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清明時
似水年華匆匆過,萬事蹉跎皆成空,時光的腳步急促而又富有節(jié)奏,不知不覺中又到了清明時節(jié)。
記憶中的清明節(jié),應(yīng)該是個陽光和煦、百草吐綠、紙鳶紛飛的日子。兒時我最盼望過清明節(jié)了,因為每年的大年初三一過,家里的生活就不那么好了,經(jīng)常是玉米糊糊、窩窩頭和糝飯,難得有炒菜和白面饃。清明這一天就不一樣了,上墳時除了掛紙、燒冥幣、燒香外,最讓人高興的就是給先祖?zhèn)児╇u蛋烙餅和炒雞蛋、炒粉條之類的炒菜。大人們囑咐了,必須得讓先祖?zhèn)兿取俺浴比缓笪覀冊俜窒?,先祖?zhèn)儭俺浴钡哪顷囎?,是我們最難耐的時候,兩眼直勾勾地盯著那兒,口水也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待先祖?zhèn)儭帮柌汀焙螅?a target="_blank">父親一聲令下,我們兄弟幾個便蜂擁而上風(fēng)卷殘云,在手心里攤上煎餅夾上炒菜再卷起來,用兩只手捧著,那個香味真是棒極了,到現(xiàn)在還余味無窮,至于上墳有什么意義那時也只是懵懵懂懂的。
所以,在我的記憶中清明永遠(yuǎn)是個陽光燦爛的日子,是個敞亮童趣的日子。宋代詩人吳惟信也曾吟唱:“梨花飛起正清明,游子尋春出半城。日暮笙歌收拾去,萬株楊柳屬流鶯?!保梢?,清明節(jié)也是少男少女一起踏青、嬉鬧的時候,本該不是一個沉重的節(jié)日。
然而,成年以后,這種陽光的心情再也沒有了!身邊的親人、同事或老死或因病而亡,留給了我太多的感概,哪里還有心情去墳頭哄搶烙餅和炒菜!
今年的清明節(jié),由于春來的遲緩,看不見“梨花飛起”,也看不見桃紅柳綠,只看見田埂上、小路旁有零星的綠草嫩芽,在凄厲的冷風(fēng)里瑟瑟發(fā)抖。一大早,天就下起了霏霏細(xì)雨,仿佛老天也要為亡魂啜泣不已。難怪杜牧說“清明時節(jié)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這哀思的淚水恐怕就是從那時灑落的吧!
在這個時候,心頭便沉重了起來,裝載的是寒意?是哀傷?是惆悵?還是思念?我理不清自己的心緒,讀不懂清明的雨為何那么黯然傷神?(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十一點了,到了上墳的時間,于是便和父親、兩個哥哥、幾個侄兒一同前往墳塋,給先祖和親人上墳,在那里去找一找清明雨的深沉。
我家的墳塋在半山坡上,這里除了長眠著我從未見過面祖父祖母外,那幾座新墳里躺著我大伯、大娘,還有我的二伯,他們離開這個世界時我都流淚了。特別是我的二伯,終生未娶,膝下無子,一生受盡了坎坷,為我們兄弟幾個吃盡苦頭,卻沒有想過一天清福,現(xiàn)在每每想起我便暗自落淚?,F(xiàn)在我們都成人了,有能力給盡孝了,可他已走向了那個世界,和我們陰陽兩隔了,這恐怕就是“子欲養(yǎng)而親不待”的意思吧!
抬眼向四周望去,遠(yuǎn)處的山坡間,似煙似霧似雨灰蒙蒙一片,纏綿悱惻,淹沒了村莊和墳地,附近墳地上人影婆娑,鞭炮聲不絕于耳,那些墳?zāi)挂灿捎趻鞚M了紙看起來格外顯眼。在平日里,這些山坡都是莊稼地,站得再高天氣再晴好,也不會這么清楚地看見這些墳?zāi)沟?,他們都被淹沒在了莊稼的成長和成熟之中。難道我們就讓亡魂們在三百六十五個日夜中只等待我們這一天嗎?我們的追思和紀(jì)念能不能更多一些?
或許,清明節(jié)上墳應(yīng)該是一種記憶吧,有了這種記憶,站在這人生的終點上,才能懂的孝道的含義,才能真正體會活著的意義,珍惜活著的機會,也才能讀懂清明的絲絲細(xì)雨,找到心頭的杏花村,塞滿永恒的思念或情懷!
祖父祖母們,大伯,大娘,二伯,你們安息吧!給你們掬一抔黃土,嗑一個響頭,愿來年清明的春天來得早些,給你們帶來更多的溫暖和安慰!
回來的路上,雨還在下但似乎有些溫暖了。再看著泥濘中父親蹣跚的腳步和佝僂的身影,我似乎理清了自己的思緒也讀懂了清明的含義和清明雨的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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