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襲沙王(長篇記事《寨里村往事》節(jié)選二十六)
二女大鬧寨里村,已鬧得村里村外雞飛狗跳,人心惶惶。傅銀昌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寢食難安。他一面交代傅玉柱守好大院,又不斷求告駐村部隊排長王德順加強戒備,防備曹十一再次襲上門來??墒?,一個人越是怕鬼,鬼越是上門。在曹十一那里,一個系統(tǒng)的襲殺傅銀昌的計劃,已經(jīng)逐漸成形。
此時,共產(chǎn)黨領導的人民解放軍解放東北的炮聲已經(jīng)打響,黑龍江省的省會哈爾濱已經(jīng)解放,官東縣北部由共產(chǎn)黨領導的游擊隊也活動頻繁,全縣上下人心散亂。縣長王在之心頭火燒火燎,急令縣大隊長扈靂聲全力以赴??h城的安全,并親自到駐縣國軍團部求救,希望他們收回在各鄉(xiāng)分散駐扎的部隊,集中保衛(wèi)縣城,寨里村的駐軍隨之被召回。沙王鄉(xiāng)傅銀昌幾次找扈靂聲,要求給寨里村另外派兵,以防曹十一偷襲,被扈靂聲嚴詞拒絕,說:“你看看現(xiàn)在是啥時候,難道保護你比保護王縣長還重要嗎?”
這樣一來,原來國軍兵士滿街轉的寨里村,就只剩下傅玉柱的清鄉(xiāng)隊那幾個吊兒郎當?shù)慕制α髅チ?。傅銀昌心里知道,這些人只會在老百姓跟前耀武揚威,一遇到風吹草動一個個跑得比兔子還快。為了躲避曹十一的追殺,傅銀昌的辦法就是躲,時而躲在鄉(xiāng)公所,時而躲在袁家村,誰也不知道他晚上住在哪里。這些情況,傅二河都已通過曹十三送到了曹十一那里。
曹十一的部隊此時正是如魚得水,不但內部糧草充足,而且外部也沒有了“剿匪”部隊的壓力。曹十一的傷勢剛剛好轉,就和碧燕、香翠商議,要血洗寨里村,一舉殺掉傅銀昌。碧燕說:“為了保證萬無一失,咱們不妨趁此混亂時機,和縣北的共產(chǎn)黨游擊隊聯(lián)合起來,殺掉了傅銀昌,咱們的隊伍也得有一個歸宿?!辈苁徽f:“你說得對,當年肖副營長也說過,將來的天下一定是共產(chǎn)黨的。我已經(jīng)想好了,咱一面派人尋找游擊隊,一面襲殺傅銀昌。兩件事同時做,殺掉了傅銀昌,也是給游擊隊的一個見面禮?!北萄嗾f:“那派誰和游擊隊聯(lián)系?”曹十一胸有成竹地說:“派萬彤去。他在縣北土生土長,對這一帶地形熟悉?!毕愦洳逶捳f:“萬彤?可靠嗎?”她曾聽二河說過,萬彤曾是財主家的少爺。曹十一自信地說:“沒問題,這小子聰明著呢!”
可是,襲殺傅銀昌一事并不順利。依據(jù)傅二河提供的信息,曹十一曾傾巢而出襲擊過三次,全都撲了空。第一次,報信說:“傅銀昌夜宿鄉(xiāng)公所”。這天夜里,曹十一帶兵四十人將鄉(xiāng)公所團團圍住,肖碧燕等十幾人縱馬突進大院,只打死了兩個鄉(xiāng)丁,找遍所有房子,傅銀昌蹤跡全無。第二次,報信說:“傅銀昌正由清鄉(xiāng)隊保護著往縣上去?!辟∠愦鋷ьI二十幾人預先埋伏在半路,全部殲滅了十幾個清鄉(xiāng)隊員,可是經(jīng)查看,卻沒有見到傅銀昌的尸體。
兩次襲殺傅銀昌撲空,讓曹十一陷入沉思。曹十一當年跟上肖副營長干了多年,也算得上久經(jīng)戰(zhàn)陣,怎么兩次都讓傅銀昌輕輕躲過去了?是二河他們的消息有誤?不可能啊!二河處事老成,又有海松協(xié)助,過去提供的信息從未錯過。要么就是自己的隊伍里出了奸細。他想了肖碧燕、佟香翠,都是可靠的;萬彤雖出身財主家,卻常為隊伍的事跑前跑后,也未見有過差池。是不是那兩個后來委任的班長有問題?他們似乎也是忠心耿耿的呀!也罷,第三次襲殺傅銀昌的計劃不讓他們參加了。(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已進入了十一月,天氣漸漸寒冷,農事活動越來越少。村里顯得平靜起來,傅銀昌大部時間潛藏在村里。曹十一召集肖碧燕、佟香翠和萬彤商議說:打兔有三打,一是“打跑”,就是打正在奔跑的兔子;二是“打臥”,就是打潛臥的兔子;三是打圍,就是把兔子圍在中間打。咱們襲殺傅銀昌,就譬如打兔。第一次屬于“打圍”,可是沒有圍??;第二次屬于“打跑”,又沒有打住;這第三次,咱們來個“打臥”,等到傅銀昌藏在家里喪失警惕時,我們在他晚上睡夢中突入“兔窩”槍殺他。大家都說這個辦法好。又過了幾天,二河捎信來說:這兩天傅銀昌一直待在家里,清鄉(xiāng)隊只留了兩人站崗,其他人都被袁家村傅銀章的岳丈叫去了,正是襲殺傅銀昌的好時機。
曹十一攜碧燕、香翠一起出動,帶領十幾個兵士,騎戰(zhàn)馬從凌晨出發(fā),下午太陽落山前,趕到了寨里村北面丈八溝河畔的蘆葦叢里埋伏。到了夜里喂飽牲口時分,他們翻身上馬,不到一支煙功夫,來到了傅家老墳北,把馬拴在柏樹上,悄悄潛入村里,摸掉兩個哨兵,肖碧燕帶頭沖入傅銀昌院內,踹開傅銀昌臥室,床上睡的竟然還是那個矮個子女人。碧燕審問:“你老實說,傅銀昌哪里去了?”矮女人戰(zhàn)戰(zhàn)驚驚地說:“日頭快落山的時候,縣大隊來了一個通信兵說,今天夜里曹十一帶兵來村里襲擊。他聽說后,一會兒就不見了,我不知道他到哪兒去了?!?/p>
他們在院里各個房間、各個角落搜尋都不見傅銀昌的蹤影。
“看來矮女人說的沒錯,又讓傅銀昌給跑了。”肖碧燕說。曹十一心里這才起了疑:“如果說前兩次撲空是巧合,這第三次撲空難道也是巧合?莫非內部真的有了奸細?那矮個子女人說的通信兵,是不是從奸細那里得到這次夜襲計劃才來報的信?”他把知道這次夜襲計劃的人在心里細細過了一邊,最后把疑問落在了萬彤身上。
“萬彤這個乖巧的小子,真的當了奸細?”他帶著這個疑問,命令部隊撤到黃河邊上進行整頓。他知道,這支由他拉起的小小部隊,一旦有了奸細,不只關系到成敗,而是關系到存亡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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