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煙拂流水,落日照行塵
簾卷西風(fēng),荻花飛雪,可我們南方的小眾姑娘還有露著香肩的光著長腿的在艷陽高照中四處溜達(dá),能怪嗎?這兩天白天最高氣溫都二十幾度呢,前幾天,倒貌似第一場寒潮來襲,我等弱勢體抵不過它的突襲,自是丟盔折戟,涕泗橫流,偏遇紅粉,就不要臉地自嘲一番:“好嘛,通在外面的洞眼都在冒水啦”那時(shí)間,就像小學(xué)做過的一道無聊透頂?shù)臄?shù)學(xué)題,一邊打開水龍頭往池里注水,一邊打開池子的三五個(gè)排水閥門,問:何時(shí)能蓄滿呢?
失水失到茍延殘喘,也要倔犟到底不吃藥。“一團(tuán)茅草亂蓬蓬,驀地?zé)祢嚨乜?。爭似滿爐煨榾柮,慢騰騰地暖烘烘?!毙⊙┕?jié)氣,俗人坐在寒涼中最先想到的大概就是“慢騰騰地暖烘烘”,榾柮[gǔ duò]:木疙瘩子,老的樹根,這首《題壁》是宋.無名氏題在照壁墻上的一首詩,拙樸易懂,寓意卻深,小到居家過日子,大到人生處世,轟轟烈烈注定難長久,平平淡淡方可細(xì)水長流。好像古代人言論特別自由,心里想到什么了,就即興題在墻上或摩崖上,也不怕抓去罰款,蘇軾在廬山的西林寺的墻壁上就敢留下《題西林壁》,林升在杭州的一家旅舍墻上就大膽題有《題臨安邸》,陸游在沈園的感傷無處傾泄,就著墻壁疾書《釵頭鳳》。
閑暇來了,眼淚鼻涕也停了,晨起,踩著《猛士》的旋律蹦跶一會(huì)兒,再去集市買肉回家炸肉丸,香誘左鄰右舍,即便世界拋棄了我,我依舊有歌有翩翩,有肉有清歡。我的清歡,莫過于到處走走,隨意拍拍,然后,應(yīng)景兒裝腔作勢地寫幾句,倒也可以抵擋來自生活的煩瑣,就像拿著一把殘破的掃帚在院子里不停地掃啊掃啊,掃掉了一批落葉,身后卻又馬上紛紛揚(yáng)揚(yáng)落下一地枯葉,再接著掃,總是掃不干凈,但掃著掃著就有了耐心,我怎么覺得有點(diǎn)《道士下山》里僧人掃地的境味?!
“曉來誰染霜林醉?總是離人淚”那是被鶯鶯的離愁別緒的眼淚濡濕過的楓葉,而這斜陽殘照中的楓葉看起來尤為赤焰紅艷,這該是李后主眼里的“相思楓葉丹”吧,離人未還,只?!耙缓燂L(fēng)月閑”。我一邊走一邊誤闖古人相思林,好像還就真有了他們的那種既視感。
走過曲曲折折長長遠(yuǎn)遠(yuǎn)的棧道,末端便是一座小巧的廊橋,橋上一對篆體的楹聯(lián):”輕煙拂流水,落日照行塵“,在落日余暉里邂逅這副文字,也算是一種機(jī)緣巧合吧,曾來過這三兩次,就是無心無眼神讀到這副對聯(lián),大概時(shí)機(jī)不對。它出自戴叔倫的詩句《送友人東歸》,唐朝時(shí)期,他是這兒的本地人。廊橋似乎都與離愁漫漶沾在一起的,鐫刻上這樣的詩句好像才完整,我一身沉潛的墨色加上一臉的落寞站在余暉里也是合乎它的邏輯的。
穿過廊橋,一道幽徑,一片蔥翠的小竹林,快結(jié)束拐彎處,驀然一樹喧喧鬧鬧,累累墜墜的殷紅小果笑著擠著闖進(jìn)我的視線,這些指甲般大小的瑪瑙似的海棠果兒油光透亮,滿滿當(dāng)當(dāng)綴在枝間,一看就知曉它們沒受過塵世污穢的侵?jǐn)_,沒受過俗人粗魯?shù)牟烧?,緣于它們藏在這片幽篁里,鮮有人在此出沒,來年春天,一定會(huì)有一樹仙氣十足的海棠花悄然綻放,我會(huì)再來。(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暮色四合,道旁的幾簇黃菊枕著路牙,即將就寢,我也該收回流浪的腳步啦,路過荒地的一團(tuán)亂蓬蓬的茅草叢時(shí),還是被那輕柔羽狀的荻花牽引了,靠近它,拂在臉頰上,像小孩柔軟的小手撫過,夜色襯著它的蕭瑟也托著它的柔曼,此時(shí)抬頭,天空剛好有兩架并駕齊驅(qū)的飛機(jī)劃過,轉(zhuǎn)眼則各自東南,留下兩道忽明忽暗的尾煙印在長空,漸漸地越來越長,越來越淡,直到遙遠(yuǎn)的距離。而天空的另一半是一群倦鳥歸巢,我以為此般情景最是這個(gè)季節(jié)的境味,我匆匆錄下自己的剪影,以便編在回憶路上的風(fēng)景里。
明天,我的早餐,或許又是一馬克杯奶泡燕麥,一對燒餅油條,一枚茶葉蛋,像一只吃飽的長頸鵝,風(fēng)風(fēng)火火,奔跑在紙墨書堆里了。
原創(chuàng)|——閨中月 草于2019年11月24日
首發(fā)散文網(wǎng):http://www.277762.cc/sanwen/vkzibkqf.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