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村趣事

李自立

記得小時候，在村口有一個地方，這個地方一般情況下，沒有固定地點，也沒有固定面積，也不掛什么招牌，農(nóng)閑季節(jié)，村方鄰居，四鄰五社的男女老少都來這，有說笑話的，有聽糧食價格的，有說媒拉纖的，談?wù)摶閱始奘碌?，還有說長道短的。應(yīng)有盡有，想聽啥都聽得到，也有打麻將、挖坑、湊牛九的。有時候，談笑風(fēng)生，歡樂一片，有時候，叫爹罵娘，甚至于祖宗三代都不得安寧。七姓八配，偷雞摸狗，丟蔥遺蒜。反正，在這里你都能知道。這地方就美其名曰“涎水臺”。如今，名字更好聽，愛過日子，勤于勞動的本分莊稼人叫她是非窩，當官的叫她社區(qū)活動室，文化室，在網(wǎng)絡(luò)時代，網(wǎng)絡(luò)上時髦話叫她群、微信群.....。

我姑且叫這個地方她涎水臺，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在村口，涎水臺聽到的，就是農(nóng)村鄉(xiāng)間趣事，鄰里恩怨，是非閑話，也沒有更多的新鮮內(nèi)容。只是覺得村里的事很有意思，當年村里的順口溜記得很清楚，記憶尤新。一個人時候，坐下來仔細想想，不由人一陣的開心，一陣的好笑。

“拐村新事多，打架吃耳朵。電壺罐涼水，閑了把錢撥。養(yǎng)豬場里壓摞摞，著了急了跳墻壑。尻子縫里加黃油，麥子垛垛尻子扭?！贝蚣艹远?，是四隊弟兄倆為家門口一棵樹，打架時弟弟打不過哥哥，把哥哥耳朵咬掉了半個，哥哥著急了說道“你把我耳朵。”弟弟著急中聽錯了道“而脫就而脫。（而脫：放開的意思）”電壺罐涼水指的是，駐隊干部到村上隊部喝水，暖瓶里全裝的是涼水。閑了把錢撥指的是碎就子（人名）在家無事，突發(fā)奇想，把十元的大團結(jié)放在鍋里，蒸饃時蒸一遍，趁熱撥開兩張，拿到供銷社買貨，讓派出所逮了，判刑兩年。養(yǎng)豬場里壓摞摞，著了急了跳墻壑。指的是稀罕（養(yǎng)豬場女飼養(yǎng)員，人名）和窩囊（人名）倆人，有天夜里，夜幕降臨，天剛黑，倆人在養(yǎng)豬場里干好事，讓隔壁飼養(yǎng)室老五碰個正著，窩囊著急了，從養(yǎng)豬場墻壑跳出去跑了。尻子縫里加黃油指的是援朝（人名），援朝原來叫老狗，在前線改的名字。曾經(jīng)抗美援朝上過前線，退伍軍人，退伍后回村上勞動，這人熱鬧，愛唱秦腔《花亭相會》里的張梅英。村上在十一團修羊毛灣水庫，晚上放工，大家開玩笑，援朝愛編順口溜罵人，大伙硬是把援朝壓在床上，用東方紅推土機的黃油槍，給援朝尻子縫里加黃油，整的援朝半天都沒洗不干凈，聽說把一床鋪蓋都弄成了油串串。麥子垛垛尻子扭指的是三隊收麥子，幾個人將涼嗮干的麥捆打垛子，可打成的大麥垛子全朝一邊倒，尻子全是歪歪。村里趣事太多，真是說不完，雖然都是日常生活中平常事，但是想起過去，村上的那一張張笑臉，那些美好時光，真有些讓人留戀。

壞肚子（人名：壞肚子，意思壞透了）最愛逗爛尻子剛進門的兒媳。和新媳婦開玩笑，是村上年輕人樂此不疲的事。夏天的早晨，一村人匯聚在一起，準備出工，男人們抽旱煙，女人們做針線活，人們帶著昨夜沒有睡醒的朦朧眼神，邊聊天邊等隊長安排活路。老遠走過來的是爛尻子的兒媳，肩上扛著木杈，準備打碾場合，小媳婦雖然穿著沒有城里人的時髦，剛結(jié)婚，也干凈利落，渾身充滿活力，苗條身材，頗有姿色，村里小伙子都喜歡和她搭訕。壞肚子吧嗒吧嗒使勁抽兩口旱煙，直扎的煙鍋吱吱作響，云霧繚繞，眼睛斜飄一眼爛尻子兒媳，他習(xí)慣給村上小媳婦大姑娘擱事。他壞唧唧地（不懷好意地）問道：“換弟，（爛尻子兒媳名，過去，農(nóng)村由于生一堆女兒，沒兒子，女孩名字取招娣，換弟，引弟。）來，坐哥跟前來，哥問你個話”這時候，換弟臉帶笑容，愛理不理地道“有話直說，你說，我就能聽見，還坐你跟前，我坐你跟前你又能咋？”逗得大伙直笑。這時候，壞肚子怪笑道“你別打岔，哥問你個正經(jīng)話”換弟不假思索地道“有話只管說?！眽臓僮咏又馈鞍パ?，昨晚天氣悶熱，跳蚤多的把人欺負得癢癢，都沒睡好，哥問你，你癢不？”他一句話逗得大家又是一陣大笑，這換弟拿捏得很嚴實，不緊不慢地回道“我捏過（剛感覺到的意思）癢癢的，你沒問我嫂子癢得厲害不？”這時候的人群已經(jīng)笑地前赴后仰，壞肚子臉到脖子都紅了，這時候幾個小伙子也湊過來問著壞肚子同樣的話題，：“就是，你老婆昨晚癢不癢？”這時候，只見人群里一個說話伶牙俐齒的女人也攙合進來了，這是壞肚子的婆娘胖妞，這人一身的肉，說話快言快語，不考慮后果，心直口快，順口就道“這個得回去問你媽去，老娘癢不癢，關(guān)你們屁事?！逼鸷宓娜巳壕秃喼毕裣铲o窩里戳一扁擔(dān)，唧唧抓抓。說的說，笑的笑，不亦樂乎。二狗是隊長，一副領(lǐng)導(dǎo)的神氣，全放在了這張長滿麻子的臉上，“好了好了，干活了，凈一天扯那沒用的?！本瓦@樣，一群人又開始了一天的辛勞與勞作。(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那時候的生產(chǎn)隊干活，全憑磨洋工，哪像現(xiàn)在，，收割機到地頭，只要拿一捆尿素袋子，裝上紅版，一切問題解決，現(xiàn)在收莊稼最多三天。那時候生產(chǎn)隊收莊稼，前前后后需要一個月，打碾場上，麥子收回來打成垛子，地里收完，才開始打碾，少說要一個月時間。隊長二狗可真夠神奇，雖然不識字，穿一件白襯衣，藍色平布褲子，兜里時常別著兩支鋼筆，從來沒人見他寫過字，記得到上中學(xué)時，二狗已經(jīng)不在村上干了，學(xué)校給同學(xué)評貧寒補助金，學(xué)校要貧寒補助申請，隊長兒子周六不回家，讓我問他爸要貧寒補助申請書，這個申請書自己寫了，村長要簽字，文書要蓋章。我去他家問二狗替他兒子要申請書，他說他不會寫，我才知道他不識字，當時因為年齡還小，無意中還說一句“老爺不識字，當隊長兜里還時常別兩個鋼筆?！倍樊敃r就跟我急了，因為替他家?guī)兔?，終于嘴角掙出了一次笑容，嘴里順口就罵道“這狗日的，笑話你爺是不是？你爺不識字，當年在村上......”又吹噓起他出五關(guān)斬六將的那些事了。二狗在村上的輩份很高，因為同族，好多人都叫他爺或者老爺，不但是隊長，還是村里的大隊長，可厲害了。記得大搞農(nóng)田基本建設(shè)，是件造福后輩的大好事情。雖然說鄉(xiāng)親都缺吃少穿，但是，大伙還是積極勞動，冬天的北方，五六點天還不明，大家就去勞動工地，晚上十一二點才收工，收工還要開會，開完會還要回家推石磨子磨面，那時候村里沒有磨面機，人人日子過得很煎熬很辛苦。前輩們?yōu)榱诉@土地多打糧食起早貪黑，今天的土地畝產(chǎn)八百到一千斤，都是父輩的功勞。秋收后冬閑就平地，從不怕吃苦，那時候是不能隨便說話的，隨便說話是要挨整的，崖底下老五因為上工遲到，不但罰加土方任務(wù)，晚上開會還做過檢討。就因為他遲到了，邊干活邊和其他人說一句“哎，磨子把人推得乏困無力，睡過頭了，現(xiàn)在就得兩個窩窩頭，讓我吃吃，解解饞。”端端的這話讓隊長聽見了。檢討會上二狗兩手背在身后道“有人上工天天遲到，還說就想吃兩窩窩頭解解饞，若還不按時上工，你還想吃窩窩頭，你喝西北風(fēng)，吃老虎慫都沒有，你就等著年底決分，別說你分的口糧少?！倍分v話，村民無一人說花，鴉雀無聲，只聽見個別人的咳嗽聲，遠處的肚子漲漲（老家杜鵑鳥的俗名）叫的最歡，聽著最凄慘。說起二狗當隊長，我是有點討厭。那時候沒吃的，父親給隊上犁地，因為是洋芋地，我跟著凈洋芋（就是尋找的意思），好不容易凈了七八個大洋芋，準備給家里添口糧，一個人低頭暗自高興時，二狗轉(zhuǎn)到地里來，看見我在凈洋芋，硬是從我手里叼去（搶走）竹籃子，將我凈的洋芋倒在了隊里大洋芋堆上，說這是生產(chǎn)隊里的財產(chǎn)，我哭了，而且邊哭邊罵，我嘴不饒人?！皳衲銒?，我自己地里拾來的，日你爸（老家的奶奶稱呼）里?！倍芳绷?，打我一耳光，并讓父親停住犁地的木犁，“你過來看你的孩子，這碎年輕罵人里，還套得深，你還日我爸呢，再罵一句，我把你碎驢日的撇到溝里去?！蔽抑棺】蘼暫椭櫫R聲，父親過來又給隊長說半天好話，又哄著我道：“你不敢罵人，罵人要不得，人家是你老爺輩的，甭拾洋芋，地頭耍去吧?！蔽沂箘畔蛞贿呇銎鹞揖髲姷念^，對父親道“我把他不叫老爺，啥錘子老爺?！比堑美绲匾蝗喝斯笮Γ犻L沒趣地走了。那時候的村里，雖然缺吃少穿，大家在一塊勞動，一塊生活，很有鄉(xiāng)村的活力。不像現(xiàn)在，回家再看看，有錢人在城里買了房子，夏天回農(nóng)村避暑，冬天全進城過冬，村里就剩幾個沒錢的低保戶和留守戶，留守的婦女兒童和老人，滿村一片凄涼，也少了很多快樂。社員忙完夏收，就開始給玉米追肥，一群兒童在田間地頭玩耍，崖頂上大桑樹下，既能涼快，還能拾桑椹吃，又紅又甜，吃完桑桑椹，大桑樹皮里的二層嫩皮皮搓成繩子，栓個鞭子，還能趕木猴猴（陀螺的老家名），挖變貓變狗（蒲公英的老家俗名）還能賣錢，一斤四五毛錢呢。坐在老桑樹底下，真是熱鬧有趣，讓人遐想無限。

振華是村上的副隊長，外號黨員，當年文化大革命，去過北京，毛主席接見紅衛(wèi)兵，曾經(jīng)接見過毛主席。積極分子，回來入黨，從記工員爬到了隊長的位置，一副好煙癮，一副好茶癮，抽煙都是村民供應(yīng)，沒有煙鍋，都是用紙卷著抽，當然紙是自己攤了本錢的，不過都是從孩子的廢舊作業(yè)本上撕下來的，實實在在的三級煙民。茶葉更不用自己花錢，一般開會都在飼養(yǎng)室大院里，七八個飼養(yǎng)員，只要開會，就在飼養(yǎng)室炕頭的小土爐子煮砂罐罐熬茶，一來提神，二來也可以解渴解乏。特別是死狗（人名，賴皮的意思）這人，趁著開會就舔尻子（獻殷勤，拍馬屁），給領(lǐng)導(dǎo)又是遞旱煙，又是熬茶。所以說，領(lǐng)導(dǎo)從來不用操心這些事，只要努力開會，用心講好自己的話就行，手里的茶缸有人會提供的，茶水絕對是二遍茶，頭遍茶沒熬到位，三遍茶味太淡，老家有句俗話，“寧可讓你饅頭饃，不讓人二遍茶。”給領(lǐng)導(dǎo)讓茶，都喝二遍茶，這個不用說。這二遍茶，在其他人眼里，也就是一杯茶，可在死狗眼里，自己娃娃多，缺吃少穿，這杯茶就是救濟糧或者救濟款之類，說不定那天還能混個治保主任，或者生產(chǎn)股長之類的，當當也體面一回，也算給先人臉上爭光了。所以，他很在意這個。說是有天晚上，隊上開會，一村人坐飼養(yǎng)室大院聽二狗將話，二狗講完就該“黨員”講話了，偏偏的，那晚死狗家豬下豬娃，二狗回家了，一群年輕人嘀咕著，副隊長今晚沒人給熬茶了。于是，大伙就開始找死狗的劈柴，架起了炕頭小土爐子，幾個人擠眉弄眼嘀咕半天，抓一把旱煙葉子放進死狗的砂罐里，熬了起來，準備日弄（整人的意思）副隊長一下，砂罐的“茶水”熬半天了，可就是沒人敢給“黨員”遞過去，都是些嘴硬尻子松（類似于“色厲內(nèi)荏”）誰知道這時候，死狗失急慌忙（急匆匆地）地日塞（吃，含貶義。如“光日塞，不干活”）了個饅頭就來開會，一怕耽擱了他的加班工分，二來怕大家開會沒水喝，漿水不唧（說話無水平，語無倫次，不著邊際）地說一大堆關(guān)于豬婆（母豬）下豬娃的話，可沒人不在意他的話，都想看他怎么給“黨員”送茶水。不出所料，他問茶水爐子生火沒有，囊哉（人名：舒坦的樣子。如：“日子過得很囊哉”。）說已經(jīng)熬好了二遍茶，頭遍茶他喝了，趕緊給隊長送去，死狗這人平常不動腦子，不假思索地就收起自己的旱煙鍋，給“黨員”遞過去了。副隊長連看都沒看，就喝上了，這茶喝的，看領(lǐng)導(dǎo)表情特別諂活（感覺好）一口茶下肚，領(lǐng)導(dǎo)的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線。會散了，領(lǐng)導(dǎo)跑進飼養(yǎng)室，大家正在諞閑傳，第一句話就問“死狗，你給叔熬得茶太美了”，都成苦味了，我的神諂活得很莫。其他人擠眉弄眼地在一旁搭訕著“死狗舔他叔尻子里，想冬季天冷了弄兩件救濟衣服呢莫。”死狗不知道情況，只是二不楞登（癡呆的樣子）地瓜笑。夜深了，滿天的繁星送著大家各自回家進夢鄉(xiāng)，暫且不說。第二天大清早，鄉(xiāng)村又開始了一天的忙碌，一切還是那樣的有序不紊，七八月的渭北，不熱不冷很舒服，滿打場里都是豆子等秋糧作物，一片豐收的景象，振華隊長又開始安排工作了，不過，今天和往日不同，走進飼養(yǎng)室大院就數(shù)話（有諷刺謾罵的意思）死狗了，老遠就吱哇（高聲亂說話）著“死狗，你二球貨，你二溺子（智殘人）昨晚給叔熬的啥茶葉，昨晚喝了你的茶，回家就醉了，吐了半夜，差點把叔瓜打了（把命要了的意思）?！?/p>

死狗一臉茫然地道：“我不知道個死氣氣（就是任何情況的意思），我從家里來，囊哉他們已經(jīng)熬好了，我就是端給了你，侄兒還敢日弄你”“黨員”罵咧咧地道“把這一伙草狗（母狗）下的，可把我給扎了?！?一群男男女女笑地踢里倒騰，（象聲詞，響聲很大），只有囊哉嘴里叼著個旱煙鍋，嘴抿著只是個笑。后來，村上人都知道熬的是旱煙葉，就振華一個不知道這事，村子里的趣事太多了，三天三夜也說不完，雖然 整天鄰里鄰居有些撩貓斗狗（挑逗），少吃無喝，可日子過得特別地愉快開心。哪像現(xiàn)在，大家都忙忙碌碌，除過逢年過節(jié)，很難互相見面，天南地北的，有些成幾年都很難見上一面。

日子過得的很快，八一年，村上開始搞承包到戶，大家都很高興，慢慢的，也都富裕起來，起碼都能吃飽肚子了，牢牢（人名）這個村里最恓惶的人也日子好多了。牢牢父親去世早，母親領(lǐng)著牢牢過日子，挖寡（守寡）很不容易，好不容易孩子大了，聽說給牢牢結(jié)婚，鄰家給一張?zhí)J葦席，隨便就把婚結(jié)了，媳婦是甘肅逃荒來的。來給牢牢生了四個孩子，兩個兒子長得很結(jié)實。就是一點，父子們愛做賊，大兒子剛結(jié)婚時間不長，父子三人偷了鄰村抽水站的柴油機一臺，從幾公里以外溝里抬回家，大兒子剛結(jié)婚，怕媳婦走了，就讓二兒子去坐牢，判刑兩年。村里人見牢牢的兩兒子來家里玩，家里從不敢離人，出名了。二狗的母親去世了，大家跟事，（就是參加祭奠儀式），第師（村里的一個外來戶，姓第五，木匠，專給人打棺木）說：“多少年大家都沒吃過這么好的飯，今天這有湯泡饃，誰能吃十個饅頭十碗湯，就給誰五元錢?！闭f著就給飯桌放了隨禮剩的五元錢，牢牢斜著眼睛看了第師一眼，慢騰騰地道“我來，這個太簡單了?！崩卫未蟠蠓椒降刈聛?，沒挪地方，一口氣吃了十個饅頭十碗油湯，吃完最后一口饅頭，喝完最后一口湯，饅頭還在嘴角嚼著，二話不說，一把接過五元錢，就離開了飯桌，村里人圍著牢牢看著笑著，為他飯量好叫好鼓掌。牢牢一生很辛苦，不過他苦行很好，吃苦耐勞。修了三處莊基，都是臨修成坍塌了。最后一次剛修成，村里家家都在蓋房子，他又在自己自留地里蓋房子，聽說房子立木（上大梁）了，工人回家吃飯，房子塌了，牢牢圪蹴半天，給蓋房子匠人說，明天繼續(xù)來繼續(xù)蓋，這就是牢牢，他從不氣餒，從不認輸。他家自留地和我家自留地緊挨著的，記得夏天割麥子，牢牢在地頭說大兒子，“你麥茬留得太高了，牛要吃草，草撒在地里，給牛吃什么？”牢牢的大兒子很不順教，頂撞牢牢道“算了，算了，你會過日子，也沒見干出個成績，你看村上李二，人家胡整一輩子，蓋的房子比誰都多，你干的啥。一輩子你都有啥成績，你都弄的啥？”當著村方鄰居的面，牢牢把半天說不上來話，氣的兩眼直冒金星，等了半天，老漢氣憤地道“我沒弄下啥，我能弄成啥，我和你媽就弄哈你?！崩卫紊锨耙騼鹤?，村里人連拉帶勸，硬是把父子們拉開了，大兒子羞壞了，拿著鐮刀睡到地頭又耍死狗去了。哎......想想父輩們，多不容易啊，為兒女受了多少艱辛和委屈 ，吃了多少苦，孩子們，珍惜吧......

隨著城鎮(zhèn)化步伐加快，農(nóng)村人口出門務(wù)工，拐村如今人都走完了，出門打工上學(xué)的都走了，每年回家，總有好幾位老人離世，很多事情都在不斷發(fā)生，過去的村子不見了，老莊基窯洞還田了，栽上了核桃樹。都住上了瓦房，可每次回家，挨著朝過數(shù)，為了生活生計，七臨八社，十家有九家門上都有鐵將軍（鎖子）站崗。就連樹木也少了，村邊雖然都是硬化路，路邊荒草狂生，再也沒有了過去的熱鬧景象，門上蒿子長得跟人一樣高，牛羊六畜也很少見，小孩子偶爾遇見一個豬或者羊，經(jīng)常會聽到問這樣的問話：“爺爺，這是啥東西，他咬人嗎？”每當聽到這些話，不免心酸，多美好的村子，就這樣散了，好多孩子從城里回來，雖然說穿著打扮跟城里孩子一樣了，過上了幸福生活，都不知道誰家的孩子，叫不上名字。孩子們未免也少了很多生活的樂趣，少了一個美麗的鄉(xiāng)村童年。

想想過去，回憶孩提時代，想想過去的村容村貌，腦海里就像演電影一樣，讓人回味無窮，留戀忘返，思緒萬千......

寫于2016年11月6日夜零時循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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