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到眼前·原創(chuàng)長篇連載:上海屋檐下·第55章
第55章 逼到眼前
那晚,白何差點兒沖撞了香媽。
回了屋里,二老頭都在生悶氣。
好在都是見多識廣的老人,如果這二對兒是魯莽沖動的年輕人,或是熱血沸騰的中年人,這事兒或許就麻煩了。不提。
第二天送了彤彤后,香爸又單獨走了。
香媽心疼地看著他的背影,對妙香說。(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你看你老爸,現(xiàn)在真成了個大忙人。男人呢,應(yīng)該忙,要不,如何養(yǎng)家糊口的呀?”女兒卻面無表情,轉(zhuǎn)身離開了。
香媽無奈的對退休教師攤攤手。
“這孩子,唉,親家,多擔當?shù)难?,謝謝了?!?/p>
退休教師笑笑,關(guān)切的問:“快四個月啦,是不是再到醫(yī)院看看?”香媽老練的搖搖手:“有點出懷了,我看問題不大??墒牵依嫌X得這心里,有點不踏實。”
白何瞟瞟她,腦子里卻想著文檔的事兒。
看來,白駒早上走的時候,沒過來打招呼,今天無貨可送。
這樣,自己就有了滿滿一整天時間,干脆到邱總外侄的網(wǎng)吧去泡泡。老太太呢,要去就一起,不去,自個兒在大屋關(guān)了門玩平板。
“走哇,站著干嘛?”
二老太邊聊邊走,老伴兒見老頭子沒跟上,回身招呼到。
“有事商量呢”白何只好跟著回了明豐苑。剛進大門,就看到陽陽外婆憂郁的迎面而來:“香媽,她爺爺,她奶奶,我一直琢磨著個事兒,不知當講不當講的呀?”
香媽拉拉她的手。
“陽陽外婆,你好像瘦了些?最近身體不好哇?”
“老毛病,這沒事兒,”陽陽外婆,看起來有些疲倦,眉宇間斂著焦慮:“剛才在幼苗園,我不大好說,我聽另外幾個家長說,他們的孩子,都被羅老師放學時留下來,罰過站……”
白何離得較遠。
看著這個胖乎乎的老太太,連比帶劃的。
這段時間的股市一直走弱,陽陽外婆是不是因為這原因而焦慮不安的?真是的,這么一大把年紀的老太太,玩什么不好,偏偏玩股票?
香媽和老伴兒,突然都著起急來。
“是不是哦?陽陽外婆,你看清楚了的呀?”
陽陽外婆就往屋檐下移移,好像怕別人看到和聽見似的:“我是誰呀?我們可是幾十年的老鄰里,我有說過謊話的呀?”
二老太太跟著往里移移,嘴里應(yīng)承到。
“是呀是呀,沒有過呀??墒?,你親眼看到過,家長們也這樣說,是不是?”
香媽看看退休教師,老伴兒就字斟句酌的:“陽陽外婆,我和香媽的意思,是不是,以后再碰到這事兒,干脆用手機照下來,”
陽陽外婆楞楞,一口拒絕。
“那怎么行?這不成了偷拍的呀?偷拍是犯法的,我可不干?!?/p>
停停,語氣有點硬了:“她奶奶,我是好心,我和香媽樓上樓下這多年,沒紅過臉,所以,我沒別的意思?!边@反倒把老伴兒,悶了個大紅臉。
陽陽外婆離開后。
白何呆頭呆腦的過來。
什么事兒?鬼鬼祟祟的,我說過,”香媽開了口:“她爺爺,陽陽外婆也的確是好意,不過,總是空口無憑,對吧?羅老師說不定就這脾氣,任何小朋友不聽話,都要留下來罰站的呀?”白何嘆氣:“唉親家,即是小朋友,能聽話么?聽話的小朋友,長大后基本上都,”
“扯哪兒啦”老伴兒打斷他。
我們在說羅老師,怎么扯到小朋友身上去了?”
停停,又補充到:“話又說轉(zhuǎn)來,我看這家長就沒有對老師,百分之百滿意過。老師教育學生,天經(jīng)地義,留下來或罰站,這其中的個人因素很能難判斷,所以呀,唉!”
香媽點點頭,憂郁的說。
“還是轉(zhuǎn)園好!一了百了,不過,這幼苗園轉(zhuǎn)到哪兒,或許都差不多,費了這么大的力,花了一大筆錢,如果又碰上一個羅老師,怎么辦?”
老伴兒總結(jié)似的付合到。
“所以,要慎重,不到萬不得也不轉(zhuǎn)園。”
聽到二老太的嘮嘮叨叨,白何真是覺得浪費時間。他不客氣的看看老伴兒:“不是有事商量嗎?我準備到外走走呢。”老伴兒回答:“這不是在商量的呀?行了,我己經(jīng)給香媽說了,如果鑒別呢,我們或許還可以想想辦法。這轉(zhuǎn)園,恐怕就幫不上忙了。”
不想,老頭兒居然脫口而出:“那倒不一定”
二老太都驚愕的看看他。
白何馬上意識到自己的失言,急忙亡羊補牢:“我是說,可以到處走走,問問的。龐大一個上海,總有人做這生意的?!毕銒屍婀值目纯此骸八隣敔?,我怎么覺得這事兒,你好像有辦法的呢?真的,我真是這么想的?!?/p>
白何急忙搖頭,再不敢說話了。
回到家,妙香正拎著個小紙箱,等著呢。
“爸,老地方老顧客,”白何伸出雙手:“給我吧,又是挪威皇家專用?!薄班?,不過,你這次可要特別對她解釋解釋,”妙香好像不好意思:“老同學說現(xiàn)在這貨,越來越難弄了,挪威政府開始引起注意,設(shè)置了出口檢查加稅制度,因此,價格也越來越比原來貴了些,”
“哦,上次我記得是,”
“人民幣5200”妙香提示到:“這次,加了1000人民幣,一共是人民幣6200了呀?!?/p>
白何有些擔心:“才一天,就加了1000塊,人家會不會說什么喲?”妙香很有把握的回答:“我看不會,我們在網(wǎng)站上常搞網(wǎng)民忠誠度調(diào)查的,”忽然住了嘴,停停,說:“爸,你送就行,麻煩你啦。”
“說些什么話”白何佯裝生氣。
“我打過招呼的,一家人的呀。”
妙香過去了,白何拿著小箱子瞧瞧,進了大屋。妙香雖然突然轉(zhuǎn)了話茬兒,可白何聽明白了,盡管不太相信,可是,卻清晰的感到,這樣的銷售法,似乎不太對。
老伴兒進來了。
“又要送?又是那個女老板?又是美容的?”
癟癟嘴巴:“好歹也快六十了吧,還年輕姑娘一樣,把大把大把的鈔票,往臉上抹?神經(jīng)病???不如干脆到韓國,把全身都整容算了?!?/p>
白何把自己的擔憂,給老太太講了。
老伴兒聽了,似信非信。
“或許,的確是挪威政府加了價呢?”“真是挪威政府加價,那倒還沒什么?”白何憂慮的皺皺眉:“如果自己看到人家好像不在乎,就擅自加價,這不是自己砸自己牌子?”退休教師不說話了。
因為下午又要送貨。
所以白何原準備到網(wǎng)吧整理文檔的打算,又泡了湯。
不過,現(xiàn)在還早,離中午還有一大截時間呢。趁著老伴兒和著香媽,一起在廚房擇菜弄飯嘮嘮叨叨,白何抓過腰包,取出了筆和本子。
女老板有點特色。
這呢,在時下的上海當?shù)厝酥?,算個典型中年女。白何想到自己的第11章,不由得暗自著急。在重慶就寫了個開篇一千多字,到上海近一個月了,居然根本就沒時間繼續(xù)寫下去。
這文章構(gòu)思不比其他行當。
構(gòu)思后若不付之于形象個性,慢慢就會從你腦子里淡化。
所以,現(xiàn)在如何得把構(gòu)思繼續(xù)寫下去,至少要留個大致情節(jié)在紙上才行?,F(xiàn)在二寶還在娘肚子里健康發(fā)展,一天都有這么多事兒。待到十月懷胎,一朝分娩,呱呱落地,那怕小倆口加四個老人,一天到晚腳不沾地,只有飛起跑算了。
拈起筆,唉怎么這簽字筆,有些粗粗的感覺?
拈在右手,居然拈不太穩(wěn),挺不習慣的?
先接著上次的后面寫,莫忙,得先把女老板的形象個性寫出來,放在一邊兒,待寫到一半兒需要時,將其揉進去,加在某某女主角身上,這樣,才更有血有肉,可讀耐讀和讓讀者有讀的興趣。
然而這筆,拈起跳一跳的,一點不聽使喚。
寫出來字,彎彎拐拐,自己看了都覺得張牙舞爪的,不好看。
唉唉,想當年,筆就是我的第二生命,現(xiàn)在仍用幾個大錦盒裝好,放在抽屜里一直英雄無用武之地的高中檔十幾枝筆,就是以前以狂熱的熱情八方淘來的。
其中一枝寶藍色陶瓷面,比中指頭還粗的大號鋼筆。
那還是二十多年前,在外企打工時,新加坡老板私下送的。
隨筆吊牌上的價格,坡幣298塊,當時坡幣與人民幣的兌換,5.5比1,即550塊人民幣等于100 新加坡幣,298塊坡幣,就相當于1650塊人民幣。
二十多年前,中國人的收入是什么概念?
國企的基本干部月工資,不過300塊左右人民幣。
像白何這樣在外企打工,進入管理層任副總,月工資也才1500人民幣。所以,當時接過筆后那心情,真是如獲至寶,愛不釋手。
然而,老文字的白何現(xiàn)在卻握不穩(wěn)筆了。
按一般思維,大概得怪互聯(lián)網(wǎng)的迅速發(fā)展。
嘀嘀答答的鍵盤,淘汰掉了百年輝煌的鋼筆,真不知接下來還要淘汰些什么?生活,日新月異?。?/p>
“……中等個子,微胖,喜戴一架大粉架墨鏡,隔著鏡片打量模糊人生?手機,拎包和穿著,基本上都是名牌,個人雖不甚張揚,可氣質(zhì)逼人,有點福貴藏不住的氣勢……還有,對上海的歷史和發(fā)展,特別是風情世故都熟,可以她這知天命時段,這種熟悉,又帶了點早熟。”
喳!本子被一只手搶走了。
“沒電腦,就手寫,白何大爺,你可真是鑿墻偷光,契而不舍呀!”
是退休教師,二只手掌濕濕的,手背上還沾著一條絲瓜皮子。白何有些光火:“搶什搶?你以為還是在重慶?都看著呢?!薄艾F(xiàn)在沒人看”老伴兒毫不遲疑的回答。
“上海重慶有區(qū)別嗎?我看,在這方面差不多嘛,”
一目十行,然后,看看老頭子,再瞧瞧窗外。
“好像在寫誰誰誰一樣?有點熟哦。我說白何大爺,沒有電腦就算了,你就不要裝得活不不去似的啦。我和香媽在廚房里忙忙碌碌,我倒沒什么,讓人家香媽怎么想?”
“愛怎么想,就怎么想?”
白何皺皺眉,伸出右手。
“把筆和本子還來,”老伴兒往自己身后一藏:“不給,空了我慢慢欣賞?!崩习閮旱氖謾C響了,按到耳畔聽聽,大驚失色:“白駒,你說什么?”于是,白何也聽到兒子焦急的聲音:“剛才,羅老師打我電話,說彤彤上課坐不住,影響二邊的小朋友,還老是挪扭來扭去的,小朋友家長都有意見,所以,羅教師讓我們?nèi)グ淹I(lǐng)回來?!?/p>
白何一巴掌擊在客廳桌上,怒吼到。
“這怎么行?這是裁臟!”
老伴兒也爭辯到:“坐不住?三歲半的娃娃,天性好動,你讓她怎么坐得?。磕硭?。”香媽聽到二親家的大嗓門兒,也從廚房竄了進來,白駒只好無奈的在那邊說:“媽,還是去領(lǐng)吧,也許,羅老師說的是實話,今天先領(lǐng)回來,我晚上再和羅老師溝通。我正在忙,掛啦。”
妙香也過來了,大家惶恐不安的相互看看。
妙香提示:“媽,是不是再問問老爸?”
二老太太不知她在叫誰?只好一起點點頭,白何不以為然轉(zhuǎn)過身去,問問你老爸?他又能做個什么?這香老頭兒斗大字不識幾個,屁丁點兒道理都講不出,這妙香,還真有點老爸崇拜情結(jié)哩。
香媽心細,大概瞅到親家臉上的不悅。
遲疑不決的擺擺手機:“你老爸正忙的呀,再說,這事兒,”
退休教師則付合著兒媳婦:“還是問問吧,作為外公,香爸有知情權(quán)啊?!惫?,香爸聽了,照樣和白何一樣,勃然大怒:“這怎么行?這是裁臟!我家彤彤從來乖乖的,我看過多次,這就是公開給穿小鞋的呀?!?/p>
白何也毅然與香爸站在一起。
“外公說得對!這就是公開給穿小鞋的呀!他媽的,我們都在家,不找,直接給彤彤的父親打電話,這不是誠心故意,又是什么?”
那邊兒,香爸在香媽的手機里叫到。
“讓親家先莫去,我馬上趕回來,一起去,人多力量大的呀?!?/p>
“現(xiàn)在,還沒十點,你還沒走的呀?”香媽看看大掛鐘:“不是要到”“我就在松江古玩一條街,三站路,一會到?!编?,香爸關(guān)了手機。
香媽就咚咚咚的往廚房里跑。
“我先把中午的菜準備好,回來快一些的呀?!?/p>
退休教師也只好跟進去。白何正準備轉(zhuǎn)身進大屋,妙香問:“爸,這么快就送了呀?”白何有些吃驚:“不是老規(guī)定,老地方?下午送嗎?”“我沒說馬上送的呀”妙香眨眨眼:“爸,我不是給你叮囑了,馬上送的嗎?人家等著呢,說是下午她有什么急事兒辦的呀?我答應(yīng)了人家的呀?!?/p>
白何瞟瞟她,有些不快。
明明忘記啦,還叮囑了?
這媳婦,記性好,忘性大,我看和你婆婆有得一比了。“這樣吧”白何沉吟到,如果馬上送,還來得及,可就無法一起到幼苗園。或者到了幼苗園,再送去?不行不行,這明擺著到幼苗園是扯皮的事兒:“我給她打個電話,解釋解釋,沒事兒的?!?/p>
妙香不信:“人家是個女老板哦,還是上海僑胞聯(lián)合會的副會長,她會聽你的呀?”
“是女老板,我知道,可這上海僑胞聯(lián)合會的副會長?”
老頭子狐疑的看看媳婦:“是個什么東東”“哎呀,先不管這,”妙香急了:“爸,你還是馬上送去好呀?!卑缀尾桓?,理直氣壯:“不用,管它個什么女老板和副會長,有我家彤彤重要嗎?下午送。再說,呃呃,你莫急嘛,”
看看妙香又要跺腳,老頭子急忙招呼到。
“聽我說了來嘛,下午送,不打電話也沒事兒,因為,我和女老板關(guān)系很好,她還邀請我到她家里去過的呢,”
話音剛落,白何心里一顫,丌自叫苦不迭。
哎呀,我怎么一高興,就全說出來啦?麻煩了!
急忙瞧瞧媳婦,唉,妙香若有所思,雙目炯炯,直直的盯著公公,雖然沒說話,可心里的想法卻全部涌現(xiàn)在自己臉上,看瞧得白何膽戰(zhàn)心驚,眼珠子一轉(zhuǎn),馬上笑嘻嘻的掩飾到:“我是寬你的心呢,怕你著急擔心,好吧,我先和她打個電話,告之一聲吧?!?/p>
電話一打就通。
因為對方的確是下午有急事兒辦。
所以,一早就給樂活網(wǎng)購小店的店主妙香發(fā)了短信。如果白何此時稍微動動腦筋,或許剛才脫口而出的話,還有挽回的可能。盡管有些懷疑,但妙香幾乎就相信了公公的掩飾。因為,妙香無論如何也不會在,不過一介退休頭兒的公公和有錢的女老板女副會長之間,劃等號的。
然而,電話一接通,女老板也許是神經(jīng)短了路?
一聽是白何的聲音,那說話的語氣親切友好,細膩溫婉,連聲答應(yīng)。
“沒事兒沒事兒,白師傅,當然是彤彤重要。我下午也沒什么急切事兒,僑聯(lián)例行會的呀,不去也沒什么,臨時請個假就行了的呀?!?/p>
爾后,專門問了彤彤的事情。
還給老頭兒打氣:“我看這事兒,就是那個羅老師的心態(tài)不好,找茬找借口罷了。沒什么,轉(zhuǎn)園就轉(zhuǎn)園,大不了花幾個錢的呀……”
白何終于放了手機。
有些激情發(fā)熱的腦子,一眼瞧到靜靜看著自己的妙香,心里格噔一下。
瞧媳婦那洞悉一切的眼神,還有抿在嘴角的冷笑,己經(jīng)說明,她己懷疑上了自己。白何沒想到,女老板是女人,妙香也是女人,只不過一個知天命,一個而立之年。
女人與女人之間,基本上沒什么秘密可以收藏。
更何況女老板的嗓音和態(tài)度如此曖昧,連自己也感到無法理解,更莫說妙香了。
“因為,送了幾次貨,”盡管感到說什么都是多余的,可白何卻不得不表白表白:“聊了幾句,都感到聊得攏,所以,”老頭子皮笑肉不笑,臉孔上發(fā)燙,畫蛇添足:“唉,真沒有什么的呀?!薄鞍?,我沒說你們有什么的呀?”
從不和公公多說幾句的妙香,一反常態(tài)。
“倒是你自己在解釋了又解釋,嘻嘻,下午送,就下午送的呀。我過去等著。”轉(zhuǎn)身,回了隔壁。
二老太太仍在廚房準備著飯菜,不斷傳來窸窸窣窣和嘮嘮叨叨聲音。白何站在客廳里發(fā)會兒呆,悻悻兒的進了大屋,抓起本子和筆,打算繼續(xù)構(gòu)思。
可這時,他是無論如何也集中不了精力。
老頭子有些氣頹,也有些莫明其妙。
即感到被兒媳抓住了自己什么的秘密,自己象做了虧心事兒一樣,心里七零八落,忐忑不安?又覺得有些滑稽,我做了什么啦?不就是到取錢時,跟著女老板到她家坐了坐?這也犯了法?我該一口承認就是的呀。
沒想到越想隱瞞越就暴露出來了,而且還是自己說漏嘴的。
白何,你可真是個天底下最大的笨蛋!
老頭子雖然這樣患得患失的,替自己打氣和自我安慰,其實他心里明白,這跟著到女老板家坐坐,是經(jīng)不起尋問和推敲的。
因為,按他給老伴兒解釋。
那下午是跟著到女老板家里拿了錢,自己就離開了,前后不過幾分鐘時間。
離開后,自己一個人到了外灘,觀風景和夜景,一直坐到晚上快九點鐘才離開。事實上,那一個大下午足足六個鐘頭,自己一直坐在女老板家的陽臺上,與女老板把盞品茗,暢聊人生,感嘆世事,頓悟滄桑……
這,的確有點出格。
有點曖昧和有點鬼混。
這要讓老伴兒親家和兒子媳婦知道了,那?想到這兒,白何忍不住狠狠擰一把自己大腿,你個老混蛋,做了就悶著,沒人知道也沒人說你,可你高什么興?得什么意?逞什么能?現(xiàn)在,自己把自己套起了是不?
瞧妙香那眼神,心里肯定全明白了。
呃呃,妙香知道了,也就是白駒知道了,白駒知道了,也就是老伴兒知道了……
哎喲!白何忍不住叫出聲,自己把自己擰痛啦。妙香突然跑了過來,叩叩:“走,老爸到了。”轉(zhuǎn)身跑下樓,廚房里,老伴兒在急叫:“白何,你先跟著妙香去幼苗呀,還呆著干什么?”
于是,白何一撒腿也跑下樓,追妙香去了。
路上,白何一面小跑,一面想。
好,今天終于知道了,香老頭兒天天在外面忙些什么?原來在搗騰古玩兒呀?松江古玩一條街?顧名思義,就是古玩買賣嘛!呃莫說,香爸真有點出息,切莫小看了他。這搗騰古玩兒,可是種技術(shù)活兒。
不說精,準,深!
至少價格,真品贗品或什么值錢,什么又不值錢什么什么的,你總該要知道吧?
這是搗騰古玩兒的最基本的前提。還有,搗騰古玩兒得有門道,否則,你手里縱然拿著有市無價國寶,也換不成了鈔票……這么想,白何對香爸有點肅然起敬了,也有點恍然大悟。
難怪,本是窮得叮當響的香爸,一甩手就給了香媽五萬塊?
“爸”“老香”“她倆呢”香爸站在大鐵門外等著,看似剛到不久,喘息未定:“在后面”白何點頭:“在后面,馬上來。”雄糾糾,氣昂昂的二老頭,不約而同都想了二老太太。
這不是打架,而是說理和吵嘴。
因此,缺了二老太太不行。
一會兒,二老太太也氣喘吁吁的趕到了。大約值勤保安事先得到了園方通知,香爸一開口:“我們找羅老師”拎著一大串嘩啦啦的鑰匙就開鎖,拉開了大鐵門。
四人急匆匆穿過空壩,來到里間的玻璃大門。
大門也是關(guān)著的,透過玻璃可以清晰的看到。
不太寬的門庭里,打掃得干干凈凈,井然有序。一個大約是女大三的小姑娘,胸前佩戴著一張塑卡,上面標著“見習老師”四個黑字,看到一行人迎面而來,也不問話,就滑開了玻璃大門,對鋪著防滑布的臺階點點頭:“請稍等等,好嗎?”四人一齊頭。
小姑娘莞爾笑笑,重新關(guān)好玻璃門。
踏上小臺階,準備順著小走廊,往里去叫人。
白何靈機一動,輕聲說:“小姑娘,莫忙莫忙,問你句話,行嗎?”一面對香爸遞遞眼色。小姑娘自然回身:“大爺,請說吧?!毕惆殖脵C跨上臺階,一閃身,進了走廊左拐。
小姑娘發(fā)現(xiàn)要阻攔,香爸己沒了身影。
小姑娘只好撅著嘴巴:“大爺,你倆是策劃好了的,我要受批評的呀。”二老太太和妙香,都連忙一起安慰著她……
將近二個多鐘頭后。
怒氣未消的一行人,才從園長室出來,留下羅老師仍伏在園長室的書桌上,抽抽咽咽。
事情的起因,由來以久,還是在上次與羅老師公開發(fā)生沖撞之前,就有家長反映,這個叫白彤彤的小朋友,嚴重影響了自己的孩子,要求或是自己孩子轉(zhuǎn)班,或是將彤彤轉(zhuǎn)班,二者必居其一。
怎么影響?
一是彤彤坐不住,坐一會兒就起身亂走。
自己坐不住亂走倒也罷了,可彤彤還喜歡拉小朋友起來,陪自己玩兒和說話。二是彤彤過于敏感,老是對“二寶”反感和排斥,老師和老師聊天如果不注意,帶了“二寶”什么的,小彤彤必然又哭又鬧,一個勁兒的哭叫著“打死弟弟!”“不要弟弟!”“打死爸爸!”和“打死媽媽!”讓老師們煩不勝煩。
三是對同班那個“二寶”小男孩子,特別看不順眼兒。
只要小男孩兒一到自己身邊,就吵吵鬧鬧,怎么勸也勸不好。
有幾次還用手推掇男二寶,如果不是老師在場,還不知道要出什么事兒?發(fā)展到現(xiàn)在,彤彤的這三個傾向,越來越嚴重。
因此,家長們聯(lián)名上告到園長室,要求1、2、3云云。
決不是什么羅老師,對上次糾葛懷恨在心,故意給小朋友穿小鞋。
希望家長冷靜和諒解,聽了園長上述的通報和解釋,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和年輕媽媽,自然都不相信,于是乎,吵將起來……可不管事實是否真是這樣,畢竟,幼苗園是為幼苗們服務(wù)的,要按時下的價值觀,幼苗們的家長,就是幼苗園所有人的衣食父母。
并且,幼苗園姓公,不姓私。
有許多條條款款和婆婆爺爺管著。
所以,任隨四人如何吵鬧質(zhì)問,以園長為首的一干男女,都只有陪著假笑,不斷自我批評和軟聲安慰的份兒。那西瓜呀檸檬茶呀濕毛巾什么的,概有專人一一奉上。
當然羅,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和年輕媽媽,也并非是“鬧而優(yōu)則仕”不懂事明理兒的人。
之所以這樣憤世嫉俗和煩躁不安,主要是被園長所說的“家長們聯(lián)合要求”激怒了。
其實不久后,園長就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失言,也猜測到了家長們?yōu)槭裁闯臭[不休的主要原因?這本是在任何一個園長的習慣性思維下,習慣性采用的辦法,借以群眾名義,轉(zhuǎn)移對園方和自己的怒氣,卻錯誤地用在了不該用的人身上。
所以,到最后迫不得己。
女園長出示了家長們的聯(lián)名要求信。
一張A4紙上,用電腦規(guī)規(guī)矩矩的打好主要內(nèi)容,下面一大截空白讓家長們簽字。白何認真數(shù)數(shù),所謂的“家長們”也不過7人,其中,“何南”“邱和”二人的簽名,最令白何切齒痛恨。
可是,當白何準備用手機拍攝時,女園長卻堅決不同意。
她一面迅速收起“聯(lián)合要求”,轉(zhuǎn)交給園黨支部書記。
一面略帶傷感的說:“撥市長公開電話也行,指名點姓要求撤我的職也行,拍攝,卻不能充許。我們有責任替家長們保密,這樣做,我己經(jīng)違反了工作原則,請諒解,對不起!”
最終,在雙方各讓一步的基礎(chǔ)上,園方答應(yīng)。
彤彤不必馬上領(lǐng)回,園里盡量盡職盡責,也懇請家長,想想自己孩子的實際問題,如有可能,盡量轉(zhuǎn)園……
回到家里,白何當著大家面就撥通了何北:“何大局,我是白何,聽出來了嗎?”“當然啥,老鄉(xiāng)嘛,殺一腳,驚爪爪的,做啥子嘛?”
是前退休的前區(qū)環(huán)保局長,樂呵呵的回答。
“白老鄉(xiāng),好久把邱老頭招呼到一起,我們?nèi)齻€老老鄉(xiāng)湊在一塊兒,好好喝點小酒,飲點小茶,跳點小舞哈。”
白何冷冷的聽著,然后問。
“何南是誰?好像是你兒子吧?”
何局有些吃驚:“怎么了,老鄉(xiāng)?你明明知道何南是我兒子,” 白何大喝一聲:“我知道個屁!且聽我說來?!敝鸢押灻皇聝褐v了。
那邊兒,何北不相信。
“不會吧?何南一向挺聽我的話,豈不知道在這上海人生地不熟,一個好老鄉(xiāng)勝過100個假朋友?你別生氣,待我問問他來,你再罵娘不遲啥?!编£P(guān)了手機。
白何又撥通了邱總。
照葫蘆畫瓢,一一告之。
邱老頭自然也不相信,也說先問問兒子后,再聽老鄉(xiāng)罵娘不遲。這時,老伴兒問香爸:“你先跑過去,看到彤彤沒有哇?”香爸點點頭,欲語又止,欲罷不能。大家默默的看著他,都沒說話,妙香輕輕抽泣起來……
事情到此,己經(jīng)很清楚了。
這事兒呢,一半是家長們無理取鬧,過份溺愛自己的孩子。
嫌棄彤彤不是正招范圍內(nèi)名額,靠拿著贊助費進了幼苗園。一半是彤彤的確有點和別人孩子不一樣,也就是通過不斷的行為矯正和潛意識學習,雖然比以前好得多了,可自閉癥傾向仍時有發(fā)生。
這本是無可奈何,令家長痛苦不堪的揪心事兒。
可是,幼苗園卻利用這個契機和借口,意在壓迫家長同意轉(zhuǎn)園,減少自己的壓力。
其實說到底,還是因為上次撕打事件留下的后遺癥。妙香為此后悔不己,丌自哭哭啼啼個不停,弄得大家面面相覷,誰也沒個好主意。
轉(zhuǎn)園,己經(jīng)提出過多次,可現(xiàn)在逼到了眼前。
一片凝重窒息中,白何長嘆一聲,幽幽到。
“即或轉(zhuǎn)了園,如果還是這樣,又怎么辦?”香媽抽抽鼻子:“轉(zhuǎn)了園,重新開始,就又過了一段時間,親家上次說過,這自閉癥狀隨著年齡的增長,社交活動和圈子的增大,會越來越減弱的呀?!笔沁@個理兒!
可是,又是一片沉默。
老伴兒的手機響了,是白駒打來的:“媽,結(jié)果怎么樣?”
老媽一一細細給講了,白駒也沒了主意,無可奈何的說:“找誰?。课覀兗揖瓦@樣,沒有當官的,也沒有錢,找誰呀?”白何突然一把搶過了手機,煩躁的吼到:“白駒,你一天到晚的都在外面忙,在窮忙些什么?忙得連一個人也認不到?”
嗓門兒之大,把大家嚇一跳。
那邊兒白駒,大約也嚇了一跳,又氣又急,罵了句。
“莫明其妙,神經(jīng)??!”關(guān)了手機。老頭兒卻渾然不知,惱怒的大罵起來:“這個小狗日的,敢罵老子啦?反了天啦?信不信老子抽你幾個耳光?”老伴兒奪下他的手機:“行了行了,兒子早關(guān)了機,你也注點自己形象,越老越糊涂,不象話的呀?!币幻骖l頻瞟著妙香。
自然,罵兒子等于是打媳婦的臉。
妙香不哭了,臉上卻白一陣,紅一陣……
這可是幾年來,公公第一次當著自己痛罵老公,這讓妙香有些困惑,左右為難。大家都緊張的盯著她,如果妙香不了然,沖著公公發(fā)脾氣,那就麻煩了。
退休教師和香媽最緊張。
這多年來,大家坑坑洼洼,顛簸顛簸,好歹相安無事的走到了今天。
如果妙香腦子一熱一犟,不顧全大局,公開對公公發(fā)脾氣,那不就是公開撕破了臉?以白何火暴的脾氣性格,現(xiàn)又正在火頭上,公媳二個還不吵個天翻地覆?
還轉(zhuǎn)園,二寶和大寶呢?
全一塌糊涂了吧。
在節(jié)骨眼兒上,香爸喝到:“妙香,過去休息自己的,轉(zhuǎn)園的事兒,我們再商量商量?!庇谑牵恢趺崔k,左右為難的女兒,就默默的起身,離開了。
白何也冷靜下來,腦子一熱,拍拍自己胸口。
“轉(zhuǎn)園的事兒,我出去試試看?!?/p>
話音未落,三人六只眼睛,瞪得溜圓,大家都不約而同的認為,老頭兒受了刺激,不能再急他啦。大家相互瞅瞅,都當沒聽清楚。
老伴兒溫婉的說。
“好啦,事情都過去啦,我看還是暫時維持著吧,空了,我們找個機會安慰安慰羅老師?!?/p>
香媽點點頭:“最好,我們下午就去。放學后,守在幼苗園門口,主動招呼,笑臉相迎,皇帝佬官都不打送禮人的呀。”香爸提議:“稱10斤最好的蘋果,年輕女孩兒最喜歡,營養(yǎng)又養(yǎng)顏的呀?!?/p>
白何皺皺眉。
“10斤最好的蘋果,拎在手里這么一大包,你敢送,人家也不好接呀?!?/p>
香媽恍然大悟:“對的呀!哪有這么送禮的?不如,”她看著老伴兒:“封一個紅包,我們和羅老師說話時,趁她不注意,偷偷揣進她的小拎包,避開人最好的呀。”香爸搔搔自己的耳朵:“是這個理兒呢,那,封300吧?!?/p>
白何又皺眉。
“花了這么大的精力,300塊?想得出?!?/p>
香爸今天接連被親家搶白,也有些火了:“那,你說多少?”退休老師接上去:“1000吧,圖個整數(shù)?,F(xiàn)在的小姑娘,幾百的怕沒看上眼的呀。”見大家默認,補上一句:“這錢,我們拿?!?/p>
可是,猶如對白何親家示威一樣。
香爸手一伸,掏出了10張嶄新的百元大鈔,遞給老伴兒。
“這錢,我們出。”老伴兒要推卻,香爸搖搖頭:“親家,平時你們掏了不少錢,我們心里有數(shù),居家過日子,都不易的呀?!毕銒尦绨莸目粗惆郑舆^錢,一把塞在老伴兒手中:“什么你們我們?我們都是一家人的呀,拿著拿著,如今香爸,在外面干事業(yè)呢?!?/p>
白何轉(zhuǎn)過了身,這香老頭兒,又不知搗騰了件什么假古玩兒?
以前只會吶吶無語,現(xiàn)在一激就掏錢,成了大款耶?
有了資金,就得找紅包,香媽香爸就大屋小屋的翻騰。紅包倒是翻騰出了幾個,可不是皺巴巴的,就是折印明顯,根本拿不出手。
白何自告奮勇:“我下樓去買”
老伴兒點頭:“要買就買一扎,反正以后也用得著?!?/p>
“好吧,可一扎,是多少個?”老頭子換鞋,拉開門,忽然回頭:“這玩意兒,除了送禮,平時沒什么用處的呀?!崩习閮汉拖銒屜惆郑祭憷?,一扎紅包是多少個?平時大家可都沒留意過呢?!扒颇銈?,一扎紅包,也就10個的呀?!?/p>
是陽陽外婆,笑嘻嘻的。
“又不過年,又不逢節(jié),好好的買紅包做什么的呀?”
看到她滿面笑容,白何第一個感覺,就是今天的股市肯定在上漲?!芭?,明白了,明白啦,”陽陽外婆忽然,恍然大悟,意識深長的笑了,還對香媽擠擠眼睛:“該買,是該買的呀?!?/p>
大家頓時無語,都像不慎吞了只蒼蠅,一陣翻胃。
“稍等”陽陽外婆留下一句,蹬蹬蹬的跑了上去。
看著這年逾花甲的老太太,居然宛若年輕人一樣,輕盈自如的跑上有些陡斜石梯,大家吃驚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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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到眼前·原創(chuàng)長篇連載:上海屋檐下·第55章的評論 (共 3 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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