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歐石楠(干員淺評活動)(莫斯提馬X博士)(糖)

博士的辦公室多了一株歐石楠。
歐石楠并沒有碩大的花蕊,也沒有鮮艷的花冠。它只是靜靜地生長在那里,淡粉色或是潔白的,像是小喇叭形狀的花朵從中間鼓起,頗像是少女不滿而鼓起的腮幫。
博士很喜歡盯著這盆植物看。他的辦公室非??菰?,終日待在光潔的鋼筋混泥土墻壁和迷你吧臺旁邊,咖啡和電腦,書卷的味道讓他覺得有些厭煩。新來的這位自然來客大可以探著腦袋看看現(xiàn)代泰拉人的日常生活,而博士也可以讓自己持續(xù)盯著屏幕的雙目歇息。
據(jù)莫斯提馬說,這種花是她從羅德島上跑了幾乎半個大陸才找到的植被。她甚是喜歡,于是動用了一點小小的作弊技巧——比如說讓時間暫停一下什么的——把一株歐石楠干脆帶了回來,請教某些植物專家后栽進(jìn)了大花盆,再搬到了博士的辦公室里。
“…腳程?”
“腳程?!?/p>
莫斯提馬靠在博士的身邊,光滑纖細(xì)的大腿倚在博士座位的扶手。
就算是在時間靜止的世界,就算體力也會延緩消退的速度,畢竟也還是腳程跨過了半個大陸。博士無法想象單憑她那雙細(xì)皮嫩肉下看上去弱不禁風(fēng)的美型雙腿要如何支撐,不由得心疼起來。
“為什么不用飛行器?”
莫斯提馬看了博士一眼,蔚藍(lán)色的眼睛閃出愉快和欣慰。
“知道擔(dān)心我了。”
“別得寸進(jìn)尺?!?/p>
博士的反駁毫無力度。就算他的語氣再如何堅決,他的眼神騙不過莫斯提馬。于是莫斯提馬仍然保持著她萬年不變,仿佛定格在照片上的微笑,揉亂博士的黑發(fā)。
“喂。”
“不過不用擔(dān)心我。我走過的路,遠(yuǎn)遠(yuǎn)比這長得多?!?/p>
說這句話的時候,莫斯提馬沒有多想。她是信使,而且還是個長途信使,時不時跨越過整片大陸對于她來說都是家常便飯。
但是當(dāng)她安安穩(wěn)穩(wěn)坐在博士座位扶手上,拿自己懷著惡意的尾巴纏繞上博士的手臂的時候,博士卻皺起了眉頭。
莫斯提馬走過的路有多長?
在那個一切停止的世界,她走過多久?
“莫斯提馬,我問你個問題?!?/p>
“嗯哼?!蹦固狁R繞在他手臂上的尾巴纏得更緊了?!叭绻亲屛覟殡y的問題,請立刻把焦糖布丁拿出來?!?/p>
“你有算過你走了多久的路過嗎?”
旅行的時候,旅者最喜歡的一件事情就是如數(shù)家珍地在各個地方留下自己的蹤影,在歸家的時刻留下自己的紀(jì)念??赡苁且粋€數(shù)據(jù),可能是幾次的次數(shù),大部分人都會記著為數(shù)不多可以旅行的那段時光。
莫斯提馬撅著嘴思索了一下,干脆地回答。
“忘了?!?/p>
“連個大概也說不出來?比如說,去過哥倫比亞幾次之類的?”
“博士,那種事情我怎么會記得呢。”
腦袋上不輕不重的一股力道,敲擊在正前方。博士抬頭看去,莫斯提馬從上而下地俯視著博士。她的笑臉比起花朵還要嬌艷。帶著生氣的挑逗氣質(zhì),加上她消瘦的玉指,洞穿博士的心臟。
“畢竟我可是長途信使。我去哥倫比亞的次數(shù),和你吃飯的次數(shù)相當(dāng)?!?/p>
“你都是怎么去的?腳程?”
“時間靜止的時候,所有的機(jī)械都是無法使用的?!?/p>
博士無不擔(dān)心地看了眼莫斯提馬的鞋子。一塵不染,干干凈凈,連半點泥土都沒有——時間靜止的世界里當(dāng)然也不會沾上泥土。
“只能靠我的腳嘍?!?/p>
“不過你似乎樂在其中啊?!?/p>
“哎呀,像剛才那樣多關(guān)心關(guān)心我不好么?隨隨便便說出我的真實想法可不是什么溫柔的作風(fēng)?!?/p>
雖說莫斯提馬泄憤似地把一只玉足抬起,然后擱在了博士的腿上,接著側(cè)胯一屁股坐上了博士的膝蓋,但博士沒有感覺到絲毫的“生氣”的情緒。
“我的確是自愿多走走的。”見博士沒中套乃至于連臉都沒有紅一下,莫斯提馬頗為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接著說下去。
“趁送信的時候看看風(fēng)景,怎么能在飛行器這種惱人的交通工具上?肯定是親自踏入森林,親手走過草坪來的更加愜意?!?/p>
“也是。畢竟你是這種人?!?/p>
莫斯提馬是一個徹底的自然主義者——指的是她相較于現(xiàn)代化設(shè)施,更加青睞田園山水風(fēng)光。畢生中她最大的愿望之一是去廣闊無垠的大??纯?,泰拉世界的大海神秘而遙遠(yuǎn),即便是莫斯提馬也不敢輕易前往。
“隨你怎么想我,博士。”莫斯提馬伸手,從側(cè)面摟住博士的脖頸?!斑€有什么要問的?我都可以解答。”
莫斯提馬是少有的能夠在博士面前說出這句話的人。她看得太多,感受得太多,在這個世界上飄蕩得夠多。
歐石楠靜靜地開著,博士和莫斯提馬兩人無話。是他們熟悉的平靜時光,只要感受到對方的體溫與觸感,就能在紛亂的世界覺得多了一份安寧。
“小莫?!?/p>
“嗯?”
想要說些什么,看著莫斯提馬的笑臉卻又什么都說不出了。
在博士的記憶里,她總是笑著。笑著歸來,笑著離開,笑著度過每一分每一秒。她的笑臉是最為讓人舒心的笑容,可是看久了,就會感覺到無邊的寂寞和孤獨(dú)。
她喜歡孤獨(dú)嗎?還是說她習(xí)慣了孤獨(dú)?
她應(yīng)當(dāng)是不喜歡孤獨(dú)的。要問為什么,孤芳自賞的人不會帶著欣賞的眼光看向每一片花花草草。就算是最為低矮的灌木,她也是看不厭煩的;從森林到山川,從城市到海邊,她走過一切,她經(jīng)歷一切,將她徹底融入到了整個世界之中,卻又孤立在世界之外,像是守望著人間的天使,手持法杖看著一切卻又無言。常常有人說,孤獨(dú)是人類的良藥,他們喜歡孤獨(dú);可是他們低估了孤獨(dú)的代價。
她活了多久?倘若每一秒鐘的時間對她來說都是一個月,一年,十年,乃至于更多,那么這美人的明目皓齒下隱藏著多少歲月?風(fēng)靜草止,花落花開,在那個連時鐘都不會動彈一下的世界,她真的能感受到生命本身的存在嗎?
她一定是習(xí)慣了孤獨(dú)嗎?倒也不一定。能力是自己可以掌控的,她能夠解開,也就能夠運(yùn)用;她是自愿進(jìn)入那個令人孤獨(dú)的世界中的。要問有什么特殊的理由,大概曾經(jīng)和死在她槍下的能天使姐姐有所關(guān)系,可是現(xiàn)在磨平了棱角的莫斯提馬還保有那一份懊悔嗎?又或者她的傷痛,她的悲愴,已經(jīng)在那個世界醞釀成了無以復(fù)加的傷痛,只能靠著躲避所有人來平復(fù)?
她有多少的秘密沒有和自己說呢?她對自己說過很多故事與經(jīng)歷,博士不會質(zhì)疑她的話語,她也不會說謊——因為沒有必要??墒钱?dāng)她抿起唇微笑的時候,當(dāng)她止步不言只是品嘗著自己的甜點時,那藍(lán)色的眼瞳里閃動著的又是什么?
說到底,她不討厭情感本身就代表著她還是一個完完整整的人;可是她缺失了人最為寶貴的某種東西,讓她仿佛是置身事外的上帝或者神明??赡苓@就是強(qiáng)大的力量所帶來的代價,可能這也是她靈魂深處那股油然而生的孤獨(dú),理解情感與否,感受情感與否,對她來說不是必修,和像自己這樣的人類不是同種。
她向來不好定義,方舟上還有很多不好定義的貨色;可是她在博士眼中,卻又很是簡單,簡單到一兩段故事,一杯咖啡,一個曲奇,一段下午的時光。她或者坐在博士的對面,又或者依偎在博士的肩頭,她說著并不討厭博士這個朋友,卻又看不出她到底從何而言。
她總是微笑著,像四季不變的風(fēng)景那樣,微笑著,微笑著,就走過了歲月,走過了時間。
情感意味著什么?也許看到能天使,能想到親情,看到她的過往能想到友情,看到博士這邊卻又稀里糊涂的不知所謂起來;可是實際上卻也沒有如此直接而簡便。
在她的身上,事實也會成為謎團(tuán),而謎團(tuán)又仿佛一點也不神秘。
博士思考著,對自己來說莫斯提馬究竟是什么?,F(xiàn)在的他早就不把莫斯提馬當(dāng)作他的一個有些特殊的干員對待,卻也不能說莫斯提馬是自己的摯友。在她面前,博士不敢斷言自己與她平起平坐;巴別塔,卡茲戴爾,羅德島,就算博士經(jīng)歷過了這些歲月,但是他卻不敢想象在靜態(tài)的世界里,莫斯提馬是如何生存下去的。博士活在這個世界最為動蕩的中心,而她活在這個世界上最為平靜的中心;當(dāng)世界刮起狂瀾卷走博士的身心,誰又能保證安靜的海水會不會淹沒莫斯提馬的靈魂?
那真的是一種孤獨(dú)嗎?莫斯提馬這個人本身,仿佛就是孤獨(dú)的解釋:孤獨(dú)的強(qiáng)大,孤獨(dú)的行走,孤獨(dú)的過往,孤獨(dú)的世界。就像是顏料桶中的顏料混合在一起卻會化成一種,在經(jīng)過了上百年的調(diào)和之后,也許莫斯提馬的情感并不是消失了,而是像顏料桶那樣調(diào)和,最終化為了一個整體;當(dāng)七情六欲都變成了莫斯提馬自己的那一個剎那,也許一種叫做孤獨(dú)的情感油然而生。
就像這歐石楠一樣,孤獨(dú)的代名詞。
博士自己真的能夠承受住這樣的孤獨(dú)嗎?能夠和她一起面對嗎?自己能否看穿她的迷霧?就算她開誠布公地展露自己,博士真的能夠理解嗎?自己是否可以匹配的上這份深沉的孤獨(dú)?自己的情感能否傳遞給她,她又會如何選擇呢?
說到底,博士自己都沒有搞清楚自己的情感。自己愛著她嗎?也許吧,大概是愛著莫斯提馬的;但是能夠說出這句話嗎?大概是不行的,博士覺得倘若自己以愛情的名義向莫斯提馬伸出手,絕對會在她的心中下降一個檔次。她需要愛情嗎?又或者根本看不起愛情呢?
可是自己真的是所謂的朋友嗎?對于莫斯提馬來說的朋友,大概并不只是簡簡單單的朋友而已;她說過對她來說,能夠稱得上是朋友的只有能天使的姐姐和自己而已,而能天使則不算做此列。這是怎樣的殊榮,又或者是怎樣的悲???在莫斯提馬的內(nèi)心,自己又是什么?
博士覺得自己并不孤獨(dú),可是莫斯提馬卻又是孤獨(dú)的。博士自認(rèn)為有些孤獨(dú),可和莫斯提馬相比較自己顯然是小巫見大巫。
難道自己只是一個用來給她“感受一下情感”的小白鼠嗎?博士覺得如果只是這樣,那么換成別人顯然是最佳選擇,畢竟自己且先不說敏感與否,至少不屬于特別擅長感受的類型。如果不懂得感受,自然也不會產(chǎn)生過多的情緒,更不要說讓莫斯提馬感覺到。如果只是如此,博士反而認(rèn)為莫斯提馬大概是真的沒事找事或者略顯幼稚,是絕對不會遷就她這種無聊的舉動的。
他需要好好問問莫斯提馬。她眨著眼睛等待自己發(fā)問,不能讓她等得太久??墒怯忠獑柍鲎顬橘N合的問題,卻又不至于讓莫斯提馬為難,他需要很長的時間考慮。
很長的時間。
“莫斯提馬。”
“嗯?!?/p>
莫斯提馬不像等待著博士,反而像是已經(jīng)知道了博士的問題,做出一個確認(rèn)。
“能先讓時間停止嗎?”
手起手落,墻上的時鐘停滯。
博士深吸了一口氣,莫斯提馬還是那一抹微笑。
風(fēng)景,情感,過往。
孤獨(dú),沉重,時光。
這就是莫斯提馬,卻又不能概括莫斯提馬。
“再美的風(fēng)景,旅客也會厭煩吧?!?/p>
“有個前提。旅客得有個家回得去?!?/p>
“那…你喜歡歐石楠嗎?”
莫斯提馬沉默了一會。隨后她的眼神里好像閃爍著光芒。
“倘若有個地方能一直放著,那就再好不過了。”
歐石楠似乎是聽見了對它的夸獎,在這個沉默的世界中,竟是兀自搖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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