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僧鑿佛
三僧鑿佛
梁孟偉
一
趕到新昌,天已向晚。大概心中念佛,隨著一彎淡月的指引,我信步走進(jìn)大佛寺景區(qū)。
從紅塵跨入佛門,頓有一種繁華落盡的純凈,回頭是岸的清凈。中間一彎朦朧朧的山谷,身邊兩道黑魆魆的山崗。東南巖梁似頭蟄伏的猛獸,隆起似鐵的獸脊,繃足鼓突的肌膚,只要一聲指令,就會如箭躍起。西北也是山巖,但狀似座座饅頭,還有蓊郁草木,平添了幾分婉約。
寺院已經(jīng)關(guān)門,于是折向東南,開始爬山。山雖不高,分開法俗兩界:山北是新昌縣城,萬家燈火,車水馬龍;山南是大佛寺院,經(jīng)聲佛號,晨鐘暮鼓。我行走在山脊之上,左邊是滾滾紅塵,右邊是幽幽佛界。登上山巔,山風(fēng)徐來,清光滿身。朝北而望,霓虹明滅,燈光璀璨,宛如天上街市;身后幽谷森森,經(jīng)聲隱約,青燈闌珊,慈悲仍在夜航。(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第二天,飛鳥銜來縷縷晨曦,霞光染紅整個石城。大佛景區(qū),群山環(huán)抱,松竹疊翠,樓臺寺廟,錯落有致。與其他按中軸排列的氣派寺廟不同,這里借山就勢,隨物賦形,有一種“深山藏古寺”的含蓄,“禪房花木深”的韻味。
一進(jìn)山門,兩池碧水,一片天光;蒼巖黃墻,古木蕭森。左行見一“石城古剎”牌坊,邊柱上有聯(lián)云:晉宋開山,天臺門戶;齊梁造像,越國敦煌。穿過牌坊,走進(jìn)第二道山門,只見大肚彌勒袒胸露乳,開懷大笑;背后韋陀持杵而立,表情嚴(yán)肅。踏上一條石板甬道,右邊危崖千尺,左邊翠竹萬竿。甬道并不平展,循勢抬升;也不率直,移步換景。走到甬道盡頭,又遇一道峭壁。“僧過不知山隱寺,客來方見洞開天?!蓖乙还眨蠓鹚戮驮谘矍?。
寺分五層寶閣,飛檐挑角;自下而上,層層縮??;樓頂為歇山式,取名為“逍遙樓”,系顏真卿真跡。以下依次是“彌勒洞天”、“三生圣跡”、“大雄寶殿”、“寶相莊嚴(yán)”。整個建筑紅樓灰瓦精巧穩(wěn)重,依崖而筑渾然天成。
別的寺廟,總是拾級而上,凜然巍然;而大佛寺,卻要順階而下,躬身親民。甬道的曲折蜿蜒,崖壁的山重水復(fù),廟宇的地勢卑下,已感大佛的平易近人。等到跨進(jìn)大殿抬頭仰望,霎時有種巨大的震撼,原來這佛就是一座山,山就是一尊佛!我置身于巨像大佛之下,沐浴在金碧輝煌之中。巨大的彌勒佛石像盤膝坐于正中,微笑俯視著我們這些“凡夫俗子”。細(xì)瞻面容:秀骨清相,婉雅俊逸,端莊慈祥。額部寬闊,鼻梁高隆,眉眼細(xì)長,方頤薄唇,兩耳垂肩,頂有螺髻。身披架裟;中胸袒露,衣著縐招,自然流暢。身段秀麗,體態(tài)勻稱,給人一種超脫、莊嚴(yán)的感覺。
我瞻仰著,遙想著,一千六百多年前三僧鑿佛的艱辛,一方巨巖成為江南第一大佛的可能。
二
據(jù)《高僧傳》記載,公元345年,高僧曇光為領(lǐng)略浙東的奇山異水,尤受當(dāng)時高僧竺道潛和支遁歸隱浙東的影響,也慕名來到剡縣東南的石城山。見這里巖石嶙峋,千仞壁立;古樹蒼蒼,飛瀑泱泱;曲澗微轉(zhuǎn),幽洞深邃。于是心生歡喜。
當(dāng)年石城野獸出沒荒無人煙,曇光披荊斬棘負(fù)杖前行??耧L(fēng)暴雨,劈面而至;虎哮猿啼,讓人膽寒。他見崖開石室,遂歇其中。朝出乞討,晚返石室,如是三日,夢見山神或作虎形或變蛇身前來恐嚇,曇光毫不畏懼。又過三日,山神終以石室相讓,曇光就此定居。后砍柴與采藥者漸來,信佛及學(xué)禪者稍有,曇光于室側(cè)披茅搭舍,漸成寺宇,取名隱岳。
我仰望崖壁上的石室,上無路可登,下無徑可降。遙想曇光當(dāng)年,如何登堂入室?有傳其武功高強,所創(chuàng)“蟹行八步”,遇柔則柔,遇剛則剛,能攻善守,變化莫測,走進(jìn)石室殊非難事。也有說曇光是從側(cè)山攀到崖頂,再附繩降下,進(jìn)入崖壁中間。我想如何進(jìn)入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忠誠信仰、堅韌意志、無畏勇氣。狂風(fēng)暴雨不能擋其道,荊棘遍地不能阻其情;毒蛇猛獸不能嚇其膽,山神警告不能改其志。就這樣餐風(fēng)露宿,蓽路藍(lán)褸;就這樣經(jīng)聲悠揚,霞光滿天。
但寺廟畢竟是簡陋的,佛像也是寒酸的。南齊永明四年(公元486年),隱岳寺迎來了新的住持,他的名字叫僧護(hù)。
據(jù)梁釋慧皎《高僧傳》卷一三《梁剡石城山釋僧護(hù)》介紹:“釋僧護(hù),本會稽剡人也。少出家,便克意??喙?jié),戒行嚴(yán)凈。后居石城山隱岳寺。寺北有青壁,直上數(shù)十余丈,當(dāng)中央有如佛焰光之形。上有叢樹,曲干垂陰。護(hù)每經(jīng)行至壁所,輒見光明煥炳,聞弦管歌贊之聲。于是擎爐發(fā)誓,愿博山鐫造十丈石佛,以敬擬彌勒千尺之容,使凡厥有緣,同睹三會。以北齊建武中(494~497),招結(jié)道俗,初就雕剪。”
僧護(hù)一次意外地看到,仙髻巖的千尺巖壁之上,閃耀著一尊端莊慈祥的燁燁佛像;每次經(jīng)過那道峽谷,總會聽到鳳鳴龍吟的美妙音樂。這是梵音法語的召喚?還是七彩佛光的昭示?僧護(hù)于是朗聲發(fā)出“愿造彌勒,敬擬千尺”的宏愿。
從公元486年開始,不管雨濕芒鞋,還是雪滿袈裟;不管是毒日當(dāng)頭,還是月華滿身,僧護(hù)到處募化,悉心準(zhǔn)備;苦心孤詣,殫精竭慮,終于在第十年的公元494年動工興建。
當(dāng)?shù)谝宦書B鳴喚醒翠谷,第一縷晨曦照進(jìn)石城,僧護(hù)和一干工匠,腰系著繩子,背負(fù)著工具,從崖頂下蕩到石壁上方。他們一手握著鋼鑿,一手拿著鐵錘。一記響亮的叮當(dāng),幾粒迸濺的石火,震蕩著幽幽深谷,震飛了古樹宿鳥,震跑了松鼠糜鹿,震下了寥落晨星。
不知磨短了多少鋼鑿,不知震裂了多少鐵錘,不知積起了多少老繭,不知流淌了多少血汗。不管是冷雨澆巖,還是白雪蓋壁;不管是大霧鎖谷,還是嬌陽烤山,叮當(dāng)不絕,此起彼伏;汗似雨飛,晶瑩閃爍。僧護(hù)他們像展翅的雄鷹,貼壁的蝙蝠,饑了,啃一把掛在腰上的飯團(tuán);渴了,嚼幾片垂在巖間的草葉。這時的叮當(dāng)聲,應(yīng)和著明亮的山泉,追逐著多彩的流云,歌唱著神圣的意志,傳遞著不屈的信念。飛鳥回來了,應(yīng)和著,飛翔著,在他們的身邊盤旋;糜鹿回來了,攜野免,帶松鼠,在他們的頭頂翩舞。
再堅硬的石壁,如果與堅定的信念相遇,最終也會軟化;再冰冷的懸崖,如果與火熱的真情相逢,最后也會融化。就這樣,叮當(dāng)之聲,穿越孤獨,穿越歲月;穿透堅硬,穿過艱辛?!笆梃徱颇?,僅成面樸。頃之,護(hù)遘疾而亡。臨終誓曰:‘吾之所造,本不期一生成辦。第二身中,其愿克果。’”由于長年辛勞,僧護(hù)終于病倒。看著巖壁上僅僅鑿出的輪廓,他喃喃地說著來生再造,終于赍志以沒。
僧淑繼承師傅衣缽,鑿巖不止。他拿起粘著僧護(hù)血汗的鋼鑿和鐵錘,系上留有師傅體香和溫度的腰索。錘聲開始有些生澀,有些凄涼;接著變得流暢,變得昂揚。叮當(dāng),意志之聲又在南明山谷響起;叮當(dāng),信念之歌又在石城山上嘹亮。詫異的鳥獸們聽著聽著,又開始唱起了歌謠,跳起了舞蹈,共同慶祝著僧護(hù)的復(fù)活。
僧淑率領(lǐng)眾人鑿呀鑿,冬去春來,又不知鑿了多少年,一尊巨大的彌勒石像已有眉目,但仍膚淺。再繼續(xù)鑿吧,爐子倒了,鐵鑿鈍了,腳手架散了,資金早沒了。僧淑憂心忡忡地踱出山門,走到象鼻山下,看見有兩個小孩用一根稻草芯在一塊大巖石上來回牽動,巖石下已堆滿了草粉。僧淑覺得奇怪,就問兩個小孩:“你們是在磨草粉,還是在鋸巖石?”兩個小孩齊聲回答:“鋸巖石!”又問:“能鋸開嗎?”二個小孩“虎”地站起來脫去上衣,笑嘻嘻地說:“只要有恒心,鋸巖何愁稻草芯?!”僧淑幡然醒悟:“對阿!只要有恒心,萬事能做成!”于是返回寺院,不分晝夜,不管孤苦,不停地雕鑿著彌勒石佛。最終因“運屬齊末,資力莫由,未獲成遂”,被迫停工……
看來,單憑民間自發(fā)的薄弱力量鑿佛,已是杯水車薪;只靠幾個僧人的宏圖大愿,終也無濟(jì)于事。只有依靠國家意志,皇朝權(quán)力,才能完成這一曠世鴻業(yè)。于是就有了“三道人”托夢陸咸,最終被納入梁朝文化工程的奇事。
梁釋慧皎《高僧傳》卷一三記載:至梁天監(jiān)六年(507),有始豐令昊郡陸咸罷邑還國,夜宿剡溪,值風(fēng)雨晦冥,咸皆危懼假寐,忽夢見三道人來告云:“君識信堅正,自然安隱。有建安殿下感患未瘳,若能治剡縣僧護(hù)所造石像得成就者,必獲平豫。冥理非虛,宜相開發(fā)也?!毕踢€都經(jīng)年,稍忘前夢。后出門乃見一僧云,聽講寄宿,因言:“去歲剡溪所囑建安王事,猶憶此不?”咸當(dāng)時懼然,答云:“不憶?!钡廊诵υ唬骸耙烁贾?。”仍即辭去。咸悟其非凡,乃倒屣諮訪,追及百步,忽然不見。咸豁爾意解,具憶前夢,乃剡溪所見第三僧也。咸即馳啟建安王,王即以上聞,敕遣僧佑律師專任像事。
愚公移山,最終感動了上帝;少女溺海,最后化成了精衛(wèi),這兩個故事不知感動了多少世人。而托夢陸咸的三道人也好,一僧也罷,其實都是僧護(hù)的化身。正因為僧護(hù)的精誠所至,才換來建安王乃至梁武帝的金石為開。
其實,僧佑與其說是受建安王蕭偉的邀請,還不如說受了兩位前輩的精神感召,他年逾古稀千里迢迢赴剡主持鑿佛工程。雖患腳疾,行走不便,一到石城,馬未解鞍,人沒洗塵,就匆匆趕到荒蕪的工地。這時的工地“碩樹朦朧,巨藤交?!?,僧佑派人“原燎及崗,林焚見石”,兩位前輩雖然“疏鑿積年”,但“僅成面璞”。造像只著手于佛的面部,其他部位取自然之勢,未經(jīng)人工雕琢。就是其面部雕造,在僧祐看來,也是“失在浮淺”。
《高僧傳?僧護(hù)》記載了僧祐改造大像的工程:“椎鑿響于霞上,剖石灑平云表,命世之轉(zhuǎn)關(guān),曠代之鴻作也,……乃鏟如五丈,更施頂髻,及身相克成?!鄙v的改造工程浩大,并且造像也不同于僧護(hù),就是沿著仙髻巖壁鑿進(jìn)五丈,巖壁變成石窟,浮雕改成圓雕,“捫虛梯漢,構(gòu)立棧道,狀奇肱之飛車,類仙腹之懸閣,高張圖范?!?/p>
這時的叮當(dāng)聲比以前更加繁復(fù),更加激越,更加高亢,引來了飛瀑流泉的和鳴,竹呼木喚的致敬;引來了虎嘯龍吟的舞蹈,鸞翔鳳舞的歌唱。響起的叮當(dāng)如梵音悠揚,灑下的石屑如天女散花。當(dāng)最后一錘敲落時,霎時山崩地裂,金光四射。所有的鳥兒都飛臨上空,眼睛盯住同一個地方;所有的走獸都聚集歡呼,聲音充滿著幸福吉祥。一尊石佛坐像,如彌勒轉(zhuǎn)世,菩薩再生;美侖美奐,光芒萬丈。
僧佑用了四年時間,到公元516年,鑿成“洞中十丈金身”。
三
今天的寺院,大殿不大,緊挨千尺山崖;佛像四周,皆是山體開鑿。佛像體態(tài)勻稱,氣度嫻雅,超凡脫俗;面容沉靜,微翕唇間,略斂笑意。佛高約16米,盤膝相距10.6米,頭高4.8米。試想一下,大佛頭部尺寸占坐像全高的三分之一,比例似乎嚴(yán)重失調(diào)。但是立于佛像前,抬頭仰望佛像各部,卻覺得處處勻稱協(xié)調(diào)。且因眼珠中空,造成另一種奇特景觀:無論站在什么角度瞻仰大佛,都會覺得佛的眼睛隨你轉(zhuǎn)動,隱含微笑的目光始終和你對視。
大佛造像各部比例配置,匠心獨運;鑿成深穴代替眼珠,極富工巧。頭部放大,目長與掌寬幾乎相等,真是巧奪天工;鑿穴代珠,不僅內(nèi)含“諸法空相”的哲理,且具極佳的視覺效果,令人嘆為觀止。佛像的瞻拜者主要是通過仰望接受啟示、進(jìn)行洗禮,對于十分高大的佛像,就必須處理好視差關(guān)系,適當(dāng)放大頭部,鑿穴代替眼珠,便于親接佛身,加強真實感受。
讓我們再次把虔誠的目光投向大佛,只見它靜坐石穴,身飾黃金,光彩燦然。頂有螺髻。石穴后壁上有圓暈,正當(dāng)佛首,相距不差毫厘。佛像面容秀骨清相,婉雅俊逸。額部寬闊,鼻梁高隆,通于額際,眉眼細(xì)長,方頤薄唇,兩耳下垂幾及于肩,表現(xiàn)了佛陀沉靜、智慧,堅定、超脫的內(nèi)心世界。從整體上觀察,則體態(tài)勻稱,身段秀美,氣度嫻雅。上衣披于兩肩,中胸袒露,衣著襞褶,流利如繪畫的線描,準(zhǔn)確地表現(xiàn)出人體的曲線結(jié)構(gòu)。袒露部分,精微而妥貼地表現(xiàn)出肌膚的潤澤,好象里面有血液在流動,脈搏在跳動;衣著還表現(xiàn)出絲綢的質(zhì)感,薄薄地貼在身上,漾起襞褶,如微波淡蕩,富有音樂的韻味。
“名山入剡圣賢風(fēng),文士高僧托跡同。最是石城大佛寺,三生哲匠奪天工。”我想,非心中有佛之人,非篤佛信教之人,斷難以成就如此的精美藝術(shù)和鴻姿巨相。如今,大殿上立有“三生圣跡”的匾額,以彰顯三位法師鍥而不舍雕鑿石佛的功績。三代主持的夙志宏愿,三十春秋的蓽路藍(lán)縷,深深打動了南朝梁代著名文學(xué)論批評家劉勰,為它寫下了長達(dá)二千多字的碑記,稱贊它是大梁王朝的“不世之寶,無等之業(yè)”,“命世之壯觀,曠代之鴻作”。歌頌它有無上的神力感召作用,使“梵王四鵠,徘徊而不去;帝釋千馬,躑躅而忘歸”。
美學(xué)家李澤厚認(rèn)為,早期佛像,以理想取勝,藝術(shù)成就最高,因為充分運用了雕塑這種藝術(shù)特點:以靜態(tài)的人的大致輪廓,表達(dá)出高度概括的令人景仰的對象和理想。有專家指出:新昌大佛是一座超然自得,高不可攀的思辯神靈,是一位有著無限可能性的人格理想神。它既有深刻的時代印記,又有一定的階級特征,還有鮮明的地域特點。在它身上不僅體現(xiàn)了藝術(shù)技巧的高明創(chuàng)造,同時蘊含著哲理構(gòu)思的深刻內(nèi)容。從早期佛像以理想取勝的要求來說,新昌大佛確有較云岡、龍門雕像高出一籌的地方,有足夠資格充當(dāng)南朝石窟藝術(shù)的典范。
值得一提的是,幾乎在大佛開工的同時,南齊永明三年(公元485年),高僧于法蘭、于法開在隱岳寺旁的元化寺,開窟鑿小佛千余尊。這些佛像高僅數(shù)寸,工藝精致,栩栩如生,古樸典雅,行次井然,堪與敦煌千佛爭輝。千尊小佛與獨尊大佛共處,纖巧與雄偉爭輝,令人更加嘖嘖稱奇。
獨佛千佛,一次禪坐已逾千年,捻花一笑就成永恒。而一崗之隔的縣城,又經(jīng)過多少歲月輪回,時光流轉(zhuǎn)?塵歸塵,土歸土,唯有青山不老,碧水常流,石佛永存。人們信佛念經(jīng),不僅祈求諸佛的賜和佑,更是向往菩薩的愛和美。而追求愛,向往美,又是人的天性,于是就有了上面的大僧大德,和更多的能工巧匠。
“佛”字由左邊的“人”與右邊的“弗”構(gòu)成,“弗”為“不”的同源字,加單人旁就是不是凡人,說明稱之為佛的人,本就是超脫凡人欲念、思想的人。僧曇光、僧護(hù)、僧淑、僧祐、于法蘭、于法開……又何嘗不是這樣的人,不是這樣的佛呢?
創(chuàng)造美的人,奉獻(xiàn)愛的人,其實都是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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