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街與墨池(8)

新街與墨池(8)
八、悠閑的文字
雪花是隨著北風(fēng)從北方而來的,有些細(xì)小的雪籽夾雜其間,落在洗墨池邊的薄冰上沙沙作響,就更顯得周邊環(huán)境的靜寂。那些都市的繁華與鬧熱就會時不時的浮現(xiàn),站在那個小池邊的歐陽修就會倍感清冷孤寂。很是懷念在汴京(開封)的那些下雪的日子,當(dāng)然會和范仲淹那些死黨一起郊外賞梅、青樓喝酒,也會意氣風(fēng)發(fā)的關(guān)心國家大事,還會抑揚頓挫的詩詞唱和。如今一個人站在鋪滿白雪的地上,背后是因為雪水更顯得泥濘的墨池巷,看著雪花從天空無聲的飄落,不得不感慨時間將一切都變成了回憶。
歷史上曾經(jīng)到過這座城市的詩人不少,唐宋八大家當(dāng)中有四位都曾經(jīng)來過宜昌,其中又以三蘇(蘇洵與兒子蘇軾、蘇轍)的三游洞刻詩以及歐陽修在宜昌做縣令留下來的那些詩文最為出名;而李白、杜甫、“三蘇”、 歐陽修、劉禹錫、白居易和陸游等都在宜昌留下過不朽的詩篇,就其數(shù)量而言,還是以歐陽修最多。那位兩次遭貶、宦海沉浮的他一生寫了800多篇文章,其中120多篇都與宜昌有關(guān),這不能不說是個奇跡。
首先是在政治上受到打擊、仕途上受到阻礙,除了有些談虎色變,也有些“莫談國事”的禁忌,再就是當(dāng)時的峽州府的夷陵縣所管轄的整個區(qū)域不過也就是一千多戶,三四千人,加上“僻遠(yuǎn)之地,縣吏樸鯁,官書無簿籍,吏曹不識字”,自然就“幕府文書日見稀”,再加上被貶任的官員大多疏于政事,懂得韜光養(yǎng)晦,保持低調(diào),要么游山玩水、要么養(yǎng)花喂鳥,連袁世凱被攝政王趕回河南老家,也會裝作一釣翁放形于湖光山色之中。
歐陽修也會如此,他首先是感覺到“夷陵風(fēng)俗樸野,少盜爭,而令之日食有稻與魚,又有桔柚茶筍四時之味,江山秀美,而邑居繕完,無不可愛。是非惟有罪者之所以忘其憂,而凡為吏者莫不始來而不樂,既至而后喜也?!庇谑悄莻€“在乎山水之間”的縣令就開始在宜昌游山玩水,從他的詩句中可以知道他曾經(jīng)登過東山,游過西崗,橫江去看過對岸的姜孝子祠,又沿江上下乘船到過下牢溪、三游洞、蝦蟆碚、龍溪、黃溪、黃牛祠(黃陵廟)、松門等地,數(shù)一數(shù),似乎比筆者玩過的周邊景點還多,就有些小巫見大巫的感覺。(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一個大文學(xué)家一定得有官職,出門有轎可坐,屁股后還跟一幫鞍前馬后的下屬,隨便走到哪里都有酒肉伺候,那才叫怡情。和歐陽修自己所言的那樣,“攜酒探幽絕”是經(jīng)常的事,“行見江山且吟詠”更是詩人本事。近處,除了常常到爾雅臺、洗墨池走走,也曾去過東山寺、龍興寺等地轉(zhuǎn)轉(zhuǎn);漫步到過東山去探花,泛舟到過西陵峽口折寒梅,在“谷里花開”之時玩得“更待橫江弄月歸”。不過,他在《送前巫宰吳殿丞》的詩中流露的那種“山城寂寞少嘉賓,喜見瓊枝慰病翁”倒是真正的心聲。
歐陽修堅定的認(rèn)為自己是一位能吏忠臣,只是沒有得到重用而已。不過從他的那些詩詞文章中可以感覺,除了游山玩水、風(fēng)流快活,剩下的才是公事。他在峽州的第二年,“晚田秋稼將實而少雨”,在近郊見有“民稼之苗荒在草間”,又聽一老人說“此月無雨,歲將不成”。于是身為縣太爺?shù)乃銓懥恕肚笥昙罎h景帝文》和《祭桓侯文》,親自到漢孝景帝廟去領(lǐng)頭祭祀,據(jù)《東湖縣志》記載,他“祈雨立應(yīng)”。這無疑是夸大事實,這一點,他不如西門豹對付河伯娶妻的舊風(fēng)俗來的強(qiáng)硬,也不如李冰修都江堰改善農(nóng)田灌溉來的為百年計。
誠然,歐陽修在那個風(fēng)雪交加的洗墨池邊站立許久,除了遙想京都的繁華、郭璞的先知先覺、諸位先哲的不朽之作,自己的忘形于山水之間,也許還會想起那個因為不肯賄賂,被毛延壽丑化而送到塞外草原上去的王昭君,想知道“畫圖省識春風(fēng)面,環(huán)佩空歸夜月魂”的中國四大美人之一的香溪之女到底有多美?沒什么不好意思的,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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