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麗的天堂

梁孟偉

俗話說，“上有天堂，下有蘇杭?！敝眯屑荫R可波羅也贊譽杭州為“天堂之城”。杭州是一座美麗的國際旅游城市，無論是長住于此的居民，還是來去匆匆的旅客，無不為這里的美景所傾倒。

今天我們要欣賞的是另一種風(fēng)景——

請您先走

杭城，一個個金色的黎明，先由一輛輛公交車載來；一個個溫馨的祝福，先由一位位公交司機送達(dá)。(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每天早晨，大家紛紛走出家門，或者穿過一個個十字路口，或者走過一條條斑馬線，這時你會看到這樣的場景：兩邊公交車道上的公交車，穩(wěn)穩(wěn)地停在斑馬線前，主干道上的小車也會停住匆匆的腳步，等著大家魚貫而過。公交司機們發(fā)現(xiàn)了欲過又不敢過的后來者，就會親切地?fù)]揮手，示意請您先走。這些通過斑馬線的行人，有的會送給司機一張笑臉，有的會向司機們揮手致意，成為一道亮麗的風(fēng)景。

司機對行人的尊重，行人對司機的熱愛，引出了這樣一個故事：2011年夏天，一位留學(xué)美國的杭州女孩，名叫沈丁冬，她為公交車的禮讓所感動，趁著回杭過暑假，親手制作了一幅《say“thank you”to bus drivers》的海報，拿著海報請路人面對鏡頭說一句話語：感謝你們?yōu)楹贾萑嗣袼龅囊磺小＝又种谱髁嗽S多精美的賀卡，走訪了三所小學(xué)讓孩子們寫下對公交司機的感謝。沈丁冬在回美國前，把精心制作的海報和賀卡送到杭州公交總公司，此舉感動了多名公交司機，也溫暖了整個杭州城。

一腳剎車，傳遞著一種文明；一個手勢，感受到一種溫暖；一個故事，敘述著一種幸福。

一位旅居丹麥的杭州人，多年沒回中國，最近回到杭州，等著穿過斑馬線的時候，一位小車司機停在斑馬線前向他揮手，示意讓他先行。他剎那間有一種穿越，以為自己回到了歐洲。他后來寫信給杭州公交公司，他現(xiàn)在人在丹麥，但腦海中常會浮現(xiàn)出一幅美麗的畫面：杭州，斑馬線前，公交車或者私家車穩(wěn)穩(wěn)停下，路人的招手，司機的微笑……的確，由于公交車的禮讓，帶動了出租車、私家車等車輛，也能夠在斑馬線前主動禮讓。

從2014年9月份開始，杭州公交禮讓增添了新的內(nèi)容：無論是斑馬線，或者交叉路口，甚至綠化帶岔口，公交車都會減速觀察，一旦發(fā)現(xiàn)行人，就主動停車讓行。

穿行在杭城的大街小巷，面對著汽車禮讓的樁樁幕幕，一種暖意會漫上每一個人的心頭！

流浪者家園

一天早晨，地處解放東路的杭州圖書館門口，排列著等候進(jìn)館的人們，其中有幾個扛著大麻袋，或拎著飲料瓶，衣衫襤褸的拾荒者。

圖書館大門一開，這幾位拾荒者在一個地方安頓好自己的行李，諳熟地來到洗手間，反復(fù)地搓洗自己的雙手，然后走向書架，打開圖書，靜靜地讀了起來。

當(dāng)年讓流浪者和乞討人員進(jìn)入館內(nèi)，確實引起了一些讀者的“投訴”。“我當(dāng)時說得很隨意——你要嫌臟，圖書館這么大，可以換個地方。總不好我出面讓他出去，我也沒有這樣權(quán)力。反過來，如果周圍的人對你有意見，我是不是也可以讓你出去?！别^長褚樹青講這句話時是2003年，想不到從此拉開了向流浪乞討人員開放的序幕。

十多年來，一群群流浪乞討人員，拿起書，他們安靜閱讀；放下書，他們四處流浪。圖書館對他們來說，既非單純求知，也不為了消遣，而是逃避風(fēng)雨的一個港灣，躲避寒暑的一個家園，尋找慰藉的一個寄托，了解世界的一個“窗口”。

36歲的重慶籍拾荒者陳虎，一年前來到杭州打工，始終沒能找到合適的工作，就索性撿起了破爛。從一年前開始，他幾乎每天下午都會來到圖書館，坐在閱覽室里讀報看書，并用圓珠筆將一些內(nèi)容抄到自帶的報紙上，有時還會邊抄邊笑。“我想抄點東西帶回家，以后好搞養(yǎng)殖。”陳虎的話帶著濃重的重慶口音，笑得很憨厚。

陳虎有時會用館內(nèi)的電源給舊手機充電，有時會用飲料瓶去飲水機接開水喝，直到晚上20點50分閉館，他才不緊不慢地折起抄好的報紙，走出圖書館，去附近荒地取出自己的行李——一張破席和一床已看不出底色的被褥，前往杭州下車路一家24小時銀行門口，與幾位流浪者一起，睡在路邊的臺階上。

在安徽人謝斌的印象中，圖書館應(yīng)該是收費的，直到他聽說“杭圖”不僅允許流浪者入內(nèi)，里面還有空調(diào)書桌和熱水，這對愛好學(xué)習(xí)和寫詩的他來說，無疑是找到了一個天堂。他在圖書館沒日沒夜地寫作，幾乎每兩個星期，就能寫完三四本筆記。一個裝滿本子的手提紙袋，被他隨身攜帶。謝斌給自己創(chuàng)作的每段詩都編了號，至今已逾160多首。在他的筆記本首頁，記著一家詩刊社的地址和郵編，他準(zhǔn)備再寫一些，就對外投稿。

謝斌每天一早會去趟勞務(wù)市場，如有日結(jié)薪酬的零工就干，沒有則泡在圖書館讀書和寫作。年僅三十多歲的他也曾想回家，但一想到“家鄉(xiāng)的圖書館還不如杭圖的一個角落大”，就打消了回去的念頭。圖書館報紙雜志區(qū)的散文、小說、人民文學(xué)等各家刊物，他都廣泛涉獵，他最喜歡余秋雨的散文。他在一本筆記本上記下了這里的快樂：“我不怕找不到工作，是怕找不到圖書館這么安靜學(xué)習(xí)的地方……可以繼續(xù)閱讀，繼續(xù)寫作?！?/p>

“流浪、乞討者可能暫時居無定所，可能暫時窘迫，但不代表我們可以拒絕他對文化的追求。”“杭圖”副館長梁亮說。

著名作家博爾赫斯說過：“如果有天堂，天堂應(yīng)該是圖書館的模樣?！?/p>

免費的西湖

如今的杭州，西湖和運河，都已成功申遺，成為世界文化遺產(chǎn)，人文自然，互相輝映，分外妖嬈。

如今的杭州，特別是雙休或節(jié)假日，到處人滿為患。游人們趨之若鶩，既為這里的美麗山水所陶醉，也為了分享免費西湖這塊蛋糕。因為這個 “淡妝濃抹總相宜”的湖泊，既是全國第一個免費開放的5A級景區(qū)，也是至目前唯一的一個。

從2002年開始，西湖相繼取消了130多個景點的門票，占景點總數(shù)的70%以上；免費開放的景區(qū)面積，達(dá)到了2000多公頃。西湖逐步增加免費景點的13年間，國內(nèi)景區(qū)正經(jīng)歷著多輪門票價格上調(diào)。

但西湖免費對于杭州而言，更像是丟了芝麻撿了西瓜。杭州市旅委公布的數(shù)據(jù)顯示：2002年杭州市的旅游總收入為294億元；2015年旅游總收入2200億元，是2002年的七倍多。

其實，西湖“免費”，把旅游資源還給市民和游客，比起少收兩億元門票，所帶來的經(jīng)濟、社會效益要大得多。欣賞著眼前波光瀲滟、山色空蒙的西湖，聆聽夜闌人靜時湖水呢喃的聲音，享受著山水之間略無掛礙的空靈。一俟他們有了空閑，又會被湖山再次召喚——免費開放后的西湖，轉(zhuǎn)化成游客一份百轉(zhuǎn)千回的思念和追慕，這也是很多上海游客每周往返滬杭，把西湖當(dāng)作自家后花園的原因。

當(dāng)然，免費西湖也帶給杭州一定壓力：黃金周等旅游高峰期，西湖日平均游客接待量超過200萬人次，交通壓力嚴(yán)重超負(fù)荷、游客總?cè)萘繃?yán)重飽和、生態(tài)承載力嚴(yán)重超載……“西湖嚴(yán)重超載，該不該繼續(xù)免費”的話題，引起了2013年杭州“兩會”的熱議，有政協(xié)委員提案，呼吁“西湖不能再無條件地免費開放”。但有人大代表質(zhì)疑，“免費西湖，是將公共資源還給老百姓，是服務(wù)型政府濃墨重彩的一筆?！?/p>

西湖景區(qū)管委會對此做出了及時回應(yīng)：“我們早就承諾，申遺成功后，西湖將繼續(xù)免費。一座城市的魅力，在于公共空間的吸引力。老百姓一出門便來到了西湖，西湖不會拒絕主人，市民游客就是主人?！彼麄儭靶枰鉀Q的是空間與時間結(jié)構(gòu)性的矛盾?！?/p>

杭州，人間的天堂；西湖，人民的西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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