惆悵一泓純粹的理想
瞳孔中渙散的逶迤懵懂,甚至一種不可理喻的詫異,總是無法呼吸一縷縷在面對磔刑之罰時依舊安然的純粹。難以釋懷努爾哈赤延伸的幽怨眼神,掙斷僵化在皇太極手掌中的韁繩,身戍遼疆九年的他用寧遠孤城的蒼老譜寫了一曲青史留名的頌歌。然而,流淌的音符飽含恣睢的心扉痛徹,飄逸在塵煙中哪縷馨香可以置換“父母不得以為子,妻孥不得以為夫,手足不得以為兄弟,交游不得以為朋友”的裂碎呢?寡情薄義的噬血為何滯留一位古稀之年的老臣在會極門外長跪不起以期“收回成命”的隆重?褪去一層層籠罩在凡塵里的光華,殘留的痕跡自忖他漸行漸遠的身影。在一個兵荒馬亂的年代,他本可以選擇做自己的“莊家”:選擇洪承疇、吳三桂之屬,順流而上注定一世驍勇;選擇李自成、張獻忠之族,異軍突起終成一代梟雄??上?,只為一襲“杖策只因圖雪恥,橫戈原不為封侯”的純粹,他選擇了一條“塵跡亦少、人煙亦少”的未選之路——一泓純粹的理想。
“一生事業(yè)總成空,半世功名在夢中;死后不愁無勇將,忠魂依舊守遼東”,澈燃的《絕命詩》滲透著袁崇煥的無暇凄愴,更不堪禪悟一代名將的“安之為何”。盡管無法揣測“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昆侖”的吶喊與囚籠里的袁督有著何等千絲萬縷的斷鏈,但是冥冥中總能感喟遼東將士的萬里慟哭,更能參悟“此去泉臺招舊部,旌旗十萬斬閻羅”的奧秘真諦。理想!純粹的理想!在赤裸裸的現(xiàn)實面前偏愛一絲缺陷美,可是,為這份完美又不知吞噬著多少鐘情的遙想!不曾有魏晉風骨的浮華,更不會如劉伶阮籍之類的不羈,袁崇煥是踐行“大隱隱于市,小隱隱于野”的衛(wèi)道士。雖然那個桀驁多疑的末代帝王拋棄了血跡未盡的他,但是他仍舊在一個遙遠的邊疆永久地堅守,永久地堅守在他心靈之國里一個永不黯淡的“大明”!潺潺的流火灼傷一個古老的王朝,飛瀟的塵沙潣滅一彎皸裂的心洼。漫溯向前的流竄遇到了一個個與袁督相似的面孔,他們依舊純粹,依舊璀璨,只是結果卻溶于亙古的窒息。拜讀《于謙傳》,石灰、煤炭、西湖之畔串聯(lián)成一首“粉身碎骨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的赤子之靈。土木堡之變在王振的挑唆中終成一場祭奠的葬禮,生命的縱然逝去刺破了明朱王朝孱弱的神經(jīng)。面對馳騁而來的荒蠻鐵蹄,端坐在崇德門前于少保用一份純粹實現(xiàn)了一個僧人的預言。“救時宰相”的誠明在景宗一朝以一種不可顛覆的版式延續(xù)著,可惜,流光則向后人詮釋“救時宰相”終非“救己宰相”?!半m千萬人吾往矣”,剛烈的秉性束縛了人世間的幽靈,“善謀國而不善謀身”的決絕注定他們逃脫不了嗟嘆暮年的宿命。或許純粹總屬于幻想中的理想主義者,在現(xiàn)實中翕然的理想火光有時必須茍延殘喘地卑躬屈膝。
“世間已無張居正”盈嬈一代首輔的嘔心瀝血,然而,用一個人歸結一個時代的“精英理論”喧囂了那個飲冰室居士的時段,過渡到當今蕩漾著一種羸弱。可是,張閣老卻不屬于那群純粹之族。為了一分儒士宏愿,他選擇在嚴嵩喧嚷下貌合神離,選擇與馮保的“三角同盟”。倘若將張居正與一群理想之族在現(xiàn)實中置換,歷史銀河中便不知早已凋落幾顆星!不過,值得慶幸的是,歷史雖然不能重復,但是卻總帶有萬劫不復的相似?;仨鴵u曳,終看到千年前那個與宋神宗惺惺相惜的殿臣——王安石。一個早已超越純粹層面上的理想主義者,經(jīng)歷千年不遇的顛沛流離,最終成為一顆舉世矚目的名星?!熬灰婂氤唛L門閉阿嬌,人生失意無南北”,純粹的理想沉浸著“看云心共遠,步月影同孤”,熙寧變法板結一代賢臣的琥珀心晶,用“天變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的絕箴點撥“佛陀拈花,迦葉一笑”的靈悟。固執(zhí)如他,執(zhí)著若他,一往無前妖嬈一意孤行,歷史不會假設一個千古流芳、安于善終的王介甫,熾熱的純粹升華成甬道上一蹩可贊可悲的身影。
“古人踽踽今何取,天下滔滔昔已非”,蘊藉了一份安閑,卻黯淡了一重蓬勃。斯人已逝,懵懂的我雖然喜歡摩詰之流的“深林人不知,明月來相照”,但是絕不能選擇去逃避現(xiàn)實。一泓理想的心緒抵不住默然的誘惑,安逸的我有時的確在不知不覺間躲到寂寂之境,惆悵的靈魂早已無法寧靜。偶然間,發(fā)現(xiàn)二叔給我的一封簡短的信——
15歲覺得游泳難,放棄游泳,到18歲遇到一個你喜歡的人約你去游泳,你只好說“我不會”。18歲覺得英文難,放棄英文,28歲出現(xiàn)一個很棒但要會英文的工作,你只好說“我不會”。人生前期越嫌麻煩,越懶得學,后來就越可能錯過讓你動心的人和事,錯過新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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