嘆卵石
崔東匯
卵石,其形如卵,其質(zhì)為石。不識卵石真面目時,對其很是喜愛,光滑如球,甚是好玩。有時也自問:其它石頭有棱有角,為何卵石又光又滑?
真正認(rèn)識卵石是在1996年秋涉縣發(fā)洪水時,我去涉縣采訪一位英雄。當(dāng)時漳河水洶涌咆哮,一個在河灘中的小村被洪水圍困在孤島上,大水漫溢,村子與外世隔絕,村人生死不明。為救村人性命,一位頗識水性的英雄自告奮勇,欲泅渡過去,因水流湍急,兩次搏擊才得以成行,終使村人得救。這位英雄身上卻留下了多處血淋淋的傷痕,我問原因,英雄答:這是水中的卵石打的。
洪水退后,又去涉縣,見漳河灘滿是卵石,在烈日下甚是耀眼。此時,我完全失去了對卵石的喜愛。不時駐足感嘆,想:當(dāng)初卵石也如其它石頭一樣,堅守母體,巋然而立,不曾想其意志薄弱,經(jīng)不起塵俗的誘惑,耐不住風(fēng)蝕雨剝的凄苦,悄然滾下山來,在隨波逐流中失去漸漸失去棱角,如此便失去了壘壩造樓的價值,只有鋪路或變成水泥。而卵石又不肯變換方式為人類服務(wù),于是就混跡熱鬧的河灘,司機東山再起。終于等到洪水泛濫,卵石便借水勢一躍而起,推波助瀾,助紂為虐。水退,兇極一時的卵石失去了依托,顯露原形,再次尷尬。
卵石的悲哀在于它不能正確認(rèn)識自己,守不住那份本該屬于它的品性,在紅塵傾軋碰撞中失卻了棱角,成為奸猾之徒。所以,不得勢時哭天呼地八面玲瓏,得勢時不可一世嫁禍于人。
世事既造就洪水,也造就卵石,悲乎?嘆乎?(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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