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驚天之變

第二天天沒亮。

二師哥拿著周三開的單位證明，屁顛屁顛的忙著救人去啦。

周三牛黃一商量，決定再趁熱打鐵對樓上單身宿舍突襲檢查，以免再出現(xiàn)昨晚之事。

一間間敲了去。

將一個個睡意正濃的男女青工吼起來坐著。(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二人打著手電茼四下探查。

還好，沒有再出現(xiàn)問題。

當(dāng)工人們領(lǐng)了當(dāng)天工作任務(wù)，正要紛紛離去。

周三又給大家打招呼。

牛黃苦口婆心的講解著，配合著，沒想到召來哄笑：“趙陽自個兒運氣不好，關(guān)我們什么事？”“他那是正摟著女朋友使勁兒啃呢，沒聽見檢查聲，活該他倒霉！”

“嘻嘻，管天管地，還管得著人家愛啃誰？吃飽了撐的?！?/p>

一時，二人氣得花容失色，噎喉無話。

果然。

工區(qū)在公司督促下，做出男青工趙陽（二師哥）停職檢查決定。

伍師傅不干啦，鬧起情緒。

牛黃進(jìn)退維谷了。

周三眨巴著眼睛說。

“要不你出面找伍師傅好好談?wù)劊?/p>

好歹不要出頭逞能。

他順了，這決定執(zhí)行下去了，對整個工區(qū)的青工是很大的影響。”

誰知師傅竟迎面啐道：“好你個老四，不但不聽師傅的話，還幫著工區(qū)說，我不要你這個徒弟罷啦，你給老子滾蛋?！?/p>

一旁的師母慌了。

拉住老頭子往后推。

扭身招呼牛黃。

“老四，你坐呀，別聽你師傅的。

他這貓兒毛脾氣，發(fā)了就算啦。

沒說你，說的是老二呢。

家有家規(guī)，國有國法，公司和工區(qū)再三號令老二他不聽嘛，他犯了家規(guī)國法嘛，你死老頭子還護著干什么嘛。”

師傅掙脫被老伴牢牢拉住的雙手。

漲紅著臉吼叫。

“你知道個啥？咱男人家說話，辦大事兒，不用你多嘴，滾一邊去?！?/p>

爭吵間，師母子到底被激怒了。

氣得將桌子一拍。

“好，不用我多嘴。

看你個死老頭子誰給你弄飯？

誰給你吃藥？

我們娘兒倆回娘家去。”

師傅女兒春蘭正悄無聲息的站在門邊，沖進(jìn)來抱住母親，娘兒倆啜泣起來。

牛黃手足無措，還好，大師哥來了。大師哥就像算準(zhǔn)二個老人要吵嘴似的，拎著個大酒壺準(zhǔn)時出現(xiàn)啦：“師母、蘭妹，師傅好！”

師母像見了親人一把抓住大師哥。

“鹿茸，你來得正好，我們娘兒倆正要回娘家，不和這老神經(jīng)過啦?！?/p>

大師哥胸有成竹的笑笑。

“老夫老妻的，發(fā)發(fā)牢騷罷了，不要再說讓人聽了笑掉大牙的話啦?！?/p>

他走近師傅。

旋開壺上的蓋子。

一股酒香立刻蕩漾開來。

“師傅，純東北紅高梁棵子烤的，我昨天才托人從家鄉(xiāng)弄來的，你嗅嗅，味多正。”

老頭子真的俯下身子，湊近嗅嗅，轉(zhuǎn)怒為笑：“好酒，好酒哇！來，倒出來，我先嘗嘗。”牛黃瞟見，大師哥倒酒時瞧春蘭的眼神怪怪的。

春蘭呢？

瞅大師哥的眼神也怪怪的……

老頭子品了好酒。

滿心歡喜。

老頭子通紅著臉。

噴著酒香喃喃道。

“唉，老羅，虎落平川羅。

想當(dāng)初，我伍天龍的徒弟縱橫天下，誰敢處罰？

民國三十三年，那個斜眼的什么國民黨市黨部池書記長。

說你們六師哥搶了他舅子飯碗，要怎么、怎么做？……”

牛黃與大師哥相視一笑，老爺子話一多，就說明他心情好轉(zhuǎn)，這事兒也就默認(rèn)啦?！啊侠玻恢杏昧_！”

老頭子躺在涼椅上。

慢慢發(fā)出了呼嚕聲。

眾人也不喊他。

知道他這種喝早酒的習(xí)慣。

一會兒就醒。

而且精神煥發(fā)，帶領(lǐng)徒弟們一樣工作。

不知怎的，牛黃覺得春蘭花那雙會說話的眼睛像極蓉容，同樣的青春年少，只不過蓉容的眼睛純靜明朗，而春蘭的眼睛卻眼波迷漓，像蒙上了一層霧。

二師哥的女朋友。

終于在費了不少周遭后，被雙方相互指責(zé)互相瞧不起的家長接了出來。

同時，公司和工區(qū)下達(dá)了對他的處罰決定。

這事兒在公司和工區(qū)影響極大。

立刻，青工們自由散漫不聽號令的風(fēng)氣，有了根本性的收斂。

周三自然十分感謝大師哥和牛黃。

三碗四碟的請伍師傅和徒弟，狠嗟了一頓。

同時，牛黃接到公司小肖打來的電話，告訴他：據(jù)可靠消息：近期內(nèi)形勢將有巨變，叫牛黃周三不要亂說亂動和亂走，守好自己這一攤子，靜候其果。

牛黃想起了劉海。

悄悄對周三道。

“難怪這幾天報紙廣播的吼聲有些空空的了？

所謂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人民的忍耐已到了極限。

看來一場大的變革已逼近啦?！?/p>

周三卻老大沒興趣的搖搖頭。

“唉，變革罷，不變革也罷，變來變?nèi)ミ€是人民遭殃受苦？

老子又有好久沒吃肉啦！潮得直流清口水，連下季度的肉票都提前用啦，媽的，再這樣下去，中央和地方一同完蛋，還革啥子命喲？”

晚上。

二人就沒再像往日那樣外出。

時不時的溜到工地檢查。

或是詩興大發(fā)，跑到有山有水有綠樹繁花的地方，對景賞月，臨淵慕魚。

而是處理完當(dāng)天的工作事務(wù)，抑或回家看看，就趕快回到宿舍。

仔細(xì)關(guān)了窗門。

捧著那架新買的黑色晶體管小收音機。

躲在十月初的夜空下。

偷聽港臺廣播和美國之音或BBC晚間節(jié)目……

十月五號深夜。

周三仰天躺在床鋪上想著自個兒的心事。

牛黃照例小心翼翼的扭動著收音機旋鈕，將波長調(diào)到港臺頻率，一陣低低的電流聲響過，一個濃郁的男低音傳出“……據(jù)可靠消息，中共今天抓捕了江青四人幫……”

牛黃驚訝地對周三招手。

周三忙溜過來，

二人將收音機湊近耳邊。

男低音越來越清晰。

“北京學(xué)生和軍人沖進(jìn)江青住地。

搜查出了毛澤東讓江青當(dāng)黨主席的秘令……”

二人面面相覷，這的確是一個驚人的消息，其政治意義具有爆炸性?？上щ娏鞯母蓴_聲卻越來越濃，男低音無力而模糊的咕咕嘟嘟，終于完全消逝了。

雖然還并未完全感受到這事兒的歷史性和重要性。

二人卻由衷的感到一陣興奮。

看來，這就是小肖說的形勢巨變。

牛黃高興道。

“明天上班后打電話問小肖，順便把這事給她講。”

周三搓著手，擔(dān)心地瞅著他。

“怕不要忙喲，這消息真不真？

港臺和美國之音加BBC，出于政治原因還不是一樣宣傳造謠？”牛黃搖頭回答：“我看是真的?！彼涯侨沼龅絼⒑５氖轮v了，周三還是不相信。

“劉海不過是和今天的中國許多人一樣，對時局不滿罷啦，還是穩(wěn)重一點好?！?/p>

二人誰也說服不了誰。

便和衣倒在床上。

閉著眼，你一句我一句的咕嘟，不覺迷迷糊糊睡去。

天快亮?xí)r。

樓上的男青工做夢翻騰。

“咚”的聲跌到木板地上。

將睡眠一直不好的周三驚醒。

“夢到鬼了喲？天都還沒亮?！?/p>

他咕咕嚕嚕地爬起來，掀門出來就著水龍頭，用泠水淋著自個兒的頭。

一回頭，周三呆住了：牛黃的二師哥正賊眉鼠眼的縮在樓梯口望著自己，臉色慌亂?！案缮?？賊頭賊腦的”周三警覺的喝到。

“天都還沒亮。”

“我、我想出去跑步；不，我想上廁所。”

“廁所在樓頂，你到底干啥？”

見這廝言不由衷。

周三更懷疑了。

掛著滿面水珠向他走去。

沒想到他身后花裙子一閃。

一個人影慌里慌張的竄進(jìn)了他的單身宿舍。

周三緊追而至，在他宿舍門后，看見了嚇成一團，抱著腦袋瓜子的二師哥女朋友。周三這一氣非同小可：處也處罰了，酒也請喝了，公司和工區(qū)都知道了。

沒想到這小子居然仍舊我行我素……

周三一把揪出那抖成一團的女孩兒。

往門外一摔。

女孩兒跌倒在地上又羞又疼又怕，便“哇”的聲哭了起來。

說時遲那時快。

二師哥一步上前揮拳朝周三狠狠砸去。

周三隨手一攔。

不防二師哥身高力沉拳重。

一下被砸倒在頭上。

“咚”的下也倒在了地上。周三爬起來惡狠狠的就撲上去，二人扭到一塊，那女孩兒卻趁機爬起來，悄悄地跑了。

自然，青工們都醒啦。

出乎周三牛黃意料之外。

待醒了的男女青工們，弄明白了整個事情的經(jīng)過。

便紛紛指責(zé)二師哥。

罵他說話不算數(shù)。

是反復(fù)無常的小人！

偷偷的鬼子的干活打槍的不要。

摟著女朋友要真出個什么事，大家都脫不了干系云云。

群眾的眼睛真是雪亮的，群眾的力量更可怕，二人看見不以為然的二師哥在大伙的指責(zé)咒罵下，頹喪的站著臉色由青變白，再由白變青，渾身感到說不出來痛快。

此時，天色大亮。

奇怪的是陽光居然早早鉆出了云層。

溫柔敦厚的灑落人間。

那黎明時的天空。

便像綻放的五彩花朵，姹紫嫣紅了。

一陣口號遠(yuǎn)遠(yuǎn)的傳來，越來越清晰：“打倒王張江姚”“擁護中央決議”……

牛黃與周三興奮地相望一眼，牛黃用力一彈指尖：“怎么樣？”周三連聲道：“好事呀好事，上班就給小肖打電話吧?！?/p>

青工們莫明其妙的聽著口號聲越來越響亮。

越來越近。

終于，舉著無數(shù)匆忙寫就的大橫幅標(biāo)語的師生們出現(xiàn)了。

他們興奮地?fù)]著手喊著跳著。

像一股股洪流，卷過黎明的大街。

卷過清晨忙著上班的一個個目瞪口呆的人們，向市府所在地涌去……

周三不客氣而果斷地簽發(fā)了二師哥的停工檢查通知，伍師傅這回總算識大體顧大局，沒吵也沒鬧，而是默默的帶著徒弟們繼續(xù)工作。

二師哥本來還指望著師傅像上次那樣出來說個話。

表個態(tài)救出自己。

沒想到會是這種結(jié)局。

眾叛親離的二師哥，只得失望揪著腦袋瓜，坐在辦公室寫檢查。

可憐脾氣和膽子都很大，文化卻很小的他，抓耳撓腮的好幾天，白紙上沒留下一個字。

無奈找到四師弟幫忙。

牛黃又當(dāng)著周三，二人聯(lián)手再往實地里使勁捶打，直捶得二師哥指天跺腳的發(fā)著毒誓，保證說下次再犯不用周三牛黃發(fā)話，自個兒便拎著工具走人云云。

牛黃這才一揮而就。

二師哥笨拙的簽上自己大名。

雙手捧著恭恭敬敬的遞給周三主任。

他這才總算又重新拎起磚刀和抹灰板。

跟著師傅和師兄們爬房頂去了。

形勢變化巨大。

雖然公司還是那個公司，人還是那些人，但大伙兒發(fā)現(xiàn)，公司所發(fā)的文件和通知的提法全變了；殺氣騰騰一天到晚聒噪的高音喇叭也被拆除了。

原小王主任為首的造反者蔫啦。

夾起了尾巴逢人繞著走。

這不算。

公司緊跟著召開了大會。

對本單位的四人幫份子進(jìn)行揭批。

小王主任一行七人被勒令垂頭彎腰站在主席臺上。

接受姚書記和一連串上臺發(fā)言的干部和工人師傅的痛批。

最后，姚書記代表公司黨支部宣布。

以原小王主任為首的七個四人幫份子，錯誤的估計了形勢，喪心病狂地向無產(chǎn)階級發(fā)起猖獗的進(jìn)攻?，F(xiàn)撤銷職務(wù)黨內(nèi)外一切職務(wù)，交本公司監(jiān)督勞動改造云云。

于是。

公司基層便新增了七個手腳靈敏的水泥工和木工。

跟著鬧哄哄的幾個工人師傅和徒弟呢？

則逢人便喋喋不休的洗剖自己。

工作上更加自覺努力。

苦干實干賣力灑著汗珠干……

從市局調(diào)來接替肖書記的局原副處長現(xiàn)姚書記，在全體工人大會上公開講。

“看來，局里聽信了造反者的一面之詞，要檢討呢，要把肖書記重新請回來呢！”

贏得了全場干部工人好一陣熱烈的掌聲。

不久，小肖喜氣洋洋的打來電話，告訴牛黃最近姚書記問起了他，看來，牛黃可能重回公司行政辦。牛黃道：“其實回不回行政辦倒無所謂，關(guān)鍵現(xiàn)在心里沒覺得那么窩火啦。”

小肖恨鐵不成鋼的問。

“你咋就那么喜歡下面呢？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聽不懂我的話么？”

“我不覺得下面有什么不好?你這不是上智下愚嗎？”

小肖有些生氣了。

“上智下愚有什么不好，跟好人學(xué)好人，跟壞人學(xué)財神，你不懂？”

牛黃沒回答，他覺得小肖越來越固執(zhí)了，什么都要別人按照她所想的和所學(xué)的做。唉，這個女孩兒呀，自己和她還僅僅只是同事和要好的朋友。

要是真是有什么關(guān)系還活得出來？

他不禁替拚命追求她的黃干事?lián)摹?/p>

周三來了。

氣吁吁的坐在對面的破藤椅上。

信手抓起一把纏著寬藍(lán)布邊的大蒲扇搖著。

“呔，進(jìn)十一月啦，還這么熱?！?/p>

他將一封調(diào)令扔給牛黃。

“你的，回公司吧。”

牛黃頗感意外：昨天小肖才打電話告訴了自己，說是可能，這下正式調(diào)令就來了！牛黃并不感到高興，到基層工作這幾個月，自感收獲與見識不少。

書沒少讀。

活沒少做。

還學(xué)會了砌磚抹灰上房揭瓦。

更多的是基層工人們，那些沒加豪情壯志，動輒就要解放全世界元素的樸實生活。

讓他漸漸著迷。

現(xiàn)在，那令人討厭的飛揚的灰塵和硬梆梆的磚塊，在牛黃眼中變得那么富有生命力。因為，有了它們的飛揚與厚實，才有了師傅不離手的酒壺。

徒弟們敝著肚子愉快的叫罵。

豐富多彩喧動的生活……

“行政辦那個小宣調(diào)回了二工區(qū)，小肖又調(diào)了回來?！敝苋距洁降暮戎骸肮購?fù)原職，好事喲！走吧走吧，我周三不留你。以后只要記著報帳時早點給我報下來，就感激不盡。”

牛黃推推桌子上的調(diào)令。

“總得擔(dān)擱一二天，處理處理些遺留事吧。

麻煩你給行政辦打電話。

就說工區(qū)事情還沒完。

下周一去報到。”

周三豎起指尖揪揪自己眉毛，笑。

“要打，你自個兒打，公司莫要以后又說我扣著不放人，現(xiàn)在變啦?！?/p>

牛黃瞪眼：“你不打？好，以后莫怪我報帳慢騰騰的?！薄澳氵@不是要挾嗎？我看你跟柳衛(wèi)東也差不多啦?！敝苋εe起手，作投降狀。

“我打，我打還不行嗎？記著，牛副主任，報帳時請快一點呵?！?/p>

第二天一早。

牛黃照例拎著磚刀和抹灰板。

跟著伍師傅到新工地上班。

工地就在師傅家隔壁。

給一幢陳年木穿斗二層樓房換檁條。

顯然，大家都知道了四徒弟要回公司。

一掃過去的戲笑怒罵插科打諢。

居然老老實實的順著師傅的指揮。

搭跳板的搭跳板，爬房的爬房，一時忙個不亦樂乎。因為師傅有令，上午趕緊點，中午，在自己家便餐給四徒送行，下午就不出工了。

高空換檁條是個力氣加技術(shù)活。

先要確定哪根檁條壞啦。

再把房瓦揭凈。

用新的好檁條將壞掉的檁條換掉。

然后用寸釘牢牢釘上就行。

說來簡簡單單。

可難就難在，你要一下瞅準(zhǔn)到底是哪根或哪幾根檁條壞了。

常常是功力淺的師傅帶著徒弟，上瞅下看左瞧右瞟的好半天。

瞅準(zhǔn)了后師傅發(fā)話：“就是那邊第幾根第幾根”，徒弟們噔噔噔的踩著晃悠悠的跳板，猴子般爬上房梁費力的掀開瓦，結(jié)果白忙活一場……

公司沒幾個師傅敢接這種活。

可伍師傅敢接。

這就是師傅雖已過花甲，卻仍在第一線工作帶徒，脾氣和酒癮都很大的緣故。

師傅站在房前仰起頭。

瞇縫著眼睛。

銳利的目光，掃視鋪著大塊青瓦的房頂。

燃半桿煙功夫，師傅發(fā)了話。

“中間順左第二排，三根全得換。”大徒一掀衣服脫了個精光，二徒三徒跟著也脫了衣服，三人赤膊上陣，順著高高的跳板，一步一步的向上爬去。

牛黃剛想跟上。

被師傅喝住。

“老四，你今天負(fù)責(zé)在地上打條。

我先回家喝口茶去。”

師傅說完自顧自的走了。

完全不管正在給高空房梁換檁條的幾個徒弟……

這就是藝高人膽大的伍師傅！

瞅著在房頂上游弋自如的師哥們，僅負(fù)責(zé)在地上向空中送新好檁條的牛黃，自愧不如。感嘆間，房頂傳來大徒的叫聲：“老四，檁條！”

牛黃忙舉起長長的新檁條。

向房頂上送去。

凌空舉起十米長的檁條。

舉的人要有很好的穩(wěn)力。

扎得下樁子。

否則檁條一凌空，重心必向一邊砸倒。

好在幾個月來砌磚抹灰上房的鍛煉，讓牛黃有了較好的穩(wěn)力。他一咬牙，一塊塊檁條晃晃悠悠的舉向空中。

房頂上的人接過檁條。

又一聲大吼。

“讓開！”

牛黃和看熱鬧的人剛散開。

幾塊換掉的爛檁條呼呼凌空扔下。

砸得三合土地面噼噼作響，迸起漫天灰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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