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若夢中·原創(chuàng)長篇連載:上海屋檐下·第49章
第49章 恍若夢中
話說那天中午,白何和歐尚李經(jīng)理三人,終于達(dá)成了撤訴協(xié)議,就忙著送貨出了門。
白何一面埋頭疾行,一面回想著那天傍晚偷聽到的聊天,提醒自己要多加小心。
再忽兒想到,歐尚的賠償呢也算可以了,三大迭人民幣的現(xiàn)金和那張什么內(nèi)部卡,也不知老伴兒如何處理?再怎么著,也該給我?guī)装賶K零花錢吧?
想想那香爸,這之前是何種頹喪沮喪?
現(xiàn)在又是何種神氣活現(xiàn)?白何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沒說的,那香爸現(xiàn)在外面跟著別人鼓搗,不說找好大的錢,反正零花錢絕對比我多了,這是無疑的。他一伸手就給了香媽五萬塊,按照習(xí)慣,他自己也起碼載下了千把塊兒吧?
畢竟,不管怎么,自己手頭活絡(luò),總比伸手找老伴兒要錢強(qiáng)哇!
再想想,那老伴兒得知這事兒后,是如何嘲弄自己的?
白何就覺得如今自己,挺不順和挺倒霉的呀。自己發(fā)在網(wǎng)上連載的小說,一直點(diǎn)擊率居低不上,現(xiàn)在,二寶還沒出來,就一天都是忙忙碌碌的,根本無法靜下心來創(chuàng)作,若再等幾個月后,二寶轟轟隆隆的降臨,那?
所以,原想的自己在本子用筆寫好大綱。
騰出時間跑到網(wǎng)吧打成文檔的計劃,根本就一點(diǎn)沒實現(xiàn)……
“哎哎,這不是白何大爺啥?白何大爺,站站,”白何抬抬頭,咿,想著走著就快到了哇?遠(yuǎn)遠(yuǎn)看到浦西中學(xué)對面,那輛停著不動的棗紅奧迪了。
“白何大爺,是我,是我呀?!?/p>
一西裝小伙,正站在側(cè)邊對自己微笑。
“你好,大爺?!薄澳愫茫』镒?,”白何警惕的看著對方:“我好像,不認(rèn)識你的呀?!毙』镒訐笓缸约耗X門:“上上次,小洞天,記起沒有?我是白茫哈?!?/p>
白何當(dāng)然記起了。
不就是上上次那個,上海小洞天餐飲公司經(jīng)理,地道的重慶合川小伙。
“對頭,白茫,我就老想著你的名兒韻音啥,白忙,挺有趣兒的哈?!崩项^兒換成了地道的重慶話,聽上去有點(diǎn)滑稽:“那你現(xiàn)在,算不算白忙啥?名餐飲公司的經(jīng)理啥,雖然辛苦一點(diǎn),可包吃包住每個月純收入過萬啥?”
白茫揚(yáng)起了眼睛。
“白大爺,聽你老口氣,好像你對餐飲這一行,挺熟悉的哈?”
這話,可問到了白何的心坎坎上。積郁良久的老頭兒,頓時打開了話茬兒:“沒跟你吹,我那些年可是重慶餐飲界的名人,你稱二兩棉花去紡紡(訪訪),新加坡美食城,陳川粵,露凝香,小天鵝……本人就都是老總!那時不講年薪哈,當(dāng)個老總除了配車配電腦配辦公室配女秘書,每月工資還沒有你現(xiàn)在高啥……”
小伙子聽得如雷貫耳,只顧眨巴著眼睛。
以他不過而立之年,對10多年前的重慶餐飲江湖,自然不會有多親身的體會。
可是,即然跨入了餐飲這一行,就不會不熟悉,這些曾在大重慶的餐飲江湖,掀風(fēng)鼓浪和威風(fēng)一時的餐飲名家。
現(xiàn)在咋一聽到。
眼前這個貌不出眾,頂著個光禿禿腦袋瓜子的老頭兒。
居然曾是這些餐飲名家的老總,不亞于突然看到了外星人一樣,驚愕,不知所措和根本就不相信。不過,他的初衷本不在此,眼睛眨巴眨巴就順了上去:“哎呀老前輩,沒想到你的人生這么豐富,這么復(fù)雜和這么有趣兒哈。有空,我得向你多請教請教啥,你莫推哈?!?/p>
白何一聽,麻煩了,這話說大了。
原有的資料和經(jīng)驗,倒是還能隱隱約約的記起。
可我這是在上海,現(xiàn)在整天就忙不過來,你再找上門來?不行,得攔?。骸澳?,得看我有空沒空啥?!卑缀紊囝^打個絆兒,提醒自己莫順口把二寶的事兒泄露了。
老伴兒和親家,可都是打了招呼的。
外面人生地不熟,不要輕易對人家講家庭情況,更不能透露地址云云。
“好好,看看,有空沒空?!贝蠹s,白茫給老頭子的饒舌,弄得沉不住氣了,皮笑肉不笑的打著哈哈,其虛假做作,就連白何也明顯感覺到了?!班?,好吧,小伙,你找我有事的呀?”有點(diǎn)惆悵的白何,干脆就直來直去。
同時往一邊移移,看看前面百米外的那輛奧迪。
白茫立即打起了精神。
“白大爺,是這樣的,我兒子在幼苗園和別的孩子,一直合不來,班主任老師就讓,就讓我們轉(zhuǎn)園,可是,”啊哈!這不是哪壺不開拎那壺嗎?我正煩著哩,沒想到還加上了你?更沒想到,怎么,你是以為我有辦法的呀?
白何哭笑不得。
“唉唉,我看你這名兒的確沒取好,你真是白忙了?!?/p>
“不,白大爺,”沒想到,小伙一嘴打斷了他:“你有辦法!你不但有辦法,而且還幫得了我。我給我媳婦都講了,我們一家三口的希望,就寄托在了你老身上的呀?!?/p>
白何原地轉(zhuǎn)轉(zhuǎn),更是啼笑皆非。
“小伙子呀,我自己一直都為此焦頭爛額的,全家老小,”
“不,你聽我說,”小伙子又打斷了他:“如果你愿意,你的事兒更能得到解決。我只是求你不要忘了,我這個重慶小老鄉(xiāng),順便搭把力,我的問題就解決了的呀?!?/p>
白何有些生氣了,退后一步。
“你這小伙是怎么回事?我反復(fù)說過,”
“白大爺,你不是送貨嗎?”“嗯,怎么啦?關(guān)你什么事兒?”小伙子抿嘴笑笑,狡黠地朝前面的奧迪揚(yáng)揚(yáng)下頜:“先送貨,先送貨,白大爺,記著我的請求就行,老鄉(xiāng)老鄉(xiāng),眼淚汪汪,老鄉(xiāng)不幫,心里發(fā)慌。去吧,我會給你打電話,再聊哈?!睋P(yáng)揚(yáng)手,走了。
白何給小伙弄得一頭霧水。
一面朝前趕路,一面咕嘟咕嚕的。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先是攀老鄉(xiāng),其次是提要求,然后是借錢?他媽的,在我面前弄這一手,你是看錯了人吧?”
慶幸自己沒把兒子家的情況告訴他。
要不,那就太危險了。
看看白何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離奧迪只有幾步路,可以隱隱約約看得清,穿著時髦的中年麗人,正穩(wěn)穩(wěn)的坐在駕駛室里,雙手把握著方向盤,微笑地看著自己。
的的!中年麗人按響了喇叭。
響遏行云的二聲鳴笛,聽起來有點(diǎn)像誰在高聲叫著“歡迎”
白何剛過車頭,那車門從里向外打開,中年麗人一彎腰,鉆出站了起來:“你好,白大爺!碰到熟人了呀?不忙的,怎么不多聊一會兒?”
白何楞楞,你全看到了?我還以為你一直在打盹呢。
“哦,是個小老鄉(xiāng),對不起,讓你等久了?!?/p>
把二只小箱子遞了過去。
麗人一楞:“怎么是二只?我要的一只呢?!薄笆遣皇?,你自己記錯了?”白何張張嘴,搞什么名堂?一路上還拎得我小心翼翼的,生怕漏掉或打碎了。
麗人搖搖頭。
“不,我只要了一只,我手機(jī)里還保存著下單要貨記錄。”
向前一步,將手機(jī)屏幕舉給對方:“要不,你看看的呀?!卑缀瓮撕笠徊剑m然自己并不太懂這網(wǎng)上購物的規(guī)規(guī)矩矩,可好歹也知道,現(xiàn)在的網(wǎng)店競爭激烈,供大于求,要長期爭取一個固定顧客,十分不容易。
再說了,就妙香那個性格,也極有可能出錯,那就打電話問問吧。
當(dāng)著麗人面,白何撥通了手機(jī)。
那邊兒妙香一聽,就急了:“這怎么可能?我這邊兒的訂貨下單是二只的呀?”白何瞟瞟麗人:“可人家說”麗人纖手一伸,示意自己親自與對方對話,白何也就把手機(jī)遞給了她。
聽著一老一少二個女人。
在手機(jī)里彬彬有禮又互不相讓的爭執(zhí)。
白何踱到一邊,捂住了自己下巴:不管怎樣,這事兒總有一方是弄錯啦。白何甚至更傾向于是妙香,自己不注意看錯了單子。這樣的話,自己就得重新拎回去一只。這倒沒什么,重要的是,兒子的網(wǎng)店就要少賣出一只了,而少賣出一只,利潤也就少了一份。
畢竟是自己的兒子媳婦,白何不由得打起了小算盤。
一老一少還在溫婉禮貌且毫不客氣的爭執(zhí)著。
白何忍不住了,舉起自己右手中指頭,抵在左掌心上,對麗人示意著,能否暫停聽我說一句話?麗人就暫停,禮貌的對他笑笑:“白大爺,你的意思是?”
“我們樂活網(wǎng)店的貨呢,你也看到了,”
白何清清喉嚨,像發(fā)表演講般說到。
“你也是我們樂活網(wǎng)店的老顧客了,我們一向合作得很愉快,對吧?”麗人點(diǎn)點(diǎn)頭,笑嘻嘻的看著對方,眼波閃閃,直看得白何有點(diǎn)不好意思,垂下了眼瞼:“這次呢,拿都拿來啦,是不是就?”麗人抿抿嘴巴:“白大爺,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就充著你趕了這么遠(yuǎn)的路,親自給我送來,這多余的一只,我要了。”
白何差點(diǎn)兒歡呼起來。
瞧,老頭子我還有點(diǎn)用吧?幾句話就搞定了的呀。
“可是呢”麗人停停,來了個轉(zhuǎn)折語,一下弄得白何有點(diǎn)提心吊膽,定定的瞅著她?!耙驗槲抑灰艘恢回洠跃椭粠Я艘恢坏腻X,”白何松一口氣:“這樣的呀”“如果白大爺能在原地等等,或者跟我一起回去拿的話,”
白何怔怔,腦子的那根弦兒,立即繃緊了。
莫忙,這可是個大事兒。
原地等?這絕不可能,把貨交給了你,你開著奧迪揚(yáng)長而去,我找誰拿錢去?再說了我拿著貨,孤魂野鬼般傻站在這兒,你不回來怎么辦?欺侮我外地人,不懂事的呀?
跟著一起回去拿?
嗯,這倒新鮮。
反正我就個什么油水也沒得的老頭子,你能把我賣了還是抵押什么的?不過,為了保險,還是問問保險些。白何的想法,從來都是直白的寫在自己臉孔上,麗人嫣然一笑,把手機(jī)還給了他:“還是先和家人商量商量吧?不要輕易上陌生人的車呀?!?/p>
語輕話重,嘲弄得老頭子的耳根子都紅了。
白何轉(zhuǎn)過身,把自己的意思給妙香講了。
妙香當(dāng)然高興,可像是怕公公責(zé)怪自己,仍一再強(qiáng)調(diào)和申明:“的確是她自己下單買的二只呀,我現(xiàn)在就在看著她的單子呢,”白何急了:“唉你這孩子,什么事情都要爭個輸贏?現(xiàn)在是先把貨賣出去,收錢回來就行,爭那些有什么用的呀?”
作為媳婦的妙香,這是破天荒第一次被準(zhǔn)公公呵斥。
不敢再爭,只是咕嘟到。
“那,爸,你就跟她一起去拿錢吧?!薄敖o你婆婆講一聲,記著哦。”白何又叮囑一句,關(guān)了手機(jī)。麗人親自給白何拉開了副駕座的車門,一迭聲的說到:“白大爺,你慢一點(diǎn),注意一點(diǎn),哎,對了對了,系好安全帶?!比缓螅榈年P(guān)上車門,繞過車頭一貓腰,鉆進(jìn)了駕駛室。
奧迪沿著平坦的大路,穩(wěn)穩(wěn)的駛著。
一叢叢綠化樹,一片片青草坪,一個個鮮花圃……
正是下午二點(diǎn)多鐘,陽光燦爛,天空云淡,大上海,以白何從沒看到過的角度和面目,展示著自己古老又年輕的容顏。
車廂中,溫暖如春,彌漫著水一樣的音樂。
那是白何年輕時最喜歡聽的《加洲旅館》on a dark desert highway,行駛在昏黑的荒漠公路上,cool wind in my hair.涼風(fēng)吹過我的頭發(fā).warm smell of colitas,溫馨的大麻香,rising up through the air.彌漫在空氣中……
中年麗人不時瞟瞟白何。
跟著輕輕哼著,還不時遞給礦泉水,餅干和點(diǎn)心什么的,白何都禮貌的謝絕。
麗人不勉強(qiáng)也不多心,只是不時與白何聊聊,介紹這一段路的歷史和傳說,這正中了白何下懷。曾幾何時,白何多想坐在小車上,慢慢騰騰又認(rèn)認(rèn)真真地,把這個國際大都市逛蕩一大遍。
去年,兒子剛買了車,白何就把這個愿望給老伴兒講了,暗示她給白駒提提。
可是,老伴兒除了嘲笑他異想天開,屁事兒也沒發(fā)生。
再想想,去年在上海動手寫那本《上海你好》時,上海的歷史風(fēng)云,倒是耳熟能詳,可上海地道的風(fēng)情世故,卻根本不熟悉。
一個作者,如果在生活里沉不下底。
那么,其寫出來的作品,必然帶著許多硬傷和先天不足。
當(dāng)時,為了補(bǔ)上這一缺憾,可憐的白何大爺,煞費(fèi)苦心,絞盡腦汁,跑到街頭討好攤販,以期能和對方多聊一會兒,捕捉超級老百姓在大上海生活的原味;溜到小巷子與清潔工套親乎,以便能和對方多呆點(diǎn)時間,體會小人物在上海灘生存的艱辛……
正準(zhǔn)備動手的第11章呢,也將面臨著這一切。
白何正感頭疼,無可奈何呢,現(xiàn)在,好呀,只是機(jī)會難得,去不復(fù)返……
i heard the mission bell.我聽到遠(yuǎn)處教堂的鐘聲.and i was thinking 2 myself,我在心里對自己說this could b heaven or this could b hell .這里可能是天堂也可能是地獄.then she lit up a candle,然后她點(diǎn)燃了蠟燭,and she showed me the way.給我引路……
不知不覺,白何和中年麗人之間的聊天。
越來越多,越來越豐富。
“我就喜歡這樣,認(rèn)認(rèn)真真的忙碌,輕輕松松的享受。”麗人微笑著,抿著嘴巴,輕輕說:“年輕時多天真??!活到現(xiàn)在,方才明白,人也得為自己活著,兒孫自有兒孫福,我的理念是,祝福不羨慕,因為,我也有自己的生活呀?!?/p>
這讓白何,心靈相通。
頓感耳聰目明,有一種重回年輕之感。
不知不覺,二人聊起了各自的家庭,各自的精神世界……聽著車輪輾在大路上的沙沙沙,看著窗外徐徐將過的不熟悉風(fēng)景,白何忍不住思緒起伏,被生活強(qiáng)壓在心底的不滿,委屈和還沒完全消失的欲望,一剎那間,全部涌到了自己眼前……
哦!你好上海!上海你好!
好多年啦!我以為自己己經(jīng)老啦,被世界拋棄和遺忘啦。
等著我的,只是因性格不合婚姻帶來的咬牙堅持,只為了給兒孫一個完好的家庭;只是自己安慰自己的無望掙扎,只為了給自己多年的努力劃上圓圓的句號;只是掐著日子走向生命盡頭的寂寥,只為了還那些不曾坦露訴說的債……
可是,我今天明白了。
我的血液還沒凝固,我的眼淚還是滾燙,我的腦子還能思想……
生活多好!活著多好!憧憬多好!白何的眼眶濕潤了,忍不住嘆到:“唉。要能這樣安靜的坐著,把整個上??赐?,該是多么的好啊!”
中年麗人扭頭看看他。
“白大爺,我知道你平時忙忙碌碌,可如果你有時間,我一定滿足你這個愿望?!卑缀蜗乱庾R的脫口而出:“真的?為什么?”“因為,我被你感動了?!丙惾酥匦屡み^頭,直視著前方,輕輕說到。
“你有修養(yǎng),守信,正直,勇敢,有擔(dān)當(dāng)。我可以聽得出,也看得出,你讀過很多書,寫過很多文章,回家我上網(wǎng)一定找來拜讀。特別是,為了兒孫,勇于連續(xù)離開家鄉(xiāng),趕到上海來承擔(dān)自己的義務(wù)。其實,都是過來人啦,說穿了,我們能有什么義務(wù)?完全一種對兒孫無私的奉獻(xiàn)和付出的呀……”
白何就輕輕點(diǎn)點(diǎn)頭。
“桂總,過獎了!這與其說是一種奉獻(xiàn)和付出,不如說是人的生命的一種本能……”
他己從二人的聊天中,知道對方姓桂,是一家民營企業(yè)的老板,與其一起創(chuàng)業(yè)打拚天下的丈夫,因勞累過度英年早逝,現(xiàn)在是她獨(dú)自一人支撐著上千人的企業(yè)和多達(dá)上百人的大家族:“真沒想到,我們之間是如此談得攏?”
白何略帶驚奇的繼續(xù)說到。
“即然如此有緣分,我也就不客氣了?!?/p>
看看手機(jī):“現(xiàn)在呢,才不過二點(diǎn)半,”麗人心領(lǐng)神會,一點(diǎn)油門,奧迪加快了速度:“我想,外灘呀豫園呀魯迅公園呀什么的,離浦西相對而近的,你也都看過了,那我先帶你到上海較遠(yuǎn)點(diǎn)的名勝風(fēng)景,看看逛逛。以后有時間,我們可以按排到上海近郊走走,看看,不知你喜不喜歡的呀?”
白何聽得連連點(diǎn)頭。
“哎哎,這正是我所希望和喜歡的,只是麻煩你了,真對不起?!惫鹂傂πΑ?/p>
sweet summer sweat.夏日的香汗伶俐.some dance to remember!有些舞是為了回憶!some dance to forget!而有些舞是為了忘卻!so i called up the captain,于是我叫來領(lǐng)班,please bring me my wine. 請給我來些酒……
嘎!奧迪輕快的奔上前方。
“白何大爺,我們真是相見恨晚呵!”中年麗人夢囈著,聲音柔柔的,輕輕的……
白何回到家時,己是晚上10點(diǎn)半。二老太和香爸都在,甚至一向早出晚歸的白駒也回來了,隔壁半俺的房門,透出燈光和小倆口隱隱約約的聲音,顯然,全家人都沒休息,在等著白何的歸來。
看到老頭子進(jìn)了門,三人六只眼睛都盯著他,一動不動。
“怎么回事”退休教師冷冷的問到:“我們都以為你被綁架了”
“綁什么架”白何換了鞋,轉(zhuǎn)過身,平靜的看著大家:“我只是拿了錢后,順便逛了一下外灘夜景。就坐了那么一會兒,沒想到就這么晚了?”可三人六只眼睛,仍狐疑的看著他。
是的,這的確是個令人難以置信的借口。
加上下午電話里那么一爭執(zhí),大家不免擔(dān)心他到底是做什么去了?
“外濰?夜景?她爺爺,去年在上海時,你們不是常去的呀?”香媽眨巴著眼睛,迷惑不解:“再說了,那外灘夜景有什么好看的? 不就是東方明珠的燈光的呀?”“哎,不止是它的燈光呀?!卑缀?a target="_blank">總結(jié)到:“還有百年煙云,跌宕歷史,多著呢。”
香爸笑了。
那是一種男人之間才懂的曖昧笑。
“就是就是,外灘豐富著的呀,邊看邊想,叫什么心了起起,浮想聯(lián)聯(lián),這時間當(dāng)然就不知不覺的過了。這我有體會,有體會的呀。”
香媽被老頭子當(dāng)眾搶了白,有點(diǎn)不舒服。
反過來補(bǔ)充到。
“什么心了起起,浮想聯(lián)聯(lián)?我聽著就覺得有點(diǎn)牛頭不對馬嘴的呀。這二個詞兒我知道路,年輕時也學(xué)過,只是忘了,讓親家母說說?!?/p>
早就急不可待的退休教師。
就接過了話茬兒。
“香爸記憶好,大致是對的,就是后面二字兒用錯了。正確的應(yīng)該是,心潮起伏,浮想聯(lián)翩,表示觸景生情,看到現(xiàn)在,想起了過去和將來的意思?!?/p>
老倆口都聽懂了,一起點(diǎn)頭。
“明白了,難怪親家公一坐,就坐了這么久的呀?”
可老伴兒冷笑著:“是呀,坐著就忘記了家里還有人等著,連電話也忘了打一個的呀?”“原先是準(zhǔn)備打的”白何故作真誠的回答:“可沒電了,附近又沒有公眾電話,所以,”可他不敢看老伴兒的眼睛,他覺得老太太的眼睛,好像看出自己是在撒謊?
“那錢,和卡呢?”白何有意轉(zhuǎn)移了話茬兒。
并朝隔壁歪歪腦袋瓜子:“白駒好像回來了”
錢和卡,在他送貨去后,老伴兒就做了處理,本想晚上睡覺前告訴他,可他這么公開一問,就只好恨恨的回答:“處理了,卡在飯桌上裝抽紙的小盒里,大家買菜時都好取去,記著,除了特殊規(guī)定,見特打八折,卡莫弄丟了。”
這時,門一響,小倆口抱著彤彤進(jìn)來了。
小可愛一被放下來,就“爺爺”“爺爺”的叫著,撲了過來。
慌得白何蹲下地,一把抱起小孫女兒,疼愛地親親她的小臉蛋:“彤彤今天上學(xué),乖不乖呀?”“乖乖的,還得了二顆小紅星?!睜攲O倆親親熱熱的一問一答,直說得白何心里暖烘烘的……
然后,白駒抱過了女兒。
白何就掏出貨款,交給了妙香。
“1780,點(diǎn)點(diǎn)?!泵钕阋膊豢纯矗S手一卷,捏在自己掌心,然后把自己的手機(jī),遞到公公眼前:“爸,你看嘛,這訂單上明明二只,我不明白那顧客怎么會說是一只的呀?”
白何打著哈哈。
“我看是她自己忘記了,女老板嘛,事情一多,二只就記成了一只。”
眼睛朝向了老伴兒,好像是有意說給她聽:“可她給我看了錢包,當(dāng)真只帶了一只的錢,所以,”退休教師憋悶不住了,脫口問到:“她住哪兒?這么說,你跟著到了她家?”“沒有,在路上她碰到個熟人,借的錢?!?/p>
白何若無其事的回答。
“剛好離外灘不遠(yuǎn),所以,”
白駒也說話了:“看夜景也要先打個電話呀,免得大家擔(dān)心?!卑缀吸c(diǎn)點(diǎn)頭:“以后,送貨前我得先充充電,”“爸,這段時間我有點(diǎn)忙,網(wǎng)站收益也時有時無,”白駒這次是看著老媽:“凡是近處的貨,都得麻煩你送送?!?/p>
白何拍拍自個兒胸脯。
“沒得事,反正,二寶還懷著,”
大家一驚,不約而同都偷偷盯著彤彤。小家伙大概是睡意來了,有點(diǎn)朦朦朧朧,可一聽到“二寶”二個字,那眼睛卻張了張,看樣子打算吵吵什么的,卻架不住睡意的襲擊,又低了下去。
大家偷偷交換下眼色。
妙香就伸手接過女兒。
“來,乖,媽媽帶你去睡覺覺?!避b手躡腳的出了門。香媽伸伸舌頭:“好險!好險!”白何搖搖頭,繼續(xù)到:“沒得事,交給我就是了?!薄拔艺f這事兒呢”白駒揚(yáng)揚(yáng)手機(jī):“今天那個桂老板,又訂了一只保濕雨霜,挪威進(jìn)口,1980塊呢。要求送貨時間,”
白駒舉到自己眼前看看,補(bǔ)充到。
“明下午2點(diǎn),老地方,”
“我去”白何有點(diǎn)急不可待,除了白駒,大家都有點(diǎn)意外的看著他?!爸形缱屆钕惆沿洔?zhǔn)備好,吃了中飯,我邊散步邊就去啦。”白駒搖頭:“快遞中午恐怕才能送來,折了重新裝貨,一點(diǎn)多鐘吧?!卑遵x點(diǎn)點(diǎn)頭,欲罷不能。
“那照B,我和妙香都問了,一是沒人敢介紹,二是沒有問著。要不,”
他看著岳父,香爸也挺為難,先咳咳,然后悶悶不樂。
“我也問了,真還是沒人知道,有個朋友提醒我,這樣?xùn)|問西問的很危險,謹(jǐn)防出事兒……”白何想想,看看老伴兒。退休教師也正看著他,可眼神不對,是那種禁止他亂說話嚴(yán)厲的眼神,白何只好跟著搖搖頭,不吭聲了。
各自洗漱進(jìn)屋。
老伴兒把剩的二萬塊錢,砰的甩了過來。
“拿去,我沒亂用一分?!比缓?,氣乎乎的靠在床頭上,也不玩平板了,只是瞪著天花板。白何過去把二迭還沒開封的錢,拿起來理理,重新塞進(jìn)她前后的枕頭下,陪笑到:“我沒別的意思,只是問問嘛,這錢,當(dāng)然全部給你,你管錢的嘛?!?/p>
“我也沒別的意思”
老伴兒先朝老頭子瞪瞪眼。
然后轉(zhuǎn)身去拿枕頭下的鈔票:“塞到我下面做什么?又不是我掙的,”白何一把捺住她雙手:“行了行了,別鬧了,這屋不關(guān)音,讓人家聽到了不好,明天你去把它們存了,放在屋里不安全?!?/p>
老伴兒甩開老頭子,可沒再去掏枕頭下。
而是順勢雙手一抱,看著老頭子。
“咦,白何大爺,我怎么感到你今天有點(diǎn)不正常哩?你好像對送貨,挺熱心挺高興的嘛?”白何心頭一跳,起身繞過大床,回到那邊的沙發(fā)上坐下,抓起腰包,找出充電器插上手機(jī)充電,一面淡然到:“開什么玩笑?我今天怎么不正常了?”
“那我問你,幾點(diǎn)碰到熟人借的錢?”
“三點(diǎn)多”
“也就是說,你在外灘從三點(diǎn)坐到晚上九點(diǎn),路上乘車個把鐘頭?”“對”“幾點(diǎn)吃的飯”“回來下車后,在歐尚吃了碗小錕鈍?!卑缀我幻娌痪o不慢的回答,一面暗想,得制止制止她老這么問問,話多必失,謹(jǐn)防露餡。
“回來坐的什么車”
“22路,有軌電車?!?/p>
老伴兒停下了,大約是一時沒想起還要問什么?眼睛就那么直楞楞的看著老頭子。白何抓住時機(jī),趁機(jī)說到:“至于說好像對送貨,挺熱心挺高興的?更是無稽之談。家里就這么幾個人,人家香爸枯木逢春,在外有了自己的事業(yè)。那好,誰送?你去送???”
沒想到,老伴兒點(diǎn)點(diǎn)頭,一嘴接過去。
“明天的貨,我和你一起送?!?/p>
白何眨眨眼,也馬上點(diǎn)頭:“行!你去看看也行,以后,我不想跑了的時候,就你去,反正都是為了家里嘛?!崩习閮簹夂吆叩男毙崩项^子,腦袋一偏,抓起了鋪蓋上的平板電腦。白何見她抓起了平板,方緩口氣,腦袋向后一仰,靠在沙發(fā)背上,呆呆的瞪著天花板。
白何今晚全在撒謊。
當(dāng)然是迫不得己的撒謊。
話說下午的白何,坐在女老板的奧迪車上,快快樂樂,慢慢騰騰地把把陸家嘴區(qū)域,逛了個遍。白何只知道陸家嘴金融貿(mào)易區(qū),是1990年開發(fā)開放浦東后,在上海浦東設(shè)立的中國唯一以“金融貿(mào)易”命名的國家級開發(fā)區(qū)。
這還是從網(wǎng)上查資料時看到的。
其他,一無所知。
恰好是正宗上海人的桂總,一面驅(qū)車慢慢在高樓大廈中穿行,一面給他講著陸家嘴的前世今生。桂總善于言談,一口上海普通話雖不太標(biāo)準(zhǔn),可也聽得懂,而且不難聽。白何聽得津津有味,感嘆不己。
他忽然想到,如果自己的老伴兒能像桂總這樣,多好。
車到中國海關(guān)大樓,朝左拐進(jìn)了條小巷。
大約徐徐開了二三分鐘,奧迪停在一片住宅區(qū)前。桂總笑到:“到家了,拿錢呀?!睆鸟{駛證鉆出,白何拿不淮自己是跟著上去,還是留在車?yán)锏戎?/p>
女老板一身燦爛,俯下身子湊近車窗。
“白大爺,上去坐坐吧,就一會兒的呀。”
白何遲疑不決的挪挪屁股:“我,還是在車?yán)?a target="_blank">等你。”“別客氣,走吧?!惫鹂偫_副駕座的車門,邀請到:“你個網(wǎng)絡(luò)寫手,不想看看上海的小老板,是如何生活的呀?悶著腦袋瞎寫,點(diǎn)擊率怎么上得去的呀?”
白何就解開安全帶,準(zhǔn)備下車。
可這安全帶好像有點(diǎn)問題,解了半天解不開,弄得白何哭笑不得。
一直在門外看著的桂總,身子往前一湊,嗔怪到:“瞧你笨手笨腳的樣子,我看呀,就是只知道敲鍵盤,太缺乏生活常識了?!?/p>
雙手向前一伸,抓住他斜背在身上的安全帶。
耳畔滑下的鬢發(fā),晃晃悠悠的擦著他鼻子,癢癢的,差點(diǎn)讓他打了個大噴嚏。
“如果我是你老伴,首先就得逼著你學(xué)會系上和解開安全帶,21世紀(jì)三張名片,開車,英語和創(chuàng)微,你看你一張也沒有的呀?!瘪R上就解開了他的安全帶:“出來了吧”身一直,離開,老頭兒鉆了出來,一怔,那個貪財小伙正對著他笑嘻嘻的:“白大爺,你好!”
“你,你好?!卑缀喂距焦緡5?,反倒有點(diǎn)難堪。
“姨媽,國國和家家都在,還有幾個同學(xué)一起,”
“哦,今天沒上課?”桂總一面朝前走,一面問著吩咐著:“小萬子,你把那剎車片緊緊,我踩起覺得有點(diǎn)不起腳的呀。”“好的”
進(jìn)了綠樹濃蔭的大門。
白何一看就明白了,這是一個高檔住宅區(qū)。
自己也曾到陸家嘴來過多次,比如帶著小外孫女兒到正大廣場,迪斯尼專賣店,看632米高的“上海中心”,當(dāng)然也順便看到了不算太雄偉的中國海關(guān)大樓。
可從沒想到,在它下面巷子里,還有著高檔小區(qū)。
進(jìn)小區(qū)順著林蔭道往左行。
白何看到小區(qū)樓房全是小高層,一幢幢的有點(diǎn)像獨(dú)幢別墅。跟著桂總在一幢電梯間里停下,很快到了七樓,順著寬寬的走廊走著,頭上嵌套在仿白大理石燈槽里的感應(yīng)燈,便隨著二人的腳步聲,花朵一般陸續(xù)亮起,走廊里頓時變得溫潤可人。
桂總在7—7房間停下。
右手指在門外的指紋機(jī)上按按。
紫紅色的橡木門,毫無聲息的自動打開。一片明亮,可以看見寬大的客廳里,七八個男女高中生在快樂的爭論著什么,可沒一丁點(diǎn)兒聲響。
白何正感到奇怪。
女老板的右手指,又在右邊捺捺。
白何這才明白,眼前居然還有道玻璃門,徐徐的向右墻頭縮進(jìn),聲音一下響了起來,玻璃門的隔音效果,真是太顯著了?!鞍状鬆敚堖M(jìn)?!迸习寤仡^招呼白何,示范般朝右邊的穿鞋機(jī)蹬蹬,二只小巧的白皮鞋上,立即套上了二只薄薄的透明鞋套。
白何照做。
感到這透明鞋套,和平時家里所用的藍(lán)色鞋套,截然不同。
主要就是透氣,不打滑,而且沒一點(diǎn)束腳感。“國國,家家,”女老板叫到:“也不介紹介紹,你們的同學(xué)們呀,”二個高挑小姑娘過來了,一左一右地攀著老媽的左右肩膀:“媽咪也,快叫外賣耶,我們餓壞了的呀?!?/p>
老媽就疼愛的一邊拍一下女兒。
先指指身后的白何。
“這是白叔叔,媽媽的朋友。白師傅,這是我的雙胞胎,前后相差三分鐘,”二小姑娘就招呼到:“你好,大叔!”白何微笑點(diǎn)頭,可心里動動,怎么,白師父?白叔叔?不是白大爺嗎?一字不同,內(nèi)容可豐富了羅。
然后,女老板彈開手機(jī)。
“小萬子,叫,”
看看大家,連同她自己加白何小萬子,一共11人:“11份大咖,哎,干脆來一桌整數(shù)的呀?!卑缀温犔幷媲?,連忙搖手:“謝謝!我不要,我不要,”“逛了大半天,還不餓呀?”女老板明眸皓齒的,溫軟可愛一笑。
“隨你吧,我進(jìn)里間拿錢,你到外看看吧,呶,順著這路,可以陽臺,去看看,開開眼境的呀?!?/p>
屋里,就別說。
五室二廳,雙廚雙衛(wèi),裝飾擺設(shè),嵌金餾銀,富貴逼人,正是大家所說的土豪。
可看起來,好像不常住人,因為,這樣寬大的豪宅里,沒有保姆也沒動火跡像。白何到了陽臺,幾乎就是一間露天小屋的陽臺,假山,小橋,流水,歐式雙排吊椅,沙灘椅和天藍(lán)色大遮陽傘,該有的都有,雖然有點(diǎn)累贅,卻毫無瑣碎擁擠之感。
靠近漢白玉的欄桿,憑欄遠(yuǎn)眺。
黃浦江緩緩東流,江上船來舶往。
江面寬泛,鷗鳥斜飛,江風(fēng)撲面,對岸的外灘清晰可見,那一灣厚重的歷史蜿蜿蜒蜒,仿佛就在近處,伸手可及……白何挺胸昂首,任江風(fēng)撩起自己思緒,一歇歇的飄散。
看慣了浦西下只角的擁擠不堪。
見慣了明豐苑的窄小無奈。
再想想和親家同住在一個屋檐下的不便,白何此時,真是恍若夢中。唉唉,人啊,就是這般可笑。詛咒嘲弄和仇視土豪,可自己一旦真正走近,你才能發(fā)現(xiàn),原來,它是那么令人憧憬,可愛和渴望擁有。
畢竟,生活不應(yīng)該只有擁擠,窘迫和貧窮。
生活更需要的是,充裕的經(jīng)濟(jì),思維的寬松和身心的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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