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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墻的玫瑰(文.素心)

2012-08-22 20:01 作者:素心  | 8條評論 相關(guān)文章 | 我要投稿

南墻的玫瑰已經(jīng)開敗了,我去看她時,時間已過了很多年,她已經(jīng)永遠(yuǎn)地躺在了冰冷的地下,和那飄落的花朵一起埋在了南墻。

那朵只開了三十五年的玫瑰,在生命最后的日子去了馬蹄彎的娘家,看了看她從小生長的地方,在南墻的玫瑰樹下撂了一句話,然后無比留戀的走了,她說她是南墻的玫瑰,死后一定要葬在南墻。

南墻是馬蹄彎的城墻,那里有成片的花木,在一個拐角的地方,開滿了各色的玫瑰,那不是簡單的一樹花朵,而是連成片的一彎花海,很多年以前,馬蹄彎的莊主是個花癡,諾大的莊子種滿了各種名花,而有關(guān)莊主的傳說也如同名花樣版本繁多,每到花開季節(jié)蜂飛碟舞好不熱鬧?;êV虚_的最艷的是各色的玫瑰,傳說是莊主隨便撒下的種子,經(jīng)過幾世的風(fēng)云,在花海中露出新芽,開了敗,敗了開,總是妖妖艷艷,風(fēng)風(fēng)繞繞,香氣彌漫。

南墻的玫瑰是個花樣的女子,是花癡莊主的末代公主,也許還是莊主隨手撒下的一粒種子,經(jīng)過幾代血脈的傳承洗

禮,出繭成一個美麗的柔情女子,她之所以叫玫瑰,是因為在她出生時她媽吃了很多玫瑰花,生下她小臉?gòu)赡?,粉都?/p>

象待放的玫瑰,因了玫瑰這樣的名字,一懂事她就喜歡看玫瑰,常常徜徉在花海中看花開花落,九歲時她讀了曹芹的名著《紅樓》,盡管不懂賈瑞站在雪地里向鳳姐招手是什么意思,不喜歡趙姨娘生的賈環(huán)那個可憐蟲小樣,討厭狗仗人勢欺行霸市的薛家大公子,但她懂得黛玉的眼淚、青雯的痛,明白元的苦衷探春的無奈,再去看花時她就兩眼淚汪汪,我把她叫成南墻的玫瑰,是很有現(xiàn)實意義的。(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玫瑰生性聰慧,多情、善感,性格也因玫瑰而帶了刺,很小的時候,村東的阿婆就不喜歡玫瑰,說這女娃子鼻梁太高太直,眉毛太彎,是克親的命。

那時候,玫瑰還不懂事,彎彎的眉毛跳動著,經(jīng)常拿眼睛曄阿婆,長長的睫毛遮蓋了霧一樣的黑色眼珠,神情嬌顛,阿婆招呼她上炕她總會搖頭,也不吃阿婆遞過來的東西,阿婆就罵:又臭又硬的茅坑蛋,長的乖又怎樣?看將來誰要你當(dāng)媳婦。玫瑰聽了嘴角下扯,表示不屑。

孩童時的玫瑰,還有一個綽號叫背篼細(xì),我們背后叫她命西西,因她媽媽生過她就沒有再開懷,她也真怪,從小就有氣死的病,稍不注意就撞上了她的壞脾氣,緊哄慢哄就背了氣,真應(yīng)了村東阿婆的預(yù)言,命太硬了。

不過背篼細(xì)這個綽號我們只能在背地叫,沒有人敢在當(dāng)面說,她媽為了不讓這個背篼細(xì)給掙斷了,就在她的腦勺后留了一撮“氣死毛”,那時候,我隨母親去了馬蹄彎,在那里讀完了小學(xué),玫瑰是母親班上不說話的學(xué)生,有一年天,我們一幫孩子去村后的紅渠玩水,遇上正在洗衣的玫瑰,不知怎么,玫瑰的一件衣服被湍急的渠水沖走了,發(fā)現(xiàn)時她突然沒有了往日的矜持,開始在渠邊的草地上撒潑,把所有的孩子罵了個遍,沒有人敢和她對罵,但在回家的路上,有人氣不過叫玫瑰背篼細(xì)、命西西,叫聲小的幾乎聽不見,但還是讓玫瑰聽見了,大家以為沒什么大不了,而玫瑰卻開始抽風(fēng),她兩眼瞪的溜園,雙唇青紫,渾身也因為激動而抽縮不止,玩伴們個個嚇的半死,都不知道該怎么辦,后來讓村西的的牛娃喊來崖背上的四婆給掐了人中才喚回玫瑰的命,從此更沒有人敢當(dāng)著面喊玫瑰背篼細(xì),命西西。

阿婆說獨苗的孩子命貴,得小心翼翼服侍才能養(yǎng)的活。

這話一點都不假。

玫瑰八歲時她媽疑似懷孕,整天惡心嘔吐,全家人非常謹(jǐn)慎,誰知卻落了個空歡喜,后來去醫(yī)院做了全面檢查,說

她媽得了子宮肌瘤,已經(jīng)不小了,并且說這東西目前生長速度瘋快,得趕緊拿掉,這樣就徹底斷送了這家想得后人的念頭,要命的是玫瑰的伯父也沒有小孩,巴巴地望著玫瑰,把她看的金貴寶貝的很,她大伯家境好、慣孩子,經(jīng)常牽了玫

瑰去大隊部買糖果,晚上還要玫瑰睡在自己炕上聽他講古經(jīng),高興時用力抱著玫瑰叫寶珍,說寶珍這個名字好,他的玫瑰就叫寶珍了。

其實“寶珍”這名子本來是玫瑰的大伯留給自己女兒的,誰知他沒命,那個要叫寶珍的女孩還沒有出生就死了,這么美好的名子就成了空置的寶,是塞在她大伯一家人心中的痛。

玫瑰在被叫寶珍的時候,她就更顯得寶貝,但雖然很值錢,她媽也不慣著她,還是要按女兒家的規(guī)矩嚴(yán)要求,她媽知道女兒家不管有多金貴,長大后都是人家的人,既使是皇帝的公主,那有怎么樣?嫁給人還不都是人家的妻子、媳婦和母親?為了玫瑰將來少讓人彈嫌,很小的時候,玫瑰媽就教玫瑰做女紅,唱出嫁歌,玫瑰很機靈,拿起針就會做“毛狗狗鞋”,和一幫小媳婦、大女娃坐在地溝邊唱“哭陪嫁”,剛與案板齊沿就跟著她媽學(xué)做飯,看她媽把一盆面粉活成團(tuán)再趕成片,用長長的切面刀切成條,提成一大把整齊地擺在案板上,就嚷著要自己試,小小年紀(jì)就學(xué)會做很多家務(wù),燒炕、洗衣、撤豬草,茶飯做的也一點不差,客人來家時她大伯就親自點名讓玫瑰趕長面,做臊子。

十二歲時,玫瑰有了初潮,有天正在上課,屁股底下一陣濕熱,她下意識用手去摸,居然摸出一把紅色,她不知道這是女人最珍貴的東西,是孕育生命的寶物,伸著那只染血的小手渾身發(fā)抖,同桌的男生忽然羞紅了臉,怯怯的扭頭看向別處,她傻傻地,不知道將染血的小手拿下來,一直伸著呆呆的觀望,下課后玫瑰沒有去做課間操,以最快的速度奔向了女廁,在眾目睽睽中她發(fā)現(xiàn)新穿的奶白色港褲屁股上一片櫻紅,她以為自己快要死了,頓時淚滂沱,咽咽的哭了起來,入廁的眾多女生奇怪的看著她,切切私語一陣都很羞澀的走了,她不敢再去上課,直接回了家,回家后見了她媽幾次張不開口,心中突然泛出幾絲難言的羞恥,說不上是一種什么心情,掂著腳,身子也僵硬著,她媽媽看見,說你不好好走路,怎么老掂著腳?玫瑰大哭,說:媽,我是不是快死了?她媽媽很快看見了染紅的血褲,拉過她寬厚的笑了,說:傻寶,不是你快死了,而是長大了,玫瑰不懂,她媽就告訴她這是女人的特殊,并拿來衛(wèi)生紙教她墊上,告訴她要好好保護(hù)自己的身體,從此后,玫瑰真的長大了,不再大聲的說話,還動不動就臉紅心跳。

初長成人的玫瑰是朵快樂的玫瑰,每天背著她媽為她準(zhǔn)備的干糧去五里之外的縣城上學(xué),和一群出村的伙伴大摸大樣地走在街上,并沒有顯出有什么特別,而當(dāng)修長的身影,粉白的臉龐羞羞怯怯地出現(xiàn)在校園里,模樣就會吸引很多人,那時候,我很驚奇玫瑰臉上的膚色,雪白的底色中總是透著淡淡的紅,和我黃黃的皮膚相比更顯桃花一樣,記得我曾悄悄問過母親,說我的臉色怎么總是黃的?母親笑說:啊,因為你不是玫瑰。

是啊,因為我不是玫瑰,所以我的臉色缺少了一些嬌艷。

幾年后,我隨母親去了另外的地方,從此后很少見到少時的玩伴,那時我已經(jīng)十一歲,玫瑰長我?guī)讱q,已經(jīng)出脫的水靈美麗,烏黑的頭發(fā)粗粗的漫過細(xì)長的腰臍,搭在微微翹起的臀上,走起路來裊裊挪挪,很招人喜歡。

母親說,玫瑰是個靈性的女子,將來一定過的不錯。

我深信。

但閔閔中玫瑰卻走向了不幸。

在玫瑰十五歲生日還差兩天的晚上,她最敬重的大伯去世了,用一根麻繩吊在了后莊的山洞,帶走了曾經(jīng)疼她愛她的深情,也帶走了全家人的幸福。

隨后,她獨居的八爺也在同一個地方上吊了。緊接著她唯一的姨母也因病早逝了。

天空在那一年忽然灰暗了許多,空曠的原野在那一年的天顯得格外蒼涼,快進(jìn)臘月門,干旱奇冷的天上忽忽的飄了幾場雪,村落頓時在白茫茫中更加增添了幾分悲哀。

眼看要過年了,憂愁的玫瑰一家打起精神準(zhǔn)備年貨,她伯母卻又躺在了炕上。

剛考上高中的玫瑰不得不輟學(xué),按她的說法,她得頂立門戶,象兒子一樣撐起這個家。

農(nóng)村里講究獨女不出門,玫瑰注定要招親。

麥子返青的季節(jié),玫瑰家迎來了第一個媒婆,是后莊梁三的婆娘,給玫瑰介紹了她娘家莊上的一個后生,剛當(dāng)兵回來,黃綠的軍裝還沒有退色。

于是,在媒婆的引領(lǐng)下,羞澀的玫瑰在無奈的心情中去相了第一個親,那是一個趕集的下午,牲口市場上還有很多人,玫瑰和那后生見面了,快言快語的媒婆給玫瑰指了一個人,那人正和別人交換東西,玫瑰看見,那是一頭小豬和半袋麩子,不知道怎么,玫瑰沒有看上這個后生,她突然感覺失落極了,想起了自己初中的一個同學(xué),一個隨他父母下放改造的的蘭州少年,那個少年白皙高挑,孤傲的有些神秘,她想起了少年幽雅的淺笑,那淺笑曾經(jīng)溫含了傲氣,想起了他走過自己身邊留下的淡淡香氣,不單是肥皂或香皂的什么味道,似乎還有一種甜絲絲的什么馨香,那是少年不同一般的氣味,她不知道少年在一天天長大一天天成熟,更不知道那味道其實就是男子成熟的氣息,只不過這氣息帶了一絲城市不同鄉(xiāng)村的味道,可怕的是,她被那種氣息折磨了、少年的氣息深深的吸引了她,釋放出的傲氣曾經(jīng)讓她眩暈,她記得他們畢業(yè)前夕在學(xué)校操場看電影的情景,少年就在她的左邊,抱起的雙臂隨著電影情節(jié)的變動曾經(jīng)不止一次的撞了她,每撞一次少年都會歉意的向她道歉,道歉時注視她的眼神曾經(jīng)讓她心里非常感動。

可是,她和少年注定沒有結(jié)果,因為從來就沒有真正開始,初中剛畢業(yè),少年就和他的父母返城了,走時連一個招呼都沒有給她打。

到了這年秋天,村里分來幾個知青,住在玫瑰大伯家的前院,在這期間,玫瑰又相了幾次親,一直到玫瑰十八歲生日那天。

古歷四月初二是玫瑰的生日,這天也是當(dāng)?shù)啬锬飶R拜佛敬神的日子,每年這里都要舉辦廟會,共同乞求佛祖、神靈保佑。

住在玫瑰大伯家前院的知青蘭生在這天開始向玫瑰求婚了,這在當(dāng)?shù)乜墒钦隋?,雖然玫瑰美麗可人,但讓一個外鄉(xiāng)的城里人婚娶可沒想到,馬蹄彎出過不少美女,嫁到外面也有過的風(fēng)光富裕的,當(dāng)年那些美女嫁了出去,回來時大多富貴,但一個城里來的青年要做上門女婿,甘愿做農(nóng)家的倒插門,歷史上還是頭一例,玫瑰父母初次聽說這話時驚的差點合不攏嘴,雖然蘭生這后生看起來不錯,身體陪結(jié)實,性格也忠厚,但畢竟是大城市里來的娃,玫瑰父母知道城市和農(nóng)村到底有區(qū)別,他們說那些農(nóng)村的孩子打破頭擠到城里,那是為了改變做農(nóng)民的命運,你們城市的孩子倒回來做農(nóng)民是為了什么?誰都知道面向黃土背朝天的農(nóng)民苦啊,你蘭生這么做總不會是耍笑我們家玫瑰吧?而蘭生好象吃了定心丸,他說,大伯大嬸你們說錯了,我要娶玫瑰純粹是因為對玫瑰的感情到了這,我真心喜歡你家玫瑰,不管將來做什么我都要娶玫瑰,盡我的力量讓玫瑰過得好,怎么會耍笑她?大伯我可告訴你,你不就是擔(dān)心我回城后撩下玫瑰或是帶玫瑰離開這里給你不能頂門立戶嗎?你別擔(dān)心,我蘭生不是這種人,不怕做農(nóng)民,做農(nóng)民有什么不好?誰天生就是城里人?我家就是從農(nóng)村出去的,爺爺現(xiàn)在還在老家種地呢,往上數(shù)三代,誰家沒有農(nóng)民的影子?誰天生是城里人?哪個追根不是農(nóng)民的子孫?對吧?老伯?如果你老愿意,我就愿意倒回來當(dāng)農(nóng)民給你做上門女婿,看我做得做不得,玫瑰父母說,娃,你這話說的對哩,可話雖是這樣說,那城里和農(nóng)村怎么能一樣?農(nóng)村很辛苦,要靠辛勤勞動才能吃上飯,蘭生說,城里也一樣,不辛苦也就吃不上飯,玫瑰父母又說,城里人有鐵飯碗,而農(nóng)民只有泥飯碗,蘭生說鐵飯碗又怎樣?打破了還不如泥飯碗,再說鐵飯碗也不是人人都能端的,玫瑰父母說那將來你想離開怎么辦?蘭生說,那就帶上玫瑰,我走哪絕不撩下她,只要你同意,到哪我都是你的上門女婿,生的孩子和你姓,生了孫子還跟你姓,玫瑰父母說不過他就攤牌,說他家兄弟兩人就守了玫瑰這一個孩子,玫瑰要走了,他們就斷了香火,再說,玫瑰是他們慣下的孩子,他們不能讓玫瑰受委屈,一定要讓玫瑰將來有個塌實的生活,要給玫瑰招一個門當(dāng)戶對老實本分會過日子的農(nóng)家后生,最起碼這樣可以讓玫瑰和她將來的女婿平起平坐,不招惹是非。

蘭生聽罷搖頭笑了。但他暗暗下了決心,一定要迎娶馬蹄彎最美麗的姑娘——玫瑰。

為了表示自己的決心,那年招工時知青蘭生主動放棄了回城的指標(biāo),和他父母攤牌落戶馬蹄彎,玫瑰父母終于被感動,也扭不過玫瑰的癡情,終于答應(yīng)了這門親事。

美麗的玫瑰就這樣嫁給了知青蘭生,和藍(lán)生過了幾年相親相愛的日子。

二十五六歲時玫瑰的男人要回城了,他的母親得了肝癌。

玫瑰連收拾東西,準(zhǔn)備和丈夫一起回城,卻接到蘭生父親打來的電話,說:就讓蘭生一個人回來吧。

玫瑰一屁股坐在床上,眼淚決緹而出。

和蘭生結(jié)婚幾年,玫瑰沒有去過他家,也沒有見過自己的公婆到底長什么樣,蘭生為了不讓玫瑰難堪也一直沒有回過家,只是經(jīng)常寫信問候,寄一些鄉(xiāng)間的土特產(chǎn)回去,那幾年,玫瑰天天盼望給蘭生生個一兒半女,但總沒有意思,玫瑰她媽到處拖人問藥方,天天給玫瑰熬中藥,就是不見玫瑰懷孕。

聽說蘭生回城后就沒有再回來,半年后他們辦理了離婚手續(xù)。

有一年冬天,我去一個地方辦事,那是一個礦區(qū),主要生產(chǎn)煤炭,剛下車,在車站我和玫瑰不期而遇,她還是那樣美麗,漆黑的頭發(fā)慢過腰際,身材高挑修長,穿著得體,只是她的臉色已經(jīng)找不到當(dāng)年的桃花紅,變的麥黃麥黃,我問她是怎么了,她笑說:老了,我說也好,和世界接軌,流行麥色黃,她大笑,沒有小時候的矜持。

我以為她的丈夫仍然是蘭生,而她介紹給我的人卻是萬錢,一個小時候患過克山病,動不動就翻白眼嚇人的壞孩子,沒有想到萬錢會開車,玫瑰說萬錢開大車,專門給煤礦轉(zhuǎn)運煤炭,將出礦的煤炭一車車運送到貨場等著上站。

萬錢見了我很激動,伸出大手要握我,玫瑰輕輕的打了一下,說,看你那臟手,萬錢明顯不好意思起來。

那天下午我去了玫瑰的家,那是一個工棚區(qū)再簡易不過的家,一間十多平米的房子堆滿了家什,玫瑰羞澀的笑笑,說太亂了,我找了個地方坐下,說,挺好,玫瑰說再有半年他們就有了大房,煤礦正在修建住宅樓,我從心里期待著。

萬錢回來時已經(jīng)七八點,看我們還在等他就撮撮手憨笑,我示意他快坐下吃飯,他說句客氣話,扒過碗,拿起筷子就大口吃起來。

萬錢太餓了,吃飯連頭都不抬,玫瑰明顯很厭惡,一會嫌他吃飯?zhí)?,一會又嫌他吃飯聲音太響,說著說著萬錢就不敢吃了。

就這樣一個老實的男人,玫瑰還是沒有守住,半年后萬錢死了,為多拉幾趟煤,車毀人亡,他死前剛拿到新房的鑰匙。

萬錢死了,給玫瑰留下了七十平米的新房和幾萬塊錢,也給玫瑰留下了無盡的傷痛。

萬錢的家人沒有放過玫瑰,一紙訴狀將她的房子和錢財分了個精光,萬錢的前妻帶著兒子到煤礦三天兩頭鬧,玫瑰

被折騰的身心具累。她不得不回了原來的家,和她病老凄慌的老父老母生活。

快三十歲時玫瑰遇見了邵義,一個比他大十幾歲的男人,聽說這男人很有能耐,跑村串戶做收購,將農(nóng)戶手中的黃豆、核桃、黑豆扁豆白云豆等土特產(chǎn)統(tǒng)統(tǒng)收了來,集中起來買給能出口的單位賺差價,出口形勢不好時他及時轉(zhuǎn)身買了蹦蹦車去工地拆遷收廢品,憑三寸不爛之舌招攬民工接工程搞拆遷,爭了錢搖身一變進(jìn)城買店做老板,錢多的時候他就到處買房置產(chǎn),用他自己的話講養(yǎng)他十個八個老婆不成問題。

然而有錢的邵義卻留不住老婆,離了兩次婚還在獨身,聽說玫瑰的事后顛著臉上門討玫瑰,厚著顏面說他只比玫瑰大幾歲,以前玫瑰聽人說邵義有什么毛病,但玫瑰她媽說那有什么,玫瑰不生養(yǎng),只要邵義不嫌棄,后半輩子衣食無憂

就可以,玫瑰無奈,在她父母再三催促下匆匆嫁了人,穿了邵義買的新衣新褲被邵義用一輛轎車屁顛屁顛的娶回了家,過起了老夫少妻的富足生活。

誰知這邵義卻是個病態(tài)狂,結(jié)婚幾天玫瑰就走不了路,想回娘家卻出不了門,被邵義死死的看住哪里也不能去,玫

瑰天天吵天天鬧,邵義就變著法子折磨她,有一天玫瑰說她肚子痛,讓邵義帶她去看病,去了醫(yī)院,醫(yī)生說玫瑰的婦科有問題,邵義就罵,說玫瑰跟的男人太多了,玫瑰氣的咽咽的哭,從此不多說一句廢話,表情冷漠,但對邵義卻百依百順,邵義有時說她是個木偶,有時也會心生憐惜,三十五歲那年春天,玫瑰給邵義說她想回馬蹄彎看看,她想起了南墻,想起了那一片花海,邵義破天荒的點頭答應(yīng),帶著玫瑰去了趟娘家,在南墻,玫瑰指著爭相竟開的花海,說:我就是南墻那朵玫瑰,邵義笑呸,玫瑰不理,說:將來我死了就葬在這里,邵義說:喪氣。

三個月后,南墻的花敗了,玫瑰用一根繩子結(jié)束了自己三十五年的生命,在邵義不在家的時候?qū)⒆约旱踉诹朔苛荷?,讓花癡在她手里斷了代,留下了一段傷痛無奈的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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