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風(fēng)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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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說，西方女神是圣母瑪利亞。那么東方呢，那就是菩薩觀世音了?，斃麃喪且只降纳福^世音則是掃三災(zāi)救八難的老祖母。觀世音菩薩有一串非常高級的項鏈，由五十六顆寶石連綴而成，其中一顆就鑲嵌在美麗的大西南蒼洱間。這越五千年而不散寶石項鏈，今天更加艷麗奪目、光彩耀眼了。人們要問，這是用什么特殊材料連綴起來的呢？

那是用“道”連綴而成的。歷夏商周，秦漢唐宋元明清……有所損益，一以貫之的儒道就是她強有力的中軸線。像磁石吸鐵一樣，先磁化，后吸鐵，磁化——磁化——再磁化，哪怕在荒服之外，磁力也不會衰減。北魏孝文帝，元世祖忽必烈，清康熙乾隆……他們有著本能的文化認同，這種文化認同的大道，就是偉大中華聚了又散，散了又聚，始終顛不破，打不爛的真諦之所在。試問在世界文明中，哪里能夠找到這種“道”， 沒有！這就是中華強大生命力之所在。

在這五十六顆明珠中，大理更顯出了她所特有的風(fēng)采。

儒學(xué)始祖孔夫子，一生汲汲然東奔西顛，跑官要官，但其最終目的是為了弘揚“拯民于水火之中”的道，不像今天的跑官要官者，他們?yōu)榱?a target="_blank">自己的享樂腐化。若不利于弘道，送上門的官，他都棄之如敝屣。比如陽虎拉他當(dāng)官，他就瞰亡往拜，虛與委蛇。拯民于水火，這就是儒家的政治目標(biāo)。大理人民欽仰這大道，弘揚著這大道。就是在他們的傳說故事中都充滿了這樣的理想。有個《觀音負石阻兵》的故事說。(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遠古外敵入侵，兵荒馬亂，戰(zhàn)亂不休，白子國處于水深火熱之中。觀世音聽說有一支軍隊正向白子國進逼，于是化作白發(fā)蒼蒼的老太婆，用草繩背著一塊千斤巨石，出現(xiàn)在敵軍進攻的路上。敵人又驚奇又恐慌。首領(lǐng)上前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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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老太婆背這樣大的一塊石頭做什么？”

“聽說你們要來進攻白子國，看你們有多大本事，能否打得過我們的年輕人”。

“你們年輕人有多大本事？”

“我老了不中用。像我背的這塊大石頭，他們用手抓起來，一甩百步遠。每人一把百多斤重的大刀，砍頭就像切西瓜”……

敵人聽了，瞪大雙眼，面如土色，那首領(lǐng)半天才回過神來：“快撤，否則大難臨頭，死無葬身之地??！”敵軍慌忙退走，白國兵馬乘勢追殺，趕跑了敵人，從此白子國才天下太平。觀世音救了白子白民，把石頭丟在七里橋，回西天去了。白族人民為了表達感激之情，在此修建觀音堂，在這塊大石頭上建造觀音閣，塑了觀音像。有副對聯(lián)道：

掃卻千軍不以甲胄稱雄干戈為勇；

保全六詔真如金砂布地水火生蓮。

看這就是儒家仁政德治、和平主義的象征啊。

名人郭沫若到此一游，也寫詩贊嘆：

老母負巨石，曾阻敵兵侵。

此必農(nóng)家母，斷非觀世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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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族人民讓東方女神觀世音代替孔夫子，拯白子白民于水火之中！此故事講的是神，下面的傳說則講人。

相傳南詔時，蒼山馬耳峰下出了一條巨蟒。蛇頭像獅子，蛇身像龍，眼睛閃著碧綠的寒光，張開血盆大口，百米之外的人畜就吸進了它的肚中，危害鄉(xiāng)里。大蛇還常竄到洱海興風(fēng)作浪，打翻船只，淹沒良田，害得白族人民天無寧日，生靈涂炭。有個英武小伙叫段赤誠，決心為民除害。他身扎十二把鋼刀，左右手各執(zhí)一把著名“浪劍”，眾鄉(xiāng)親灑淚送別，他勇往向前，撲向波濤翻滾的洱海。巨蟒見人來，張開大口，等待美餐。段赤誠趁勢躍入大蟒口中，揮舞利劍，在蛇腹中左挑右刺，上下翻滾。巨蟒被殺死了，段赤誠也英勇犧牲了。風(fēng)平浪靜之后，人們把蟒蛇打撈上岸，剖開蛇腹，把段赤誠尸骨安放在馬耳峰下，立他為本主。為了紀(jì)念他，人們把蛇骨燒制成磚塊，建了一座十六級寶塔，人們稱它為“蛇骨塔”，歷千年妝點著玉洱銀蒼，成為陪襯大理三塔的又一盛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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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這白族小伙為拯民于水火，又踐行著儒學(xué)“舍生取義，殺身成仁”的道德哲學(xué)。

大理這地方，不僅人、神行仁義，就是禽獸也不例外。

《水經(jīng)注》載：“葉榆縣西北八十里有鳥吊山，眾鳥千百，為其群會，鳴呼啁哳……”相傳每年中秋節(jié)前后，百鳥來此朝拜鳳凰。有一年，正當(dāng)百鳥與鳳凰歡歌暢舞之時，山上突然下起鵝毛大雪，百鳥凍得發(fā)抖。鳳凰也感到奇寒無比。鳳凰是百鳥之王，完全有理由叫百鳥拔下他們的羽毛來給自己御寒，但她并沒有這樣做，反而毅然拔下自己的羽毛分給百鳥，叫它們迅速離開。當(dāng)百鳥全部脫離危險，安全飛走的時候，鳳凰的羽毛也全部拔光，無力抗拒風(fēng)雪襲擊，凍死在山頂。從此每年七八月間，到了鳳凰殉難的日子，“百鳥群會，雉雀來吊，特悲為義”。人們就把這山叫鳥吊山，山下的壩子叫鳳羽壩，流過壩子的河叫鳳羽河。多么好的名字，多么好的地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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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大理這地方，無論是人還是是神，就是鳥雀、山水，以至一石一木都被儒學(xué)“磁化”了。不過以上只是傳說，下面要講的是現(xiàn)實生活中實實在在的人。

上世紀(jì)中葉，在太平天國的影響下，回族漢子杜文秀“豎義旗，驅(qū)除韃虜，恢復(fù)中華，剪除貪污，出民水火”，在大理建立了農(nóng)民革命政權(quán)。其檄文說：“滿清僭位以來……妖官偏袒為計，石羊啟釁，池雨皆殃，強者呈鴟張之威，弱者無鼠竄之地。爾時百姓若倒懸?？裳侏q安然高枕，置蒼生不問，棄黎庶如遺……民不聊生，人心思亂。本帥目擊時艱，念觀民瘼……爰舉義師，以清妖孽，志在救劫救民……”看，這位農(nóng)民起義領(lǐng)袖，舉義旗還是為了“拯民于水火之中”。他的政權(quán)受到了大理各族人民的擁戴，堅持了十八年之久。后來隨著太平天國的失敗，清軍兵臨城下，要屠城。杜文秀眼見重兵壓境，大勢已去，為了保全大理城數(shù)萬人民的生命安全，他決定獻出自己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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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杜文秀在大理的元帥府（現(xiàn)在辟為博物館）

1872年12月26日，杜文秀按照回族風(fēng)俗，渾身裹素，請阿訇念過《古蘭經(jīng)》，然后與家人一起服下孔雀膽，從容出城，前去清軍，慷慨赴義。清軍得知杜文秀已經(jīng)服下毒藥，慌忙砍下他的首級，邀功行賞……唉，洪秀全們?nèi)粲卸盼男愕娜似罚教靽南聢鼍筒粫敲磻K了！郭沫若呀郭老，假若您還健在，再給我們寫一出《孔雀膽》，該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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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農(nóng)民起義領(lǐng)袖，從揭竿而起到慷慨赴義，自始至終踐行著“拯民于水火之中”的道，拿今天已經(jīng)不大時興的話來說，可算是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wù)，死而后已了。

今天，當(dāng)你來到大理縣博物館，當(dāng)年杜文秀紫禁城門柱上的對聯(lián)仍歷歷在目：

提三尺劍以開基推心置腹重見漢高事業(yè)；

著一戎衣而戡亂行仁講義儼然周武功勛。

漢高事業(yè)就不說了，這位大理回族漢子所要推行的也正是孔子一生所向往的“郁郁乎文哉！吾從周”的事業(yè)??！

物華天寶，人杰地靈。有什么樣的山水就造就什么樣的人品。大理以她特有的內(nèi)在美，充分展現(xiàn)著中華民族的優(yōu)秀傳統(tǒng)。當(dāng)你來到蒼山斜陽峰腳下的“將軍洞”時，相信更有一番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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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將軍就是天寶十三年，率兵七萬，再征南詔，全軍覆沒，沉江而死的那個李宓。后來白族人民把他奉為當(dāng)?shù)氐谋Ｗo神，這座將軍廟就是特為他而建的。如今這里已經(jīng)辟為蒼山公園?！窗?，中原兵卒的尸骨扔進了“萬人坑”，唯他獨享此廟，難怪跑官要官之風(fēng)，蔓延不絕，還越刮越猛。

廟為三進，正門題匾“唐李公之廟”，對聯(lián)曰：

數(shù)歷滄桑攘攘來人猶嘆將軍喪洱海；

幾經(jīng)風(fēng)雨熙熙去客且看志士建蒼山。

匾額、對聯(lián)沒有把他當(dāng)不義之戰(zhàn)的敗軍之將，很寬容地客觀地評價了李宓。來到第三進，一些善男信女題的“匾”和“聯(lián)”就讓人感到莫名其妙了，奇文共欣賞，疑義相與析，抄一些如下。匾有：“護國佑民”，“氣壯山河”，“高山仰止”，“為國為民”，“濟利群生”，“佑我國家”，“有求必應(yīng)”……對聯(lián)有“往事越千年赤膽忠誠凜凜德操垂千古；功績傳萬代護國佑民赫赫英靈濟民生”，“忠孝兩全惟將軍一堂健美；烽煙雖萬里這斜陽百世流芳?！薄瓰楣?jié)約篇幅不再抄了，您最好親往觀賞。

天寶戰(zhàn)爭是唐朝亂臣賊子上下勾結(jié)，對南詔發(fā)動的一場破壞民族大團結(jié)的不義之戰(zhàn)，是安史之亂的序曲，給南詔及中原人民帶來了無限的災(zāi)難，李宓就是這場戰(zhàn)爭的罪魁禍?zhǔn)字?，他送死?dāng)炮灰，全軍覆沒，罪有應(yīng)得，有什么值得褒獎的呢？中原人民痛恨楊國忠，把他打入另冊，李宓正是他的走卒??！何來“濟利群生”，“高山仰止”，“為國為民”，“萬世流芳”……這樣一個遺臭萬年的敗類，大理白族人民為什么要神化他、贊揚他，這是為什么？是不是讓你感到莫名其妙呢？現(xiàn)在讓我試來詮釋，同不同意由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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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寶戰(zhàn)爭是南詔不得已應(yīng)戰(zhàn)反擊。戰(zhàn)后南詔王閣邏鳳說：“天子致討，戰(zhàn)士何辜，生雖禍之始，死乃怨之終，其顧前非，而忘大禮。遂收亡將等尸，祭而葬之，以存舊恩”。閣邏鳳還立碑于門，表白歸唐之心跡，說“若唐使者至，可指碑澡祓吾罪也”。這說明唐王朝雖然已經(jīng)由盛變衰，江河日下，朝廷官員腐敗，封疆大吏貪暴，大家都為私而不顧國家；但并沒有挫傷、動搖被儒學(xué)“磁化”的南詔的向心力。這就是大背景。隨著時間的推移，大理白族人民漸漸淡忘、容忍了李宓的不義；隨著國家的統(tǒng)一，大理白族人民僅從職業(yè)上去贊揚他罷了。封建社會，愛國和忠君往往一致，戰(zhàn)爭雖不義，李宓父子終于職守，戰(zhàn)敗不當(dāng)逃兵，父子戰(zhàn)死，這種操守自然應(yīng)該贊揚，比玩忽職守強。大理白族既被儒學(xué)“磁化”自然就從這個意義上褒獎李宓了。另一方面，從這些匾額、對聯(lián)中，我們也看到了白族人民的寬厚、容忍，躬自厚而薄責(zé)于人的儒家精神。再后來，蒙古南征大理國時在劍川陣亡的十八名戰(zhàn)士也成了當(dāng)?shù)馗鞔逭谋局鳎褪窃谙仓菔ピ此轮械摹吧裰兄酢币沧兂闪嗣晒糯蠛?，這正是元世祖忽必烈統(tǒng)一中國后推崇儒學(xué)，在云南興辦學(xué)校，創(chuàng)建孔廟，以祀先圣的結(jié)果。將軍廟就是在這以后的明朝末年修建的，這樣一來問題也就更加明白了，事實上，這些褒獎、贊譽已經(jīng)遠遠地超越了那個具體的人李宓，它們寄托著大理白族人民的理想——對自己國家軍人的希望吧了！

——不知讀者諸君是否贊同，或有何另外的高見，等你發(fā)布。

至于“有求必應(yīng)”……之類，那是在經(jīng)濟浪潮中，人們感到難于把握自己的生活、生產(chǎn)上的吉兇禍福，生老病死，成功失敗，富貴貧賤，不得不求助于將軍保護，以至于今日香火才越來越鼎盛。這是在目前社會條件下，白族巫教迷信回潮發(fā)展的表現(xiàn)，那自然是題外的話了！

大理沐齊魯春風(fēng)，成為文獻名邦。今天那里的山河更加明媚秀麗。“一望點蒼，神爽飛越”，就是歷史上的貶謫官員來到此地，也頓增生活下去的勇氣，重建事業(yè)的雄心。古南詔以她特有的魅力，磁化著云南各族人民。今天，她的魅力更吸引著海內(nèi)外同胞，甚至萬里之外藍眼睛白皮膚的老外也蜂擁而來。大理有個洋人街，這似乎又是一大奇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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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你為什么這樣迷人呢？是不是因為瑪利亞、觀世音化為了金花，還是金花化為了觀世音、瑪利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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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年8月28日

2001年7月8日星期日輸入電腦

2021年夏編輯

首發(fā)散文網(wǎng)：http://www.277762.cc/suibi/vndkdkqf.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