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被扔在干裂大地上的魚
? 有些事情稍縱即逝,你若沒做,以后可能就再也沒機(jī)會。我的包里老是揣一個卡片機(jī),手機(jī)方便后,就替代了,走在街道上,走在塵世里,會抓拍到一瞬的詩意或頹廢。我的這些照片如風(fēng)里長著的草木,泥上爬著的昆蟲,刻意修飾的痕跡少之又少,我從未學(xué)過任何繁瑣的攝影技藝和理論,只憑自己的三觀和視角拍我以為有趣有味的瞬間,丑的美的,大喇喇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下,以紀(jì)錄我雞零狗碎的生活。
? ? ? ? ? 2013年的冬季,去鄰村西瑤有事,意外拍到那里的一些生活風(fēng)貌圖片,心儀它,回來后就寫了一篇隨筆《流花的湖》,安靜怡然的文字串起一幕幕簡單而自在的生活場景,可村子周邊充斥視野的一座座鷹架和旋轉(zhuǎn)的塔吊,以及迅速興起的高樓大廈,無不提醒這種自在的生活還能繼續(xù)多久,于是結(jié)尾寫了“他不知道,我也不知道”。那么,現(xiàn)在知道答案了,僅僅持續(xù)了三年,2016的冬季,整個村莊一夜之間像遭到空襲,滿目蒼痍,村民一下成了城里的小烏龜,終日無所事事,一些時日后,竟有點(diǎn)惶惶不安起來。
? ? ? ? 今天,我穿了那件二十年前母親買給我的古老風(fēng)衣去西面閑逛,看到這副模樣的西瑤,不禁又把三年前的塘埂重走了一遍,干裂的河泥,自橫的小船,枯黃的蘆葦,那個充當(dāng)漁船“燈塔”的三個蘆葦墩消失了,鳧眠河岸的鴨子沒了,踱步閑院的雞群沒了,只見對面塘埂上四五只白花花的喪家犬無助而又無目的地走走再回頭看看,顯然,主人遺棄它們了,不要它們了,因?yàn)椴辉傩枰鼈兛醇易o(hù)院了,自生自滅吧。
? ? ? ? ?一條被誰扔在干裂大地上的魚,恍惚見它在泥上拼命掙扎蹦跳,想蹦回原先的風(fēng)日水濱,越跳越慢,耗盡最后一絲氣力,才認(rèn)命地躺在泥灰中一動不動,雙目圓整,即便肉身干枯。埂邊的這棵楝子樹還未冒新芽,光禿禿的枝頭僅幾顆老楝子瑟瑟顫抖,等到葉綠花紫時,還有誰會來這里把你輕嗅?或者還未等你葉茂,就要連根拔掉了,但你并不知道以后,只管怡然自得醞釀著季風(fēng)給予的夢。
? ? ? ? 時光清淺,腳一邁就是三年,一跨就是十年,手一捅就二十年,覺得自己真的老了,出門要著一頂帽子了,怕風(fēng)吹多了頭疼。忽然,腦子里蹦出一個念頭,若把三年前閑走在塘埂上的情景與今天的情形來個對比式的蒙太奇手法,也蠻有看頭的,就像戲曲紅樓夢里:一邊是金玉良緣一邊是黛玉焚稿,兩邊同時交替著對比著呈現(xiàn)于視角里,帶來的沖擊力真的很強(qiáng)烈。想問一句,三年前的那些圖片是否就有了保留歷史資料的價值呢?
2017年的西瑤 原創(chuàng)——-閨中月(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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