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山西馮恩啟

演武鎮(zhèn)位于汾川谷地，地勢平坦，交通便利，四季分明，西挽文峪河，東攜磁窯河，旱澇無憂。過去眾多的鹽堿地，逐漸被這里勤勞的人民，治理成了肥沃的良田。因而，這里成了汾陽糧食種植產量最高的地方。春種秋收，古鎮(zhèn)在輪回的歲月里，不斷地創(chuàng)造著這塊兒土地上富裕的生活，建設著自己美麗的村莊家園。

演武，始建年代不詳。明朝時在此設鹽務廳（鹽務局），明朝嘉靖年間筑堡，稱鹽務堡。清順治年，撤銷鹽務堡，俗云演武，含崇武之意。演武鎮(zhèn)區(qū)域南北大約八、九公里，東西大約六、七公里，面積約58平方公里。原先18個村，2020年合并后為13個村。演武鎮(zhèn)區(qū)，自古是汾、平、介、孝雞犬相聞，唇齒相依之地，是守護汾陽的東大門。

打開汾陽地圖，我們可以看到，演武鎮(zhèn)所轄村莊，大多從南到北沿磁窯河一字排開，居高臨水為建村設莊，這是古人順形應勢，擇地而生的智慧體現(xiàn)。大禹治水，“打開靈石口，空出晉陽湖”后，逐漸在盆地中，逐漸形成了一條縱貫南北的大綠帶。這條大綠帶，隨著湖水的退去，以及邊山洪流的淤埋，越發(fā)凸顯。

春秋戰(zhàn)國時期的洋洋大湖，在秦漢以后斷裂成無數(shù)的湖泊，水坑。著名地理學家酈道元在《水經注》記載：文湖，南北長三十里，東西長15里。到唐宋，逐漸變?yōu)槟媳遍L15里，東西長八里。文湖縮小了一半。而演武鎮(zhèn)所轄村莊就位于文湖東岸、塢城泊西岸綠洲上。

唐末宋初，山西氣溫下降，草木退減。唐宋時，環(huán)太原盆地周圍山地、丘陵地帶的樹木，被大量砍伐，沿汾河水道運到長安、洛陽建造城市宮殿。退林造田，退草造田，圍湖挖渠，開荒種地，水土流失加重，洪水帶著泥沙涌入湖中，最終，滄海變成了桑田。( 文章閱讀網：www.sanwen.net )

宋、元以后， 文湖的消失，引起汾河不斷改道遷徙。雨季，滾滾滔滔，奔流無羈的汾河水在演武這里漫流。沖擊成大大小小的土塘，水坑。春、夏之時，這里鹽堿地成片，成為汾陽東部主要的土鹽產地。在水草豐茂，沼澤縱橫遠離周圍縣城的土地上，是人們躲避戰(zhàn)亂，逃避徭役，逃難求生的絕佳地方。定居下來的人們，打魚開荒，熬制土鹽，繁衍生息，逐步走向輝煌。元末明初，明末清初，形成兩次移民到此的高峰。

明清時候，演武這里瘠地惡水，雜草叢生，豺狼橫行，抗清復明的傅山先生隱居于此，秘密組織抗清復明。他在白石村戲臺揮筆寫下：曲是曲也，曲盡人情，愈曲愈直；戲豈戲乎，戲推物理，越戲越真?！币员砻髯约?a target="_blank">堅強不屈的性格和追求真理的心志。

演武鎮(zhèn)行政區(qū)域，自古就是介休綿山到呂梁文水的要地。從明清遺存的茶房遺址、古碑可以證實這一點。古鎮(zhèn)老村，迎南送北，連東接西。開放與包容，柔情與豪放，基因遺存與文明傳承，在漫長的歲月中，漸趨厚重豐滿。

鹽堿地的貧瘠，長不出一棵能養(yǎng)家活口的搖錢樹；蘆葦蕩里的小水坑，生不出一條能躍過龍門的大鯉魚。于是，古鎮(zhèn)先人安定好家人，便帶著追求富裕、財富的夢，走出這片土地，跨過高山大河去求生經商。“若要富，莊稼交買賣”成了這里人祖祖輩輩的家訓、箴言。

多少人丟家走了，再也沒有回來。誰也沒有統(tǒng)計過；多少人回來了，帶回多少錢財，也沒人計算過。但從現(xiàn)存的座座廟宇戲臺，成片的豪宅大院，我們一定能真實地感到先人們創(chuàng)業(yè)的不易與非凡。

王文素（1465一?），字尚彬。童年隨父外出經商，聰明絕頂?shù)乃?a target="_blank">感悟到，做買賣需要一整套快速計算的準確方法。于是，在年深日久的漫長歲月里，他思考、通證、傾盡畢生精力演算。最終在1524年，他60歲時寫成《新集通證古今算學寶鑒》這一數(shù)學巨著，為后人留下了寶貴的財富。史載，王文素隨父定居河北饒陽，雖才華橫溢，但生意未興，最終在貧困中客死它鄉(xiāng)。因而，他的出生地成了一個至今難以破解的謎團。王文素，演武村人？還是東河頭村人？

演武村王氏族人王邦選，字秀升。清代著名思想家、明萬歷、清乾隆《汾州府志》主纂者戴震，在《例贈宣武大夫王公墓表》中，用及其簡練的文字贊美到：“王公，字秀升，偉岸儀表，篤于孝友，鄉(xiāng)人賴之，茍利一鄉(xiāng)，竭己之財，置塾興學，捐粱助賑，出資鑿渠，造福于鄉(xiāng)，引汾、文水，灌溉農田，天旱無收，公鄉(xiāng)獨秋”。

擔當與責任，愛心與孝義，奉獻與犧牲成了做人做事評判優(yōu)劣好壞的標準。致使王家在以后的歲月里，人才輩出，輝煌大清一百五十多年。 就在演武村王邦選出資鑿渠，引水灌溉農田不久， 西河堡村侯敏“捐出千七百金筑堰衛(wèi)鄉(xiāng)里，復浚渠引水，以資灌溉，瘠土盡成沃壤《汾陽縣志》”。

榜樣的力量是巨大的?！八煤笪骱颖ご謇钌n捐資建文峪河橋，以便行旅”。修路建橋、挖河筑堤、賑災濟貧、忠孝仁義在這塊兒土地上滋生繁衍，根深葉茂。

遠離城市政治、文化中心的辟野之地，造就了這里人的粗放與豪爽；與天地共生的理念孕育了這里人的柔情與善良；沼澤堿灘，艱苦的自然環(huán)境培養(yǎng)了這里人的吃苦與節(jié)儉。

仕商結合，農商互補給這塊兒貧瘠的土地帶來繁榮景象?，F(xiàn)存的一片又一片的豪宅大院，無言地展示著明清時期的富奢與輝煌。氣勢恢宏的廟宇，精致的戲樓，把村人的追求與向往，幸福與苦難，日復一日，在歲月的輪回中，演繹成了無數(shù)故事，演給神靈看，唱給心靈聽。

塵封的古道，依然草木萋萋；村邊的老樹，仍舊枝葉蔥蔥。巢空了，不等于忘了家。離散了，不等于沒有思念。人無論走到哪兒？鄉(xiāng)愁就會帶到哪兒。戀家是一種情懷，是一種無以言表的美。

1927年，汾陽黨組織在上達等村率先成立了農民協(xié)會。1936年3月19日，東征紅軍路經演武全境。1939年，在東大王村相繼成立了汾陽縣農民救國會，汾陽縣青年救國會和汾陽縣婦女救國會。1947年1月25日，野戰(zhàn)軍太岳縱隊在陳賡司令員的指揮下，在汾陽東大王、西大王、西河堡一帶阻擊向平遙方向敗退的閻軍，戰(zhàn)斗持續(xù)一天一夜，打得非常激烈。鮮血染紅的土地，被歲月的風雨雪霜耕種成了肥沃的農田，歲歲年年收獲著和平幸福的生活。

黃河鑼鼓的氣勢，奔騰著古鎮(zhèn)豪邁的激情。汾水溫柔的鄉(xiāng)歌，甜美了勞苦耕作的歲月。放下犁鋤，來一段秧歌，圍觀的除了勞作的同伴，還有那天空間依依不散的白云，樹上雙棲的鳥兒?？蛊痫泐^鐵鏟，踩著晨曦出工，踏著晚霞回家，一路風塵，揚起的是這塊兒土地上人們實實在在的日子，還有滿滿意意的收獲。

鄉(xiāng)村伴著鄉(xiāng)愁，被離人帶走，向往與夢想從未止步。鄉(xiāng)情隨著鄉(xiāng)愿，在遠路延伸，追求與希望漸趨宏闊。望著遠去的背影，人們真正懂得了什么叫山高水長，回看妻兒父老，人們真正明白了什么叫鄉(xiāng)情難拋。空空家院，蒼白了思鄉(xiāng)的那輪明月。句句問候，彌漫在曠野云天，掛念映紅了晨輝夕照，把晝夜相連。

《走西口》悲壯地歌唱了千百年，而今天唱來，卻不再酸楚，也不在凄涼。高度發(fā)達的信息社會，一切不再遙遠。天下太平的偉大時代，險峻的路途不再盜匪橫行。古鎮(zhèn)座座豪宅舊院，苔蘚染綠的青磚灰瓦，蘊藏著多少生動故事？條條狹窄的幽巷與磨凹的青石板，有誰會知道承載著多少傳奇？廢墟掩藏的歷史，永遠屬于過去。拔地而起的樓院，起伏著人們的歡聲笑語。

再參天的樹木，不能斷根，根斷了就會死亡。再浩蕩的河流，不能斷源，源斷了會枯竭。古鎮(zhèn)不能斷根，古鎮(zhèn)也不能斷源。古鎮(zhèn)的根源就是先人曾經創(chuàng)造的歷史與文化。經濟的發(fā)展離不開文化支撐，社會的發(fā)展離不開歷史文明。城鎮(zhèn)化、工業(yè)化、信息化快速發(fā)展，為現(xiàn)代鄉(xiāng)村建設提出了不同以往的更大挑戰(zhàn)。在這偉大的時代變革中，興農戰(zhàn)略越發(fā)生機蓬勃。生息繁衍的鄉(xiāng)村，文化厚重的土地，永遠是滋養(yǎng)中華文明不斷發(fā)展前行的根源。

站在田野， 聞著大地回春的泥土氣息，似乎看到在那云煙繚繞的遠方，浩浩蕩蕩的人正走在回歸的路上，前引后隨，景象空前壯闊。演武，這片神奇的土地，正以新的姿態(tài)，新的面貌，擁抱著一個鄉(xiāng)村振興，更加美好的未來！

2021一3一20

作者簡介：馮恩啟，網名神龍。中國詩歌學會會員。大型詩集《黃浦江詩潮》、《上海灘詩葉》常務副主編。中國詩詞研究副秘書長，詩會辦《中國詩詞》月刊編輯。少陵詩社副會長，詩會辦《少陵詩詞》月刊編輯。山西汾陽作家協(xié)會、三晉文化研究會常務理事，汾陽古建保護、紅色文化專委委員。汾州文史交流協(xié)會常務副秘書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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