呢。

那么,張羅又是怎樣和王貞成了好朋友的呢?

其實很簡單,同性之間搭成默契和諒解,比與異性更為直接和容易。

更何況能言善辨,氣質(zhì)非凡的王貞何許人也?再加上她手中的各款式衣物,足以讓美的張羅眼花繚亂,心馳神往。

可讓吳剛感到奇怪的是,張羅不是負(fù)有緊緊糾住阿兵,不讓廣東佬生有異心的重任嗎?

她這樣與王貞聯(lián)手,終會把阿兵活生生逼向反面,這不是得不喪失嗎?

可奇怪歸奇怪,吳剛也不便繼續(xù)打聽下去了。他懶洋洋的打個呵欠,把頭靠在玻板上,雙手從桌兩側(cè)垂立下去,作周身放松狀,想著好好小憩一會兒。

真是怪事兒。

放在前幾天,自己帶著楚美女東跑西顛,何曾午休過,不照樣精力充沛?

倒是一回到了這狗日的辦公室,午餐過后就想睡覺;唉,這是不是辦公室綜合癥的職業(yè)病前兆呢?呵--欠!讓我瞇一會兒,就瞇一會兒,呵--欠!

誰在輕輕碰自己?

滾開,這時候還開什么玩笑?滾開,呵--欠!

又在碰,這次碰得堅決有力,硬邦邦的。他媽的,你找,吳剛楞住了,區(qū)局保衛(wèi)科長站在他眼前,正對他示意跟著走呢。

“有事兒?”

吳剛完全清醒了,見鬼,怎么會是保衛(wèi)科長?

科長嚴(yán)肅的點點頭,揮揮胳膊肘兒,做了個“快一點”的提示。吳剛就起身,跟著他來到了保衛(wèi)科。

一進門,龐大的身子竟不由自禁的抖動一下。

二個白警服紅領(lǐng)章,正威風(fēng)凜凜的看著他。

桌邊,一個顯然也是公安人員的女便衣記錄員,拎著鋼筆,攤開記錄稿。保衛(wèi)科長關(guān)上門,沉默寡言的坐在一邊。

一個公安人員卻對他示意退出。

于是,保衛(wèi)科長委委屈屈地退出了自己的辦公室。

“你就是吳剛?”“是我?!薄拔覀兪鞘袊?yán)打指揮部的,談?wù)勀隳翘煸诠馓旎罩?,和一個自稱省公安廳偵破處長女兒的年輕女子,當(dāng)眾耍流氓的事情。”

轟!

吳剛耳邊炸開了一個響雷,天啊,劫難終于來了!

“那不是耍流氓,是因為”吳剛慌不擇語的解釋著,分辨著,眼前的辦公室像要垮坍下來,把自己整個兒埋葬一般。

“我出身于工人家庭,對黨和國家有深切感情,深深地贊同中央的嚴(yán)打決定,我怎么會做出那樣不恥于人類的丑事情呢?”

公安人員不再插嘴,也不追問。

在長長的一個半鐘頭時間內(nèi),聽任吳剛涕淚俱下,聲情并茂的傾訴和辯別。

二雙銳利的眼睛,只是緊緊地盯住眼前這個膀大腰圓的家伙,好像想從他的臉上,直看到他的內(nèi)心和他身每一根神經(jīng)。

爾后,等吳剛說得實在無話可說時,一個公安人員才開了口。

“當(dāng)然,事情有大小,性質(zhì)有輕重。黨的政策歷來是……所以,不排除你的合作,檢舉和揭發(fā)立功;而且,聽說你正為為轉(zhuǎn)正努力奮斗,你愿意嗎?”

“愿意!我當(dāng)然愿意!我做夢都愿意!”

“好!這二個人你認(rèn)識嗎?”

光亮一閃,二張放大到12寸的相片滑到了吳剛眼前。吳剛大吃一驚,這不是水剛和王貞嗎?逐下意識的脫口而出:“認(rèn)識!”

“認(rèn)識就好?!?/p>

公安交換一下眼色。

一個公安又說:“二條路,擺在你面前。是檢舉揭發(fā)立功受獎;還是被捕丁當(dāng)入獄?何去何從,由你自己選擇。給你十分鐘的考慮時間。”

答!答!答!

該死,平時根本聽不到任何聲音的腕表,今天怎么這樣嘹亮?

水剛,王貞;王貞,水剛,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那么遙遠(yuǎn)又那么拉近……鳴,那令人銷魂難忘的一夜情,溫香柔醉,唼喋呢喃。

那充滿愉快的地下舞會,輕歌曼舞,纖肘柳挽。

那重溫大學(xué)時代的氤氳夜聊??!

我們?nèi)齽偙е詡€兒的腿腳,盤坐在同一張床上;窗外月光如水,清幽明亮,還伴著淡淡的青草香和小窸窣的吟唱……我忘不了,真的忘不了??!

可是,鳴!自古忠不能兩全,生死僅在一念之差。鳴!

這不能怪我,我想活著。只要能活著,就比什么都強。

原諒我!我不是個堅強的人,我本無心害你們,實在是,實在是我想活著啊……七分鐘后,滿頭大汗的吳剛伸出了雙手。

“請,請給我紙,紙和筆?!?/p>

寫檢舉揭發(fā)材料,這對于早鍛煉得倚馬可待,快筆如飛,一揮而就的吳剛來說,只是小兒科中的小小兒科。

于是,只見寂寥的辦公室里,吳剛時而咬著筆尖,苦苦思索;時而偏著腦袋,認(rèn)真回想;時而奮筆疾書,直抒胸臆……

一個多鐘頭后,二份沉甸甸的檢舉揭發(fā)書,擺在了公安人員面前。

二人拿起看看,互相傳讀,忍不住相互對視。

擔(dān)任今天主審的那個公安問:“吳剛,你是哪個大學(xué)畢業(yè)的,學(xué)的是中文吧?”,吳剛咧咧嘴,沒有回答。

公安把相片和材料,揣進了公文包。

然后,似乎對這樣輕易就弄到了檢舉揭發(fā)書,有點不滿意。

“你還有什么補充的?想起來后可以繼續(xù)寫,寫好后交給我們?!保瑓莿倱u頭:“我知道的,全寫進去了。我是認(rèn)真對待的,我想立功受獎?!?/p>

“可以!回去后,我們就把你的態(tài)度和意見向領(lǐng)導(dǎo)匯報。

現(xiàn)在可以告訴你了,水剛和王貞,已分別于今天的上午和中午,被逮捕。等待這二個流氓縱火犯和反革命份子的,將是人民最嚴(yán)厲的審判?!?/p>

吳剛心一緊。

眼前浮現(xiàn)了王貞的笑臉。

這么說,她是今中午一走出區(qū)局,就被便衣帶走了?還有水剛,昨晚在廚房碰到他,自己還嘲弄來著:“水管水管,哪漏那管。你沒看到廚房的水管破了多日,一直長流水,怎么視若無睹?。俊?/p>

水剛呢,則邊弄飯邊答,也不看自己一眼。

“我不是修水管的,漏了找學(xué)校唄。我看算啦,莫淘這個神啦,反正也住不了多久啦?!?/p>

二人的話,猶在耳,怎么今天就成了永別?“再見!”公安朝他點點頭,居然還和他握握手,拉開了房門。

公安人員神氣十足和威風(fēng)凜凜的走了。

留下保衛(wèi)科長和吳剛,面面相覷,不能言語。

半晌,保衛(wèi)科長問:“我靠,吳大個,你殺了人還是耍了流氓?怎么公安一來,就指名點姓的找你?害得李書記王局長,午休也休不成了,只是連連催我快一點。”

“這么說,領(lǐng)導(dǎo)都知道啦?”

“屁話!嚴(yán)打,非常時期,白警服紅領(lǐng)章找你,領(lǐng)導(dǎo)不知道怎么行?”

頓頓,保衛(wèi)科長憤憤的追問道:“你家伙一天到晚為了自己的轉(zhuǎn)正,啥屁事兒也干得出來,到底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兒?”

“沒有啊,你讓我從何說起?”

吳剛作委屈狀,他算準(zhǔn)對方并不知情,因此也不想透露半分。

他很清楚,今天的檢舉揭發(fā)書只要透露出去一點點,那么,不用公安荷槍實彈的公開逮捕,僅同事和鄰里的唾沫和白眼,就足以讓自己淹死好幾次。

“沒有就好,要不,你倒霉,我也跟著倒霉。他媽的,現(xiàn)在嚴(yán)打,非常時期,大家都是同一根線上的螞蚱,逃不了你,也逃不了我。小心點的好。”

吳剛回到辦公室。

凡科和阿兵參加中干會去了,兄弟姐妹們就自由活動,歡聲笑語。

“吳剛!”梵美女朝他嬌滴滴的喊叫:“過來一下。”,吳剛就對張羅說:“等等,我過去一下,回來繼續(xù)聊。

不過,我要是二王啊,也絕不束手就擒。反正老子手中有槍,打死一個夠本,打死二個賺半,要打死三個啊,連下輩子的也賺來啦。”

張羅則抱著自己的二條白胳膊肘兒,癟癟嘴巴。

“去去去,語言的巨人,行動的矮子!真有槍,就拿給你也不會使,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p>

“楚美女,什么事情?。俊?/p>

吳剛一屁股坐凡科座位上,撅起了二郎腿。

“報告看了?”“看了,寫得好!”楚美女舔舔自己的嘴唇,長長的眼捷毛一眨一眨的:“聽凡科說,今天有人要倒霉喲,你猜猜會是誰?”

吳剛哈哈一笑。

指指自己的鼻子:“我一個。”

又指指她:“你一個。夠了嗎?”,沒想到楚美女勃然變色道:“莫亂開玩笑哦,我又不是刑事犯罪分子。開玩笑也不看地方,你找死???”

“那你看,咱業(yè)務(wù)科里,誰是刑事犯罪分子?”

楚美女語塞。

想想,問:“你中午沒到哪兒去吧?”吳剛心一緊:“什么意思?繼續(xù)了你老的習(xí)慣,盤查偵破來啦?”

“哪里喲?我是看你中午不在,現(xiàn)在又這么晚來,幾個鐘頭時間,秋海棠和阿兵副科送人都回來了。”

“臨了下基層去啦,哎,你到底有什么事兒???”

吳剛裝作不耐煩。

其實,他覺查到了楚美女,一定是知道了點什么?真要是這樣,一切都完啦。不行,得趕快堵住。

楚美女膽怯的瞧瞧外面,又瞅瞅他。

回答說:“下午,下午上班后,我到廁所,遇到一個白警服紅領(lǐng)章。哎呀,嚇得我趕快鉆進女廁,不敢動彈。鳴,你說,你說,鳴!”

說著說著,竟然哽咽起來。

“是不是那天,那事兒被公安找上門來啦?”

他媽的,可惡的女人直覺。吳剛不禁感到一陣毛骨悚然,女人的直覺是如此精準(zhǔn)可怕,太讓人感到不可思議了。

不過不行,得幫她分析分析。

打掉她這種直覺和幻覺,不然,自己就完啦。

“是不是你眼睛看花了?過去,我也曾看到過幾次。后來一問,才知道是上局里方便來的?!?/p>

楚美女眼睛一亮。

“哦,是這樣???難怪人家見了我,理也不理呢?!?/p>

區(qū)商業(yè)局地處本區(qū)鬧市區(qū),加之和公安局關(guān)系一向和睦,公安人員順路到局廁方便方便,也是常有的事兒。

吳剛這么一回答,歪打正著,頓時讓楚美女放下了懸吊著的一顆芳心。

“我明白了!哎呀,嚇我一跳,現(xiàn)在還在跳呢?!?/p>

“我不相信,讓我摸摸看!”吳剛嘻皮笑臉湊上去,演藝嘛,要演就演得逼真,才能達到最佳效果。

楚美女臉一紅,一口啐去。

“你妄想!

哼,討厭!到處抓流氓,這兒就有一個大流氓,怎么沒人來抓?。俊眳莿偩透吒吲d興的把自己雙手一背,身子一轉(zhuǎn)對著她:“綁啊,綁了我,送去嚴(yán)打指揮部立功受獎啊?!薄?/p>

二人調(diào)笑一會兒,吳剛走了回去。

張羅見他姍姍來遲,醋酸地問道:“你的座位是在外還是在里?”

“當(dāng)然在外呀?!眳莿傂⌒闹?jǐn)慎的陪著笑,此是關(guān)鍵時刻,不能顧此失彼,一個人都不能得罪喲。特別是張羅這個女煞星。

“我看還是在里算啦,開完會,我就跟凡科講,請他和你換換座位?!?/p>

“豈敢,豈敢?”

吳剛知道張羅是在發(fā)醋酸,所以打著哈哈,盡量順著她的話茬兒搭腔。

“你這樣為我作想,日后我吳剛發(fā)達了,一定不會忘記你。對了,阿兵送奶奶看了如何?”

“無大恙,醫(yī)生說上了點年紀(jì),受了風(fēng)涼,吃一劑藥就行了?!?/p>

“那我就放心了,我還一直為奶奶擔(dān)心著呢?!?/p>

大約是這廝的話太過于虛偽做作,引起了張羅的反感。只見她皺皺眉,似笑非笑的斜瞅過來:“瞧不出你吳大個還真講感情呢?哎,幸虧這還不是你的親奶奶。要是啊,你怕?lián)?a target="_blank">心得整天神經(jīng)兮兮,吃不下,睡不著,拉不出了?”

“普天之下,皆兄弟也!”

吳剛來了一句極少使用的文言文。

可緊跟著就搔著自己的腦頂毛直眨眼,大約是后面的文言文一時想不起,卡住啦。張羅又好氣,好好笑,一扭身,干脆不搭理了。

五點鐘時,凡科和阿兵還沒回來。

可凡科倒是打來了電話,要業(yè)務(wù)科全體人員,立即到三樓大會議室開緊急會議。

吳剛隨著大家一走進去,馬上就發(fā)現(xiàn)氣氛不對。寬大的會議室里,全局幾十百把號人,齊齊一堂,黑壓壓一片人頭。

更令他驚恐的是,中午那三個公安人員,居然堂而皇之的坐在主席臺上。

正以威嚇的眼光,居高臨下,威風(fēng)凜凜的打量著全場。

吳剛心虛的彎腰在人群中,找了一個空位坐下,不敢抬眼與公安的眼光相碰。他在心里暗暗的咕嘟咕嚕:不是說立功受獎么,怎么又來啦?

看來真是民間傳說的“坦白從嚴(yán),抗拒從寬?!?,老子什么都說了,還添油加醋的加了許多,結(jié)果又上當(dāng)啦?

怎么,要當(dāng)眾宣布逮捕令?

緊接著,當(dāng)眾搖著那二份檢舉揭發(fā)書,大喝一聲:“把流氓份子吳剛抓起來?!薄Q呼,早知如今,何必當(dāng)初?

我又上當(dāng)啦!

我又上當(dāng)啦!

坐在主席位上的李書記宣布開會,然后,就著一杯茶,一迭紙,王局長開始講話。照例是一番形勢逼人,全局干部職工要迎頭趕上努力奮斗云云。

接著,話鋒一轉(zhuǎn)。

“在下屬各單位,捷傳頻傳的大好形勢下,我們區(qū)局怎么樣,有沒有出相同的刑事犯罪分子,敢不敢同刑事犯罪分子作斗爭等等問題,都尖銳的擺在了我們面前?!?/p>

問罷,頓頓。

端起茶杯呷口水潤潤,再清咳一聲。

大家的心,不由得都隨著王局長的咳嗽吊了起來。兄弟姐妹們都在同一個平臺上,對局領(lǐng)導(dǎo)的講話作風(fēng)及后面的動作,早已經(jīng)了如指掌,爛熟胸中。

下面,王局長跟著就要點名了

前面都屬鋪墊,現(xiàn)在才是核心。

很明顯,點到誰,誰倒霉,沒準(zhǔn)兒馬上就會被銬走?瞧那三個公安兇相畢露的樣子吧,看來,他們是有備而來,事前作了精心的準(zhǔn)備。

什么輕輕一響?

吳剛悄悄一斜眼,汗毛根根豎起。

側(cè)邊大門里,局保衛(wèi)科長和六個素不相識的全副武裝民兵,毫不隱瞞的站著,等待著命令。看看差不多了,王局長一拍桌子,大喝一聲:“把流氓份子阿兵和秋海棠,立即抓起來?!?/p>

立刻,保衛(wèi)科長帶著民兵,直奔早好暗中監(jiān)視起來了的逮捕對象。

三個一人的把阿兵和秋海棠,架了起來,并立即推到臺上。

可憐才送了李書記之母到醫(yī)院,忙上忙下了一大番的二人,氣都還沒歇均勻,轉(zhuǎn)眼間就成了流氓份子。

看樣子,二人都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

阿兵啦啦啦的叫著,使力掙扎著;秋海棠則瞪著死魚眼睛,夢游一般任由民兵推掇著。

緊接著,保衛(wèi)科長手一晃,二大張分別潑墨寫著“流氓份子鐘兵”和“流氓份子秋海棠”字樣的紙板,就吊在了二人頸項。

與此同時,幾道亮光閃起,伴著卡嚓卡嚓的拍照聲。

局宣傳科聞科長的身影閃閃,又馬上隱入了幕后。

面對此情此景,大家都被驚呆了,面面相覷,不知所措。倒是一直縮身縮頭坐在人群中的吳剛,長長的松了一大口氣。

好,看來公安說話是算數(shù)的。

靠著檢舉揭發(fā)和出賣捏造,自己逃過了一劫。

公安說,水剛和王貞已被捕。看來此時此刻的二人,也正和眼前的二個人一樣,戴著紙牌,欲哭無淚。想到這兒,吳剛的心,猛然抽搐了一下。

他的眼前,浮現(xiàn)出水剛和王貞的笑臉。

特別是王貞那顛鸞倒鳳時,發(fā)出快意的呻吟聲……

“這不能怪我,我也是實在沒有辦法啊?!眳莿傇谛睦锴那恼f:“原諒我,我不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的,愿上天保佐你們?!?/p>

這樣說后,他感覺心里平衡了許多。

就扭頭去瞟張羅。

阿兵是李書記一手提拔起來的親信,張羅奉命把他纏緊;可是,現(xiàn)在阿兵卻給抓了起來,這滑稽事兒,李書記同意嗎?

還有,事前,張羅知不知道?

張羅嘴巴張成O狀,眼里滿是驚恐和不解,緊巴巴的皺著眉頭,不安地拉扯著自己衣服的前襟扣。

哦,明白了,看來她事先是不知道的。哈,你舍一個,我犧牲一個?彼此彼此,相得益彰!吳剛耳邊響起偷聽到的李書記和王局長的話,再抬頭瞧瞧主席臺上的二個局領(lǐng)導(dǎo)。

李書記正襟危坐,驚愕,痛苦和被欺騙后的憤怒,一一鮮明地刻在他的臉上。

王局長則緊擰著眉頭,握過槍桿子的大手,在上下有力的揮動:

“……流氓份子阿兵,在××的協(xié)助下,用金錢誘惑年僅十六歲的女初中生,進行猥褻和凌辱,最后發(fā)展到妄圖與其同居令人發(fā)指的地步。不抓不平民憤;流氓份子秋海棠,”

下面的話,吳剛已聽不進去了。

才復(fù)定神的心,又砰砰砰的狂跳起來。

“在××的協(xié)助下”?這個××是指誰啊,不會是指我吳剛吧?可這事兒,是我吳剛配合他阿兵干成的,為此還收了他一筆賞金。

這事兒,除了我和阿兵,就只有張羅知道。

會不會就是張羅說出去的呢?

哎呀,還有,如果阿兵把我收賞金的事兒透露出來,那我?哎呀,擺來逃去,結(jié)果還是被無形的繩索,緊巴巴的套著,我怎么這樣倒霉?

早知道這樣,那二份檢舉揭發(fā)書,我還寫個鬼?

唉唉吳剛啊吳剛,當(dāng)時,你要是咬咬牙抗著,不就過去啦?你呀,你太軟蛋了啊。

“所以,根據(jù)中央嚴(yán)打決定精神和市嚴(yán)打指揮部命令,我局及時挖出了埋藏在我們局里的刑事犯罪分子?,F(xiàn)在,把二人轉(zhuǎn)交給公安人員?!?/p>

說到這兒,王局長站起來。

三個白警服紅領(lǐng)章也站起來。

王局長朝保衛(wèi)科長一示意,科長就協(xié)助民兵,把二人都轉(zhuǎn)了個面。“這是流氓份子鐘兵?!薄?這是流氓份子秋海棠?!?/p>

王局長像介紹商品一樣,右手一一指著二人胸前的紙牌。

“現(xiàn)轉(zhuǎn)交給市嚴(yán)打指揮部,請查收?!蹦觊L的白警服紅領(lǐng)章就慎重的點點頭,命令民兵:“把流氓份子帶走?!?/p>

民兵就立正,敬禮。

然后把二人狠狠一推:“走!”

這時,意想不到的事情發(fā)生了。阿兵突然一聲暴叫,奔到李書記面前撲通跪下:“李書記啦,救救我啦,我不是流氓份子啦,你了解我啦?!?/p>

而秋海棠卻奔到王局長面前,也是撲通跪下,嚎啕大哭:“王局王局,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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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chuàng)長篇連載:禁錮的青春·第59章圖窮匕見的評論 (共 4 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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