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股奉君湯,丹心與日煌

作者/山西馮恩啟
【一】
東周春秋,一個諸侯爭霸,士子奮起的傳奇時代。受命于天的周天子,在腐朽中逐步走向沒落,一股股新的力量在抗?fàn)幹?,?a target="_blank">雨后竹筍般拔地而起。在風(fēng)云突變的社會大變革中,無數(shù)人用鮮血和生命譜寫了一曲曲波浪壯闊的英雄贊歌。中華文明從此出發(fā),在世界文明史和人類發(fā)展史上,創(chuàng)造著屬于自己闊大而豐滿的歷史輝煌。
齊桓公,晉文公,秦穆公,吳王闔閭,越王勾踐等雄才大略的霸主們,文治武攻,開疆?dāng)U土,奠定了一個泱泱華夏文明。他們的故事帶著神話般的傳奇色彩,涌動著自信、自強不息的戰(zhàn)斗情潮,閃動著萬道光芒,從遠古奔騰而來,又以豪邁的激情向著未來奔流而去。
晉文公是繼齊桓公之后,歷史上無可爭議的第二大霸主。他一生最具傳奇色彩,在十九年的生死流亡生活中,不僅磨煉了他堅強的意志,而讓他更多了解到人心與人性最本質(zhì)的東西。他知人識事,愛恨分明,把中華文化中最根本的忠、孝、信、義等發(fā)揮到了極致。他“狹天子令諸侯 ”,開疆辟土,富國強兵,兼并諸侯。西和秦國,東盟齊國,南破楚國,功勛卓著,讓人們稱贊。但讓他走進尋常百姓心中,永久不被忘記的卻是寒食與清明節(jié)的故事。(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多少滄海桑田事,無數(shù)朝云暮雨情,都敵不過似水年華的洗刷。唯有介子推的一腔壯志豪情,善愛仁德,在春風(fēng)煙柳里,瘋一樣地在人間滋生繁衍。沒有介子推,就沒有清明節(jié)。沒有清明節(jié),中華文明就會像失去根的浮云,在無家的荒野上悲情地流浪。晉文公與介子推,所尊崇的思想文化,具有強大的生命力,成為了中華文明史上最精彩的篇章。
【二】
公元前655年,周惠王22年,晉獻公22年。晉獻公受寵妃驪姬等奸佞讒騙,派重兵突然向公子重耳鎮(zhèn)守的晉國邊城蒲城殺來,情急之下,重耳趁夜越墻逃出。這一年,重耳43歲。重耳帶著他忠實的臣仆,趙衰、狐毛、狐偃、先軫、介子推等得力忠臣義士,踏上了漫漫19年的逃亡流浪生活。等待他們的是一程又一程的險途,一場又一場生死未卜的奇遇。
重耳一行,為了躲避父親的追殺,去了翟國,隱避了起來,翟國是重耳母親的故國,也是狐偃、狐毛的舊地。重耳在狐偃、狐毛等人的精心安排下,度過了12年平靜的生活。并且翟國的國君對重耳也不錯,并把從戎族俘虜來的兩個美少女季隗和叔隗,許配給重耳和趙衰。重耳和季隗生有二子。
公元前651年,晉獻公死,晉室王庭再次發(fā)生動亂,驪姬和他的兒子奚齊被殺。當(dāng)初和重耳一樣遭遇的公子夷吾在秦國的幫助下回國做了國君,即晉惠公。晉惠公即位后,幾次戲弄秦國,并和秦國發(fā)生了戰(zhàn)爭。晉國戰(zhàn)敗,晉惠公自己也被做了秦國俘虜。晉惠公在秦穆公夫人伯姬他的妹妹幫助下,才免一死,隨后被放回晉國。晉惠公回國后,自認為重耳是威脅他君位的大敵。于是派殺手再次對身居翟國的重耳剿殺。重耳倉惶逃離翟國,夫人季隗和兩個兒子被殺,盤纏也未來得及帶一點。重耳一行,在離開翟國后,向齊國逃去。這一年是公元前643年,重耳55歲。
重耳一行人,一路向東,看到的全是戰(zhàn)爭留下的創(chuàng)傷。黃塵漫漫,衰草殘陽,村莊破敗,土地荒蕪。哀鴻掠過頭頂,枯骨橫陳路野。重耳拖著疲憊不堪的身子,在隨行人的攙扶下,艱難地向前挪著。幾天吃不到一粒糧食,只能用野草樹根充饑,水袋里的水也沒有了。嘴唇干裂,口腔潰爛。生命將在饑渴難耐中,消耗殆盡。他們好不容易來到衛(wèi)國城下,可衛(wèi)文公沒有以禮相待,不讓他們進城休養(yǎng)。他們只好又踏上了去齊國的漫漫路途。當(dāng)他們來到一個叫五鹿的地方,有兩個老農(nóng)在田里刨地。于是,重耳便放下公子的架子走了過去,向老農(nóng)討口吃的,不料遭到了老農(nóng)的謾罵和奚落。老農(nóng)拿起一塊土圪垃,扔向重耳說:“給你,拿去,吃吧!”。重耳在絕望中,舉起手中木棍要打農(nóng)人,狐偃忙上去勸住到:“ 這真是天意,是上天賜給我們土地??!說明我們復(fù)國有望。”重耳于是向老農(nóng)叩首致謝帶著土塊離去。
漫漫長途,饑餓難耐的重耳,陷入了更加悲慘的境地。他好幾次被餓昏過去,眾人無奈,只能四處找吃的,可找不到一點可以充饑的東西。就在重耳被餓的昏迷不醒人事的時候,介子推端來了一盆熱乎乎的野菜肉湯讓重耳喝下,重耳被救了過來。重耳喝完湯后,精神了許多,便問介子推哪兒來的肉湯,介子推默然無聲。后來,細心的重耳看到介子推褲腿有鮮血滲出,便讓人扒開褲腿一看,才明白他喝的是介子推割下自己腿上的肉熬得湯,重耳淚流滿面,心疼地把介子推抱在懷中并發(fā)誓說:“倘若將來能回國當(dāng)君,一定不會忘記介子推大夫的恩德,一定會好好報償他的。”
重耳以強大的生命力,帶著回國當(dāng)君的熱望,繼續(xù)踏上了遠去齊國的漫漫程途。幾天后,重耳他們終于到了齊國,受到了齊桓公的招待。并娶了齊姜公主為妻??珊镁安婚L,幾個月后齊桓公死,齊國發(fā)生內(nèi)亂,齊姜為使重耳能無牽掛的離去而自殺身亡。重耳一行人不得不離開齊國,重新踏上了四處流浪逃亡的歷程。
電視劇《東周列國春秋篇第十三集》這樣描述到:“被眾人劫離齊國后的重耳,之后又到過宋,曹,鄭等國,在宋國收到宋襄公的款待,在曹國收到了曹共公的侮辱,在鄭國險遭殺害,一程又一程流亡仍在繼續(xù)......”
公元前637年,重耳應(yīng)邀請來到秦國,并受到了秦穆公的熱情招待。隨后又把懷贏公主嫁給他。第二年,即公元前636年春,重耳在秦穆公的支持下,帶兵殺回晉國,殺晉懷公圉而登上君位,結(jié)束了他十九年在外逃亡悲慘的生活。這一年重耳62歲。晉文公登位后,大肆封賞了跟隨他流亡十九年的人,唯獨忘了封賞救過他一命的介子推。介子推生性耿直,不會邀功封賞,看著君位日漸牢固的晉文公重耳,和那些被重封的文臣武將,便灰心而默默地背著老母離開都城走了。重耳把大事辦完后,才發(fā)現(xiàn)介子推不見了。于是,便派人四處打聽,才知介子推北上綿山隱居了。
晉文公是個重情義的人,帶著文臣武將向綿山追來??梢恢睕]見到介子推的影子,他發(fā)出命令,就是把綿山翻個遍,也要找到介子推母子??删d山山大溝深,草木豐茂,洞深谷幽,峭壁林立,要找一個隱蔽的人,比登天還難。重耳派人一連找了好幾天,都無所獲。情急之下,有人向晉文公提議,放火燒綿山,逼介子推出來。
于是,晉文公下令點火焚山。當(dāng)時正是春天,風(fēng)大草干,風(fēng)借火勢,火借風(fēng)燃,濃煙滾滾,遮天蔽日,大火燒了幾天幾夜,等火燒盡綿山后,晉文公,發(fā)現(xiàn)在一棵燒焦的大柳樹下有介子推母子的尸骨。推開尸骨,發(fā)現(xiàn)身后有一個樹洞,里面有介子推死前寫給晉文公的一首血詩:“割肉奉君盡丹心,但愿主公常清明。 柳下作鬼終不見,強似伴君作諫臣。 倘若主公心有我,憶我之時常自省。 臣在九泉心無愧,勤政清明復(fù)清明。"意思就是,希望晉文公做個“清明"之君,我介子推雖死而無憾。
令人欣慰的是,這顆被大火燒死的柳樹,到第二年又神奇的活了過來,長出了嬌嫩的柳芽。因此,千百年來,人們鐘情于柳樹,常把柳樹當(dāng)作能驅(qū)邪避災(zāi)的神樹,送親別友的情樹,折柳寄人,聊表離思,常見于詩詞文章中。
晉文公看著介子推寫的血詩,感慨萬千,悔恨不已,老淚縱橫。下令,把介子推燒死的日子,定為寒食節(jié)。全國上下一律熄燈滅火,吃冷食,寒食節(jié)的第二天定為清明節(jié),這座山被定為介山,山下的城市定為介休。要求子子孫孫,千秋萬代,永遠記念這位忠君愛國的介子推。賦詩一首以抒懷:《五言絕句*祭介子推》
割股奉君湯,丹心與日煌。
年年春柳綠,默默發(fā)幽香。
【三】
一年一度清明節(jié),在祭祀祖先的焚燒紙錢中,虔誠地匍匐在地,默默地灑一滴寒淚,在踏青歸去的路上,對子孫講講介子推割肉奉君的忠心,火燒綿山的悲情。清明節(jié),把一代又一代的人,推向了至純至美的人生境界,在為國要忠,為人要信,為生要義,為兒要孝的先賢祖訓(xùn)中,凝聚成了一種不朽的中華文化。
晉文公,介子推,綿山、寒食節(jié)、清明節(jié)的感人故事,已深入人心,代代相傳,婦孺皆知。 2600多年來,悠悠歲月淹沒了無數(shù)風(fēng)流人物的豐功偉績,驚心動魄的王朝更替。但天下萬千蒼生期盼的“清明”卻在漫漫歲月的悲風(fēng)淚雨,祭祀亡靈中書寫著了一篇又一篇的“清明”史詩,在中華大地上不斷吟唱。
不知是誰在遠方吟誦著黃庭堅《清明》詩:“佳節(jié)清明桃李笑,野田荒冢只生愁。雷驚天地龍蛇蜇,雨足郊原草木柔。人乞祭余驕妾婦,士甘焚死不公侯。賢愚千載知誰是,滿眼蓬蒿共一丘?!庇朴频芈舆^我的耳畔,和著我的淚,飄落成了漫天清明雨,濕透了我的衣襟,濕透了回春的田野、山丘,還有那翠柳樹上了守望棲息的相思鳥。再寫詩一首以抒懷:
《介子推頌》
介子推啊
你是汾水長河里
緩緩流淌的一股清流
帶著遠古的風(fēng)韻
把至善的美融進了中華文明的史冊
千古不朽
介子推啊
你是太岳山脈中
拔地通天的一座奇峰
帶著亙古的震撼與驚嘆
蕩滌著世事人心
清明成了代代人不懈追求的夢
介子推啊
你是一個普通的士大夫
一生并未有太大的豐功偉績
但你的德行卻成了代代做人的楷模
讓人永遠敬仰 銘記
汾水一條河
奔流著你的豪情與希望
太岳一座山
記載著你的悲情與雄壯
我站在河邊
仰望高山
靜靜地靜靜地
化作柳枝間的一只相思鳥
永遠把你守望
只愿
腳下的這片土地
頭頂?shù)倪@方天空
四季風(fēng)調(diào)雨順
政治開明晴朗
人民幸福安康
2018一4一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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