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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個繼父

2019-06-02 07:29 作者:元宵夜月  | 6條評論 相關(guān)文章 | 我要投稿

他只是個繼父

鐵 素

就像傷疤,揭了它,疼!

我很少寫我的繼父,就因為他只是個繼父。有人說,親人知己親,砍傷樹枝抱住根。又說,打是親,罵是,不打不罵不疼愛。要是后媽后就差了,疼愛百回算常情,打罵一次記在心。

這話放在后爹繼子后娘繼女的身上,再合適不過。當(dāng)然我也不能免俗。

繼父其實是好人,人爛道,好交往,不摳不私不勢利不陰險,假如逼他住半年六個月的陰謀制造培訓(xùn)班,相信他也學(xué)不會如何害人,他的那顆心良善是本來具有的,無論對誰沒有壞心眼,何況是我。(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他大概從小沒有窮困潦倒過,對那些比他窮的人總是大氣的讓人驚訝。只要他有兩件背心就毫不猶豫給人一件,正因為這樣,有人摸著了他的個性,就總跑到他的跟前哭窮,這些人拿了東西反過來說他傻,他還毫不知覺。

久而久之,這樣的慷慨使某些愛占小便宜,心眼兒小如針鼻,時刻想算計他人的人,揩他油水不知有多少回,他愛資助人,又不識好賴人。要知道那是什么年代,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初,人民生活物資匱乏到一針一線一片布一雙鞋的計較。

不過也有好處,繼父對外人落落大方,對我自然不使心眼不摳門視如己出,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從一歲長到了五歲,充當(dāng)獨生子女。當(dāng)時他和母親結(jié)為伉儷之時,他和前妻和親女離異,能把對妻子和女兒本應(yīng)有的情感,迅速轉(zhuǎn)移到我和母親身上,這是多么的不易!

獨生子女有吃有喝嬌慣著,實屬正常,可是直至小妹出生后,也沒顯出對他的親生女兒與我有什么特別的不同,我初中畢業(yè)小弟才出生,依然秭妹三不分厚薄,倒是他常常拿我愛學(xué)習(xí)當(dāng)作她兒女的榜樣,教育那兩孩子應(yīng)該像我這樣,應(yīng)該像我那樣。繼父疼她的女兒和兒子那是天經(jīng)地義的。能把我與他的兒女平等不分一二,這該有多大的胸襟?

打我記事起就是繼父陪著我和母親。從小我就是個病秧子,學(xué)走路遲,三歲才剛剛安上腿會走,就釀了兩次大禍。據(jù)母親描述,說當(dāng)時大人們不知忙什么,我就從門房的眼皮子下溜了出去。

色朦朧籠罩著悶熱的天地,所有家屬院的人熱心幫忙出門找我這個不到50cm的小人人。不知是誰家鍋臺上的米飯鍋糊了,燒著了電線,電線引燃了門窗,家屬院都處在火海之中。凡是院子里的老奶奶老爺爺大嬸嫂子全都在來回接水奔忙滅火,吵呀叫啊大院一片驚慌。

家屬院不少人出來找我,繼父也實心實意參與找我,大街上,四通八達南來北往,穿一件小紅點衣衫的小人人,怎么會引起過往行人對我的注意?最終還是繼父熟悉我,他居然在看耍猴人的腿縫里,發(fā)現(xiàn)了他早已熟悉的我那紅底白點的襖兒,那時我連人膝蓋高都沒有,不知繼父是如何發(fā)現(xiàn)的,另一次大禍?zhǔn)?,我被驢駒子的蹦蹦跳跳嚇病了,按照媽媽的要求,要叫魂,繼父沒有生厭,母親一人在家接口福,繼父一人在外邊叫魂回家。

記憶中的六十年代我沒有像別人家的孩子挨餓,因為我的生父因工傷亡,我領(lǐng)著撫恤金,繼父除了八級鉗工應(yīng)有的工資外,還能給別人幫一些零工,帶回家一些豆腐渣,我們家人口少,吃不了多少,還能接濟同來太原的老鄉(xiāng)一些。我這個獨生女小時候,多病,瘦的小雞仔一樣不肯吃飯,記得父母為我定了牛奶,而我生來不肯吃甜的,就是不喝,急的媽媽滿街追著喂我牛奶。我的童年少年總是在多病和強迫吃飯中成長

有些事我已經(jīng)不記得了,可我有記憶清晰的事在腦海中存留。

那是太原大街上游行慶國慶,我看不見,急得直跳,母親個子也不高,而且抱著我也累壞了。母親拿眼看繼父,繼父便知道要求他。繼父沒有拿捏,一把拽過去,讓我騎在他身上,而我抱著他的腦袋坐穩(wěn)了,“高人一等”了才看見游行隊伍里的各種花環(huán)和綾綢的揮動,高興得手舞足蹈,吱吱大叫,那年我六歲了,事后我們在照相館拍了兩張照片。那兩張照片至今還在,繼父兩腿稍息站著,很酷地叉著手,大背頭,墨鏡,白色西裝腰間黑色皮帶分割。母親坐著,齊耳發(fā)。褲子上的總路線看的一清二楚。我手捧鮮花,羊角辮,棗紅燈芯絨兒童繡花外套,黑褲子。一雙紅色丁字皮鞋,襯著白色的襪子。站在他們倆的右邊;另一張則是我幸福地騎著三輪車的照片。沒過多久,我們和太原千萬市民一樣遭遇了六二壓縮。

繼父脾氣明顯變壞的原因是六二壓縮。全家人都是太原戶口,突然要壓縮到農(nóng)村,母親戀娘家,建議回呂梁,繼父過于聽從母親,就跟著母親回了呂梁。沒想到要把戶口落到村里難于上青天。你想啊,挨餓的年代土地意味著什么?地是農(nóng)民的命根子,下戶口就等于要分村里人的地,給了你就意味著他們要少分糧,要挨餓!除非你的親人是大隊書記,否則戶口落實不下去。戶口落實不下去,心高氣傲的繼父就把戶口裝在口袋里,曾經(jīng)的太原市市民這時候不倫不類,農(nóng)民不是,市民不算,等同于黑戶。

剛開始還能轉(zhuǎn)的動,后來一點積蓄花光了。為了生活,做點買賣是投機倒把,要坐牢。所以偷偷摸摸,不能光明正大地回家。躲了好幾年,終于過不下去,舉家搬遷回了他的家鄉(xiāng)。

他的家鄉(xiāng)靠近昔陽,學(xué)大寨正在熱火朝天的日子里,母親懷著弟弟,腳腫得不能走路,依然還在地里拼命學(xué)大寨趕大寨。

在晉中李子縣黑樓溝的一座叫東場的大隊平房里,一個還沒學(xué)會種莊稼,但饑餓逼的他去偷莊稼的漢子,像野狗一樣蜷縮在囂張憤怒人群的縫隙里。

他一會兒淚眼蒙眬地看窗外夜幕遙掛的星星,一會兒又悲傷地望著平日里一顆卷煙一根火柴占他便宜的,在低矮的平房、透風(fēng)的大窗、還有一豆搖曳的煤油燈光下喊著口號,與他隔著距離的眾鄰。穿過沉郁壓抑的黑夜,隨著燈光傳過來的,只有轟鳴的口號:“打倒挖社會主義墻角的xxx!”

這是啥父親啊?

歲月綿長,怨恨綿長。時間以相同的方式,一寸一寸地傳遞著疼痛。

說起來繼父怪可憐的,他16歲和家里鬧矛盾就任性出走到了太原,學(xué)過廚師,學(xué)過車工,最后定格在八級鉗工。一輩子沒有到田邊送個腳印子,老了,生活逼得他把工種定格在種地上。這是我和母親到了繼父的家鄉(xiāng)才聽到有關(guān)他的故事。

連同母親都不懂幾月種什么,幾月收什么,種子發(fā)芽頭朝上,還是朝下的栽種,可惜全家人要吃飯啊。大膽實施偷玉米棒的起因是母親嘮叨要吃煮玉茭盛宴,一意孤行地將繼父逼上梁山,而繼父則認(rèn)為揪一兩個玉米棒不算犯法。沒想到大隊看田的不給他面子,粗暴地進行了傷臉面的制裁,僅僅兩穗玉茭棒,當(dāng)了一回眾矢之的,被批斗,我那時哪有同情心,既憎恨繼父也怨母親,寧可餓死,也不該挖社會主義墻角,眾目睽睽,臉往哪擱?

蚊子,如同轟炸機般在他的頭頂盤旋,并不時俯沖,伺機貪婪地叮咬他傷感窘困毫無呵護的身體,鉆心的痛和難忍的癢在全身流淌,跟他的內(nèi)心一樣悲涼、焦躁和絕望……這種不光彩形影不離地伴隨著我的初中生活以至后來。

初中,本是人生暖花開的季節(jié),我卻過著枯黃蕭秋的日子。無論歲月怎樣嬗變,繼父的不光彩深深地刻在我的心靈里。

對比繼父,我回憶起我的生父,聽說我的生父極其優(yōu)秀,邊唱秧歌邊編詞,不識字,但嘴巴很溜,把死的能說活過來,可惜閻王不收惡人收好人,才29歲,因工傷亡。那時我只過了第一個生日,能記得什么?印象只是個空白,什么都不記得。

盡管生父對我的印象都是聽來的,片段的,有時都夢不到,但是一張和母親的結(jié)婚照和我剛會走,倚在他腿邊幸福的照片足以使我呆看幾十分鐘,每天捧著這兩張照片看了又看。

有一天我大膽的把相框摘下來把手里的那兩張相片嵌上去,繼父一看,生父“騎”在他的頭上,便火冒三丈。被繼父揍的那個難受滋味,一般人是絕對想不到的,成長歲月里的我,身上打得青一塊紫一塊。最狠的是他揪著我的小辮……相框摔碎了,一地的黑白照片使我淚眼模糊。

母親非常憤恨地扯開繼父的手,找了一回大隊干部,那一刻恨從心頭起,簡直刻骨銘心。

為了避免皮肉之苦,我只能把生父和我和母親的照片從一大堆的相片揀出來,夾在書里,孤芳自賞。放學(xué)了,打兔草,一個人鉆在蘆葦從里,想著親爹要是活著,我和媽還是太原戶口,還穿著裙子丁字皮鞋,不至于一個人在地里給兔子打草。

少年的天空清潔而亮堂,棉花一樣的云飄在碧藍的天幕上,陽光明媚地普照著澄澈蒼穹下的萬物,景色純美得就如同油畫。但我的心空卻霧霾沉沉,各種風(fēng)景總是事不關(guān)己地與我保持著無法接近的距離,甚至顛三倒四,阻礙著我的行止。兒時的城市生活雖然淹沒在時間的海洋里已經(jīng)許久,但一份份鮮活畫面珍藏在我的記憶里。

什么時候開始怨恨繼父的,哦,文化大革命,那時我是學(xué)校的文藝骨干少先隊員的中隊長,可第一批紅小兵卻被拒絕。說我是投機倒把不務(wù)正業(yè)的子女,后來才了解,他只是我的繼父,我的家庭正正經(jīng)經(jīng)是紅五類,生父因工傷亡,我是國家撫養(yǎng)的烈士之女。紅小兵隊伍最終接納了我,感激黨之余產(chǎn)生了對繼父的些許怨恨,為什么你要投機倒把?

到了他的家鄉(xiāng)又遇玉茭子解饑?yán)е?,再加照片之事的打罵,于是我把他對我童年的恩情全部抹殺了。繼父知道我的胃寒,告知我偏方,買一個砂鍋炒黃了小茴香,打成粉每次像吃鹽一樣調(diào)到飯里慢慢養(yǎng)胃,我嗤之以鼻;繼父知道我有鼻炎,建議磚頭燒紅,滴水竄氣治鼻炎,我拒絕;病了都不想讓他的大手,在我的額頭上碰一下,父女倆的隔閡高墻越筑越高。

繼父其實也后悔,看那極力地討好我,就知他已經(jīng)后悔了。隊里的香瓜成熟了,他自告奮勇地買了兩籮筐去賣,說實話,繼父根本不是賣香瓜的料,要想攥錢,小買賣人全憑斤稱糊弄人,三兩說是五兩,一斤稱給八兩,才能分分厘厘的賺回錢,即使講良心,斤稱不捉弄人,香瓜經(jīng)太陽曬蔫了水分蒸發(fā),或者爛了,被人挑來挑去挑剩了,全是損失??伤笫执竽_,足斤足兩后還添一個小的。要不是他要給隊里交錢,恨不得讓你白吃一頓,我去場里叫他吃飯,他居然撿了一個大大的香瓜叫我吃,那是集體的東西呀,我表現(xiàn)了不屑,一來還記得那頓打,二來被“熱愛集體”的思想籠罩著,繼父的臉色當(dāng)時很難看。因為邊上有幾個人笑他,這笑使他非常尷尬,拿香瓜的手舉在半空久久不能落下。

那幾年因為吃喝緊缺,我的姑舅妹妹也追著她的姑姑(我的母親)到了我們家,繼父一樣不嫌棄,那時他好像是四十大幾,在新修的馬路上用自行車載著我們倆,使出蠻力上坡,直到蹬不動車子為止。那是我都不懂早點跳下車來讓他輕松一下。更不懂他使出蠻力已經(jīng)在討好我我該感恩才是。

初中畢業(yè)那一年,我順利地進入高中。高中學(xué)校一星期吃一回白面,為了彌補母親的懷胎挨餓而導(dǎo)致一家人曾經(jīng)的不光彩,我總是把這一頓飯裝在飯盒里送回去,直至高中畢業(yè)小弟的成長到三歲。

繼父也算是饞鬼,一飯盒白面他總要嘗鮮,有時控制不住自己就獨吞了。漸漸地我有點看不起繼父了,你給母親和小弟留點啊,高中的每一個星期都是這樣,我從那時立起的“好妮子順女”牌子始終未倒,直至我成家立業(yè)。

高中畢業(yè),由于我的學(xué)業(yè)不錯,語文老師推薦我到外村當(dāng)代教,但是,因繼父的偷玉茭而被扣上了走資派的烙印,大隊書記不許我代教,我給書記說了好話,才揮揮手準(zhǔn)許我去,而那邊另一個同學(xué)已經(jīng)執(zhí)手在頂替我。是不是大隊書記已經(jīng)套好了圈?

后半年,繼父村里的學(xué)校又缺代教,又是老師舉薦我當(dāng)代教,教的學(xué)生呱呱叫,每月24個工分,又讓大隊干部和老百姓紅了眼,沒做幾個月,再次又被擠了出來。其實,是大隊書記又一次做手腳讓她的侄女頂替了我。頂著這樣光環(huán)的一個繼父,永遠沒有什么前途。

事實上,自打我一腳跨出這所民辦公助的高中學(xué)校大門,我就明白自己再學(xué)得好,也脫離不了繼父那次被批斗的陰霾霧罩,我學(xué)習(xí)成績名列前茅與臆想出來的遠大前程,會在這種霧霾中博弈折翅,如果不想辦法離開,憂郁和傷感會永遠陪伴。跟我沒有任何血緣關(guān)系的老師,都推薦我代教,大隊干部卻如此冷血,這讓我不知哭了多少場。那時,我的心在春天的年紀(jì)里,盛滿了秋風(fēng)里丘陵般頹敗雜蕪的不平和天毫無生機的蕭瑟荒涼。

我毅然決然地回了我生父家鄉(xiāng),做了一名民辦教師。第二年考入汾陽師范,一輩子當(dāng)教師算是有了定論。

離開繼父和母親的歲月,我盡力幫助他們,特別是小弟,我給他積攢了教室里被丟棄的小刀鉛筆,親自裁剪縫紉海軍服裝,一個包裹一個包裹的寄回去。大隊的喇叭打幾天就叫繼父到大隊領(lǐng)我寄的包裹,我的孝順因此而傳得家喻戶曉。直至小弟30歲結(jié)婚的用品都是我準(zhǔn)備的。

年年過年,母親都眼巴巴地盼著我寄錢,200元到手,才置買過年的東西。那時我的工資也不多,200元已是竭盡全力。

作為一個繼父,能對我無微不至,已是無可知否的好父親了。而我只偏心我的母親,買衣服,掛念病,只針對母親一人,即使有點毛呢布,心里說繼父能穿,但還是很固執(zhí)地拿過去給了母親,你做吧,給弟弟給他你自己考慮去,一個他字把情感撇的九霄云外,掙了錢加了薪從來沒給他買成品穿。

二老逝世許多年了,對繼父太冷談太過分像一條皮鞭,時刻在鞭撻我的良心。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內(nèi)心一直以敵視的姿勢對待繼父的那種情態(tài)開始動搖、皸裂。我覺得自己應(yīng)該重新認(rèn)識繼父,認(rèn)識父愛。

回首往事,我發(fā)現(xiàn),隨著年齡的增長,自己的行為處事,有時候是偏激的,這是對繼父城防自挖的溝壑。我自主筑起的這道城防,把母親的感嘆當(dāng)作怨恨的根基,認(rèn)為連母親都怨恨他導(dǎo)致全家城市到了鄉(xiāng)村自尋苦難。沒想到繼父或許被迫響應(yīng)國家的政策,或許太愛母親,或許為生活所迫。不會種地家,無隔夜之糧,日子過的艱辛曾經(jīng)叫繼父情何以堪?我沒想過。

多少時候,父親流露著溫情,與我的冰冷目光相撞擊,可他始終不記恨,過不了多少時辰,依舊又會溫情連連。他是沒想到,他那玉茭事件把我逼到他的對立面去,還是他的善良心態(tài)使他不由自主的承包這一已見裂痕的親情?我現(xiàn)在才悔意:人家不顯親女后爹,不是你的造化,反倒遭你來嫌棄,這算什么?真是不懂事!

記得結(jié)滿苦寒霜的那些歲月,一年沒有幾頓,大多是玉米糊,稠的,稀得,家里窮得經(jīng)常幾個月吃不上一回肉,雖然家里窮得幾乎揭不開鍋,但父親卻極力“想辦法?!?/p>

50大幾的歲數(shù)仍然被逼報名到煤礦當(dāng)廚師,這樣總能帶點肉回來。雖然肉并不多,寥若晨星,且是以燉蘿卜的形式做的菜,但總算我們能沾點葷腥。有時候,凍得鼻頭紅腫,流著清鼻涕噴著熱氣回來,胳肢窩夾著飯盒,里面則是他帶回來的肉湯面。母親加點水,一家人就夠吃了。不過這樣的好事總是星星點點,不知多少日子會有這么一頓牙祭,將湊攙扶著這個窮家子挺過了那段艱難的歲月。

繼父輪休回到家心情也好起來,一點點白面做成多菜燜面,香味撲鼻。繼父不在的日子母親只會熬稀飯,做山藥蛋拌面,做燜面不是糊了,就是稀湯還有半鍋。

60歲的繼父,年過花甲,本該享受天倫之日在家哄著孫子的年歲了,可還要受著青壯年的苦。天天在雞鳴晨曉的時候,鉆進兩個人的大灶膛里,生火添柴,常常兩手被醋溜圪針、樹枝戳得血淋淋的,日日戴著手套用大木鍬和起了整袋面的面粉,蒸煮切揪搟,花樣百出地伺候廠里百十個工人,廚房旺火人出汗;熄火人凍僵!烙下腿部冰涼徹骨,為的是什么?他心中如果沒有裝著這個家,裝著對家人的愛,會這么做嗎?

繼父發(fā)火打過我,那是在我極度炫耀生父比他強萬倍的憤慨,是在摧垮他一點一點愛我堆積的堡壘,一個在記憶中滴水的父愛,怎么能超得過三歲到十八歲凝結(jié)成的愛的長河?

遺憾的是我們沒有交流溝通

我的怨恨,嵌在成長歲月里,父子間簡短對話,各自守住陣腳,雖然沒有再次沖突,但尷尬總是如影隨行,父親的吃苦耐勞是他49歲得子的動力,繼父種地始終過不了關(guān),所幸他有廚師手藝,為了小弟六十來歲仍然打工當(dāng)廚師,我回去看母親的時候,母親敘說他一次就要和一袋面的面團,夠累了。積攢了一些單位發(fā)的壓水壺和一些包之類的給我,我不要給弟弟地將來攢著吧。

做了一段時間累是累也掙了幾個錢,院子里燒火的煤積攢一大堆,連妹妹家都不用考慮雇車?yán)骸?/p>

可是好景不長,企業(yè)搞集資,繼父掙的那一點錢被廠里的一個騙子全部攬走。繼父老到再也和不動一袋面,只好回到家老老實實地回家種地,有妹妹幫襯著五分地賣點粗糧換細(xì)糧,賣點玉茭大圓豆換點零花,緊緊張張地供小弟讀書,小弟讀了省重點中專,四年的學(xué)歷,怎么都等不上他畢業(yè)。

大家眼巴巴滴盼望小弟畢業(yè)有了工作找個媳婦,可是二老沒福氣,等不到小弟的畢業(yè)就睡倒了。

首先是繼父,他愛喝酒,幾乎和小米飯都就著喝酒,有一次暈倒在炕邊,誰知道那是信號,沒過多少日子他躺倒了,覺得繼父怎么說也生養(yǎng)了我,就算他因無能而窮困得只能讓我頓頓喝白水,但這充饑之水也不是天上掉下來的,而是繼父從井里一擔(dān)擔(dān)挑回家且煮開了讓我喝的。掙脫固有的思維。

俗話說滴水之恩涌泉相報,我白喝了這十多年的水,能不報恩?因而,我有理由強制自己忘卻遙遠的記憶。也許,人的一生注定會有許多東西迷失在遺忘的路上。無論主觀還是客觀。我無意拋棄曾經(jīng)痛苦的記憶,而時光,終究成了磨滅一切恨懣的利器??吹皆?jīng)健碩倜儻的繼父,已在蹀躞dié xiè搖擺的人生路上,斑駁得如冬天的枯蒿,我堅硬的心開始變得柔軟。隨著年輪的增加,往事的痛感在隱退。我漸漸覺得,體會父母的艱辛是在自己有了兒女之后,培育子女十幾年,兒女們上了高中。我揉搓著無奈的情感,從七八百里外的工作單位回到繼父老家,看見寒風(fēng)蕭瑟中的繼父和多病瘦如麻桿的母親如搖曳的殘燭蒼老了許多,且床上依然蓋著薄薄的被子時,竟然發(fā)現(xiàn)自己眼里有了淚。

為啥這時看到不會照顧自己的父親會猛然心痛?繼父以前是多么陽剛,多么帥氣,妹妹兩歲時太原的一張全家照,可以證明。當(dāng)時繼父西褲筆直,皮鞋賊亮,大背頭,戴著黑圈眼鏡。我呢,手捧鮮花,背帶裙子白襯衫,丁字紅皮鞋,高筒襪,母親穿戴光亮,齊肩發(fā)……可是現(xiàn)在卻變得這么凋敝,獨自承受著血栓的折騰,我心里有了一種小小的惻隱。自此,我放下了曾對繼父的恨和怨,重拾起被刻意拋棄的美好親情和天倫。

我努力克制,不想讓真實的內(nèi)心袒露,但不語的蒼天,還是窺見我大滴大滴從臉上滑落下來的眼淚。沒錯,繼父的悲催,使一種悔意鋪陳在我的周圍。愛,一旦感悟,便不再神情枯瘦。不過,我對父親恨懣的堅冰雖開始融化,卻依然還恨著他的。因為恨,我甚至在偶爾惻隱之時,還有著幾分幸災(zāi)樂禍:活該!如果不把喝酒當(dāng)飯吃,何至于遭這活罪?

繼父希翼著我能使他重新站起來。退而求次,要去捐獻給醫(yī)院做實驗,再退一步想做一個生日宴會,過一個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生日,可是如果我不決定,農(nóng)民的妹妹沒有這個能力,或者說他覺得的這個決定,告訴作為當(dāng)生產(chǎn)隊長女婿肯定會不屑一顧。因為那個女婿帶著干糧送公糧,渴了去飯店要面湯喝,也不舍的買碗面吃,摳門的要死。妹妹八月十五只懂得給婆家親戚送月餅,而不記得給自己母親和父親送一個囫圇餅,小弟只懂得伸手要錢,能把他的學(xué)業(yè)完成。所以他寄希望于我,因為我們和我家男人都是正式國家干部。

可是我呢,那段時間糟糕的要命,一個月400多元,兩個閨女一個高三一個高一,跑繼父那里,除了路費給家里僅留十多元,剩下的全給了他們后,這個月我和我的女兒就得吃干炒面。我的男人不在,他因單位整合承包,逼得他留薪到外地合伙種蘑菇,拿工資投資去了,女兒要住高三補習(xí)班還是我一個人擔(dān)負(fù),沒轍了,和單位申請,禁止他領(lǐng)工資,先給女兒繳學(xué)費。是的,老公已經(jīng)奔走他鄉(xiāng),幾個兒女的學(xué)業(yè)和自己的工作,都使我不能久呆,不能享受這份久違的親情也算,甚至連生日宴會都望而怯步。

但我每次來都只能給家放200來塊就得匆匆忙忙去工作,繼父在炕上睡著,有這信念挺了三個月,最后無奈地接受了殘酷的現(xiàn)實,眼角滴落下來幾滴因無法實現(xiàn)夢想的濁淚。再往后,他生活自理的尊嚴(yán)也被病魔殘忍地奪走了,如山的重疾讓他吃喝拉撒都只能在床上,人瘦得皮包骨,幾乎成了嶙峋如削的人體標(biāo)本。

看到繼父漸失人形,兀自頹敗,我只能加速奔跑在呂梁和晉中的這條線上,連司機都熟識了我這張臉。晉中的大地,一片嫩綠,花草樹木正粲然地吸收著陽光露蓬勃地生長。但繼父的病卻越來越重。連仰頭看看窗外都困難。弱水流沙,剎那芳華,人生在漫漫的時間長河中是那么短暫。總之,我沒能給繼父辦生日宴會繼父很失望,蹬被子涼身子,發(fā)狠想早日結(jié)束生命。四月上終于閉上他不甘的眼去了。

繼父走后的這些日子,我?guī)缀醵蓟匈忏辟?。比如寂靜的夜晚,我在臥室或看書或寫作,我感覺父親就在客廳孤獨地坐著,因為怕看電視影響我的思緒,喜歡看電視的他,一個人寂寥地出神,甚至為了節(jié)約電,燈也沒開,暗度無趣的時光,就跟以往一樣。

我在廚房做飯,忙碌而雜亂地調(diào)味著索然無趣的生活,恍然覺得,他就在我身邊,“不用忙碌,我來!”語氣親和甘之若飴地扮演當(dāng)年的主角。再告別那個住了六年的小山村,目光所及匆促奔走的人叢中,眼前總會浮現(xiàn)繼父站著搖手告別的情景。思緒在壯闊的往事中穿行,曾經(jīng)的傷感依然鮮活。

那鮮活的形影中,除了在時光中變得漸漸蒼老之外,繼父依然郁郁寡歡,寒秋衰敗。往日太原的記憶,一定留在孤燈靜夜寂寥的繼父生死兩茫茫的思念之中。是不是他在那邊還為曾經(jīng)美滿的生活被無主意的自己扼殺而殘留綿綿悔意,燦爛的人生陽光變成了丑陋的殘影怨那個?

繼父的安葬儀式辦得很風(fēng)光——母親在繼父的叔伯哥的幫忙下請了兩幫鑼鼓嗩吶隊來操辦此事,我把我?guī)讉€月的工資都扔過來了,但穿戴孝服卻分出了親女和繼女(頭發(fā)拿白孝布纏攪,我卻被困在一邊)為什么?我不滿他們的歧視,人家告訴我,我不是親生的。悲痛刺傷我的骨髓,心中的感受十分難受。

母親將繼父的喪事辦得如此隆重,是刻意做給親友看呢,還是為了消減我沒有實現(xiàn)繼父生前心愿愧疚和罪過?

母親在親戚朋友之間穿梭應(yīng)酬,除了疲憊心里藏了多少悲傷不得而知、她在人面前堅強的無一滴眼淚,我感到吃驚。幾天的喪葬終于落下了帷幕。我想叫母親跟著我過,老公外地工作,孩子都在學(xué)校,她跟我過,再合適不過。

“你跟我回呂梁吧,以前我在叫你倆回呂梁,你怕連累我,我爸沒了,你可以放下一切跟我回呂梁了,”我的外婆就是呂梁的,叫母親回娘家還不好嗎?,母親不僅擺手拒絕,還有點憤怒地喊起來“他對你不好嗎?他那點對不起你?”“媽,你?”

終于,因為這句話我與母親吵了起來:媽,我是怕你孤單啊,你說你一個人守著這么大的院子,爸沒了,你一個人出出進進不覺得孤悶嗎?”

但是母親還是點破了我的“不孝”,她說:“你上次”雖然話沒有說全,但我沉默了。我回憶起上次來看繼父,拿四百元全工資。可是一念之差被車上的幾個人的刮獎券蒙騙了錢,這些人只要三百元,而券是頭等獎1000元,三百換一千上算啊,正好一百留我往返,三百元給了那些人不多一會,就全部下車了。這時我才感覺被騙。見了繼父那里,聲稱小偷偷錢了。生日宴決定不辦,害繼父非常失望。

當(dāng)時,我心里想,鬧什么鬧,你只是個繼父,我這幾個月扔錢也夠多的了。殊不知就是那件事加速了繼父死期,可我不知道,只知道就這么一回不帶錢,有什么了不起?是的。我曾經(jīng)恨繼父留給我成長歲月里的累累傷痕,恨他敢于揪著我的小辮打我。

在一所被人詬病的大村完成九年制學(xué)業(yè)又進了鄉(xiāng)鎮(zhèn)民辦公助首屆高中完成兩年學(xué)業(yè),在拙陋而自慚形穢的畢業(yè)季與村里的男男女女到地剝玉茭子,剝夠一麻袋給記三個工分,自負(fù)三壟谷苗間苗被大伙甩在后面遭到哄笑,老師舉薦去代教吧,又被大隊書記做鬼頂替,我自己賭氣回呂梁,考師范,成在編教師,是我努力的啊,如果我還活在繼父的資本主義尾巴下,連個對象都難找。況且,我一放下對繼父的恨,把這一年的工資都扔進來,扔掉兒女不間斷地過來,不是也遭歧視嗎?還不夠好嗎?

我當(dāng)著眾親友的面和母親質(zhì)辯,聲如雷霆地顛覆著不明真相的人們對我孝順的贊嘆,這一番鬧,將母親的面子摔得粉碎。于是母親大光其火,她堅持一個人守著一串大院和繼父的靈魂共度,而不愿跟我回呂梁,那是他的娘家啊,親哥親姐還有我這個親女兒都在那邊。大概母親是聽老人們說,人剛死靈魂守著家暫時不愿離去而和繼父共守情愛吧!

我不解,母親思念繼父,悲痛欲絕的時候,我要她離開繼父的靈魂,真正搞痛了母親的心呢。還是我把300元虛浪,沒有實現(xiàn)繼父心愿而痛恨我、拒絕我呢?

媽媽,難道你和繼父的感情勝過了對我這樣的“王姓孤兒獨女”?我并非是一個不孝的人,只是一時糊涂,起了貪念.......

我不信,人走了哪有靈魂在家的,你招魂惹鬼就不怕把自己搭進去嗎?后來的事實是,五個月以后,一個令我焚心般噩耗傳來,母親在八月初一得病,八月十一也隨繼父走了,村人贊賞這種事情是真夫妻,可我凄然,如今有主意的母親,到底撇下了我和弟妹跟了親情去。

這一年我盡顧著跑路看二老,工資全扔道路上和二老的悲事上,八月十五回到家竟然買不起10元錢一袋月餅。盡管這樣也沒挽留二老的生命。

母親的去世是我沒想到的。她是我一生的溫暖,和靈魂深處的支撐。她是一個普通的村婦,跟著生父到了太原成了職工家屬,跟隨繼父又告別了都市娓娓吟唱的青春愛情,趕到七十年代末竟然被戶口沒著落,搞得煙塵浸染,食不果腹。她曾經(jīng)自嘲:“她的命會妨倒政策”一顆柔弱的心,就記住假如三分自留地就能活下去??上?,這種奢望是戶口掛在口袋里五年后才被實現(xiàn)的。

后來,我多次勸她跟我過,小妹已經(jīng)結(jié)婚,小弟的戶口我也遷走供他考中專,考大學(xué),但母親最終拒絕,她反復(fù)問我的就是那句話:“沒有自留地吃甚喝甚?不行!不行!”頭搖的撥浪鼓似的。

我有點失笑:“媽,改革開放了,賣糧食的滿街都是,不種地想吃啥有啥,你當(dāng)還是六七十年代!我和孩子他爸都漲工資了,買個吃的不困難。”可她還是被沒有自留地的那幾年艱難生活嚇怕了,說什么都聽不進去。

她從16歲學(xué)織布,35歲重新感受在貧瘠丘地春種秋收,不得不被迫接受從未有過的饑荒。最令人痛心的是,懷著小弟白天拼命干,晚上連軸干,土地勞作,就地就餐、讓母親落下嚴(yán)重的胃病,早晨喝碗水,中午吃點飯,晚飯一點都不吃,一個人體重80多斤,除了骨架還有什么?

疾病摧殘著母親的健康。漸漸地,她身體差得一只手常常按在肺部,因為無錢治病,吃不起一副中藥,饑餓的日子將她吹得東倒西歪,落下一身病。頭中風(fēng)肺落根,從肺炎到肺氣腫再到肺心病,最終在力不從心的堅守中倒下,變成腦血栓癱瘓,大小便失禁,人也半睡半醒,她的生命時針,最終停擺在了69歲那一年。

母親的逝世,讓我悲痛扼腕的同時,又重新恨起父親來,要不是繼父的隨風(fēng)倒,不至于讓母親跟著他受煎熬。男子漢沒主意一世窮,當(dāng)初死活不離太原,哪有今天苦難?是繼父過于聽信母親“蔣介石反攻大陸,快到鄉(xiāng)下躲避,鄉(xiāng)下種地比在太原餓死強?!薄拔覀兿氤载i肉喂豬想吃雞蛋喂雞”,這些不切合實際的理想和過于遷就母親的愚蠢,導(dǎo)致了家庭的貧窮和二老的早逝。

歲月輾轉(zhuǎn)中我磕磕絆絆地把孩子送到大學(xué),兩老人都已扶上山,但記憶一直在歲月中保鮮著,如此說來,是我“害”死了繼父。繼父上山后,我對母親特別珍惜,只要有閑空不僅自己連同孩子都帶來看母親。但是,母親的死期好像也是我的愛催化的,怎么說呢?

單親的疼痛,被我刻意地用極盡全力地疼愛母親,這準(zhǔn)確地說是一種言不由衷的依理而為。母親的肺心病,母親的八十斤體重,母親的堅持在深宮大院,堅守著繼父的靈魂,使我不能平靜地好好教學(xué),暑假期間,帶著孩子又一次來到母親的深宮大院。

我說:“媽,吃中藥調(diào)理啊,我們?nèi)フ覀€好大夫號脈,開中藥?!?/p>

媽媽發(fā)愁說,“那得多少錢?”

“走吧,我有錢?!?/p>

母親舍不得花我的錢說,“不用找大夫,我曾經(jīng)有個方子挺管用,少開?!?/p>

我那次給她買了五服中藥,大概中藥是上一次的,病情變化得加減,照原樣喝,身體卻越來越虛弱,以至于跌了一跤,腦血栓堵塞了好多處,人事不懂,我請人雇車抬她去縣醫(yī)院,B超顯示了這一切,僅靠我,是無法治療母親病的。

在我往返呂梁家中籌錢的功夫,母親去世了。在我1000塊還沒到位的時候,妹妹和小弟一籌莫展。他們在等我,總之我哭的差點也去了陰間。是否是那幾副中藥作了催命劑,我懷疑,我后悔。多少年的悔意不減!

我的情感也隨之波浪翻滾,突然覺得,也許自己不該在把那救命的300元玩掉,不然,做個像樣的生日宴,繼父心情好了,病也許會好,這樣,老兩口可以貼身照顧,母親也不會追他而去。

忙亂的白天,沒時間也沒意識去想自己對父母犯下?lián)]之不去的哀痛,因為他是繼父,慈祥的他,可能還記得我對他的記恨很少來到我的夢中,我始終看不到他的笑容依舊。但心里明鏡似的我,知道一切場景都是倒流時光里層層疊疊的影子,即便在夢中。眼淚也因為不可逆轉(zhuǎn)的溫馨歲月而汩汩如泉,枕巾濡濕,悲愴與凄惶痛斷肝腸。

這些日子,洶涌的悔恨不斷襲來,我不知道弟妹會不會想起他們的親生父親,但他卻一直駐留在我的心中,駐留在我的思念里,一天也沒遠離。繼父生前,對他有芥蒂的我,從未向他表達過愛,但此時,我卻滿眼是淚地忍不住要對他說:爸,我真的對不起您……

王曉云 筆名鐵素

柳林縣柳林鎮(zhèn)家屬院前樓二單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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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個繼父的評論 (共 6 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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