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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家雛燕銜新泥

2016-08-23 18:10 作者:千里馬  | 6條評論 相關文章 | 我要投稿

7月中旬和弟弟妹妹相約,回鄉(xiāng)下老家小住,一同看望年邁的父母,在低矮的舊堂屋的當門間,無意間看到黑悠悠的房檁上規(guī)規(guī)矩矩地壘著燕子窩,窩中的鋪草依稀可見,對此,我感到既新奇又親切,驚訝地叫道:“看,幾十年前燕子壘的窩還在呢!”忙問母親:“這些燕子還在嗎?”弟弟妹妹們也循聲望去,母親連忙答道:“最近幾年不再回老窩了,燕子也搬新家啦!”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正是母親的不經意的一席話,勾起了我對家中一樁樁往事的回憶......

這棟房是上世紀80年代初蓋的,是當年我村最漂亮的三間青磚水泥瓦房。前后墻均7尺多高,一對桐樹梁,十五根雜木檁,都是自己的宅基地生長的,青磚水泥瓦是父親買煤用大隊的小土窯自制的,“人”字型的屋頂房廊是父親買的竹竿和蘆葦桿編織而成的。蓋房上梁那日,我盡管毛筆字寫得不怎么樣,但是,為了表達我這位人民教師的喜悅心情和全家人的喜慶,按照民俗,我還是書寫了毛主席的一句詩:“虎踞龍盤今勝昔,天翻地覆慨而慷”,在長長的霹靂啪啦的一陣鞭炮聲中貼在兩根房梁上,以代表改革開放后一代新型農民述說自己解決溫飽后的喜悅心情。新房蓋好后,父母從過去發(fā)過洪水后(75.8特大洪水)所蓋的土坯過渡房里搬進來,盡情地享受著自己的勞動成果,也改變了自己的居住環(huán)境??墒牵嘧舆@對小精靈仿佛知道房主的愉快心情似的,從遙遠的地方嘰嘰喳喳飛來了,在房屋間來回穿梭盤旋,最后選擇堂屋當間朝陽的二檁作為筑巢,要日陪護二老住進新房。

自從小燕子落戶我家后,每天就可見到他們從外面嘴銜新泥,撲棱棱飛來飛去,嘰喳喳叫個不停,一天、兩天、三天、五天,它們?yōu)榱藰嬛录遥惶斓酵?,不知疲倦地銜泥銜草,就像一位偉大的建筑師,既科學又堅固地壘砌了自己的安樂窩。巢穴壘成后,一對老燕子呢呢喃喃,竊竊私語,就像一對新婚的夫妻,它們在恩恩愛中衍繁著下一代。當小燕子孵化出生后,忙壞了老燕子,它們會不厭其煩地飛到野外,尋找雛燕的口糧,一旦尋到,就會銜著口糧不舍得自己吃,而是不顧一切地拼命飛回巢穴,嘴對嘴精心地喂養(yǎng)著那幾只嗷嗷待哺的小燕子,不分晝夜無私地撫養(yǎng)自己的兒女們!等到小燕子翅膀長硬了,它會飛出孵化它的巢穴,不甘心于終日穴居,被動接受喂養(yǎng),要在老燕子的攙扶下現天日,經風,見世面。小燕子也會仿照老燕子銜泥銜草,重新選擇新宅,構筑新巢,以滿足于分家過新生活的需要。

在坊間,誰家壘了燕子窩說明是喜慶的事,預示著誰家會人丁興旺,招財進寶,所以,人類和燕子和諧相處,也有個代代相傳的光榮傳統(tǒng)。在我的記憶中,小燕子壘巢在我家就有三次,說來也巧,我家的人口也由少到多,新房一座又一座地蓋,燕子窩一穴又一穴地壘,小燕子總是伴隨著我家的人丁興旺而衍繁。

小燕子在我家最初壘巢是上世紀60年代。那時正是人民公社大集體,吃罷食堂,家里一貧如洗,從朱氏橋搬到新莊,我家只有5口人,父親和別人借錢才蓋起兩間低矮的堂屋和一間灶屋。我那時剛上小學,清晰地記得,房基只有5層碎磚,土坯墻有一尺多厚,兩間堂屋僅有三根長檁,是父親用自己的肩膀一根一根從30里外的縣城木材公司硬扛回家的,為的是節(jié)省運費,父親磨破了雙肩,房廊買不起竹竿葦桿,只好用秫桿扎成把來代替,屋頂修繕的是當地生長的一種槐草,用來擋風遮雨,蓋起這三間房父親也生了一場大病??墒?,燕子不嫌家貧,堂屋剛蓋好, 就招來一對燕子來壘巢,我睡的土坯床鋪就斜對著燕子窩,它們天天飛來進去,嘰嘰咋咋,只要在家,我都能看見聽見。我大部分時間喜歡它們,是這些小生靈給我的童年增添了無窮的樂趣,但也有討厭它們的時候,那就是它們隨意往外拉屎是時候。一不注意,它們就會把屎拉到堂屋當門干凈的地板上,每逢此時,母親總是大聲地斥責我還不趕快把地板用鐵锨鏟干凈,然后再鏟些碎土掩上。我邊干邊嘟囔道:“干脆把它們的窩鏟掉算了,省得以后再拉了。母親總是說:“它壘咱家是咱的福分,它是益,千萬不能招惹它, 要好好地善待它"!從那以后,我再也不敢動趕它走的念頭,還不時地教育弟弟妹妹們共同善待它們。正是我們的精心呵護,這窩燕子十幾年衍繁生息,從我家飛出去了一大群,不是1975年遇到特大洪水房倒屋塌,燕子窩還會存在,這時,我家的人口也從剛來時的5口增加到十口,正好翻一番,按母親的解釋,那是燕子庇護的結果呀!

洪水過后,到了1978年,生產隊規(guī)劃了排房,我家經過3年的積累和救災幫助,在原有的廢墟上率先蓋起三間瓦接檐的土坯房,不過,為了防飄雨,后墻是“里生外熟”,即墻體里面是土坯, 外面是青磚,也叫“磚包后墻”,從屋后看很體面,像是磚墻,但從前面看,還是有土坯。這樣的房屋在當時經濟困難的年代已經是很不錯了,能住上這種半邊瓦房已經是上等家戶了,后來,我和二弟結婚就在此屋,算是很體面了。如前所云,房屋剛蓋好,燕子又來壘窩了,“心有靈犀一點通”,好像是這些燕子有千里眼,順風耳,專門盯著我家看啥時蓋新房,前腳蓋好, 后腳就跟上來了。這時的房屋比原來蓋的都高一些,特別是門楣下,專門留出燕子隨時出入的亮窗,即使關門不開,也不影響燕子的進進出出,很顯然,蓋房時已設計好了,把燕子已考慮進去了,仿佛是家庭一成員,人鳥和諧相處,注意生態(tài)平衡。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我們把燕子稱為“家燕”,仿佛對待自養(yǎng)的貓啊狗啊,一視同仁,燕子天天陪伴著我們兄弟姊妹慢慢長大,燕子窩是留給我們的最大念想。( 文章閱讀網:www.sanwen.net )

到了上世紀80、90年代,我們兄弟姊妹6人就像那一群小燕子, 一個個翅膀長硬,男婚女嫁,為了自己的生活和事業(yè),陸陸續(xù)續(xù)地離開了父母,飛到了自己營造巢穴的地方,開辟了一塊新天地,年邁的父母送走了奶奶,現在相依為命,終日在家守老營,變成了“空巢老人”!這是一個不可回避的社會現象。作為兒女們,老養(yǎng)老的方式很多,“?;丶铱纯础笔亲罨镜某WR,接老人到自己家養(yǎng)老或者是住敬老院,都是老人的自己選擇。敬老孝老養(yǎng)老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是中華民族的傳統(tǒng)美德,燕子還知道反哺,何況人乎?工作再忙、事業(yè)在重要也要抽出時間給老人打個電話問候一下,盡量多抽時間陪陪老人,不但讓老人衣食無憂,還要病有所醫(yī),老有所樂,解決精神空虛和心理孤獨問題。

這次我們兄弟姊妹相約一同看望父母,老人顯得很高興。能多陪他們說說話,嘮嘮嗑,幫他們解決一些生活中的困難,是老人求其不得的。逢年過節(jié)要關心他們,因為“每逢佳節(jié)倍思親”;平時也不能忘記他們,兄弟姊妹多好處多,平時可以分開回來陪他們,假如住院了,更應該前前后后護理他們,只有身體好精神好,老人才會延年益壽,長命百歲。對此,我們做的還不夠, 還需要繼續(xù)努力,絕不能像母親所說的,燕子搬了新家忘記了老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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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家雛燕銜新泥的評論 (共 6 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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