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品不出蛙肉的滋味(《閑庭信筆》十七)
最近,在西安、寶雞、蘭州一帶的餐桌上,我屢屢看到整盤整盤的蛙肉。這時,雖有不少食客稱贊蛙肉細嫩味美,我卻怎么也品不出滋味來。因為每到這個時候,宋代大詞人辛棄疾的《西江月?夜行黃沙道中》一詞便在我的腦際回蕩:“明月別枝驚鵲,清風(fēng)半夜鳴蟬,稻花香里說豐年,聽取蛙聲一片。”驚鵲、鳴蟬、蛙聲,這是一幅多么優(yōu)美、和諧而又富于生機的圖畫呀!青蛙是這里的主角,你聽,蛙聲在訴說著一年一度的豐收年景。真是可愛的青蛙,可敬的青蛙??!
可是,今天我心中所喜愛的青蛙,竟成為盤中之物,我怎有心思來品它的味道呢?
記得,1982年6月6日人民日報有一篇報道,題目是《古靈渠邊,蛙聲一片》,記述了廣西興安縣過去在稻田、菜田里過量地噴灑農(nóng)藥,使害蟲的天敵青蛙等益蟲幾欲絕跡。后來,他們實行科學(xué)種田,保護害蟲的天敵青蛙、燕子、泥鰍等,農(nóng)業(yè)又獲得了豐收。記者寫道:“我們住在秦代開鑿的古靈渠邊,聽到那深沉的蛙聲響成一片,幾乎徹夜不絕于耳。很久沒聽到這農(nóng)村特有的‘交響樂’了,使人感到特別興奮?!笨戳藞蟮?,我?guī)缀跬髡咭粯痈吲d。我還“愛屋及烏”,將這篇報道剪了下來,珍藏于書本之內(nèi),每每翻讀,常常喜不自禁。
可是,這個在十年前農(nóng)民即有意識保護的人類的朋友,今天卻變成了餐桌上的菜肴,我怎能品出它的滋味呢?
科學(xué)家認為,在宇宙間存在著人與各種動植物相互依存的關(guān)系,這叫生態(tài)平衡。在人—動物—植物這個生物鏈條中,像青蛙、燕子、蛇、貓頭鷹以及其它鳥類等,都是人類的朋友。經(jīng)過宣傳,人們對這一點認識得越來越深刻了。當年我們在除“四害”中,錯誤地把麻雀也列了進去,后來解放了麻雀,換成了臭蟲。近些年,在書刊里,畫報中,講壇上,都加上了保護人類朋友的內(nèi)容,新聞單位也多次有過解放青蛙、放生蛇和開展愛鳥周活動的報道??墒?,一些利欲熏心者對此總是聽耳不聞,甚至是你越是宣傳要保護,他越是覺得有利可圖,捕獵得越厲害?,F(xiàn)在市場上,除燕子肉沒有見到過外,什么青蛙肉、蛇肉,各種各樣的鳥類肉,還有國家明令保護的珍貴動物肉,不都是應(yīng)有盡有嗎?
捕獵者是為了賺錢,要他們不獵不可能;烹調(diào)者也是為了賺錢,要他們不烹也不可能;那么,美食者呢,他們是在花錢買口福吧!我看,獵捕者、烹調(diào)者自然是很可惡的,那么美食者也不能算怎么高尚。如果他們意識到,他們是在吃我們?nèi)祟?a target="_blank">自己朋友的肉,怎么還能品嘗出滋味,而且吃得津津有味呢?(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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