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與文字的相遇
文/清風
3776字
對于寫作者來說,生活是原漿,文字是釀造出的佳釀,需要歷久彌香。在我而言,還不敢妄自稱得上是一個真正的寫作者,因為那些過往的或正在經(jīng)歷的生活、還沒被我使用文字的技巧發(fā)酵,更別說收獲??墒?,我已認為這個釀造過程,并沒有絲毫的輕松感可言。這么些年來,我總是在以寫日記的方式敘說著語言,不知道寫了多少本日記,合起來也有近米吧高的一摞了,要不說這些文字寫的都太蹩腳,不然發(fā)表的怎么會稀松幾篇?但這樣的書寫對我而言仍然是情趣尤甚,已不得自拔。比如心里不痛快、郁悶了寫一寫;生活里縫了喜事會開心、歡慶的日子不容錯過,拿起筆也寫一寫,這樣一寫再寫,就寫成了如日月光景緩緩流淌的經(jīng)歷,什么憂愁煩惱都沒有了,再看這個形形色色的社會,七彩如萬花筒般光焰高照,所以我還希望應該有更多未知的文字來成全我,這樣我將對文字的書寫和喜愛進行到底。
說起對文字的青睞,由來已久了。那是源自于一個叫娟的姑娘,當時我父親在種植業(yè)中的名氣蒸蒸日上,見天來自全國各地參觀,學習的人很多,其中就有那個長著鴨蛋臉叫娟的姑娘,她穿著很時尚的翻領(lǐng)格子褂,烏黑齊腰的麻花長辮子,真和當時的電影演員娜仁花相媲美。娟高中畢業(yè)后沒有考取大學,在一個育種農(nóng)場累死累活地工作。來我家里學種植時,我就見她每天堅持寫日記,厚厚的一個本子、一張張的格子白紙上寫得密密麻麻,這讓我覺得她很神秘。
在她走后,倒是給我留下來一個想象的空間,那就是我也想留下點思索在過往的日月中存放。這樣的想法是好,而付之于行動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擺在我面前的障礙很多,其中主要的一點就是學識淺薄。我的學業(yè)水平只會認識幾個化學元素符號,沒學過別的。如果問我什么時候麥收、什么時間點豆?玉米的苗與苗之間的留距多寬、棉花最好的的收獲時節(jié),我最清楚;對于田間鋤地,拔草我也在行??勺屛矣么髾粗P書寫什么,我是做不來的。在我看來時光還是那樣的時光,日東出,日西下,千年流轉(zhuǎn)不變。日子也宛如白開水,無滋無味,人們做事,完事休息。然后爭吵、罵街、吃飯、睡覺,昨天與今天沒什么兩樣。所以我每天希望生活里會有些事情發(fā)生,可是,即便是真有了什么事兒,那優(yōu)雅俊逸的文字也不會為我所動容,仍是不溫不火的,不會輕易就成全我的心意,這讓我實在沒轍,眼看著紙上的陷阱不斷地增加,我的書寫達不到想要表達的。或是因了我紙上的陷阱太多,達不到思考中的安全感和滿足的欲望。我想要書寫的,達不到我所想象的那一部分。所以我想要寫點什么的話,這簡直就是癡人說夢,不作數(shù)的。我是一個實心人,當初因何沒有再上學深造,就是看到父親一個老初中生,卻做出了轟轟烈烈的事情。我的想法也很簡單,就是如法炮制我父親的經(jīng)歷,將來也做出一件讓全國人民都記住的事情。在今天看來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我哪有我父親那靈活多智的頭腦,而當事人的我那時候就愛想入非非,以為自己是個人才了,面對同學說我:還想當作家,你就當坐家罷!這樣譏諷的話語,我只當耳旁風。而這些心事,我沒有告訴過任何人,連父母都不知。(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這欲望到底支持了我這樣的平庸之人。細水長流的日子中,這一寫就是二十多年,本子換了一本又一本,究竟有多少本,心里也沒個數(shù),想來最終會是一筆糊涂帳,我怎么好做一個糊涂的人呢?而且沒有目標地去寫,寫的積極性也受挫,我不愿讓我鐘情的文字受到傷害,所以花了一個下午時間還是清點了一下,這樣我心里就有了個準確數(shù)字,只想朝著更高層次的夢想進發(fā)。
其初我要表達什么?當然是我還沒來得及表達的那一部分,包括對生活的過去、現(xiàn)實與未來的各種遐想,這對我產(chǎn)生極大的誘惑,而我卻駕馭不了時而在我心里飄忽不定的萬千文字。
有時我夢到過一些文字,它們被編織成一個色彩光艷的花環(huán),這讓我在夢里欣喜若狂,因為我沒有隨時記錄,醒來時變淡忘了。我已不知道了那些被淡忘的文字是否曾與我有關(guān),還是在我生命里原本就存在過的,稍縱即逝得那么快。在夢里所構(gòu)建的一個美好的現(xiàn)實,醒來后是禁不住日光的照射的,頭腦里變得空洞和心的空曠,我像卡夫卡所描述的那個甲殼蟲,看到的是眼前的巨大漆黑,我期盼黎明的降臨,哪怕一點微弱的光線將我照耀,給我溫暖。
可是,過多的只是想象而已,現(xiàn)實里已將我摔得粉碎。知識,我多么需要知識的積累,當我正值青春年少學習它的時候,卻輕而易舉地拋開了它,而當需要它來武裝自己的時候,已成枉然。不懂得文字結(jié)構(gòu),其初寫出來的那不叫文字,是幼兒涂鴉,三五行最多半頁,一個小本子用了大半年,小本子的封皮脫落,里面的頁碼脫落,后來才有了點意識,知道寫東西要保存,就換作封皮好一點的本子了。改用軟皮的,紙張好一點的。再后來發(fā)現(xiàn)一種塑膠套封皮的,能打開來不會自動合上,變?nèi)绔@至寶。而且寫的字也多起來,從內(nèi)容到文字的書寫上,不難看出,有時間年輪碾壓過的痕跡,不知不覺的就這樣讓生命與文字接了緣,有了一種除生活之外的另一種紙上的生活,經(jīng)歷著比現(xiàn)實生活更大的痛苦。
多數(shù)的時候,看著你面前的一張張擺放齊整的白紙,最大的困惑是不知道從何寫起,而現(xiàn)實中所包繞著你的最熾烈的火焰燃燒正旺,而你使用文字揮灑不得,欲罷不能,開始懷疑你的積慮所思是否成熟、眼睛看到的是否屬實,你的頭腦所感知的是否存在?心靈中沒有了文字滋潤,一片空白,此時的你只能是鐵板燒上的魚,死魚是沒有想象的,感情這滋味該有多糟,是否我與文字或文字與我的緣分已終結(jié)?這就是我執(zhí)意玩火的最終下場。但不死的仍是心意,懷疑本身沒有錯。最終還是有望在熾烈的火焰背后能伸出一雙手,并得以實現(xiàn),它輕輕地拉一把。這只橄欖枝拋向你的可真是時候,于是整個的思緒便有了,如月光般一瀉千里,這是多么幸福的時刻,想象之門一旦由此打開,像個藝術(shù)家,開始使用文字雕塑起心愛的作品來;又像個泥瓦匠,看著眼前有了得心應手的材料,建造起心儀已久的大廈來,就不成問題了。正是這樣,又有多少次紙上的書寫,能夠深深理解了現(xiàn)實,而這個巨大的蜘蛛網(wǎng)一樣接密而成的現(xiàn)實,不過是你手下書寫著的一張白紙,或生活正是被你手下的一張白紙所包容而已。
我寫下的是什么?當然是我所要想寫的,可能有些凌亂。也正是由于此,我的幽怨的心情得到了梳理,也足以平息我心頭火一樣燃燒的激情。沒有名師指點,也缺少高等學府深造的機遇,盡些原始,含有來自相間的土腥氣,所開的麥花、高粱花、谷穗的氣息;還有在城市的霓虹燈下來不及躲閃的羞怯,組詞造句欠考慮,像隨意安插在土地上的秧苗,一切都亂了程序和章法。更像一個最初學步的孩子,這一路走來,走出的盡是歪扭的腳印,好劣這都是自己的。而不同的是我的靈魂得以它們的洗禮,這是從我心底流放出來的文字。想想我是走過很多的路,但這條路非比尋常,這是唯一一條可見證我自行作主所走的路,盡管我沒有多自信能走好,但這可以讓我的心得到安寧,最主要的我想讓自己盡可能抵達一種真實,讓生命永遠堅守這份真實。
眾所周知,生活無處不在,而無處不在的生活中我又該寫什么?生活可能與我想要說的無關(guān),但我所說的無疑就是生活的一部分,是一種真情真實的敘寫。在生活中我們談論藝術(shù)的時候,藝術(shù)的過程就是生活,選擇什么樣的生活,正是因人而異。所以寫作是一種藝術(shù)化的形式,是有很多未知的因素在里面,我們在自己所制造的矛盾沖突里自圓其說,在困境、困惑、喜樂、憂傷之間徘徊,在人們穿越著生活中的各種欲望時,而我則在虛無之中越陷越深,面對著一張張白紙,寫下素雅的文字,而他們的意義,只有我自己感受,這就足矣,誰讓我與它們相遇。
所以,當我固守著的生活、讓整個思緒糾結(jié)與纏綿在文字里,更或無法表達盡心底的欲望時,而此時的生活已與我擦肩而過,已不記得之前發(fā)生過什么,之后的日子未曾經(jīng)歷。這樣過了許多年之久,當我仍沿著這樣一條路走下去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這個紛雜的社會不給我提供任何道路中可行的機會,我又成了孤獨的前行中那個迷失了道路的孩子,徘徊復徘徊。
更因為,這樣的且行且徘徊中,寫下了漫漫日月光景下的親感體悟,一路上或有肌膚的擦痛,風雨的相伴,刺目的眼神,多的只是一堆的廢紙相伴,這些我只能埋在心底,無關(guān)他事。但文字也給了我一種心意的自由流放,精神的寄托,靠它微溫的溫意,暖著自身。
二十多年的經(jīng)歷,一再堅持,希望著能用筆把文字更好地串起,讓它字字相扣,句句相連,只因為心中這樣有了文字的浸潤,所以我不再是原來的我。所以我還是原來的我,而不過多了一層文字的相伴而已。
這是我對自己所經(jīng)歷的文字生活的描述,自然會省略掉未經(jīng)我發(fā)現(xiàn)的問題,不必回首,也無需展望,只需記住此時是怎樣一個存在,讓稍縱即逝的時光在筆下化為永恒的記憶,有什么不好嗎?
所以,當我擁有了更多更好的記憶時,我更在意的是發(fā)生在別處的事情了,我的目光投向它,審視著它的是是非非,原來不能夠懂得的,現(xiàn)在懂得了,生活本身其實很簡單,生活一直是這樣或那樣的,或者更像是黑白的底片,是人在視覺它的時候,自行在心底加上了一種色彩斑斕的顏色,就顯得冷暖熱涼了許多。
這只是我這些年對生活的一種認可,當我在敞開心扉來感受這個社會的時候,一轉(zhuǎn)身間,發(fā)現(xiàn)這個社會已變化,隨之而來的是陌生感,我懷念昨日的溫暖,同時我也期望那似曾相識的情感在筆下等待著我。遺憾的是對于文學,我并沒有做太多,盤點的結(jié)果,讓我唏噓,相對那些嘔心瀝血的寫家,我不過是在某個春天里不經(jīng)意間種下的一棵果樹,等待著它秋天結(jié)果而已,而人家收獲的可是整個園子里的碩果,沒得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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