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香
陳香是這個小鎮(zhèn)上長得最俊俏的姑娘,還未滿十八歲媒人就擠破了門。對這些人,陳香是來一回恨一回。她心氣高著呢,她可不想再呆在這個杏花塢了,杏花塢有什么好?除了年年開滿園的杏花還算養(yǎng)眼,她不知道還有什么可值得留戀的地方。陳香每年都盼著杏子黃,可是每年也最怕杏子黃,杏子黃了,就要割麥子了,她是最討厭割麥子的,每次割完麥子她都會被杠毒的日頭曬褪一層皮,本來就不白的皮膚變得又紅又黑,都能當(dāng)碳燒了。她沒用過護膚品,農(nóng)村人不時興這個,她所有的美麗家當(dāng)就是一瓶大寶,那還多虧了大寶廣告做的感人:掙錢不容易花錢節(jié)省點。她看電視里還有賣防曬霜的,心想不知道抹上防曬霜割麥子是個什么樣?肯定就曬不黑了。她看著那一個個騷首弄姿做廣告的女人,長得也并不比自己美,就有一些不甘心,同樣的人,為什么她們就能活的這么滋潤?她看著鏡中的自己想,假如自己出去闖闖,會是個什么樣呢?
陳香和許多農(nóng)村的女孩一樣,中學(xué)畢業(yè)就下來幫著家里干活了。女孩子嘛,念太多書是沒用的,最好的出路就是找個好男人,為男人洗衣做飯傳宗接代。她不愿意重復(fù)那些農(nóng)村婦女的生活,和男人一樣上坡干活,回家還得喂豬做飯,有了孩子那就更不是女人了,不管守著多少大老爺們,隨便把褂子一掀,就能把白花花的乳房拽出來喂奶,她看著都覺得臉紅。
陳香想改變自己的命運,可是這命運要怎么改變呢?她趴在被窩里冥思苦想,終于,她想出了一個好辦法,讓在縣城賣水果的舅舅幫她找一個好工作,她相信舅舅會幫她的,因為舅舅從小就很疼愛她。
陳香給舅舅出了個不大不小的難題:一是舅舅沒多大本事,不過就是一個擺水果攤的小販;二是陳香沒文憑,就算有好工作人家也不可能要她。陳香可把這個老實巴交的舅舅難為壞了,她倒不著急,就坐在舅舅身邊吃西瓜。
陳香一勺子一勺子的挖著西瓜瓤往嘴里填,甜美的吃相給舅舅做了個活廣告。眾人都紛紛前來買西瓜,舅舅樂得合不攏嘴。收攤的時候,陳香嘴里含了塊棒棒糖,她故意伸出手去摸了摸舅舅的眉頭,調(diào)皮地說:“讓你找個工作就那么難嗎?都長地瓜溝了!”
舅舅的水果賣的好,引起其他小販的不滿。他們糾結(jié)了幾個地痞流氓,把舅舅賴以為生的三輪車給丟到了護城河里。陳香看著他們打舅舅,在一邊嚇得拼命喊:“別打了,別打了!你們別打俺舅舅……”見眾人依舊不停手,舅舅已經(jīng)躺在地上起不來,陳香氣的拿起舅舅用來墊車轱轆的石頭,照著一個小地痞的頭就狠狠地砸了下去。(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小地痞被砸中了,鮮紅的血順著頭發(fā)滴滴嗒嗒地往下淌。他用手指著陳香,面目猙獰地倒在了地上。陳香嚇壞了,她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漸漸朝自己圍攏過來的地痞流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你們誰幫我報警?!”陳香這一喊,把那幾個地痞流氓逗得哈哈大笑起來。她厭惡地瞅了他們一眼,朝四周看了看。她不敢奢望英雄救美,只求有個仗義的人能夠見義勇為。可是很快她就失望了,她看到人們都只是津津有味地伸著頭看熱鬧,心里終于明白見義勇為只是書本上電視里的事,與自己無關(guān)。
“我?guī)湍銏缶?!”人群里傳來了渾厚有力的男中音,陳香循著聲音?a target="_blank">過去,但見那人膀大腰圓,腆著一個將軍肚,正把手機貼在耳朵上打電話。她心里的一塊石頭總算落了地,但同時也稍稍的有些失望,心想是個帥哥多好啊,說不定可以發(fā)展一段浪漫史呢。
“你沒事吧?”那人來到陳香身邊,說:“認識你很高興,我叫楊子?!标愊阈恼f名字和人不大配,名字太洋氣,人太胖,幸虧還不算太丑。她見楊子沖自己伸過手來,趕緊把手擦擦,剛才拿石頭拿的,手上全是泥土。她的手被楊子握住,臉上飛起一片紅霞,這是她第一次和人握手,沒想到這么有紀念意義。
“你能幫我把舅舅送到醫(yī)院去嗎?”陳香看著楊子,小心翼翼地問。楊子沖她微微笑了一下,看了一眼他身邊的人。那兩個人像領(lǐng)了命令似的,過來把舅舅抬到車上去。
“真是太感謝你了,給你添了這么多麻煩?!标愊愀杏X很不好意思,楊子敦厚地笑道:“路見不平有人踩,就算沒有我也還會有別人,不要對這個世界失望?!标愊阈α诵?,對他的好感又加深了一層。施恩不圖報,這不是活雷鋒嗎?
醫(yī)生讓陳香給舅舅辦住院手續(xù),陳香沒有錢,咬著嘴唇快急哭了。楊子說:“不用擔(dān)心,有我呢?!苯又鴱腻X夾里掏出信用卡,朝著陳香揚了揚。陳香破涕為笑,舅舅有救了。
楊子的手機響起來,陳香看著他打手機,心里很羨慕,楊子邊說話邊沖著她笑。接完電話,他從錢夾里拿了一摞粉紅色的百元大鈔,遞給陳香。陳香不要,他說:“你這孩子,聽話,拿著給你舅舅買點好吃的補補身子?!?/p>
陳香說:“我還不知道你名字呢!”他笑道:“我不是說了嘛,楊子?!标愊阏f:“我要你的真名,要不以后怎么還錢啊?”他說:“你還打算還我呀?”陳香說:“那當(dāng)然!”
楊子拿出名片,陳香大咧咧地用一只手接過來,看了一眼,驚呼道:“你就是楊東升???電視上天天打你的廣告!”楊東升笑笑,說:“我得回去了,以后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就找我,打電話?!睏顤|升把手放在耳邊比劃了一下。
陳香被父母罵了一通,弄回家去。有媒人來說媒,陳香氣的把自己關(guān)在屋里,不出來吃飯。父母怕她折騰出病來,也不敢管她了,傷心地說:“你想上哪就上哪吧,俺是管不了你了,翅膀硬了?!标愊汶y過的哭起來。
老老實實的在家呆了半年。農(nóng)忙時節(jié)一過,陳香就去找她最要好的伙伴小梅玩,不料昔日那個一說話就臉紅的小梅竟然在大街上給孩子喂奶,對來來往往的行人視而不見。她的心被震撼了一下。她想逃離這個地方,她不想成為這樣的人。
陳香從枕頭底下掏出楊東升的名片,來到小賣部給他打電話。楊東升聽出是她的聲音,很高興,說:“你掛了,我給你打過去?!标愊阕寳顤|升幫她找工作,說她不想在村里了,她想出去賺錢,父母已經(jīng)老了。楊東升說:“什么工作都沒問題,只要你愿意,來吧,我開車去接你?!?/p>
楊東升把陳香拉到他的五星飯店。陳香哪見過這陣勢,緊跟在楊東升的屁股后面,怕走丟了。乘電梯的時候,她心里很興奮,自己也能和電視里的人似的,不用走路就能上樓了。
楊東升把她領(lǐng)到五樓的總統(tǒng)套房,她感覺有點不大對勁,問:“這是什么地方?你叫我干什么工作???”楊東升把門反鎖上,笑瞇瞇地問:“你想干什么工作啊?”她說:“什么都中,我有的是力氣?!睏顤|升坐到她身邊,說:“我怎么舍得讓你干活呢?你看你這小手,細皮嫩肉的?!闭f著抓起了陳香的手,陳香趕緊把手抽出來。
“我、我要走!”陳香嗖地站起來,臉都嚇白了。楊東升見狀,溫柔地哄騙道:“不要走,我是真心喜歡你的,我已經(jīng)很久沒見過像你這么清純的女孩了,我愛你?!标愊悴挪恍拍?,伸手去開門,被楊東升一把拉住攬在懷里。
“你放開,再這樣我就喊人了!”陳香的頭左搖右擺躲閃著他的嘴唇,他喘著粗氣說:“你喊吧,別忘了,這是我的地盤?!标愊阋幌伦記]了底氣,氣的哇哇哭起來。
楊東升松開手,用自己的衣袖給她擦眼淚,另一只手輕輕地拍打著她的背,說:“別哭別哭,我跟你開玩笑呢,你這個小丫頭!”
陳香把他的手推開,說:“我想回家?!彼f:“你不是想找工作嗎?我已經(jīng)給你安排好了?!标愊悴敛裂蹨I,問:“什么工作?”他說:“什么也不用你做,就跟著我,吃喝玩樂,年薪五十萬?!薄澳挠羞@樣的工作?你是說,二奶?”她像看外星人似的看著楊東升,以前她只是從電視劇里看到過這樣的情節(jié),沒想到自己今天也攤上了。楊東升笑笑,說:“別說的這么難聽,我對你是有感情的,我不逼你,你自己考慮考慮?!? #p#副標(biāo)題#e#
五十萬元對陳香來說簡直是個天文數(shù)字,她知道這筆錢對自己的意義,它可以改變自己的生活,但是也可以改變自己的命運,她不想墮落。
“我想找個正兒八經(jīng)的工作,如果你這里沒有,我就去別的地方找?!睏顤|升沒想到陳香會拒絕他,稍微愣了一下,說:“你知道有多少人想做我的情人嗎?你不后悔?”陳香搖搖頭,說:“不后悔。”楊東升沖她伸了伸大拇指,說:“這樣吧,你學(xué)茶藝表演吧?!?/p>
陳香穿上旗袍,盤起長發(fā),卓絕的風(fēng)姿不輸鞏俐,醉人的神韻不減張曼玉,模樣身段都無可挑剔,就連那小麥色都不能影響她的美麗,反而使她看上去有一種野性的美。沒用半月,陳香的大名就傳播出去了,慕名來找“黑牡丹”品茶的人絡(luò)繹不絕。陳香覺得這個綽號不好,就像舊上海的交際花。她撅著嘴巴不愿意,楊東升卻哈哈一笑,說:“黑牡丹就黑牡丹,稀罕??!別人想叫人家還不叫呢!”陳香說:“誰愛叫誰就叫唄,要不叫你吧?黑牡丹!”
楊東升給陳香買了個小手機,紅色的,諾基亞的,很精致很漂亮。陳香不敢要,他說:“拿著吧,獎勵你的。”她知道自己干的也確實出色,就笑笑收下了。
人怕出名豬怕壯,陳香遇上了一個慕名而來的色狼。這色狼脖子上戴了一條粗粗的金項鏈,一說話就露出兩顆大金牙。陳香想那鏈子都快趕上她家拴狗的大鐵鏈子了。心里把他歸為暴發(fā)戶之列,很有些瞧不起,但也不敢得罪他,怕影響了飯店的生意。
“全北京城的妞我都看遍了,沒想到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還藏著只鳳凰!怎么著吧?我就看上你了!”大金牙用手指了一下陳香的胸脯,陳香厭惡地往后一閃,他逮著她的旗袍說:“怎么著?還討厭我?!”陳香說:“先生,請把你的手放開?!薄拔也环旁趺粗堪涯氵@破茶壺放下!”他把陳香手里的茶壺奪過來扔到一邊去,茶水汩汩地流了出來。他抱著陳香的腰,問:“想要多少錢?開個價?!标愊闩e起手來,在他面前伸開,說:“你看好了?!贝蠼鹧兰{悶兒地看著她,她咬住嘴唇用力給了他一耳光。
“媽的,你敢打我?把她老板叫過來!奶奶的!”楊東升過來,一見大金牙,笑道:“原來是您呀!怎么了?喲,陳香,這是怎么回事?怎么茶壺在地下?”陳香不說話,把臉別一邊去,翹立的小鼻顯得越發(fā)高傲。
“看看你的好員工,???她敢打我?!她膽子不小哇她!她知道我是誰嗎?!”楊東升說:“您先消消氣,我讓她給您賠個不是?!标愊惆巡鑹負炱饋恚f:“我沒錯!”
“你瞧瞧,你瞧瞧她這態(tài)度!你就這么教育員工的?!”大金牙氣壞了,用手捂著腮幫子,說:“壞了,又上火了,疼死我了!”陳香捂著嘴偷樂,楊東升示意她出去。
大金牙走了,楊東升把陳香叫到辦公室里去。陳香以為要挨批,沒想到楊東升卻先笑了起來。陳香問:“你笑什么?”他說:“打的好,以后再有這樣的客人,照打不誤?!标愊阋策策暌宦曅ζ饋怼?/p>
陳香在鉆研茶藝的同時,也學(xué)起了彈古箏。她的心很純凈,學(xué)東西就特別快。彈奏古箏的陳香長發(fā)飄飄,寬衣長袖,很像是從畫中走出來的仙女。楊東升看著她,心里很感慨,像這樣的女孩,大概已經(jīng)找不出第二個了。
陳香和其他的女孩一樣,也渴望著能談一場戀愛,渴望著被人疼被人愛。這天,她的白馬王子終于出現(xiàn)了。
“你不應(yīng)該在這種地方?!彼陌遵R王子在聽她彈奏完《梁?!泛笳f,她抬起頭來看著他。她記得有本書上說過,人與人之間的關(guān)系,大部分都取決于最初相見的三十秒。她第一眼看到他時,心里就微微的動了一下,現(xiàn)在與他目光相遇,居然真的有電光石火的感覺,難道這就是一見鐘情嗎?她在心里問自己。
“我叫鄭北,這是我的名片?!编嵄卑衙f給陳香,陳香已經(jīng)懂得了要用兩只手接名片,伸出修長的雙手恭恭敬敬地把名片接過來。
“你是曲藝家協(xié)會的?”陳香驚喜地看著鄭北,覺得他一米八多的細高個頓時偉岸起來,心說怪不得他那么與眾不同呢,原來是個藝術(shù)家。
鄭北謙遜地笑笑,用中指把金絲眼鏡往上一托,陳香覺得他這個動作有些女性化,但卻并沒有因此討厭他,而是覺得他更加溫文爾雅。鄭北說:“我想弄個樂隊,女子十二樂坊那樣的,不知你有沒有興趣?”陳香笑道:“就我這點水平?您饒了我吧!”“彈的不錯呀,我覺得你挺有發(fā)展?jié)摿Φ??!标愊阈睦飫恿藙?,要真那樣,可比在這里強多了。
鄭北一回家就給陳香發(fā)短信,陳香心里甜蜜蜜的,幸福的味道就順著手指從古箏里流淌出來。楊東升來到她身邊,他從來沒見過她這么溫柔嫵媚的樣子,不禁笑道:“喲,今天有什么喜事?這是什么曲子?真好聽?!薄澳氵€會聽曲子?你只會喝酒。”陳香依舊輕輕淺淺地笑,楊東升用寬厚的大手掌摸弄了摸弄自己的板寸頭,不好意思的笑起來。陳香瞥了他一眼,覺得他有時候也蠻可愛。
一曲彈罷,陳香提出辭職,楊東升臉上的笑容像被凍結(jié)了,隨后倏地隱退下去。他不舍得陳香走,從他個人的感情,從單位的利益,他都不想放她。陳香盯著他的臉,笑道:“你臉上的表情可真豐富。”他瞅了她一眼,說:“辭什么職啊?你以為外面的世界就那么好?吃虧上當(dāng)就晚了!”
“我能吃什么虧呀?我又不愛貪人便宜。”陳香不以為然。楊東升說:“天真,傻。一瓶飲料擺你面前,你知道里面有沒有下藥?!薄澳挠心敲纯植溃窟€是好人多?!睏顤|升問她想上哪兒,她說:“我也不知道——有個人說他想弄個樂隊,說讓我也參加?!薄罢l?”“鄭北?!薄班嵄保磕睦锶??”“不知道?!薄澳闶裁炊疾恢溃透腋思易??”“敢,我能感覺到,他不是壞人——不會給我的飲料下藥?!标愊阌中ζ饋?,臉上又有那種幸福的表情了。楊東升心里明白了,這丫頭,是喜歡上鄭北了。
陳香給鄭北發(fā)短信,開始幾天總是回的,而且速度非???,她剛發(fā)過去,立馬就回了。但是三天以后,她卻一個鄭北的短信都沒收到,她發(fā)過去他也不回信,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就打通了鄭北的手機。
鄭北說自己被人打了,但是不嚴重,讓陳香別擔(dān)心。陳香第一反應(yīng)就是去找楊東升,但楊東升沒在辦公室,她打他的電話,他不接。
陳香心里氣壞了,把SIM卡摳出來,把手機放在楊東升的桌子上,寫了一張紙條壓在手機下面:
還給你,打人兇手,永遠不要再見到你!
陳香拖著行李往外走,剛出了電梯就迎上來兩個人,是保安。他們攔住陳香,很抱歉地說:“陳香,不要為難我們,我們也是迫不得已?!薄肮吠茸?!”陳香罵了一句,心里卻并不怨他們,他們也是奉命行事,沒辦法。
陳香又回到自己的屋里。她把行李放下,又去了楊東升的辦公室。幸好他還沒回來!這樣想著,她就把手機拿起來,把那張紙條撕爛了,扔進垃圾筐。
陳香依舊和往常一樣上班下班,等到市面上杏子橫行的時候,她和楊東升說:“又到農(nóng)忙季節(jié)了,我得回去幫著家里人干活?!睏顤|升笑道:“得了吧,你能干什么活?”陳香一本正經(jīng)地說:“割麥子,我割的可快了。”“現(xiàn)在不都用收割機嗎?都什么年代了還用人割麥子?”陳香瞅了他一眼,說:“我們那兒是山地?!睏顤|升說:“雇幫人不就得了,還用自己動手?”他不說雇人陳香還不生氣,一說雇人陳香就想起了鄭北。
“你就知道雇人!要是在舊社會,你是個標(biāo)準(zhǔn)的地主老爺?!标愊愕氖謾C響起來,她拿起來一看,是鄭北的短信。楊東升說:“業(yè)務(wù)還挺忙的,又是哪個帥哥?”陳香說:“我可不敢說,說了再把人家打死。”她故意把那個“再”字重點突出,楊東升問:“什么意思?”一臉迷茫的表情。陳香心里說真能裝,演電視好樣的。
要想干一件事,只要你下定決心,就一定能干成。這是陳香成功走出楊東升勢力范圍的心得體會。陳香找到鄭北,鄭北說:“咱們離開這里吧,我就不信他能跟咱們一輩子。”陳香心里很感動。 #p#副標(biāo)題#e#
陳香跟著鄭北來到北京朝陽,在三里屯酒吧街附近租了一間地下室。鄭北抱歉的對陳香笑笑,說:“委屈你了?!标愊悴挥X得委屈,只要能跟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哪里都是天堂。
房間里只有一張床,鄭北讓陳香睡床上,自己打地鋪。陳香心里舍不得,說:“你睡床上吧,我睡地下?!眰z人讓來讓去,最后就抱在了一起。陳香沒有見紅,心里覺得訝異,怎么書中描寫的那些場面一到了自己這里就變樣了呢?鄭北問她:“你第一個男人是誰?”她說:“你。”鄭北就笑,然后說:“我只是隨便問問,我不在乎這個?!比欢愊阌X得他很在乎。
鄭北出去就把陳香鎖在屋里,說是怕她走丟了,如果她想去哪兒玩,就等他回來一塊去。陳香把這歸結(jié)為鄭北對她的愛,就不反對他鎖自己。她覺得鄭北說什么都是對的,做什么都有道理。
晚上,鄭北領(lǐng)著她去酒吧,她驚喜地擦了擦眼睛,心里突突突地跳個不?!匆婈惱ち?!那么那么有名的一個大明星,現(xiàn)在居然和自己在一個酒吧里,她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在做夢。
“我要去找他簽個名?!标愊惴砰_鄭北的手,鄭北又把她拉住,低聲說:“簽什么名?別在這里丟人現(xiàn)眼?!标愊憧粗惱?,心里很委屈,有種想哭的感覺。
“不高興了?”鄭北見陳香低著頭,說:“好吧好吧,去找他簽吧,哪個男人都比我強。”陳香說:“我沒有那意思,我不找他簽了還不行嗎?”鄭北不理她,甩開她的手,自己往前走去。
陳香的眼淚終于掉了出來,她轉(zhuǎn)身跑出酒吧。酒吧街上燈火輝煌,越絢爛就顯得她越孤單。她站在陌生的街頭,不知道自己應(yīng)該何去何從。一個男人從她身邊走過,回頭看看又朝她返了回來,問她是不是遇上什么傷心事了,她搖搖頭。
鄭北自己在酒吧里喝酒,陳香絕望地站在路邊等。倆人就這樣僵持著,誰也不肯先低頭。陳香知道鄭北心里窩了一肚子火,可是不見紅也不是她的錯,誰不希望自己的第一次完美呢?陳香又想,大概這不是真愛吧?如果是真愛他不可能在乎這個,人家那些離婚的不是照樣可以愛的死去活來嗎?
鄭北想,楊東升身邊的女人果然沒有一個是干凈的,奶奶的,連陳香他都不放過。他紅著眼睛,一喝一大口,一喝一大杯。看看時間已經(jīng)十一點了,他忽然掛念起陳香來,不知道她跑到哪里去了,但愿不要跑的太遠。
陳香覺得自己都快變成石像了。為了躲避行人的目光,她不得不來來回回的走著,可是走來走去自己都煩起來。她想回去,但已記不起來時的路。鄭北給她打來電話,她一接電話就哭了。
鄭北找到她,她委屈地用粉拳捶打著他的胸膛。鄭北摸著她的手涼涼的,心疼地把她摟在懷里。倆人回到住處,鄭北又想做愛,陳香不愛做,她已經(jīng)從心理上開始排斥了。鄭北說她要么是性冷淡,要么是對他沒興趣。他問陳香:“是不是他們都比我厲害?”陳香恨不得給他一耳光,但是她舍不得,她怎么會舍得打他呢?她是那么愛他。
倆人背對著背誰也不理誰。過了一會兒,陳香轉(zhuǎn)過身來,雙手摟住鄭北的腰,把臉貼在他的脊梁上。鄭北的身體動了動,接著把她的手拿開,依然背對著她。她咬了咬嘴唇,又轉(zhuǎn)過身去。
第二天,鄭北若無其事地說:“有件事我得告訴你,樂隊沒法弄了,我搞不到錢?!标愊愕谝淮螌λa(chǎn)生了懷疑,但也只是瞬間的感覺,很快她就妥協(xié)了,她想即使他是騙子,自己也是愛他的。她一邊做飯一邊安慰他:“沒關(guān)系,咱們慢慢來。面包會有的,房子會有的,一切的一切都會有的。”鄭北哈哈大笑起來,說:“你自己吃吧,我出去吃了?!?/p>
陳香越來越覺得,鄭北并不愛她,可是自己卻無可救藥地愛上了人家。她心里很苦惱,不知道自己應(yīng)該怎么辦。離開他,舍不得。繼續(xù)這樣下去,沒有任何結(jié)果——她能預(yù)感到,他不可能娶她,不可能給她一個幸福美滿的家。
陳香買了幾份報紙,想找工作,可是報紙上的工作要求都太高,她的學(xué)歷根本就達不到。她只好挨個店面看,希望哪個店門口能貼著張紙,上面寫著“招工”,不管招什么工,只要她能干了的就都愿意干。好不容易的,她看到一個飯店門口貼著一張紅紙,上面寫著“招服務(wù)員”,她心里可高興壞了,趕緊進去找老板。
老板上下左右的打量著陳香,問:“你干服務(wù)員?”陳香笑笑,說:“嗯。”老板娘出來看了看她,說:“趕緊走,整個一狐貍精?!标愊隳樕系男θ蓊D時僵住,失望地走了出來。
路過一個又一個落地的玻璃窗,她那動人的雙目很迷茫,長長的睫毛剪秋水,卻剪不斷她眉頭深深鎖著的愁。她發(fā)現(xiàn)前面有塊石子,就走一步,用腳踢一下,走一步,用腳踢一下,踢到一個玻璃窗前,她站住了。
鄭北正在和一個女人吃飯,那個女人看上去很富貴,他們邊吃邊蕩著秋千。鄭北此時的表情讓陳香感到很陌生,他從來沒有對著她這樣笑過。陳香鼻子一酸,覺得自己很可憐,他從來都沒有帶她來這樣的地方吃過飯,她也喜歡蕩秋千。
陳香到小攤上要了一碗拉面,出溜出溜地吃完,熱的臉上出了一層細汗,她用手背擦了擦,忽然又想起來什么似的,對老板說:“麻煩你給我拿點餐巾紙?!崩习褰o她拿過兩張餐巾紙,她用一張擦了擦嘴巴,另一張拭了拭眼淚。
這一晚,鄭北沒回來。陳香知道他上哪兒去了。女人傍大款男人傍富婆,在北京不是什么稀罕事。陳香刷完牙洗完臉,準(zhǔn)備接著出去找工作。電話響了,是鄭北打來的。他說:“我這幾天要和客戶談一筆生意,不回去了。”還沒等陳香說話他就掛了。陳香愣愣地握著聽筒,發(fā)了一會兒呆。
不就是傍了個富婆嗎?囂張什么?陳香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只要她愿意,什么樣的男人不上鉤?!她覺得自己很悲哀,居然想當(dāng)魚餌。
陳香經(jīng)過一家又一家的酒吧、發(fā)廊和洗浴中心,到底沒有勇氣走進去,她心里很明白,自己不能變壞,如果變壞了父母一輩子都會抬不起頭來。最后,她終于在一家小菜館找了個服務(wù)員的工作,雖然一個月八百塊錢少了點,但是包吃包住,好歹不用自己天天往外掏錢。
鄭北回來不見了陳香,瘋了一樣到處找她。陳香已經(jīng)把他的名字拉到黑名單里去,他打不通電話,發(fā)短信陳香又不回,急的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失去了才知道自己是多么在乎她。
陳香想鄭北,很想。她把鄭北的名字從手機里調(diào)出來,就那么看著,一直看著。
鄭北發(fā)短信給她,說他知道錯了,讓她原諒他,回到他身邊。她硬著心把短信刪掉,下定決心不理他。過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給他打了電話,讓他來接她。
倆人見了面,陳香的眼淚忍不住掉下來。鄭北也眼淚汪汪的,說:“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标愊銢]好氣地說:“被人家攆回來的吧?”鄭北笑道:“是呀,活不好,老想你?!标愊闫铺闉樾Γf:“討厭!”
過了幾天,鄭北說他找到工作了,在一家公司跑業(yè)務(wù)。他不讓陳香出去工作,怕她累著。陳香想,看來他還是挺愛她的。鄭北回來不再纏著她做愛了,這讓她很疑惑,那么愛做愛的鄭北怎么突然變成性冷淡了呢?
鄭北出去的時候忘記帶手機了,陳香拿著他的手機開始看起來。她沒有檢查出什么曖昧的短信,也沒有看到幾個女性的名字。心里很高興,拿著他的手機去菜市場買菜。
鄭北的手機突然響了,她笑嘻嘻地按了接聽鍵。
“你在哪里?你兒子住院了,趕快回來!”一個中年婦女的聲音。陳香的腦子轟地一聲,仿佛遭遇了雷擊一般,整個人就朝后倒了下去。
陳香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醫(yī)院里,一個老頭守在自己的病床前,她的眼淚像決了堤的洪水一樣稀哩嘩啦地流下來。老頭慈祥地問:“孩子,怎么了?碰到什么難事了?跟我說說,看我能不能幫你。”
“你幫不了……”陳香用袖子擦擦眼淚,又想起那個中年婦女的話,不禁委屈地哇哇大哭起來。 #p#副標(biāo)題#e#
“好孩子,別哭了……”老頭輕輕地拍打著她的背,越哄她哭的就越厲害。“好了好了,不哭了……”老頭就像一個慈愛的父親,用手給她擦了擦眼淚,這個溫柔的舉動更勾起了她無限的心事,哭得驚天動地。哭夠了,就說自己無家可歸了。
老頭愣了愣,說:“我是王南,你要是信得過我,就跟著我回家。”陳香看看他,不哭了。
王南的車一般,就輛紅旗,好像老頭子大部分都挺喜歡紅旗的,大概這也是種什么情結(jié)吧?陳香這樣想著,偷偷地看了王南一眼。王南并不看她,但卻好像知道她正在偷看他似的,臉上長出一個迷人的微笑。
車子在長安街上行駛了一段,越過天安門,終于到了王南的家。陳香驚訝于他家里的擺設(shè),滿屋子都是書,墻上掛的全是名人字畫。她心說怪不得這么溫文儒雅呢,原來還是個文化人。
陳香坐在沙發(fā)上問:“阿姨呢?怎么不見阿姨???”王南給她倒了一杯茶水,說:“喝茶吧。她不在北京,在老家。”陳香輕輕地“哦”了一聲,便不再說話。
桌子上擺了一盤水果,王南從盤子里拿了一個火龍果剝開,說:“先把這個吃了吧,墊墊肚子,我聽你那肚子都餓的咕嚕咕嚕叫了?!标愊悴缓靡馑嫉乜纯醋约旱亩亲樱鸦瘕埞舆^來。
“你想吃點什么?我給你做?!蓖跄线M了廚房。陳香睜大眼睛,說:“你還會做飯呀?”王南很得意,說:“那是,以前當(dāng)兵的時候數(shù)我做的飯好吃!”陳香有點懷疑地看著他,說:“是不是???”“不信等會兒你嘗嘗。愛吃螃蟹嗎?”陳香說:“你隨便吧,主要我想睡覺了?!蓖跄暇驮趶N房里忙活起來。
王南做完飯出來,陳香就已經(jīng)蜷縮在沙發(fā)上睡著了,那樣子就像只小貓,盤里的提子都讓她吃完了。他笑了一下,把飯菜一樣一樣的端過來,然后輕輕地把她搖醒,說:“剛哭完睡覺不好,起來吃點東西再睡。”
王南把螃蟹剝好,放在陳香的碟子里,陳香說:“別老給我,你也吃啊?!蓖跄险f:“我這碗里什么都有了,老人營養(yǎng)不能過剩?!苯又o陳香夾了倆海參。
吃完飯,陳香想洗澡,她想把鄭北殘存在她身上的味道都洗掉,想把以前所有的煩惱都沖跑。王南給她放好水,說:“洗吧?!?/p>
陳香看著鏡中完美的裸體,心想一切的根源都是因它而起,今天我毀了它吧。她找到了王南的刮胡刀,把刀片卸下來,照著手腕就狠狠地割了下去。
血一滴一滴的滴到水里,陳香看著澄清的水慢慢變成了紅色,突然害怕起來,心想自己這就要死了嗎?死在一個陌生人的家里?她覺得自己這樣做太對不起生她養(yǎng)她的爹娘了。不行,她不能死,她得活著,她得好好的活著,她還要賺好多好多的錢孝順父母呢,怎么能就這么死了呢?一個連死都不怕的人,還怕什么呢?還有什么事干不成呢?她大聲喊道:“救命啊,快救救我!”
王南慌忙打開門,見她手腕上的血滋滋地往外冒,趕緊捏住她的手腕,生氣地說:“你這是干什么?你想讓我背上一個殺人的罪名嗎?!”陳香又羞赧又害怕,低著頭喃喃道:“對不起!我……我不會死吧?”王南看了她一眼,說:“不一定?!标愊愕哪樕R上變了,咬著嘴唇,似乎想哭又不敢哭的樣子,王南依舊是氣乎乎的,問:“好玩嗎?以后還敢不敢再玩這游戲了?”陳香說:“不敢了?!蓖跄献屑毜乜戳丝此?,覺得她認罪態(tài)度還比較誠肯,就放她一馬,不批她了。
王南把陳香的手腕往陳香面前一推,就像下命令似的,說:“自己捏住!我給你擦擦,穿上衣服去醫(yī)院。”陳香趕緊自己捏住。王南給她擦拭身體的時候,她竟然想起了小時候父親給她洗澡的情形。她看著他,很認真地說:“以后我叫你干爹吧。”王南不屑地說:“我才不要你這樣的干閨女呢,拿著自己的命都不當(dāng)命,我要了好干什么?”陳香伸伸舌頭。王南給她穿好衣服,開車把她送到了醫(yī)院。
這是個好老頭。陳香這樣想著,就覺得自己心里暖暖的,好像和王南真的成了相依為命的父子了。她想完了,自己怎么從精神上都開始依賴他了。出院的時候,她摟住王南的脖子,甜甜地喊了一聲:“爸爸!”王南一驚,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王南很寵愛陳香。陳香說她想要古箏,王南就給她買來了古箏;陳香說她想要筆記本電腦,王南就給她買來了筆記本電腦;陳香說她想開店,王南就給她錢讓她開店……他對她的要求總是有求必應(yīng),她覺得知足了,畢竟他很疼她——陳香覺得王南不是愛她,而是疼她,這讓她感到很幸福。
陳香開了個“哎呀呀”加盟連鎖店,生意挺紅火。鄭北不知從哪兒打聽到她,又找到她這里來了。
“行啊陳香,不聲不響的自己當(dāng)起老板了!”鄭北陰陽怪氣的,又用中指托了托他的金絲眼鏡。陳香覺得他這個動作很娘娘腔,心里就有一些討厭,更可笑的是,她竟然由這個動作想到了太監(jiān)。她有些厭惡地看了他一眼,笑道:“你兒子沒死吧?”鄭北的臉色馬上變了,“你說什么?!”陳香無所謂地說:“你兒子呀!還活著吧?”鄭北氣憤地說:“你說話留點口德!”陳香手指朝外一指,說:“出去?!?/p>
鄭北露出了他的本來面目,獰笑道:“出去?忘了花我錢的時候了?”陳香心想幸虧自己沒死,要是為這個人死了就真是太不值得了。鄭北把手一伸,說:“也不要你多,先給我兩萬我花著。”陳香總算看清了他的無賴嘴臉,幾乎要氣的吐血,大聲吼道:“鄭北,你他媽的快點給我滾出去!”鄭北嘻嘻笑道:“陳老板別生氣,買賣不成仁義在嘛,別氣壞了身子,您這是‘千金’玉體啊,革命的本錢!全指望著它打天下呢?”陳香肺都要氣炸了,她不看他,也不說話,心里很后悔,后悔自己怎么還愛上了這么一個人。
鄭北說:“你的底細我都調(diào)查清楚了,不就是傍了個老頭嗎?要是我跟老太婆告?zhèn)€狀,不知道你會是個什么下場?”陳香說:“無所謂,你想怎么著就怎么著吧,大不了死,不就一條爛命?反正也是撿回來的。”鄭北問:“什么意思?”她說:“沒什么意思?!编嵄毖輵蛩频?,又換了一副嘴臉,溫情脈脈地說:“自從你走了,我天天想你,天天找你,誰知道你……”“得了吧!別再花言巧語了,我不聽,我也不信?!薄拔页姓J是我的錯,我是有家庭,可是我根本就不愛她,我愛的是你呀!為了你,我可以拋家棄子,我可以不顧尊嚴做任何事,甚至……當(dāng)鴨子做少爺……”“得了吧你!還要騙我到什么時候?是你自己不思進取,那樣來錢快是不是?!”“如今說什么都沒用了,你愛信不信?!薄拔抑磺竽銖奈业氖澜缋锵?,越快越好?!薄昂?,你別后悔。”“不后悔!”陳香斬釘截鐵地說。
鄭北怔怔地看了她一會兒,快速地轉(zhuǎn)過身把眼鏡摘下來,淚已經(jīng)流了出來。他大步流星地朝門口走去。
就在鄭北即將走出門口的剎那間,陳香居然不顧一切地追了上去,從后面抱住了他的腰。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剛才他那么作賤自己,自己明明恨他,恨不得殺了他,可是,卻還是不想失去他。她的眼淚在他衣服上洇開,就像一朵花兒。
鄭北的頭朝天仰了仰,慢慢地轉(zhuǎn)過身來,緊緊地摟住了陳香。
王南在外面咳嗽了兩聲,陳香趕緊把鄭北推開。
鄭北走的時候,給陳香留下一張紙條,紙條上有一個用圓珠筆寫的信用卡卡號,鄭北說如果還對他有感情,就給他往卡上打點錢,他現(xiàn)在很困難。陳香拿著紙條發(fā)愣,顯然人家是有備而來,這才是此次會面的真正意義所在。王南把紙條奪過來要撕掉,陳香拼了命地奪回來。她要給他打錢,她見不得他受委屈,更見不得他落迫。
王南說:“你要找男朋友我不反對,我也希望你有個好歸宿。但這個人就是不行,他是個無賴!”陳香賭氣的說:“無賴就無賴!無賴怎么了?”
王南舉起手來想給她一巴掌,但舉到半空又落了下來,他問:“你就那么愛他?”陳香說:“早就不愛了?!蓖跄宵c燃一根煙,吞云吐霧間問:“那為什么還……”陳香說:“因為曾經(jīng)愛過?!蓖跄隙⒘怂粫?,問:“他想要多少?”“兩萬?!? #p#副標(biāo)題#e#
在陳香輕輕地說出“兩萬”的時候,王南竟然不可抑制地大笑了起來。陳香問他:“你笑什么?”他說:“是不是他就識兩萬的數(shù)?昨天他去找過我,問我要了兩萬。本來我想報警,但想想怎么說也是你以前的朋友,就算了,就當(dāng)破財免災(zāi)了?!标愊泱@訝地問:“你說的是真的?他敲詐你?”王南臉上掛著一抹嘲諷的微笑,陳香生氣極了,拿起電話就撥110。
“你總是這么沖動?!蓖跄习殃愊愕碾娫拻炝?,陳香大聲嚷道:“你別管我!他憑什么敲詐你呀?我就是要告他!”王南說:“算了,你以后盡量不要跟他見面就是了?!?/p>
陳香的母親病了,陳香心急火燎地往家趕??吹綕M頭白發(fā)的母親瘦的皮包骨頭,陳香疼的心都碎了。她恨自己,整天在外面干什么呢?父母都已經(jīng)年邁了,難道要等他們不在的時候再去后悔嗎?她深深的自責(zé)著。母親握住她的手,說:“快找個人嫁了吧,我和你爹也就沒有心事了?!彼f:“我誰也不嫁,我要掙很多很多錢給你們花?!?/p>
陳香撥通了楊東升的電話,問楊東升:“哥們兒,還喜歡我嗎?”楊東升說:“早就不喜歡了——是愛!”陳香就笑,一直笑出淚來。
陳香拿著楊東升給她的錢開了一家酒吧,她雇了十多個年輕英俊的退伍軍人做服務(wù)生,從此再不用擔(dān)心鄭北會來騷擾她了。她在城里買了一套房子,把父母接過來,讓他們享受起了和城里人一樣的待遇,雖然被村子里的人戳脊梁骨,但她不在乎,她堅信自己不是一個壞女孩,她會為四川受災(zāi)的人們落淚,也會心甘情愿地捐上十萬塊錢而不留芳名,你說她壞嗎?你說她好嗎?對她來說那都不重要,她只會對你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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