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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同道殊途(下)[打破規(guī)則]

2022-08-27 12:51 作者:霧中疊針SNIM  | 我要投稿

1

呼嘯的寒風像劫魂獸一樣轟隆隆地跺著腳踏上營區(qū)。雪一天比一天下得多下得大,把整片森林都變成了冰霜,把整片天空都封得嚴嚴實實的一樣。所有成員都待在自己的房屋里,門窗緊閉,不愿意出來。

醫(yī)務(wù)室里,殞月正把罐子里成捆的草藥一摞一摞地倒出來,并用眼神招呼繁星過來?!翱纯催@些,”他說,“我們必須趁它們還沒枯萎發(fā)干的時候把它們有用的部分制成藥膏?!?/p>

他的弟弟一臉憋屈地看著桌上成簇的草和干木頭,雙手撐著腦袋,不感興趣地點了點頭。

殞月看著他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但他強壓下心頭的怒火,盡量用心平氣和的態(tài)度向弟弟講解每一棵草藥的功效和如何找到它們。繁星半瞇著眼睛,不斷敷衍地點頭。

殞月忍不住抬頭瞪著他,隨便從草堆里抽出一株長著黃花的根莖。“這是什么?有什么用?”他怒氣沖沖地問。

繁星瞪大眼睛看了片天。“這好像是山柳菊?”他有些不確定地說,“山柳菊似乎能止痛?”

殞月強忍著嘆息?!吧搅盏淖饔檬歉纳坪粑?。而且這個不是山柳菊,是白屈菜,用來緩解眼傷的疼痛!”他把草藥整理成幾堆,“我剛剛給你講過,繁星。你需要集中精力。知道這些可對你很有用處的。”

“我會的那些也對我很有用處。”弟弟不由地忿忿不平地說,“我會打仗!我可以很好地保護你和營區(qū)伙伴們,把壞人壞狼全給殺光!”

“但你同樣得知道一些草藥知識?!睔屧乱贿叞淹N功效的草藥放在一起,一邊用心良苦地告訴弟弟,“掌握好這些知識,哪怕在沒有我的陪同下,你受了傷也知道如何治療最好?!?/p>

外面的狂風裏挾著一聲隱隱約約的敲門響。

“門沒鎖。請進?!睔屧聸]停下手上的工作,頭也不抬地大喊道。

他聽到了門打開的吱呀聲以及外面肆無忌憚的風聲。一陣腳步聲響起。殞月把整理好的藥草小心翼翼地推到一邊去。這腳步聲重得就像有一只狼坐在他的肩膀上一樣,殞月不忘在心里默默吐槽一句,能走起路來驚天動地的除了我弟弟也只有哈記了。不出所料,屬于那名藍色身影成員的聲音在門口響起:“殞月?”

“我來了?!睔屧抡酒鹕韥?,轉(zhuǎn)身迎接那名高級成員,“怎么了?你是來看筱瑀的嗎?”他瞥了一眼正在病床上睡得正香的副族長。

哈記走了過來?!拔液韲低础!彼曇羯硢〉卣f。

“我昨晚上聽你咳了大半夜?!狈毙峭榈卣f。

“你應(yīng)該早點來找我的。”殞月告訴哈記。

高級成員聳了聳肩?!拔铱茨愫苊?,不想打擾你?!?/p>

“如果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及時告訴我?!睔屧?lián)徇^他的肩膀叮囑說,轉(zhuǎn)頭對繁星說,“治療咳嗽要用什么藥?”

“款冬!”繁星馬上回答。

“對的,款冬?!睔屧聺M心洋溢著對弟弟回答正確的驕傲。他把沒整理出來的草藥推到繁星面前?!鞍芽疃页鰜戆?。我去拿冰糖和熱水過來?!?/p>

但當殞月準備好東西回來的時候,他看到繁星正自信滿滿地挑好藥草等他回來?!翱?,殞月!這肯定是款冬!”弟弟開心地大叫。

一旁的哈記尷尬地陪笑。殞月則嘆了一口氣,隨手從草藥堆中翻出幾頭黃花冠,輕輕幫弟弟把手放下。“那是蓍草,哈記可不興吃。幫我配上熱水吧。”他溫柔地撫摸著弟弟的肩膀,但繁星只是泄氣地跺了一下腳,才乖乖聽話,把熱水對下??疃狞S花在水面上像蝴蝶一樣打轉(zhuǎn),冰糖則靜靜地享受著熱水。

“繁星干得不錯的。”哈記安慰著悶悶不樂的成員,“至少,你知道款冬可以治療咳嗽?!?/p>

“是呀,”繁星瞪著自己的雙手,“我就不是個當醫(yī)生的料。我差點給你喂了瀉藥,這難道對你有什么好處嗎?”

“下一次你就知道該怎么做了,”哈記抱著他的肩膀繼續(xù)安慰他,“就像捕獵和打仗一樣,你需要多多練習?!?/p>

“我干嘛必須一直學習草藥知識呢?很明顯,我對這些一竅不通!”繁星不滿地看著哥哥,“我只會打仗和捕獵,好了吧?”

其實強迫繁星學習草藥知識,殞月心里也很不暢快。他了解弟弟,知道他更享受與敵人在近身肉搏中嘗到對方鮮血時的興奮和狂熱,以及感覺到自己血管里奔騰不息的野性之血。繁星是巧克團里數(shù)一數(shù)二的戰(zhàn)斗好手,也同樣是疤痕最少的成員之一,他能很好地保護自己并全身而退,似乎敵人的情況他拿捏得十分清楚。與他此刻面對一堆花花綠綠的草藥而愁得不知所措的樣子相比,殞月也覺得這并不公平,但他正需要一名幫手分擔他的一部分工作。自從捷克走了以后……

好吧,也許他不該離開,但我尊重他的選擇。殞月一直用這句話來催眠自己,而事實上,他和所有人都不想捷克離開。也許離開對捷克來說是件好事,他再也不需要背負罵名并面對奚落了。殞月不止一次看見捷克在哈某和繁某的捉弄之后,偷偷躲在房間里哭。他想不出為什么大家都那么討厭捷克。也許是在殞月高貴的身份和地位之下,一些私仇不好明算賬。

多么諷刺呀,現(xiàn)在捷克已經(jīng)離開了,大家都知道了疼,同情他的大多都能成立“捷克保護協(xié)會”!

這時,又一個腳步聲加入進來?!皻屧略趩幔俊眻F團一把推門進來,跌跌撞撞地走向大家。殞月急忙一把扶住他。攝政族長招呼不打就撲通一下坐在椅子上,手臂曲在桌上?!皻屧?,你有可以殺死噩夢的藥方嗎?”

“又做噩夢啦?”哈記擔心地說。

團團向他揮了揮手?!熬拖窕氐搅思乙粯佑H切。”

殞月重重地坐了下來。“對不起,我沒有合適的草藥醫(yī)治你的心理。你只能不得不去面對自己的心魔。等著吧,時間會醫(yī)治這一切的?!彼页鲆焕Σ菟?,把它們搗碎弄成糊,讓攝政族長服下,“百里香,可以讓你鎮(zhèn)定下來,聽聽心聲?!?/p>

“我的心不會告訴多少我無法求解的答案,”團團嘟囔道,“正如我無法向你們保證我們能堅持多久?!钡€是乖乖喝下藥汁。

殞月繼續(xù)分類藥草。哈記喝完藥也湊過來幫忙。盡管那名高級成員的草藥知識沒有那么淵博,但他肯定比繁星做得好。

“筱瑀什么時候才能痊愈?”團團指著遠處養(yǎng)傷的副族長問道,“希望不會耗太長時間。族群不能沒有副族長?!?/p>

“還得觀察兩周。”盡管殞月已經(jīng)用治療藥水幫她挺過了危險階段并很好地幫助養(yǎng)傷,但斷骨仍有它們的恢復(fù)時間。

“兩周太久了?!睌z政族長低吼道。

“安全健康比超負荷工作更重要?!睔屧铝x不容辭地說,“你可以指任一名成員代理筱瑀的職務(wù),但不能逼她讓她的恢復(fù)倒退幾周?!?/p>

團團狠狠地把指甲嵌入桌角上?!斑@族里再也沒有跟筱瑀一樣靠譜的成員了?!?/p>

“又沒讓你替人完全取代筱瑀,只要找一個臨時的代理副族長——比如,比如哈記或我弟弟,他們都是足夠靠譜的高級成員?!睔屧聽庌q說,并沖兩名在場的被點名的成員點了點頭。

一聽到可以競選代理副族長,哈記雙眼放光,繁星也興奮得兔耳豎得筆直。

“光是會打仗可領(lǐng)導(dǎo)不了成員們。”團團冷靜地坦言道,“所以我想讓營區(qū)伙伴們輪流當代理副族長,直到筱瑀可以回到她的崗位上?!彼媚请p忽閃著的綠色眼睛看向繁星,皺起眉頭,“說到繁星,他在這里干什么呀?”

“幫我整理草藥?!睔屧禄卮稹?/p>

攝政族長哼了一聲?!芭c其在醫(yī)務(wù)室里浪費他的才華,還不如跟我一起去巡邏捕獵呢。哈記可以幫你,他懂得也很多。你大可直接使喚他,只是注意別讓他的傷口開裂就好了。”

“你們要去哪里巡邏?”哈記滿臉渴望。自從他打架受傷后,他就再沒有出過遠門了。

“協(xié)助團的邊界?!眻F團伸出一只手,張開指甲,咬牙切齒地說,“那群偷獵物的東西別想再被我抓個現(xiàn)行!”

比起攝政族長對協(xié)助團成員至死不渝的敵意,殞月只是渴望能在邊界上見到捷克。而且他是巫師,協(xié)助團成員大多也很尊重他,尤其是拿走了他儲存的藥品之后。捷克確實不該違抗團團的命令。他也付出了代價。殞月遺憾地想,但對伴侶的勇氣和善良贊不絕口。

“我和你們一起去吧,”他主動請纓,“我可以順帶幫忙捕獵?!?/span>

他以為團團會一口回絕,但對方只是聳了聳肩:“可以啊?!?/p>

殞月滿心歡喜。

“你可以幫我分類好這些藥草并把它們都放到各自對應(yīng)的罐子里嗎?”然后,他一邊告訴哈記這些分別是什么草藥,一邊教他扎捆草藥。那名高級成員的動手能力很強,不一會兒就弄得和殞月的一樣了。“這里就交給你了?!蔽讕煗M意地說道,轉(zhuǎn)身跟著攝政族長和弟弟走出醫(yī)務(wù)室。

一出營區(qū),團團就告訴繁星:“你帶隊,記得給我們找個沒雪窩和隱藏的兔子洞的好路?!?/p>

繁星順從地點了點頭,高高抬起腦袋,大步向前走去,自信得仿佛一切都在計劃中。殞月驚訝弟弟竟然這么乖。他總是忍不住想起前些時候,繁星和團團幾乎是勢不兩立,互相用自己的手段折磨彼此。不過黑毛狼的陰謀已經(jīng)被視破了,他們還可以再過幾天安穩(wěn)日子。

風早停了,天空中的陰云像正午的晨霧一樣也逐漸淡去。從營區(qū)門口一直到森林盡頭都靜悄悄的。繁星比在醫(yī)務(wù)室里要自信得多,而在識別草藥這方面他更像一個剛當上學徒就要接任務(wù)的可憐孩子。殞月在心里嘆了一口氣,提醒自己以后不能依照自己的喜好強迫弟弟做他不擅長的事情。

他們在自己的領(lǐng)地上一只獵物都沒有碰上。殞月不免有些泄氣,因為換在以前,在他們剛來到這片土地上的時候,獵物豐裕得直往他們手里跑?,F(xiàn)在這種場景估計要好久了能再現(xiàn)了。他們就一路走到邊界都沒發(fā)現(xiàn)半只獵物。

“我們的儲存還有多少?”繁星擔心地問哥哥。

殞月面色凝重?!叭绻覀儚默F(xiàn)在起一只獵物都沒有抓到,那我們頂多能撐到下個月半?!?/p>

“這還不夠,離冰融還有很長一段時間。”繁星苦惱地說。

團團倒是無動于衷?!拔蚁M麉f(xié)助團領(lǐng)地上的情況和我們一樣。至少他們在我們的領(lǐng)地上也找不到獵物?!?/p>

“邊界上向來獵物豐沛?!狈毙且哺胶偷馈?/p>

殞月想不出該怎么教訓(xùn)那兩個討厭鬼。近戰(zhàn)者和弓弩手都是些愚蠢的兔子,滿腦子都是狂熱和對鮮血的渴望,在他們爭奪勢力和領(lǐng)地的時候錯過了真正重要的東西。殞月是巫師,救死扶傷是他的天職,所以他在某種程度上也反對沖突和戰(zhàn)役,尤其不想惹事生非。

這沒用,誹謗他人并解決不了窘?jīng)r。

就在成員們竊竊私語的當下,邊界對面的樹叢搖晃起來,一個身影分開它們大步走了過來,在邊界旁重重落步。那是羽毛,淺銀色的身影幾乎和雪地融為一體,而那雙凜冽的純血色眼睛里反射出冰冷的寒光?!皥F團?!眳f(xié)助團成員招呼道,語氣客套,不含敵意,而且他似乎流露出一絲興致。

攝政族長沖他冷漠地頷首。

兩名協(xié)助團成員從羽毛身后分別走到他兩側(cè)。殞月一眼就看到了捷克,仿佛他有什么魔力一樣。曾經(jīng)的巧克團成員正垂著腦袋縮在羽毛身邊,畏縮著,不敢與曾經(jīng)的營區(qū)伙伴們對視。殞月拼命想引起他的注意力,但對方只是愧疚地躲開了。

團團看了捷克一會兒,眼里什么都沒有流露出來,仿佛自己壓根就不認識他?!澳憔谷贿€把那家伙帶來了?!睌z政族長沖羽毛說道,“我這會兒可還在氣頭上呢?!?/p>

協(xié)助團成員草草地回答道:“捷克是我們的成員,用不著你操心。他可以根據(jù)自己的喜好選擇任務(wù),而不是聽任你們的命令?!?/p>

殞月心一緊。看起來協(xié)助團成員很理解捷克……他一時間愣在原地,不知道該為捷克交到知心朋友而開心,還是該為羽毛自以為是地隨意拿巧克團的等級制度尋樂而感到憤慨。

繁星咕噥了幾句。那名高級成員同樣惱火,但他至少沒有像以前那樣直接沖過去教訓(xùn)不把他放眼里的人。協(xié)助團的每名成員應(yīng)該都知道,招惹誰都好就是不能惹上繁星!

“你們竟能狠下心來驅(qū)逐自己的成員,”羽毛故意放慢語速,一字一句地說,讓所有人都聽清他的話,“你們都是些蛇蝎心腸的人嗎?尤其是在經(jīng)歷了……你們稱'它'為'冒牌事件',對吧?”

團團僵住了。殞月也倒抽了一口氣。他——他怎么會知道?

震驚和激動輪番從攝政族長身上交替沖刷下來,令他顫抖起來,仿佛有一只巨爪正在搖晃他。他看著那名年輕的協(xié)助團成員,難以置信,語氣失驚,從齒間擠出:“你說什么?”

羽毛顯然饒有興致,臉上一副坐等好戲上演的期待表情。

“你怎么知道的?”繁星張口就罵,“你們那群死家伙是不是一直都潛伏在我們的領(lǐng)地里刺探情報?”

“哎呀,別生氣嘛?!绷硪幻麉f(xié)助團成員——小光——正幸災(zāi)樂禍地打量著他,“我們知道的東西可太多了,一下子無法跟你們講全。知道嗎?你們可眼不眨心不跳地演了好久,騙了好久?!?/p>

團團低著頭看著地面,肩膀在一片冰冷的寒意下收緊,喉頭在打轉(zhuǎn)。殞月覺得怒火噌噌幾下涌上喉頭,令他為團團打抱不平。這太過分了!他咬牙切齒地想,所有經(jīng)歷過那場血案的成員都知道冒牌事件究竟給團團打擊有多天!而那群不懂事的孩子還以此為樂,故意揭開他的舊傷疤傷害他!

“冒牌事件無論對誰而言都是一場災(zāi)難,”殞月迎上他們樂此不疲的目光,義正言辭地說,“這是一件嚴肅的事情,請尊重它。”

“我們知道,”羽毛對巫師好歹也有幾分尊重,聲音逐漸平和起來,“我們都能想象得到。而你們絕路逢生的精神真令我們贊嘆?!?/span>

“你們還沒有回答我們的問題呢!”繁星的脾氣比誰都大。再次提到那場謀害伴侶的血案令他暴跳如雷?!拔覇柲銈?,你們是從哪里知道這事的?快說!”

羽毛哼了一聲?!澳銢]腦子嗎?我們有你們的人,還愁不知道一些不在我們眼皮底下發(fā)生的事情嗎?”他咧開大嘴,推了推身邊畏縮著的捷克,“你也知道,他待朋友一向熱情,不會對我們隱瞞什么的?!?/p>

“豈有此理!”繁星的一雙亮閃閃的金桔色眼睛里怒火迸現(xiàn),“你這個叛徒,泄露我們巧克團的機密,對得起曾經(jīng)養(yǎng)育你的族群和從小教你忠誠的老成員我嗎?”他怒斥捷克。

捷克閃身躲開他。羽毛上前一步,迎上巧克團成員興師問罪的目光?!皼]有什么是能永遠隱藏下去的。你們欺騙我們,把我們想成和那群狼人一樣的東西,”他瞪了一眼團團,“你讓我們相信你仍是副族長,而巧克力則忙得連與我們的外交都顧不上?!?/p>

“你們就是!”繁星怒氣沖沖地說。

“我們本能幫上忙的。”小光恨恨地說。

“你們?幫忙?”繁星盯著他。

羽毛把手放在小光的肩膀上。“狼人也偷過我們的獵物,”他從容地說,“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p>

繁星不相信地嗤了一聲:“那連兔子都會飛了!”

“這就是真的?!庇鹈貌豢芍梅竦恼Z氣澄清道,“我們過來就是為了與你們聯(lián)合。捷克做了一個夢——”他頓了頓,然后糾正自己,“啊,對不起,他收到了一個征兆?!?/p>

“少騙人!”繁星咄咄逼人地咆哮道,繃緊肩膀,屈起雙腿,作勢欲撲。

他總是這么暴躁嗎?殞月不開心地瞪了一眼弟弟,并輕輕地推了推他?!白屗麄儼言捊忉屒宄??!彼眯膭竦?。

羽毛感激地瞥了一眼巫師?!白尳菘藖碚f?!彼膭畹匕咽謹R在那名前巧克團成員身上。

捷克不好意思地站出來,狼尾緊張地抽動著。殞月看得出來,捷克正拼命為自己加油打氣,努力克服心頭的恐懼,尤其是再次面對前營區(qū)伙伴們的恐懼。殞月沖他安撫地眨了眼睛。繁星仍是一臉怒氣,從身上散發(fā)出來的懷疑和鮮血的氣味一樣濃烈,而團團——捷克的弟弟——只是目光陰沉地看著捷克,臉上什么表情都沒有。殞月打心底里同情捷克,做出了正確的決定卻不被認可的感覺真的很難受。

“我?guī)滋烨白隽艘粋€夢。我……我夢見了巧克力?!苯菘舜竽懙卣f。

巧克力!殞月雙眼放光,興奮地跳起來了。阿汪是對的。巧克力一直都是守護著我們!

但并非其他成員和巫師有同樣的感受?!澳愫?!”繁星暴怒而破音的聲音破空而出,把在場的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巧克力的伴侶大喘著氣,眼神兇光畢露,喪心病狂。“你是個叛徒,是巧克團的恥辱!巧克力憑什么會把征兆發(fā)給你?!”

捷克震驚得狼尾奓毛,難以置信地看著昔日的好朋友對自己如此態(tài)度。但他還沒有來得及為自己開口辯解,一聲冷冷的嘶鳴就響起:“不準撒野,繁星!”團團終于作出表率,并把手擱在那名易怒的高級成員肩上安撫他。殞月有些擔心,害怕繁星當場給團團一下子。但他弟弟并沒有那么做。繁星只是喘息,倚靠在團團身上,仿佛自己身上所有的力量都衰竭了。然后,攝政族長把腦袋轉(zhuǎn)向自己的哥哥,晾了他片刻后說道:“你可以繼續(xù)說了。”

他的聲音既冷酷又排斥。殞月打了個寒戰(zhàn),心直發(fā)怵。我可不想他對我這么說!

捷克像是被團團重擊了一樣直往后退步。“我向你們發(fā)誓,這真的不是我捏造出來的。”他小聲說道,“巧克力告誡我,我們兩族必須團結(jié)起來,一致面對狼人。當時我并不知道該怎么辦。我……我也覺得巧克力是不會把這么重要的消息傳給我,”他渴望得到諒解一樣眼巴巴地看著繁星,“我——我告訴了羽毛,但他很相信我。在征求了悟?同意之后,我們就來向你們尋求聯(lián)合?!?/p>

“我相信你?!睔屧掳参磕侵槐粐槈牡男±轻?,本打算沖過去抱抱他,但一想到邊界的事還是退縮了。

繁星撅了撅嘴?!斑@可能是協(xié)助團的詭計?!彼嵝迅绺?。

“我們?yōu)槭裁匆@樣做?”小光不悅地看著他。

“因為你們想操控我們,就像冒牌者一樣?!狈毙寝D(zhuǎn)頭瞪著他,“你們想憑偽善扶持我們,讓我們歸順于你們,然后把我們的領(lǐng)地一點一點地吞并。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在打什么算盤!”

繁星真的是來亂的嗎?殞月強忍著嘆息。

羽毛還有耐心?!拔覀冋娴闹皇窍霂湍銈?!”他堅持道。

“我們什么時候需要過協(xié)助團的施舍?”繁星罵罵咧咧的。

捷克懇切地看著殞月,似乎希望他能為自己辯解。但話尚未出口,團團就說:“夠了。這件事情始無前例,我們必須回營和我們的營區(qū)伙伴們一起商榷。我們巧克團從不妄下結(jié)論?!彼D(zhuǎn)身招呼自己的成員準備離開。

“團團!”羽毛叫住了他曾經(jīng)最好的一個朋友。

攝政族長嘆了一口氣,轉(zhuǎn)頭看他。

“……對不起,”協(xié)助團成員小聲說,“為……為以前發(fā)生過的事?!?/p>

“我原諒你,”團團輕輕地說,“我理解你,我們都是為族形勢而迫。”

“那能原諒我嗎?”小光笑著拉扯著羽毛的衣角來掩飾尷尬,“我……我真想和哈記道個歉……他曾一巴掌拍飛十只喪尸并救過我,而我卻那樣對他。”

團團欣慰地呼出一口氣。“我替他接受你的道歉?!彼雌饋聿]有之前那么警覺而冷淡了。

在他們對話的同時,捷克一把拉住殞月,帶他遠離現(xiàn)場,躲在一株死灌木叢中。“我好想你!”一回過神來就是捷克渴望而痛苦的喘息聲,“我們?yōu)槭裁纯偸窃诜珠_?為什么我們不能在一起?”

殞月慚愧地向外看了一眼正聊得感天動地的舊友們。“我也想見到你。”罪惡感在心尖泛溢。成員會允許他愛一名敵方——暫時敵方——成員嗎?

捷克暗如淤泥的湖藍色眼睛緊緊盯著他?!拔覀兛梢詾樽约鹤鲆淮沃鲉??”他把口鼻湊向巫師,“不受上級命令、族群和忠心的束縛。”

殞月頓時噤聲不語。他從小到大都被教育忠誠,不能對族群抱有二心。捷克想讓他干什么?

“今晚,月高時分,我們在這里碰面,好嗎?”捷克小聲說道。

殞月大驚失色?!笆裁??”他拼命想找出一個足夠合適——其實哪個都合適——的理由去拒絕他,但張口閉口慌了神,不知道該怎么辦。

“殞月!”灌木叢外傳來一陣呼喊聲。

捷克瞪圓藍藍的眼睛看著他。“我希望晚上能見到你?!彼詈蟛淞艘幌掳閭H,狼尾一抽,鉆了出來。殞月忐忑不安地跟在他后面。

他跑到自己的成員們旁邊,而捷克則像剛碰面那會兒悄悄地躲到協(xié)助團成員們身后。盡管怎么樣,邊界線還是他們心中的一堵墻,把他們的生活和世界劃分成兩個團團用目光示意成員們跟上,然后轉(zhuǎn)身向雪地里的營區(qū)方向走去。繁星仍是不安分,滿眼都是對協(xié)助團的懷疑和猜忌。殞月最后看了一眼邊界外的敵方成員后,轉(zhuǎn)身快步跟上自己成員的步伐。

“那——那個!”捷克焦急而倉促的呼喊聲響起。殞月轉(zhuǎn)頭,發(fā)現(xiàn)那名前巧克團成員正豎著狼尾,難受地看向團團?!澳悴淮蛩愫臀艺f一句話嗎……弟弟?”他的聲音里十分輕柔而婉轉(zhuǎn),像是容納了破碎的冰川,而它在眼前默不作聲地化為廢墟。

殞月的心被揪了一下。攝政族長在前面背對著他,他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但他很明顯地感覺到他猶豫了一下。團團輕輕偏了偏腦袋,留給了捷克一個心照不宣、印象深刻的眼神,然后繼續(xù)走他的路,孤傲的身影在他背后拖著長長的、荊棘般扭曲的影子。


“所有巧克團成員在演講臺下集合!”

看著一個個傾巢而來的營區(qū)伙伴們,殞月不得不深感憂慮。他們看起來很瘦,面容憔悴,看起來都沒有好好梳理自己一番,但他們還是有比得上狼的東西。最近超負荷的捕獵任務(wù)把他們累壞了,尤其是在得不到相應(yīng)的回報的結(jié)果下。昨天繁星拖著一只斷翅的雪雉回來,那是殞月唯一能承認是像樣的獵獲。也許我們應(yīng)該和協(xié)助團合作……

團團開始給他們講述今天早些時候在邊界上遇到的事情。殞月站在他旁邊——在副族長的位置上,但眾目睽睽之下并沒有令他能集中注意力。相反,他的注意力全集中在晚上捷克同他的約會上。那些胡亂的思緒像雜草一樣把他的心纏住。一想到捷克見到自己流露出來的歡欣和愛慕,以及那雙什么也藏不住、湖水般清澈的藍眼睛,他就滿心像狼搖尾巴一樣悸動不已。他也知道秘密約會一個敵方成員是不會被認可的,是不忠誠的行為,但他無力去阻止自己與捷克見面。他太想他了。他希望成員們都諒解他請假一晚上。

殞月正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當下,成員們都七嘴八舌地嚷嚷起來,繁星叫得最大聲:“我反對!我們自己過得很好,憑什么要與他們聯(lián)合?我覺得他們就是眼紅我們領(lǐng)地上的獵物!”

“典型的協(xié)助團行為!”哲平狠狠抽了一下貓尾,附和說,“他們就沒一個好人,都是群強盜!”

捷克也是協(xié)助團的一員,殞月傷心地想,他也是強盜嗎?

他很希望副族長筱瑀也在這里。比起這些沒有意義的指控,他更愿意聽她理智而平靜的分析和她在一番深思熟慮之后給出的準確忠告和建議。

殞月湊到團團身邊,沖他耳語道:“也許你應(yīng)該先在私底下和年長成員開個會討論一下再召集族會?!?/p>

團團依然盯著臺下,在聽到巫師的話時并沒有作出多大的動靜?!拔覀兙瓦@么點人,沒必要把幾個排斥在外。”他小聲說道。

底下的成員吵得不可開交。團團垂下眼簾,看起來掃興極了?!拔移鋵嵑芟胂嘈艆f(xié)助團。”他對巫師嘟囔道,“他們本性不壞,就和我們一樣。他們也是孩子,也要長大,也必須學著像我們一樣捍衛(wèi)自己的領(lǐng)地。我們就曾都隸屬于協(xié)助團,難道我們也是強盜、也是壞人嗎?”

“壓根就沒有什么壞人圣人,”殞月指出,并把手放在他肩膀上安慰他,“我們都是為族群所迫。也許我們就該像一開始那樣,團結(jié)在一起,并肩作戰(zhàn),像抵御成群結(jié)隊的喪尸一樣抵御狼襲?!?/p>

團團的肩膀垂得更低了?!拔蚁胱龀鰧ξ覀冇欣臎Q定而不是一時滿足我成員貿(mào)然認定的決定?!彼卣f,“萬一我的決定令他們感到不快怎么辦?萬一他們不再聽任我的指揮怎么辦?萬一他們像巧克力和捷克一樣一個一個離開我怎么辦?”

殞月從沒聽過攝政族長聲音中的恐懼和焦慮。那不是一種像大部分高級成員那樣畏怯自身處世的想法,而是一種孩子哭泣著自己身邊的人被一個一個奪走的慘痛料想。

臺下的成員有人反對有人贊同。短時間內(nèi),攝政族長和巫師都沒有理會。盡管很為團團難過,但一想到晚上能見到捷克,殞月還是很開心的。


月亮像狼眼一樣俯瞰著整片營區(qū)。殞月縮在門口,一直等待著腳步聲消失許久才敢悄悄出門。他掃過整片被月光照得透亮的地面和遠處黑壓壓的樹影。四周靜悄悄的,像熟睡的嬰兒一樣。殞月看到了今天替哈記站崗的守夜員繁星,在荊棘通道旁邊的一處淺窩里蜷伏著,睡得正香。殞月想起以前兼任守夜員的筱瑀,副族長總是恪盡職守,認認真真地在黑暗中尋找潛藏的隱患,努力堅守著等待長夜束盡。團團是對的,這族里再沒有一個能比筱瑀靠譜的人了。他一邊想著一邊往回走,不走正門。他還是很擔心被抓個正著。

他路過醫(yī)務(wù)室,想走那邊的密道。路過門口,他聽到了哈記窸窸窣窣的安撫聲:“沒關(guān)系的,筱瑀……只是一個噩夢而已……我敢肯定巧克力正守護著我們……”

意識到筱瑀這么癡念前任倒令殞月十分驚訝。我會癡念哈記嗎?其實想都不用想,殞月知道自己從來沒有愛過哈記,只是和他有過一夜良宵而已。對于那些舊愛和好多年前傷痕都已經(jīng)被時間沖淡了。我從來沒有請他愛我。盡管這樣想,他仍是對筱瑀或多或少有些同情。他慢慢地離開,盡量不發(fā)出任何動靜。

他躡手躡足地鉆進一大片積雪壓堆的灌木叢中,熟練地撥開周身的草叢往前貓腰而行。黑漆漆的葉叢在身后匯成一道縫合的線,窸窸窣窣的聲音令他十分不安,唯恐有人大聲質(zhì)問他的去向。當他成功把自己從逼仄的甬道里拽出來時,一切順利,風平浪靜,月光靜靜地傾瀉在他肩頭。

他跑得不快,保持警惕,一直在留意著周圍的環(huán)境和動靜,但無事發(fā)生。當他終于來到邊界線上時,他的腳卻一直想把他從這里拖離。這里不是他該來的。殞月腹中一陣難受,卻無法克制住想要重新見到捷克的欲望?,F(xiàn)營區(qū)伙伴們個個草木皆兵,該走的走,該養(yǎng)傷的養(yǎng)傷,團團比任何時候都更需要殞月。他不禁想,要是團團知道他偷偷溜出營區(qū)去見一名敵方成員會發(fā)生什么?

突然,一陣嘶鳴聲從一邊的灌木叢中傳來。殞月猛地扭身跳起來,瞪大森林綠色的眼睛,害怕地看著那叢正在不停搖晃灌木。他是巫師,不像其他成員那樣擅長打架,如果有危險,他是很難全身而退的。一時間,他的腦子里思潮翻涌,拼命回想起那些久遠的戰(zhàn)斗技巧。

他還沒回過神來,一個橫沖直撞的黑影就從灌木叢中彈射出來出來,向他撲去。殞月驚叫著在地上打了滾,急忙站穩(wěn)腳跟。剛才的初次交鋒已經(jīng)證明他不是那個襲擊者的對手。殞月緊張地四處環(huán)顧,想要找一條能甩開對方的逃生路線。

黑影又縱身撲了過來,把他撳倒在地。殞月拼命反抗,狠狠反擊,但都被一一攔截下來。一記重擊打下來。他腦袋一縮,做好了喉嚨被扯斷的心理準備。

但疼痛遲遲沒有襲來。緊接著,他上方響起一陣心滿意足的笑聲:“怎么樣,殞月?承認吧,這次是我贏了!”

殞月睜開眼睛,一對狼耳和不斷抽打的狼尾映入眼簾?!敖菘??”他驚訝地看著壓著自己的年輕成員,“你快把我的魂嚇飛了!”

捷克笑著讓他起來,然后靠在他身上,狼尾搖得起興?!澳銇砹耍∥揖椭滥銜?!”他歡呼道,用腦袋去蹭殞月的下巴,“這是不是說明你很在乎我?哪怕我們不在同族?”

“是的。”殞月看著他漂亮的藍色眼睛回答道,“我不該在乎,但我在乎?!?/p>

捷克開心地一頭扎進他懷里。殞月滿心歡盈。

“看!”捷克突然叫道。

“什么?”殞月好奇地看著他。

捷克伸出手來,一個雪團拍在殞月臉上?!昂?!”殞月立刻跳起來,“你等著瞧!”捷克歡笑著向一邊跑去。殞月從地上揉了團雪,緊追著他不放。

“你跑不掉的!”殞月大叫一聲,找準時機,從地上一躍而起,直直撲到捷克身上,抱住他的腰肢。他們一起往雪坡底下滾去。捷克開心得直叫。

他們在坡底分開。殞月被翻得頭暈眼花,雙腿發(fā)軟,站立不穩(wěn)。捷克卻興奮得不停:“好玩!再來追我呀!”他撒腿就要跑。

殞月?lián)u了搖頭,重重地坐到地上?!安蛔妨?。”他氣喘吁吁地說。

捷克失望地耷拉下狼尾來。這時,殞月把一個雪團扔到他臉上。“嘿!”捷克又好氣又好笑地叫起來,一把撲倒殞月,把他壓在自己身下。

“這一點也不公平?!睔屧掳腴_玩笑地說,伸手環(huán)住他的脖子,把他往自己面前拉了拉,“你很厲害,但我可不擅長打架。你會把我的皮給扒了的?!?/p>

“不,我會讓你的,我不會使出全身的勁兒打你的。”捷克向他保證,“你來扮演一個怒氣沖沖的流浪者,我來當保衛(wèi)族群的成員?!?/p>

殞月笑出聲來。“我們現(xiàn)在還玩小時候的游戲是不是很幼稚?”

“不,不會的,可好玩了!”捷克說道,然后迅速進入了狀態(tài),大聲尖叫道,“癩皮強盜,滾出我的領(lǐng)地!”

“你才滿身癩皮呢!”殞月怒聲回應(yīng)。

捷克依舊把他撳在身下,但殞月始終用一只手在一側(cè)攻擊。捷克本能地去看那只手。突然殞月猛地發(fā)力,在相反的方向狠狠打下一連串重擊,使捷克失去平衡,驚叫著想要抓穩(wěn)草皮。殞月把他撞倒在地,欺身而上,任憑捷克怎么掙扎都無濟于事。這太簡單了!見捷克最后癱軟下來,閉著眼睛大喘著氣,殞月越發(fā)欣喜,緊攫著他手臂的勁兒也逐漸松弛了下來。

突然,捷克猛一踢腿,把他從自己身上踹開。殞月滾到一邊,掙扎著想要站起來,心里又氣又驚?!澳闼Tp!”他故作憤慨地沖捷克喊道。

捷克樂得尾巴都卷起來了。“哎呀,這是智取,不是耍詐。”他直起身子,向殞月走去,溫柔地注視著他,“我們來玩點別的吧?!?/p>

“玩什么?”殞月抬起頭來,興奮地問道。

“我們來爬樹吧!”捷克提議道。

“你當我們是鴿子嗎?”雖然這么說,殞月仍是很興奮地跳到一棵離自己最近的橡樹上,把指甲嵌入樹皮中,奮力把自己往上拉。他碰到了最低處的一節(jié)粗壯的樹枝,把自己拉上去,低頭勝利般地看著捷克。地面上的捷克看起來小小的。“我們來比賽吧,誰最先到樹頂誰就獲勝?!?/p>

捷克點了點頭,轉(zhuǎn)身向另一棵橡樹跑去。兩棵橡樹高大挺拔,縱云而上,樹頂?shù)臉渲腿~叢完全交錯在一起。

殞月用力抱緊樹干,把指甲嵌入縫隙中。這種老樹的皮又軟了韌,很好爬的。他一把抱住一根斜伸出來的樹枝,喘息著等待著力量重回體內(nèi),然后他爬起來,緊緊抱著樹枝,壓低身子來保持平衡。樹枝在他的重壓下?lián)u晃起來。一陣風呼嘯而過,他叫了起來,等待著一切重歸平靜。

他瞥到,捷克有些過于急切地想趕在殞月前面贏下整場比賽,以致于他冒險在起風的間段往上跳躍,想抓到另一根不遠處的樹皮有些脫落的枝杈。他滑了一下,沒能在起跳前保持平衡。殞月震驚地看到,捷克從高處滑落下來——他反應(yīng)很快,雙手立刻扣住樹枝,吊在樹上,身體在狂風中不停地蹬拽著。捷克看起來已經(jīng)嚇壞了,發(fā)出一陣凄厲的哀號。

殞月心急如焚。“別害怕!”他的呼喊聲被狂風吹得七零八落,“我這就過去!”他強壓下心頭的恐懼,繃緊肌肉,在樹枝中縱橫跳躍,小心翼翼地控制著自己的重心。眼瞅著捷克已經(jīng)快撐不住了,離他還有一段距離的殞月頓時手足無措。

又一陣風刮來,撥亂葉叢。殞月看到,地上有一大堆厚厚的雪墻,好像是成員們把鏟出的雪堆積的地方,并且離他們的所在地并不是那么遠,如果他們愿意試試的話。殞月不想嚇到捷克,同時也不想分散他的注意力——他現(xiàn)在必須集中精力做一件事情?!胺攀??!睔屧聫凝X間擠出這句命令。

“什么?放手?”捷克完全被嚇壞了,“別騙我,月月,如果我摔下去肯定會摔斷脖子的!”

“相信我,放手?!睔屧戮o張地說,只覺得舌頭打結(jié),“你不會有事的。我向你保證。”

“我相信你!”捷克失聲尖叫起來,他指下的樹枝應(yīng)聲破裂。與此同時,殞月向前蹬踹,向捷克撲去,一把把他抱在懷里緊緊護著。

殞月跟著耳邊嘶嘶作響的氣流調(diào)整角度,向那團雪墻飛去。捷克怕得直哭喊,但殞月瞇起眼睛,用一只手抱著他,另一只手則用于在空中保持平衡,而不會翻騰起來。他在最后關(guān)頭及時調(diào)整姿勢,讓自己的脊背先落地,把捷克緊緊護住,不讓他受到半點傷害。厚厚的雪層向下陷了進去,幫助他們緩降。殞月只覺得脊背有些刺痛,身體并沒有什么大礙,捷克也依舊蜷在他身上,閉緊眼睛,不斷地顫抖著,嘴里發(fā)出嗚咽的呻吟聲。

繃緊的胸口開始放松,在掙扎中用力過猛而裂開的指甲也停止了顫抖。殞月如釋重負地吁了一口氣,開始安撫自己懷里嚇得半死的小狼崽,幫他順毛?!皼]事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事了……”他安慰道,直到捷克瑟縮著抬起頭來,用驚魂未定、水汽氤氳的眼睛看著他。

“這是怎么回事?”捷克聲音沙啞地說。

“沒怎么回事,”殞月讓他站起來,從雪窩中爬出來,“我向你保證過沒事的,我向你保證過?!?/p>

捷克的雙腿仍有些發(fā)軟。他試探地雪地上走了幾步,然后狼耳倒伏,心有余悸,似乎不敢相信自己還活著。殞月從雪堆里爬出來,把衣服上的積雪抖掉,脊背上的刺痛也逐漸消失了,只是眼前仍有些暈眩。他看到,不遠處的雪地上橫著的那根從樹上掉下來的樹枝已經(jīng)被摔得粉碎。

“你救了我的命!”捷克瞪大眼睛看著殞月,狼尾激動得蓬松起來,圍著他直轉(zhuǎn),“太感謝你了!我該怎么報答你呀,月月?你真是太好了!”

殞月站直身子,故作認真地對他說:“從現(xiàn)在開始,我走到哪里你就跟到哪里,必須要把我衣服上的所有刺果都挑下來。還有,我每天都要看到一只兔子和兩只烏鴉,聽明白了嗎?”

捷克的目光垂了下來。殞月心一緊,擔心自己玩笑開過頭了。但緊接著,那只小狼崽重新睜開藍眼睛,溫柔地注視著他,用狼尾圈住他的腰身?!拔液茉敢鉃槟氵@么做?!彼涯樋吭谖讕煹募绨蛏希卣f,“我真高興有你在這里?!?/p>

“我也是。”殞月貼在他耳邊輕輕地說。

“今晚就留下來吧,”捷克呼嚕著懇求他,“留下來,和我在一起。不要走。求你了?!?/p>

殞月大口大口呼吸著摯愛身上散發(fā)著的柔美的氣息。“我們永遠都在一起。沒有誰能把我們分開。”他承諾道,“我不會讓你有事的,我保證?!?/p>

他們在界外之地的邊界上找了個樹洞并打理好,處理好內(nèi)室,找些干草鋪上去。殞月把自己帶來的所有御寒保暖的藥水全拿出來與捷克分享。匝天樹叢把星空攔在外面,令他們遠離那些眼睛般閃閃發(fā)光的星群。殞月緊挨著捷克躺下來,調(diào)整好姿勢,安定下來。捷克毛茸茸的大尾巴蓋在他身上?!巴戆?,月月?!彼蛄藗€大大的哈欠,閉上眼睛,往巫師的懷里拱。

“晚安,小狼崽?!睔屧?lián)е?,一遍一遍地撫摸著他。他從捷克的肩膀上向外望去,從樹洞的縫隙中,心神恍惚地看著外面一團和氣的世界。風、雪、天都與他們與世隔絕,什么都不需要擔心……

……但這是真的嗎?

殞月突然怔住了。遠遠的地方,一團模糊的熒光物質(zhì)在閃爍著,黃昏色的魂體可以想象得出生前深色的身影,而那雙無神游離的眼睛里是空白一片。

這不是一只魂魄……殞月緩緩地站起來,小心翼翼地溜出樹洞,向那抹淺影走去。不知名的魂體抬起頭來,目光黯淡地看著他,張開嘴巴,下顎一開一合,但殞月聽不見他在說什么。

“你好……?”殞月試探著打了個招呼,伸出一只手來,“你叫什么名字?你從哪里來的?”

淺影看著他,沒有回答。一陣風吹過來,抹去了他淡淡的魂影,把他撕成碎片。殞月急忙向前拉住他,但他的手無情地穿過魂體。淺影在他眼前消散,化為虛無。殞月后退一步,驚得說不出話來。

“他好像想告訴我什么……”殞月自言自語道,“但為什么我聽不到他在說什么呢?”

他重新走到捷克身邊,緊靠著他躺下,但久久不能合眼,腦子里滿是那只失魂落魄、迷失方向的魂影。

30同道殊途(下)[打破規(guī)則]的評論 (共 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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