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與“定”的因果關(guān)系
因此,我們現(xiàn)在繼續(xù)研究下去,便須從“知止而后有定”這句話所指出,由“止”到“定”的兩個層次來討論。簡單地分別來說,“止”是“定”的因,“定”是“止”的果。也可以說:“止”是“定”的前奏,“定”是“止”的成效。 因為照這樣的思路來講,我認(rèn)為對孔門心法《大學(xué)》的研究,比較更有價值,而且對上古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精華,更顯出特色。但這不是從民族國家意識立場來強(qiáng)調(diào)其說,事實確是如此。不過,這樣一來,不從佛學(xué),或者說不借用佛學(xué)來說明,仍然還是含糊不清。宋、元、明、清以來的儒家理學(xué)家們,就因為困于門戶之見,死守固有藩籬,不但無法發(fā)揚光大,反而鈍置儒道所長于無用之地,很是可惜! 大小乘的佛學(xué),它的修證原則的基本,便是“戒、定、慧”三學(xué)。所謂戒學(xué),猶如中國上古文化中的禮學(xué),所謂“禮儀三百,威儀三千”,是屬于由心理行為起點,推及到立身處世,甚至和世間生物的整體道德息息相關(guān)。它和人類世界所有法律的法理哲學(xué),有很重要的密切關(guān)系。但是人們很隨便地把它歸入宗教的檔案里了,真也一言難盡。在這里,我們不能離題太遠(yuǎn),暫且不論。 至于有關(guān)“止”和“定”的修證學(xué)問,更是佛學(xué)求證大覺的中心。從印度梵文譯成中文,流傳影響最廣的,就是“禪定”這個名詞。其實,梵文的“禪那”(dhyana)含有寂靜精思的內(nèi)涵。而魏晉以后初期的翻譯,便借用《大學(xué)》的“知止而后有定”,保留原來的“禪”音,配合一個“定”字,因此就叫做“禪定”了。到了初唐,玄奘法師又改譯作“靜慮”。這樣一來,更明顯的是借用“靜而后能安,安而后能慮”,充分表達(dá)出是“思惟修”的內(nèi)涵。 可是,在佛學(xué)修證上,嚴(yán)格說來,“止”和“定”,它的作用和境界,又各有界別、功果的不同。例如佛說:“如香象渡河,截流而過。”這是很恰當(dāng)?shù)男稳?,人們要把這個紛紛擾擾的心思暫時?!爸埂毕聛恚捅仨毴缌Υ鬅o比的大象,有能從奔濤滾滾中,截斷眾流,橫身而過的大勇才可,這便是“知止”而“止”的狀態(tài)。 至于“止”的外用方面,大略說來,每個人立身于這個社會,都要給自己定位,也就是自己要確定這一生要干什么。在做一件事的時候,要知道自己怎么做,“止”于這一理念上,才能處變而寵辱不驚,處事而無悔。如能做到這個樣子,在滾滾紅塵里,也算得是一等一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