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愛的孫子

梁孟偉

有一種快樂叫天倫，有一種親情叫爺孫；有一種天真叫童趣，有一種享受叫傾聽。每次妻子從上海回來，我打聽得最多的是孫子的趣事軼聞，妻描繪得最多的也是孫子的一笑一顰。啊，我的辰辰我的孫！你已經(jīng)成為我快樂的源泉，心靈的慰藉。

是血濃于水的親情，還是與生俱來的基因，辰辰特別喜愛他的爺爺。我也因為太喜歡孫子，在難得相聚的時日，總用自己的方式親熱辰辰：在他的細皮嫩肉上，或輕輕咬上一口，或悄悄擰上一把，每次惹得他義正辭嚴的抗議，甚至跺腳擺手地指出，警告“爺爺不要這樣！”看著大家的異樣目光，我反倒成了不懂事的“孩子”，只得悻悻地向孫保證，下次爺爺堅決改正。除了這點小小沖突，我倆平時關系挺好，甚至默契。他媽雙滿月帶他回外婆家，我屁顛屁顛地趕去看他。開始抱孫子那個熱乎勁，他奶奶擔心我會把孫子挾疼。摟著懷中的孫子，時不時向他噘噘嘴，瞪瞪眼，扮各種鬼臉。這時一個奇跡出現(xiàn)，只見小辰也嘟起嘴，瞪著眼，然后一笑，向我回敬了個鬼臉，看得旁邊的奶奶目瞪口呆：“只有幾個月的孩子呀！”2015年端午，我和妻又去嵊州看孫，快到他外婆家，我走后面，他奶奶走前面，門開處，辰辰對奶奶視而不見，眼睛直盯著后面的我，嘴上一直喊著爺爺，直喊得我骨頭酥軟心比蜜甜。走時我與辰辰打著招呼，孫子又一個勁地喚著爺爺，直叫得我眼睛發(fā)潮鼻子發(fā)酸。事后他奶奶不無“醋意”地對我說：“你高興了吧，辰辰的眼里只有你。我?guī)Я怂@么長時間，進門對我不理也不看?！?/p>

的確，咱爺孫倆感情特別深厚。2014年夏天，我們回到紹興老家，一起來到河邊玩耍，我踉蹌地搖晃著身子，裝出快要跌進河里的樣子。辰辰看到先是一驚，接著一喊，“爺爺不要掉到水里去?！睕_過來一把將我拉住，當時感動得我真想跳河。從此，辰辰就走在我的身邊，關注著我的動靜，并及時向我提醒。他回上海后，每次接到我的電話，總要叮囑一番，不要掉進水里。同年春節(jié)，小辰又來紹興看爺爺奶奶，我們一起外出玩耍。我在后面停車，他們先上廊橋，當辰辰發(fā)現(xiàn)少我一人，就發(fā)出爺爺爺爺?shù)目藓?。大家解釋爺爺停車去了，他認為爺爺?shù)暨M河里去了。直到聽到我的應答，辰辰才停住了哭泣。

其實辰辰對大家都很熱愛和關心。別看他一個人在旁邊玩耍，但關注著旁人的動靜。大約一歲多時，一次阿姨出門前說了一句“外面好像在下雨”，原本在床上玩的小辰，跑到陽臺拿來一把雨傘遞給阿姨。兩歲半時，他奶奶一次頭暈躺在床上，小辰不聲不響地拿出奶奶的藥包，從里面拿出一板藥，遞到奶奶跟前，勸“奶奶吃藥”。最近一次，他爸坐在沙發(fā)上咳得厲害，原本在玩畫板的小辰，放下畫板跑進廚房，抽來一張紙巾遞給爸爸。一天晚上，媽媽問他喜歡爸爸還是媽媽，小辰不假思索地回答“喜歡媽媽”。問他這是為啥？小辰作出被打狀，說“爸爸要打你，還要說你（通常他用“你”代表“我”）。然后他媽說，那就讓警察把爸爸抓走好了。小辰立馬從床上站起，撲倒爸爸懷里，說“那不行的，辰辰是站在爸爸這邊的，辰辰喜歡爸爸的”。他爸瞬間就被“融化”了。他媽早上出門上班，辰辰會跑過來，主動跟媽媽來個擁抱，并告訴媽媽，“辰辰會想媽媽的?！彼麐尫Q小辰是家里的一枚小暖男！有時，小辰也用自己的方法表示愛憎。一天晚上，他爸跟他媽鬧著玩，他爸咬了他媽一口，疼得他媽大喊一聲。這時旁邊的小辰，隨手就給他爸兩個巴掌，速度之快捷，落手之準狠，打得他爸懵在那里，一時反映不過來。(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可能是處女座的緣故，小辰心思縝密。每晚家人外出散步，如有一人落在后面，他就會停下等候。他喜歡集體活動，跑步、跳舞、唱歌等，都發(fā)動大家一起來做。2014看5月1日，他去余姚舅公家作客，大家在庭園聊天，有人提議小辰跳個舞。這時辰辰請每個人站起，要求大家一齊跳。但他二奶奶站著不動，小辰停下來用手去拉她，要求她也跳起來。今年立夏，辰辰去慈溪大奶奶家作客，等到他們要回上海時，大奶奶一家出門相送，本來走在前面的小辰，走了幾步站下來不動，大奶奶問他為什么不走，辰辰用手指指房門，示意把門關上。

的確，小辰做事認真。一次，他媽給他買了一只會生蛋的塑料黃鴨，他坐在墊子上可以把玩半天，把鴨子從上到下，從左到右翻來覆去地觀察，認真仔細地研究，沒有半點厭煩。奶奶給他吃提子、李子、杏子等水果，這種果皮大人也難剝凈，他每顆都會剝得干干凈凈。有次剝杏皮竟花了20分鐘，整個杏子都是他小手指摳出的瘢痕。他看書，有時一翻一個多小時，會接連翻幾遍。你叫他他也不理，有時只回答一聲：“辰辰在工作?！钡拇_，小辰對數(shù)字很癡迷，每次在小區(qū)走動，會看每幢寫著幾號樓；每次進電梯，會認真看別人摁幾樓。三歲不到，小辰已會用中文數(shù)到1000，英語數(shù)到100多了。小區(qū)每逢周一，有家長自愿為孩子講故事，小辰也會參與其中。如果讓他回答問題，小辰就會輕聲作答。那些自控力差的小孩，沒聽多久就在地上爬來爬去，分散著他的注意，也擾亂了他的視線。他也不向對方嚷嚷，只往這邊移移或那邊挪挪，不因人為干擾影響自己的聽課。

小辰的性格含蓄和內(nèi)斂。即使是自己喜歡吃的東西，也不會直接地討要，更不會死皮賴臉地乞求?？匆妱e的小朋友在吃東西，他會靠近他（她），看著他（她），但不說話。就是在家里，有時父母背著他吃巧克力和水果等，即使看到父母還翕動著嘴巴，也不會指責父母偷吃，更不會吵著要吃，而是很含蓄地說道：“我聞到巧克力味了”“我聞到草莓味了”。就是奶奶有時打電話，問他要吃什么奶奶給買。他會告訴奶奶，家里只有桃和西瓜，而外婆太太會給買很大的冰激淋，而不是直接要求奶奶買這買那。平時在小徑上走路，如果遇到小孩和大人，他就會禮讓一邊，讓別人走后再走；在公園玩?zhèn)€什么，如有別的小孩在玩，他從不和人去爭，總是等別人玩了后再玩。

但小辰又有自己的主見。碰到有些事情，他總說“辰辰自已做”。你若幫他，他要發(fā)脾氣。大約一歲半的一天，他堅持要自己吃飯，他父母也同意他的要求。他就揮舞一個瓢羹，往自己的飯碗亂戳，直戳得碗中汁液四濺；瓢羹往嘴上亂送，涂得滿嘴滿臉是飯。他媽實在看不過去，就跟他商量還是改吃為喂，他堅決不同意。當他重新接過瓢羹，又一番故伎重演，他媽就奪過他的瓢羹，端走狼藉的飯碗，堅持喂他吃飯。小辰堅決反對，并用痛哭抗議，直哭到沉沉睡去，醒來繼續(xù)哭泣。吃晚飯時，他仍然堅持自吃，他爸媽只好妥協(xié)。小辰重新舉起瓢羹，像勝利者舉著他的旗幟。盡管拿捏瓢羹的姿勢不夠準確，盡管送進嘴巴的食物進少漏多，盡管自己的嘴臉糊滿食物，盡管自己的周圍像雞欄鴨窠，但他的臉上綻放著勝利的笑容，他的口中品味到勞動的香甜。

小辰還熱愛勞動。他剛會爬的時候，看到阿姨抹桌拖地，他把腳上的襪子拉下，當作抹布，按照阿姨的擦抹方向，一處不落地重抹一遍。后來阿姨給辰辰一塊抹布，辰辰就會創(chuàng)造性地發(fā)揮，不僅抹地，還抹墻、床、桌、椅，急得阿姨連忙上前解釋。平時奶奶澆花他也澆，奶奶掃地他也掃，非常勤快。勞動后的辰辰，很會享受勞動的成果，看著擦得干凈的桌子，摸一摸后一番感慨，“今天真舒服！”他還會把衣服一件件地折好，一疊一疊地放好，有時還會說上一句，“折得我有點累了?！?/p>

孫子的可愛三天三夜都說不完。小辰天生就有美感樂感。他第一次來到杭州，當時剛剛一歲半，那天我抱著他來到西湖邊，讓他站在湖邊的石柱上面。當他看到西湖瀲滟的波光，空蒙的山色，竟嘬起嘴瞪大眼，發(fā)出“哦，哦”的贊嘆，還不時用小手指點眼前的湖山。湖畔有處船埠，窄窄地伸向湖中，兩邊系著艘艘小船，他一個人向長長的船埠走去。這時的湖水浪花朵朵，輕波拍岸；這時的天空無雨無晴，烏云密布。蒼穹之下，船埠之上，他一人背著手，從容地向前走，不怕風高浪急，不管彤云四合。他是不是為壯麗的湖山沉醉？是不是對美麗的風光入迷？小辰還有樂感，從六七個月開始，只要聽到喜歡的音樂，盡管還不會走路，小屁股會隨著節(jié)拍扭動?，F(xiàn)在三歲不到，一聽到《小蘋果》的旋律，他就會踏著音樂的節(jié)點，手舞足蹈地進退有序，一副訓練有素的樣子。小辰還有著豐富的想象力，小區(qū)里有個淺淺的水池，一些小卵石長滿毛茸茸的水藻，小辰會指著這些石頭告訴奶奶，“這是獼猴桃?！?/p>

有時辰辰早上起來，玩了一會后，突然會去打個電話。他奶奶問他“給誰打電話”，他回答“我給公司打個電話”，看著他煞有介事地對著話機的按鍵亂戳，看著他學大人模樣拿著話機在房間邊講話邊轉悠，真讓大人們?nèi)炭〔唤?。他在嵊州外婆家每天要看跳水?jié)目，為了不讓他看太長時間，他外婆太太就會關掉電視，并告訴他又停電了。辰辰就會拿起電話找物業(yè)公司，大人問他找物業(yè)公司干啥？辰辰說想問問他們怎么老是停電。2015年立夏，辰辰把兩只小鴨寄養(yǎng)到慈溪大奶奶家，回上海后他說想給小鴨打個電話，他奶奶問“小鴨子的電話號碼是多少”時，他隨口報了這串數(shù)字，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當然，辰辰也有生氣的時候。一次他爸吃完一盒牛奶，把盒子扔在拉圾桶里，辰辰撿起盒子想喝。他爸看到后向他吼了聲“不能吃”，看著兇神惡煞的父親，辰辰扭頭跑進自己的房間，一個人坐在地上，不響不動，噘嘴含淚。如果他做錯了你說他，他不辯解；如果他認為沒錯你罵他，開始忍住，后來就會嚎啕大哭，并叫嚷著“是你不好，不能這樣”等話語，委屈得讓人心酸。有時他也會直接發(fā)表自己的觀點。一天，他爸用大嗓門喊了一句什么，小辰生氣了，跑過去嚴肅地批評道：“會不會好好講話的？”表情一本正經(jīng)。老爸聽后汗顏，立馬向兒道歉。

現(xiàn)在，快3歲的小辰越來越有自己的個性了。一天早晨，他爸走進小辰房間，試圖跟小辰打個招呼，被小辰無情地轟了出來。他爸嚴肅地告訴小辰，這個房子是爸爸和媽媽的，走出的應該是小辰。辰辰愣了許久，轉身向門外走去，邊走邊說“煩死了”。他爸連忙跟出去向他道歉，小辰回到陽臺上，看著窗外的風景，對爸爸不理不睬。他爸走了過去，再次向小辰道歉。小辰倒也借坡下驢，說了一句“辰辰就自己看看外面么”。

你說我的孫子可愛不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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