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時太年輕
22歲的時候,我進行了人生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相親。
在我的家鄉(xiāng),通常女孩子23歲左右被視為談婚論嫁的最佳年齡,而世俗的目光,總是認(rèn)定,男女婚姻的“合法來源”,應(yīng)該是相親,在老一輩的眼光中,談戀愛是野的,同居更是被看作不自愛的行為,其意義等同于私奔。傳統(tǒng)的女孩子是應(yīng)該在家里“待字閨中”的。
我是一個很傳統(tǒng)的女孩,從學(xué)校畢業(yè)后,規(guī)規(guī)規(guī)矩矩地上班。白天8小時的工作,晚上偶爾幫家里做點家務(wù),便幾乎是我生活的重心了。
一大早,我就被媽媽勒令去買裙子——平常我的個性是比較隨意的,不注重修飾,也沒幾件漂亮衣服——想把我包裝成一個淑女;然后是要我剪頭發(fā),理由是我的頭發(fā)太亂了;甚至我晚上快出門時逼我化淡妝,要知道,除非參加如訂婚典禮類的重大場合,我平時是絕不化妝的。
都說女為悅己者容。我這樣,又是為誰辛苦為誰忙?我想著都覺得諷刺,就為一個素未謀面的男孩子?(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然而連一次約會的經(jīng)驗也沒有的我,在快要出門時莫名其妙地緊張,首先是忘記帶手機了——媽媽說男孩子若中意可能要求留電話號碼;回頭拿了手機,走出去沒兩步,又注意到了自己腳上還穿著拖鞋。
當(dāng)我穿著穿跟鞋,裙裾飄飄地出現(xiàn)在約定地點時,我看到了讓我風(fēng)風(fēng)火火忙了一天的那個人??吹剿麜r,我有些驚訝。他穿著白色T恤,藍色牛仔褲,頭發(fā)染成亞麻色,身材很修長,不算很帥,但眼睛很明亮。在我的想象中,這樣的男孩子,是應(yīng)該交過女朋友的,相親這樣有封建味道的詞與他搭不上邊。
按照老規(guī)矩,阿姨泡好茶叫我給他以及介紹人送去。呵,我的工作是做老總的助理,端茶送水自然是我的強項。
敬完茶,大人們都退到一邊去,將時間和空間留給我們二人。
如果不是阿姨特地開著電視,我都不知道應(yīng)該和他聊什么話題。有關(guān)電視內(nèi)容聊的差不多了,男孩子便開口問我的名字。我條件反射地說:“你先說?!?/p>
男孩笑了,他的笑容非常好看。他說了自己的名字:方寒。后面的事情就是雙方互留了電話號碼,爾后男孩子起身作辭。
回家的路上,媽媽一個勁地拷問我,對這個男孩子感覺如何。看得出來,媽媽對他是非常滿意的?!斑€好?!蔽业卮稹?2歲了,不再是從前十七八歲的小姑娘了,等王子的憧憬已不再,我要的東西,和媽媽期待的,其實也是同一個方向的。
接下去的發(fā)展便是方寒的父母正式邀請我去他們家,準(zhǔn)公公與準(zhǔn)婆婆也對我表示認(rèn)同。之后順理成章的,經(jīng)過一個多月的交往后,在雙方父母操盤下,我與他訂婚了。
這樣的閃電式訂婚,或許會讓許多人驚訝與不解??稍谖业募亦l(xiāng),以相親為途徑而結(jié)識的男男女女,多半都以不可思議的快速步入婚姻的殿堂。
以后日子還是平靜的,像以前那樣,只是多了一道程序——有時候,方寒會約我吃飯,逛街買衣服。之前,通常和我一起買衣服的人是妹妹,試完衣服,我會參考妹妹的意見,而生活中介入了他之后,那個站在試衣鏡旁邊的人,有很多次變成了他。聽衣服店里面的店員不止一次用贊嘆地語氣問我:“這是你男朋友嗎?好帥呢,你們真是很配?!睙o論別人是真心還是假意,聽到這樣的話,我都是覺得很開心的。原來,有男朋友也有這般的快樂。
一次,和妹妹秀琪一起去逛街,忽遠遠地看見方寒。
“姐,那不是姐夫嗎?”妹妹半開玩笑地指著遠處。
我應(yīng)聲望過去,見他臂彎上挽著一個女孩子,正漸漸走近。
秀琪疑惑地扯了扯我的衣角:“姐,他怎么和那個女的?”
她沒有把話問完,我也不想追究,我拉起她轉(zhuǎn)身要走:“秀琪,我們走吧。”
方寒卻看見了我們,揚聲招呼:“秀玟,秀琪!”
“嗯。”我回過頭,有些尷尬地看著他。他顯得很自然,大大方方地介紹身邊的女孩子:“這是我上高中時認(rèn)的妹妹。”
“哦。我們還要去公園,先走了啊。”我急急忙忙地找借口離開。
秀琪撞撞我的胳膊,小聲責(zé)備:“姐,你真是笨,你就應(yīng)該和他們一起走?!?/p>
何必如此?我在心里對自己說,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強求也求不來??粗莻€已經(jīng)和自己訂婚的人,挽著另一個人的手,慢慢消失在街角,本來,該有一絲心痛的感覺的,我卻異乎尋常地平靜。
那時,還不懂愛情。
方寒過生日的時候,把我也叫過去。他的一幫朋友熙熙攘攘,我在這么多陌生的人中間,只覺無所適從,忽然,我看到了她,那個那天在街上和他形跡親昵的女孩子。
“來玩?zhèn)€游戲,”一個男孩子提議道,“蒙上方寒的眼睛,讓他猜一下,她們兩個,誰是秀玟,誰是彩娜?!?/p>
彩娜,我第一次聽說那個女孩子的名字。
“我不玩這個游戲?!蔽冶灸艿鼐芙^。
“怎么,你對自己的未婚夫沒有信心?”那個男孩子挑釁地問。未婚夫,如果不是他一下子提出這個詞來,我一直都不大有這種感覺。也許我和方寒之間,是該有一條紅線的?!芫靡院笪也琶靼?,那不是紅線,而是鎖鏈。
“誰說的,玩就玩?!痹S是為了賭一口氣,許是為了在氣勢上不輸給彩娜,我一口同意了。
“還是算了吧?!狈胶哪樕龅聛怼N也挥筛械揭魂囀?。我敏感地察覺到,方寒和彩娜之間,必然有過什么樣的故事,而不是所謂“認(rèn)來的妹妹”這么簡單。
那頓飯我吃得極不是滋味?;氐郊液螅廊皇切氖轮刂氐?。媽媽關(guān)心地詢問:“小玟,是不是和方寒出問題了?”
“沒有,我們很好?!蔽覐娦χ鴵u搖頭。
那時,媽媽已經(jīng)和方媽媽在興興頭頭地籌備我們的婚禮,我如何能在這個時候告訴她,告訴她要和我結(jié)婚的那個人,心里可能有另一個人?
滿腹的猜疑,我沒有找任何人求證,也沒有向任何人吐露。
盡管從此后我再也沒有看見過方寒與彩娜在一起,盡管方寒一如既往地對我好,他和彩娜的事,已經(jīng)成了我心里的結(jié)。
那一年的國慶節(jié),我和方寒結(jié)婚了。婚禮上,彩娜帶著她的男朋友出現(xiàn)——一個高大英俊的男孩子,我突然地松了一口氣,自覺先前所有的疑竇都迎刃而解了。
當(dāng)真絲裁就的婚紗披在身上時,我怎么也沒有想到,有一天,我會后悔這場婚禮。
婚后的生活自然比從前枯燥乏味了些。少女情懷總是詩,少婦的情懷——少婦連情懷也未必有,少婦的生活是本理論書,縱然讀上去味同嚼蠟還是不能棄之不理。
很多個晚上,我習(xí)慣了獨自在家等待方寒。他總是那么忙,一通電話就可以把他從我身邊帶走。婆婆說,方寒在公司是做業(yè)務(wù)的,做業(yè)務(wù)的人電話總是多些。
可是有一回,方寒洗澡的時候,他的手機放在沙發(fā)上,我隨手拿起來一看,卻發(fā)現(xiàn),上面的已接與未接電話,十之八九來自同一個人——彩娜。
她不是有自己的男朋友嗎?怎么會有那么多的話要同另一個男人講,何況,他是個有夫之婦!
我正胡思亂想,手機又響起了。一看來電顯示是“彩娜”,我鬼使神差了接起了電話。
“寒,你怎么還不來?我一個人喝酒呢……”電話的另一頭,彩娜說話的聲音顯得口齒不清。她一定是醉了。
我什么也不說,只是掛掉了電話,順便清除了來電紀(jì)錄。
方寒洗完澡,一邊拿干布擦頭發(fā),一邊問我:“剛才是誰打電話來?”
“一個打錯了的?!蔽已陲椀馈?/p>
“喔?!狈胶唤?jīng)心地應(yīng)了一聲,又說道,“有朋友叫我出去喝酒,我去去就來。”
朋友?看著他臉不紅心不跳的樣子,我心底冷笑。我暗暗做了一個決定。
方寒騎車出去的時候,我叫了輛出租車,尾隨在后。我很清楚這樣做被他發(fā)現(xiàn)會有什么后果,但我已不愿意再忍耐。我給過他機會,只是他自己視若無睹。 [1] [2] 下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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