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首歌,可以慰風(fēng)塵
那四五間一排的白墻小黛瓦曾是我的家,門前桃李清芬,屋后竹影搖曳,它位于村落的一塊最高爽最前面地段,有一種獨(dú)上高樓望斷天涯路之勢;那一扇面向黑夜敞開的大門,將一屋子的白熾熒光照射到遠(yuǎn)方,屋里常聚集了高矮不一的身影,算工分的,畫畫的,做功課的,打毛衣的,還有一個光著腳丫求哥給她幾個字來臨摹的,它是村里唯一先安裝了白熾燈管的人家,于是每晚吸引許多“飛蛾”來投明。
最引人的,要算哥給家里置的一個體面的家當(dāng),一個臺式的有書桌那么長的大收音機(jī),打開便發(fā)出藍(lán)茵茵的光,會收到各種好聽的歌曲、評書和電影剪輯,完全是看電影時的聲效哩,那種鶯歌燕舞的聲音長長的久久的擴(kuò)散在斜陽或清輝里,以致后來每次聽到Carpenters兄妹的《Yesterday once more》都會浮現(xiàn)出那種滿足的快樂時光,且伴有游絲般的欲淚情愫,有時索性決堤,是巧合的疊現(xiàn)吧。
昨晚閑得慌,就隨嘴哼起了那首“昔日重來”,本以為K歌里搜索不到,竟找著它了,于是正襟危坐地對著手機(jī)唱開,但終不如意,我們南方人連北方的卷舌音和翹舌音都駕馭不住,更何況英文的連貫與拐彎?總覺得舌頭是平躺的,躬不下腰,彎不了腿,人家的舌頭可以將清輔音一滑而過,一繞而起,整句行云流水,飄然起伏,我的舌頭是費(fèi)力地生拽硬拉,整句聽起來,有一種替我出一把力的感覺,無論怎樣尷尬,我算錄下這首英文歌了,不為裝叉不為顯擺,純屬隨性而為的喜歡與懷戀,就憑這一點(diǎn)不該為自己鼓一下掌嗎?
分享于微信的朋友圈,受到好幾個鼓勵的贊,今天去上班,友人甚是驚奇,“沒想到噢,還會唱英文歌呢!”,是啊,上一秒我在上班,下一秒或許在小森林里伐木,或圍著鍋臺轉(zhuǎn)兩圈,再下一秒又或許安靜地寫幾行字,或悠悠地唱“細(xì)說從前”或瘋癲地唱幾句英文,矯情嗎?好像不是,若不然,我拿什么慰風(fēng)塵?
好吧,我有一首歌,不算美妙,卻是真實(shí)的,可以慰風(fēng)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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