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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chuàng)長篇連載:那一片絢爛的云霞

2018-07-02 10:58 作者:奇書  | 6條評論 相關(guān)文章 | 我要投稿

第6章 向 陽 院

牛黃、周三和黃五回到家中,受到了英雄般禮遇。

老房的鄰里們圍了過來。

甚至一、二、三樓的鄰里們都跑了上來。

“挨打沒有?哎呀,都瘦了一點啦?!薄熬驮撨€手,人善被人欺,要不,咱們老房的臉面都丟盡了。”

“咳咳!咱們老房的人,沒說的!”(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

孩子們則在大人中間擠來擠去的湊著熱鬧。

當(dāng)然,當(dāng)鄰里們散開后,父母們則嚴(yán)厲警告兒子們,呆在自個兒屋里和老房中,少到花海去,少惹事生非……中飯時,黃父、周伯拎著酒瓶湊在牛父桌前,邊喝邊聊。不亦樂乎!

幾個廠房管科的工人,腳步響亮的走了上來。

緊挨牛黃家的廠設(shè)備科王科長搬家啦。

和氣豁達(dá)的王科長人緣極好,真搬走,鄰里們還真不習(xí)慣呢。

好在搬家酒已喝過了,該說的祝福語也說盡啦。再說,王科長還在主持廠設(shè)備科工作,同一屋檐下,見面的日子多著呢。

大家紛紛扔了碗筷,擁到王科長門口,少不了又一陣祝賀。

最后。

目送王科長鎖上了房門。

鄰里們又緊跟著他送到樓梯口。

大家揮手而別。

“就這樣走啦,走啦!”周伯嘬一口酒,有些感慨:“好鄰里越來越少啦”“你喝多了?”黃父望周伯一眼,夾住一顆炒碗豆,準(zhǔn)確的扔進(jìn)嘴巴。

“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嘛,來來,喝酒、喝酒?!?/p>

“這酒味純且回勁大,泡了幾味藥材?”牛父問。

“十幾味喲”

周伯有點驕傲。

“我翻了書找的,反正我又沒上班,有的是時間?!?/p>

“嘿,我們一天到晚忙忙碌碌,你倒清閑哩?!秉S父羨慕的吱地一口喝干酒杯里的酒,把空杯遞在周伯面前:“再來一杯”。

周伯順手給他倒酒。

一股甘洌的酒香漫開。

牛父忍不住聳聳鼻孔。

“把你那本藥書給我看看,我也來泡泡試試?!薄澳菚€是周二妹拿回來的喲!唉!”周伯觸景生情,聲音有些嘶啞。

黃父細(xì)瞧在眼里。

忙端起酒杯。

“來來,老牛、老周,滿上滿上,過去的事不再說它了,凡事都要向前看么。再說,周伯你如今活得也可以喲?!?/p>

三人碰著酒杯,叮當(dāng)一陣脆響。

一陣輕輕的哭聲夾帶著嘮嘮叨叨,從陳師傅屋里斷斷續(xù)續(xù)地傳出。

陳師母又在和陳師傅生氣。

鄰里們也習(xí)慣了。

牛黃上床睡覺時,突然想起了三村成立向陽院一事,趕忙溜下床,輕手輕腳的打開門溜了出去。周三正在廚房里洗腳。

他見牛黃溜進(jìn)來。

便笑著問:“向陽院的事?”

神啦!

這鬼精靈,咋就知道自己想什么?

見牛黃迷惑不解的樣子,周三得意的笑道:“我哥說的,三村的人找不到我們,就找到我哥問,還說請我們回來后趕緊與他們聯(lián)系呢?!?/p>

“明天就去”

牛黃怕久后生變。

特別是趙三那一伙人也虎視眈眈的到處打聽。

“要得,喊不喊黃五?”

“喊”自從在花海出事后,牛黃就把黃五當(dāng)成了自己的鐵哥們。

“那……”周三有些猶豫。

牛黃知道,花海出事后,黃父叮囑和命令丫頭和二丫頭,把寶貝兒子看得緊緊的?!拔胰デ魄啤迸|S悄悄的往黃五家摸去。

黃家的門開著一條縫。

牛黃窺見黃五躺在床沿上。

黃母和二丫頭坐在兩邊,替他揉搓著手和腳。

這廝不時發(fā)出舒坦的哼哼聲。

回過頭,牛黃瞟見對面的黃家廚房燈光明亮,關(guān)著門也露出條細(xì)縫。

牛黃窺見丫頭邊洗腳邊入神的看著什么,丫頭臉上帶著心馳神往的笑意,沉浸于自己的幸福里。

牛黃悄悄推門進(jìn)去。

偷偷一瞧。

原來丫頭正在讀一封信。

牛黃模糊看見“……情不怕……阻攔……”

這時,丫頭手一抖動,像有第六感覺似的猛然回過頭來,雙方都嚇了一大跳。

“好呀,什么信?”平時鄰里們開玩笑慣了,誰也不覺得偷看這種習(xí)慣不好。丫頭飛快的把信揣進(jìn)自己里包,臉上卻泛起紅暈。

“你管呢?”

“我不管,有人管哩。”

牛黃邊說,邊假裝轉(zhuǎn)身往她大屋里走。

“牛黃,你干嘛?”

丫頭不禁著急的低聲喊住他:“你回來”。

牛黃這才喜笑顏開,說起了正事。

丫頭聽了直搖頭:“這事兒難哩,你們也知道黃五是咱老老媽的心頭肉,你們又出了這么大件事,黃五哪能再出去?再偷偷出去,老爸還不活剝了我的皮?”

牛黃再三說明是向陽院的正事,于黃五于大家都有利。

丫頭才松了口。

“我給老媽先說說看,行的話,明天黃五就和你們一塊去。不過,這信……”

“什么信?我不知道,我沒看見過什么信?”

牛黃說完,偷偷地溜回了家。

下午一點多鐘,牛黃、周三和黃五趕到了三村向陽院辦公室。星期天,黃母本來約了樓上一幫大媽,上歌山采野菜的。

要說這歌山好呵!

好個青幽茂密物產(chǎn)豐富的歌山。

踏著綠苔蘚斑駁陸離的石板小路。

小路兩旁和綠茵茵的山坡上,到處長滿了馬蹄蓮、側(cè)耳根以及許多許多叫不出名的野菜。

暖花開,老房的大媽們背包挎籃的相約上山,一路走一路歡笑,遙指藍(lán)天白云,笑看大好山河,不經(jīng)意間,各種花花綠綠的野菜便盛滿了提籃背包。

回到老房。

上了四樓。

家家便飄散出野菜的芬芳。

惹得樓下的鄰里嘖嘖稱道。

“四樓會過日子哩,喂,有沒有興趣?趕明兒咱們也上山采去。”。

牛黃、周三、黃五等一伙少年,就最愛吃母親烙的野菜餅;那清香純凈的田野味,飄散在菜餅里,咬一口,油汪汪藍(lán)茵茵的……

仿佛把整個兒歌山都吞進(jìn)了自己肚子。

那豪氣橫生銘心刻骨的感覺,不擺了!

哦,我親愛的歌山,你帶給大家多少歡樂!帶給我們多少童年美好記憶!

如今,天里大媽們也相約上山采野菜了。

菜市早就沒有菜了。

有時憑票供應(yīng)一點老白菜或老白蘿卜,還得提前頭天晚上,用石頭磚塊破籃子什么的排隊,弄得平日里和睦相處的鄉(xiāng)親鄰里,爭得面紅耳赤。

眼見得上班的男人們和發(fā)育成長的孩子,被缺油少菜的日子,逼得個個面黃肌瘦。

于是,急在心頭的大媽們便在寒冷的冬天里,也競相邀約撲向歌出。

現(xiàn)在,猛聽到平時里勤快而順的兒子們,居然不愿在星期天跟著自己上歌山。

大媽們大驚。

“反了你啦,牛黃,皮子癢了是不是?”牛母吼道:“早點睡,明天一早和我上山采菜?!?/p>

“你敢不去?去不去?”

長得白白胖胖慈眉善目的黃母,見寶貝兒子說什么也不肯與自己上山。

一急之下。

竟然亮出了厚厚的巴掌。

倒把黃五撲哧逗樂了。

“我不去,我就不去?!边吔羞呍诖惭貪L來滾去。駭?shù)醚绢^姐妹緊緊守在床邊,生怕寶貝弟弟不慎滾下有什么閃失。

周伯也拿兒子沒轍。

看看仿佛事不關(guān)已旁若無人躺在床上看書的周大,再瞧瞧忙著整理手中琵琶的周三,只得在心中喟嘆:“唉,歲月不饒人喲,兒子長大了喲!”

聽兒子們一一述說。

大媽們這才知道,幾個小青年要去為三村向陽院的成立伴奏。

而且,是有報酬的。

這一下,大媽們又都樂啦。

“行!只要是干正事,都可以去,我們一律支持,無所謂報酬不報酬的。”還一再叮囑:“你幾個要認(rèn)真伴 、伴奏,莫要人家笑話咱們老房的人!”

星期天一早,大媽們和兒子們,各奔目的地!

三村緊鄰紅花廠區(qū),是本市上河街道的大村,也是本市第一個成立向陽院的大村。

牛黃一行人趕到時,三村不大的院壩上早已人頭涌動,人聲沸騰。

到處是鮮花、鑼鼓和紅旗。

負(fù)責(zé)接洽的向陽院工作人員,是一位清秀美麗的汪姓姑娘。

汪姑娘正站在院壩左側(cè),焦急的等待著呢。

見牛黃一行人從天而降,汪姑娘松了口氣,轉(zhuǎn)身道:“牛老師,快跟我走!”黃五悄悄做了個鬼臉,一吐舌頭:“牛老師,走吧!”

牛黃哭笑不得。

沖著黃五瞪瞪眼。

屁顛顛的跟在姑娘身后。

越過密密麻麻的人群,他們來到專為樂隊準(zhǔn)備的主席臺一側(cè)。

趙三手捧大號,領(lǐng)著幾個兄弟筆直的站在那兒。

見牛黃等人來到,扭頭對牛黃一笑,點點頭。

牛黃一怔,接洽時并沒說與趙三他們同臺伴奏呀,這是怎么回事?

疑惑間,杜殺那張不拘言笑的臉出現(xiàn)在他面前:“怎么,還記仇呢?都是為了革命的新生事物嘛,分什么你我?”

牛黃不由得連聲同意。

拿出笛子。

小心翼翼的貼上笛蒙,湊近嘴唇試音。

同來的黃五、周三和陳星,也拿起自己帶的大號、琵琶和曲笛,開始咽咽鳴鳴的調(diào)音。

“調(diào)高半個升4,才好演奏?!?/p>

趙三友好的對著牛黃一笑,白的牙齒亮亮的說:“《東方紅》一開始,我們管弦樂就壓低音量,在中間或結(jié)尾才沖出,更能增添樂曲的雄壯和低音部的寬敞,你看這樣行嗎?”

趙三說的是行話。

牛黃沒有理由不同意。

和煦的陽光穿過重重的云層照來。

讓所有人都感覺到了冬日罕有的溫暖。

腦滿腸肥的向陽院謝主任意氣風(fēng)發(fā),宣布開會。

樂隊奏起了《東方紅》,長短不齊大小不一的樂器在陽光中閃閃發(fā)亮,發(fā)出的聲音混合著震耳欲聾的鞭炮聲,直沖云宵。

接著是致辭……

各方面的祝賀……

其實樂隊的任務(wù)很簡單。

就開始和結(jié)尾分別演奏二三分鐘罷了。

要命的是,為了真正展示革命村民的敬慕心情和革命政權(quán)的偉大莊嚴(yán),整個會議進(jìn)行過程中,樂隊必須站立。

這可是事先洽商時說好了的。

也是向陽院于在野樂隊中選擇演奏者的唯一標(biāo)準(zhǔn)。

往昔甚受歡迎的冬日的陽光,此時仿佛是七月的驕陽,火辣辣的照著這一群開會者。

汗珠滾下了牛黃的額角,他偷眼瞧去,趙三額頭上也滾著豆大的汗珠;周三懷抱琵琶,胸口上早已打濕了一灘……

最可憐的,是在家中貴為金枝玉葉的黃五。

身背沉重的大號(就是那枝在花海事件中被砸扁,后又重新請陳師傅校好還原的大號。),佝僂著身子,額頭上的汗珠不像別人是一粒粒的滾動。

而是熱情洋溢的串成一串一串,成串向下墜落。

看著就讓人揪心和難受。

汪姑娘悄悄地走近樂隊。

把一張雪白的絲手帕,遞給站在隊伍最外側(cè)的黃五,示意他揩揩汗水。

黃五感激的對她一笑,接過了絲手帕。

“讓我們?nèi)逑蜿栐涸趥ゴ蟮摹斑M(jìn)……敬?!醋!痹捯魟偮?,汪姑娘便緊張地沖著趙三牛黃一揮手,《東方紅》再次響起,音樂鳴鳴咽咽地刮過會場。

終于散會了。

人們開始三三兩兩的散去。

向陽院成立順暢和樂隊伴奏的成功,讓向陽院的負(fù)責(zé)人和派出所杜殺,大為高興。

汪姑娘和另一個姑娘提著一個大包裹再次來到樂隊面前,兌現(xiàn)有償報酬的承諾

樂隊每人二包包裝精美的軟殼“中華”牌香煙。

好玩的汪姑娘對民樂樂手,遞一個人,記一筆帳。

對管樂樂手,則調(diào)皮的將香煙往管狀的喇叭筒一甩。

香煙撞在喇叭筒里,發(fā)出輕輕的音響。

慌得管樂樂手們不顧體統(tǒng)地個個將樂器倒朝天,一個勁的抖動喇叭筒,直到抖出香煙。

牛黃拿著二包軟殼“中華”,別提多自豪和興奮。

這可是時下有錢難買的緊緊俏貨呀!據(jù)說是部隊師級以上的大官才能抽的香煙,一包值幾十塊錢呢。

而在紅花廠上班的老爸老媽,二人一個月的工資加起來,也不過才百把塊錢。

他看看周三、黃五和陳星,人人臉上放光,樂不可支。

趙三呢,則兀自笑笑。

把軟殼中華湊近鼻尖愜意的聞聞,然后放進(jìn)衣袋,一副見慣不驚的樣子。見牛黃看著自己,趙三友好地朝他笑道:“劃得著,下次再來!”

“行,再來。”。

不知啥時站在他們身后的杜殺開了腔。

“二個小冤家,還像狗見羊么?”

牛黃、趙三見是杜殺,忙回答。

“哪能呢?再打架,對不起杜所長喲。”

杜殺所長那一向板著的臉孔上有了些微的笑意,隨手掏出包煙抖出一枝含在嘴巴,想想,又把煙盒對牛黃趙三遞過。

二人忙擺手。

杜殺啪地按響打火機。

點上煙。

一股濃濃的煙霧剎那間將他埋沒。

牛黃眼尖,趁杜殺收回?zé)熀幸粍x那,看清了握在他手中的是一包簡裝“飛馬”。

牛黃雖不抽煙,可在抽煙老爸影響下,也能分清香煙的品種和優(yōu)劣好壞?!八L就抽這種低檔煙?”閃念間,牛黃拿出一包軟殼“中華”,遞給杜所長。

杜殺愉快的笑了。

“干嘛?收買我嗎?”

牛黃漲紅了臉,嚅嚅地說不出口。

“我看,把你那一包也一同給我算啦”

杜殺愉悅的揪住他,不由分說地搜走了牛黃的二包煙,接著甩給他70塊錢:“牛科長再有錢也舍不得抽這種高檔煙吧?三個虎兒呀,負(fù)擔(dān)重著呢!算我買的行吧?行不行?”

“行、行!”

牛黃只得說行了。

“對啦,你幾個調(diào)皮鬼過完年到派出所報到喲,聽到?jīng)]有?”

牛黃趙三一行人呆了,怎么回事?

想起派出所那間潮濕的拘留洞,牛黃真有些不寒而凜。

“杜、杜所長,什么事?”

“好事,好事,來了就知道了。記住,準(zhǔn)時到喲!”杜殺愜意地噴出一口濃濃的煙霧,打著哈哈,隨即嚴(yán)厲的揮揮手。

“走吧,走吧,散了散了,聚在一起沒好事,散了算啦!”。

牛黃三人得勝而歸。

晚飯后,黃父、周伯不約而同踱到牛黃家。

牛父正在埋怨牛黃。

“你這孩子,咳,干嘛不把煙拿回來?”

“是杜所長硬要的嘛”牛黃咕嚕道:“再說,人家給了錢的呢。”“給了錢又怎樣?外面可是托人買都買不到喲?!?/p>

牛母進(jìn)來了。

剛好聽見最后一句話。

不由分說對著牛父把眼一瞪。

“我看你是不抽不知疼?這么貴的煙,你也敢抽?牛二在農(nóng)村要用錢,牛三前天傷風(fēng)感冒,花了我十幾塊錢,牛黃還沒工作,也在屋里耍起,哪天不用掉幾塊錢?你就知道抽,還要抽好煙。哼!”

“嘿嘿,說說嘛?!?/p>

牛父陪著笑,有些尷尬。

牛黃趁機溜到里屋看書,一邊尖起耳朵偷聽大人們的聊天。

“算啦,牛嫂,別吵牛哥了,給點面子嘛。”

周伯笑瞇瞇的勸道。

甩給牛父一枝軟殼“中華”:“這煙呢,是好抽一點,不過太貴了,我們抽不起?!迸8附舆^點上火香噴噴地抽著?!皨尩?,是好煙,吞進(jìn)嘴唇?jīng)]啥感覺,淡淡的嘛?!?/p>

黃父瞇著眼。

猛抽一口。

再緩緩?fù)鲁觥?/p>

“還不如我抽‘飛馬’過癮”

他臉上浮起笑意。

“算這小子有孝心”

“你是工宣隊長,是領(lǐng)導(dǎo),該抽”周伯似笑非笑的?!捌▊€隊長,還不如咱在車間玩銼刀哩!”黃父抖抖煙灰,不屑的癟癟嘴巴。

“玩銼刀呢,端平了家伙鉚足勁一銼刀下去,橫平豎直,光滑亮堂,有楞有型的,痛快!哪像當(dāng)這個雞巴工宣隊長?走路要挺胸昂頭,說話要注意政策,一碗水要端平;一句話,煩!”

周伯不由得笑起來。

“你呀你呀,真是不當(dāng)官不知煩,當(dāng)兵才知父母恩,天生扶不起的阿斗?!?/p>

“什么斗?”

黃父警覺地豎起了耳朵。

“阿斗”

“你敢說我是阿斗?”黃父氣乎乎地站起來,拿煙的手直抖動:“我是紅花廠最早起來,跟著黨造反革命的鉗工車間主任,你居然敢說我是阿斗?”

周伯哭笑不得,忙擺手:“慢慢、慢,容我解釋一下,再生氣不遲。”。

聽完周伯的一番解釋,黃父才松了口氣。

“原來是指三國劉備不成材的兒子,唔,這典故我聽說過。”

“老黃,最近棉綻有些吃緊,棉紗運期長,保管差,是不是你在廠革委會上講講這個問題?”

牛父支開話茬兒。

望著他:“再這樣下去,恐怕要出問題喲?!?/p>

“出了問題該你負(fù)責(zé),你是一科之長嘛,干嘛縮手縮腳的?”黃父不客氣了:“工作嘛,就要大張旗鼓的干,誰不聽話或搗蛋,就撤職法辦嘛。”。

牛父苦笑笑,欲言又止。

“對啦,老黃老?!?/p>

周伯猛然想起一件要事來。

忙問道。

“今天街道上的張媽給我說,派出所要成立協(xié)助公安工作的執(zhí)勤排,到處選人。聽說要調(diào)我們周三、你家牛黃和你家黃五去哩!”

“這事兒早聽杜所長談過”

黃父毫不驚奇。

“協(xié)助公安工作是好事嘛”

“正式還是臨時?”

“當(dāng)然是臨時的,不過聽說他們每月有補助金,以后可以由派出所介紹或推薦,優(yōu)先工作?!?/p>

“我看呀,這幾個小子閑著也是閑著,讓他們到大風(fēng)大浪中鍛煉好事。”黃父悶聲悶氣的抽一口煙,波的吐一口痰在潔凈的地板上,隨即用腳尖使勁兒揩去。

聽到這兒,牛黃恍然大悟。

原來上午杜所長說的年后到派出所報到,是這么回事兒。

他合上書,望著窗外。

窗口下是名存實亡的原菜市場。

此時,一串串排隊的磚頭石塊早排上了輪子。

幾個怕別人茬輪子的大媽頂著寒風(fēng),縮在一旁觀看著。明天菜市憑票供應(yīng)老白菜,牛黃家的票早已用完,因此,他省了這個心。

一陣優(yōu)美的笛聲傳來。

他知道是陳星在吹。

這個陳星,練得刻苦。

相識不過幾個月,笛藝竟有了這么大的進(jìn)步。

聽,單吐、雙吐,滑音、顫音……

干凈利落,高低自如???!真是人不可貌相,水不可斗量。陳星勤學(xué)苦練,是想超越自己嗎?嗬,試試看?

牛黃自信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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