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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壕吏

2008-10-22 08:12 作者:月兒常圓  | 0條評論 相關(guān)文章 | 我要投稿

??殘陽如血,一片河山隱隱散發(fā)著淡淡血腥之氣。??八百里秦川的蒼涼古道上,瑟瑟秋風(fēng)中,一條長長的影子,蛇一般地滑行。??枯藤、老樹從兩旁劃過,似在怯怯地躲避著什么。筑巢于樹端的昏鴉,繞樹三匝,不想回冷寂的巢?!把?!呀!”的嘶鳴,凄凄無力,哀哀無助,一天辛辛苦苦的覓食,竟未能果腹。日復(fù)一日的漫漫長,饑餓常入境。??“唉!猶如此,人何以堪!”一聲深沉的喟嘆從這位行色匆匆的旅人心底吐出。??看清楚了,這位旅人,乃是唐代最偉大的國主義詩人杜甫。一路上,他目睹山河破碎、生靈涂炭的景象,不禁“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同時,他也很愧疚,自己乃一介書生,不能在沙場躍馬揚(yáng)槍,平定安史之亂,誠如楊炯所說:“寧為百夫長,勝作一書生?!??看看天色已晚,杜甫想起一句俗語:“未晚先投宿,雞鳴早看天?!倍裨谶@兵荒馬亂的年代,更應(yīng)該早早投宿。想到這里,杜甫不由得放慢了腳步,放眼一望,蒼黃的天底下,遠(yuǎn)近橫著幾個蕭索的荒村,沒有一絲活氣,杜甫的心不禁悲涼起來了。??他來到一村頭,從一塊殘破的石碑上依稀看出“石壕村”三字。青青翠竹環(huán)抱著村落,使他感到很親切,恍惚中,他覺得好像回到了自己的家鄉(xiāng)。已很久沒回家鄉(xiāng)了,家中的妻兒老少究竟咋個樣了,自己竟是一無所知,好想好想能得到一封家信啊!此時,杜甫的不禁吟出“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這一句詩。??這時,兩三聲有氣無力的狗吠飄蕩過來,把杜甫喚回到現(xiàn)實中來。想來這狗也餓得不行了,已沒有更多的力氣來走動,只能躺在自家門口,忠實的履行著自己的職責(zé)。它這兩三聲是在告訴主人,有人向我們家走來了。??房屋的門緊閉著,沒曾想天還沒黑下來,村民們就關(guān)門抵戶的了。杜甫不禁想起開元盛世時“路不拾遺,夜不閉戶“的情景,感覺一切都好像是在做夢。“人生本來就是一場夢!”杜甫自我解嘲道。??杜甫來到門前,這是一扇較為厚重的木門,曾涂過漆,只是現(xiàn)在這漆已經(jīng)剝落,破敗中表明當(dāng)年的繁華已成過眼云煙。??杜甫抬起右手,輕輕的叩了叩門,說道:“主人家,我是過路的,想在你這里討個歇處?!痹捯魟偮?,杜甫聽到里面有拉門閂的聲音,“吱呀”一聲,門打開了,從門縫處露出一個老婦的臉,好像鑲嵌在門上似的。這是一張悲苦的臉,那深深的皺紋里,似乎貯滿了悲傷,渾黃的眼珠,還有未及擦拭干的淚。這樣的面孔,隨處可見,是這場戰(zhàn)亂雕刻成的。杜甫不由搖頭嘆息道:“戰(zhàn)爭啊戰(zhàn)爭!”??“客官,你在說什么?”老婦沒聽清杜甫的話,問道。??杜甫想起借宿事來,便把叩門時說的話重復(fù)了一遍。??“客官,只要你不嫌棄,就請進(jìn)來吧!”老婦很是古道熱腸地說道。??進(jìn)得屋,杜甫憑詩人的直覺,感覺到屋子里陰森森的,籠罩著死亡的氣息。待坐下后,老婦關(guān)切地問客人吃了晚飯沒有。杜甫說自己帶有干糧,只需有開水就行了。??老婦聽后,吩咐老頭子快去燒開水,然后面帶愧色地對杜甫說:“客官千萬不要見怪,我們這樣做不合待客的禮數(shù)。要是早些年,怎么都要做些好吃的來招待客官?,F(xiàn)在這世道亂糟糟的,家里什么也拿不出來了。唉!”說到最后,老婦長長的嘆息了一聲,似乎想把多年來積壓在心頭的悲苦全吐出來。??“婆婆,快別這么說?,F(xiàn)在這時日,家家都很難過??!您能留我住宿,我已很感謝了!”杜甫動情地說道。??“哦!對了。只顧忙著說話,忘了跟客官整理床了??凸?,你坐坐,我去跟你整理整理床?!??“不用麻煩了,婆婆!我自己來?!??“你就別客氣,到這里,就當(dāng)是到了自己的家。不怕說出來丟丑,我那屋里亂得跟雞窩似的。”老婦說完就走進(jìn)里屋去了。??老翁把水燒開后,左手拿了根小木板凳,右手端了一海碗開水,放在杜甫面前。然后站在一旁,搓著雙手,木訥地說:“怠慢了,客官!”??“老人家,太麻煩您們了!請坐!請坐!”杜甫趕緊回話道。他覺得這倆位善良誠實謙和的老人,就像是自己的父母。??老人坐下后,杜甫便同他擺談起生活景況來。老人只是搖頭,臉上的皺紋像是木刻的。兵、匪、官、紳,特別是這場叛亂,把他和鄉(xiāng)親們都弄得來無法活下去了。??老婦鋪好床后,出來對杜甫說:“客官,不早了,你去休息吧!”??杜甫躺下后,雖然一天奔波,頗為疲勞,可沿途耳聞目睹的慘景攪得他夜不能寐。后來,一陣陣睡意襲來,他才迷迷糊糊地入睡。??就在這時,那只躺在家門口的羸弱不堪的狗卻狂吠了起來,想來它是把自身所有的力量都積攢了起來。??犬吠聲把杜甫驚醒。??他聽到一聲斷喝:“你這瘟喪!”庚即聽到有鈍器擊打的聲音,然后是狗悶哼了一聲,便沒有了狗的聲息了。這狗為了自己的主人,悲壯的捐軀了。??他又聽到后院里有悉悉索索的聲音,還有老婦壓低嗓子的說話聲:“快!快!老頭子,快翻過墻去,不要管我!”??杜甫聽了老婦的話,很納悶,這三更半夜的,老頭子翻墻干什么?還沒容杜甫多想,就聽到“砰”、“砰”、“砰”敲門的聲音,這聲音在靜寂的夜里顯得異常地洪大,整個屋子隨著敲門聲一顫一顫地,如同發(fā)生了強(qiáng)地震。墻上的泥被震動得簌簌地往下掉。??杜甫大吃一驚,他以為是強(qiáng)盜來了。??隨即門外傳來怒吼聲,大有虎嘯山林之氣勢?!伴_門!快點(diǎn)開門!再不開,老子就要撞門咯!”??“來了!來了!”前院響起老婦應(yīng)答的聲音。??門閂被拉開,隨著“吱呀”、“砰”的聲音傳來,杜甫還聽到一個沉悶的聲音,應(yīng)該是肉體著地的聲音,想來應(yīng)是老婦被門撞到在地上了。??“你這個老不死的,怎么不早點(diǎn)開門?嗯!”一個惡狠狠的聲音劈空傳來,好像他與老婦前世有冤似的。??“官爺,我哪敢怠慢官爺您嘛!我一聽到您喊就起來開門了。”一個帶著哭腔的哀哀聲音傳來。??“你最好跟老子識相點(diǎn)!要不然有你的苦吃的!快說,你屋里還有哪些人?”??“官爺!我屋里沒有人了!”??“沒人?你不是人,未必是鬼?。 ??“官爺,我家三個孩兒都當(dāng)兵去了。前不久,一個孩兒捎信回來說,他的兩個哥哥戰(zhàn)死了!他也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反正是過一天算一天!”老婦說到這里,不禁失聲痛哭。??“你嚎喪啊!你那兩個兒子死得好噻!他是為國家死的,你們都應(yīng)向他倆學(xué)習(xí)。哈哈哈!”說到這里,捕吏發(fā)出震天價的毫無人性的笑聲。似乎老婦越是痛苦,他們就越是高興。??里屋傳來了嬰兒的啼哭聲。??“你這老不死的,你說,這是什么聲音!”這捕吏像狼一樣,很會捕捉獵物的氣息,連嬰兒這細(xì)小啼哭聲他們竟然聽到了。??“官……官……官爺,你……你……放開……我,我……我……出不……到氣……了!”想來老婦被捕吏惡毒地抓住了衣領(lǐng),以致被勒得出不了氣。??“快說!少跟老子啰嗦!”捕吏聽老婦說后,可能是一把將老婦擲于地上,因為杜甫又聽到了肉體著地時的悶響。??“那是我還沒滿月的小孫孫?!??“還有呢,嗯!”??“小孫孫的母親孩子離開她活不了,就沒有離開這個家??蓱z她穿得破破爛爛的,沒臉出來見官爺?!??“還有娘兒們,哈哈哈哈!”一陣帶有邪意的笑聲劃破夜空,聽起來無比的刺耳。??“官爺!官爺!我知道您們軍務(wù)緊急,這時間是耽擱不起的?!??“嗯!你這老不死的總算是開竅了,知道我們的時間很金貴。我們將軍說啦,每家每戶,無論是男是女,都必須得抓一個來抵?jǐn)?shù),若是我們抓不夠數(shù),就得拿我們是問。你說,怎么辦吧!”??“我雖然老啦,沒啥力氣……”??“我知道你個老不死的不行,那屋里不是還有個年輕的嗎?你走開,我去把屋里那個抓去?!辈独舸驍嗬蠇D的說話,他不愿與老婦啰嗦,準(zhǔn)備動手抓人的了。??“官爺!官爺!我求求您!您就行行好吧!你把我媳婦抓走了,我那孫兒也活不成了,我這家就全完了。官爺,我去,您就讓我去吧!我雖然不能上戰(zhàn)場,可我還能煮飯,我這就馬上跟您連夜趕到河陽,還來得及煮明天的早飯啦!官爺!”??“好吧!快點(diǎn)跟我走!”??夜,又死一般的靜寂。那濃重的黑像凝固成了一塊,壓得杜甫無法呼吸了。??隱隱的,有嚶嚶的抽噎聲傳來。原來是婆婆的兒媳在哭。想來她聽到了婆婆與捕吏的談話,知道婆婆為了保護(hù)自己,舍身要求到前線去。這就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親情,是人世間最珍貴的感情。這哭泣聲,有對自身凄慘的悲哀,也有為婆婆舍身救自己的感動。??天亮后,杜甫只與老翁一人道別。老翁一臉的木然,現(xiàn)實的打擊已將他擊垮了。??這一晚所發(fā)生的事,讓杜甫終生難忘,他覺得自己作為一個詩人,應(yīng)該有責(zé)任和義務(wù)把這件事寫出來,告訴天下所有的人。他要大家明白:我們生活的世界,要和平,不要戰(zhàn)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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