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望中條山
仰望中條山
粉墨是夢
第一次去山西永濟看兒子,兒子指著營部前面高大的山脈介紹:這就是中條山。莫非他就是《白鹿原》中鹿兆海在中條山抗擊倭寇的那座中條山?兒子答道:“還能是哪個?中國找不出第二個中條山!”
只見中條,粗獷黑郁而冷峻。山脊綿亙,骨骼嶙峋,高峰突兀??群山巍峨。攀至山腰,仰視奇峰競秀,萬壑爭流,蒼山之頂群山之間,云海翻滾,滃滃蒙蒙。俯瞰,滔滔黃河奔流于條山南麓,觀河山,氣象萬千。有韓愈詩云:“條山蒼,河水黃。浪波沄沄去,松柏在高崗?!?/p>
中條山,因西有華岳,東接太行,此山居中,且狹而長,故名中條。它依黃河而行,它屏蔽著洛陽、潼關、和中原大地。
苔痕上階綠,我的思維里放映的是一群陜西娃在硝煙中拼死殺敵的電影:鹿兆海手持利刃,割剃倭寇的毛發(fā)。這個中條山讓我不能開顏。( 文章閱讀網:www.sanwen.net )
中條山,曾被侵華日軍稱為“盲腸”。中條保衛(wèi)戰(zhàn),一支由三萬多名“陜西冷娃”組成的隊伍夜渡黃河,開進黃河北岸的中條山。這支軍隊堅持抗戰(zhàn)近三年,先后粉碎了日軍的十一次大掃蕩,使日軍始終未能越過黃河,進入西北。而我軍也有2.1萬人犧牲在中條山下、黃河岸邊。最為感天動地的也是最為慘烈的是“六六戰(zhàn)役”。
“……都是些十七歲左右的陜西‘冷娃’,八百多人被逼上了河岸邊一百八十多米高的懸崖。八百多名年輕的中國士兵站在高高的懸崖上,身后是奔騰咆哮、一瀉千里的黃河;面前是密密麻麻、張牙舞爪的鬼子?!敝v述者聲淚俱下,我聽得頭皮一陣發(fā)麻,眼中奔出了淚水。
“一位被敵人砍斷了一條胳膊的戰(zhàn)士,雙膝向著家鄉(xiāng)跪拜之后,領著大家集體投河。那是一位旗手,他的雙手緊緊攥著他的部隊的軍旗。軍旗已經被槍彈撕裂,他仍然雙手高擎著。他在跳河前吼唱了幾句秦腔:是《金沙灘》中楊繼業(yè)的兩句——
兩狼山——戰(zhàn)胡兒啊——天搖地動——
好男兒——為國家——何懼——死——生啊——
一曲高腔蒼涼的《楊家將》響徹霄漢。
再后來,日軍退卻,有人發(fā)現(xiàn)黃河水浪里有一桿軍旗,人們下河打撈這桿軍旗時,拖出兩具尸首來。旗桿從一個人的后背戳進去,穿透前胸,這是一個鬼子兵。壓在鬼子尸體上邊還緊緊攥著旗桿的人,是中國士兵,就是那個吼著秦腔最后跳入黃河的旗手?!?/p>
聽到這里,我悲憤站起,踽踽徘徊。我看見這位老人滿臉的歲月,滿手的滄桑,一雙燃燒著火焰的眼睛,我聽見滿腔的嗚咽,他不能再說了,而我的淚一滴一滴濕濡了紙頁。多么的有情有義的孩子,舍大生,成萬古大義。難怪像朱先生這樣的賢儒得知你們的事跡后,也要赴中條抗倭寇。孩子 向你致敬。你應該被尊稱為公,在國家最為危難之時,挺身而出,以己之軀,承擔國家興亡之重責。公是面前的中條青山,變遷的是時代,不變的是英雄氣如長風 ,浩蕩漫卷乾坤。
陜西男子被習慣稱為“冷娃”,意思是性子剛硬,不怕死。在抗戰(zhàn)初期,就是這些“冷娃”用血肉之軀,保衛(wèi)家鄉(xiāng)保衛(wèi)大西北。 我曾在關中一部縣志中,看到滿滿十余頁的抗戰(zhàn)烈士名錄,他們全部死于中條山戰(zhàn)役。那個時候,該縣人口不滿一萬,而在此戰(zhàn)役中捐軀者竟有一千多人。
曾經有一名國民黨軍官,奉命回陜西老家征兵。他大呼一聲,應者如云,整村整村的青年紛紛別妻離子跟隨著他奔赴中條前線,同仇敵愾,殺倭寇殉國。多么好的后生,他們中不乏商人,知識者,農民,富人窮人。當然這些士兵里除過陜西娃之外,也有南方的才子,北方的將,此時的中國也沒有了南北之分。他們大部分未留名字,無名但存英名,不見尸骨。忠魂結伴回故里。
有碑文歌:黃河西岸是你們的家鄉(xiāng),那里曾生長過強秦的驍勇、大漢的雄渾和盛唐的朗闊;那里有令日本人景仰的文明,那里哺育了一群令日本人膽寒的英雄。當你們端起刺刀沖出戰(zhàn)壕的那一刻,就是一闕悲壯慘烈的“大戰(zhàn)金沙灘”,當你們躍入滔滔黃河的那一刻,已化作潼關河岸上的金石銘文。 好河山,好男兒,縱是戰(zhàn)火紛飛、金戈鐵馬也是好年代。 青山有幸埋忠骨,黃河無日不雄渾。
在歷史的傷疤前,我不敢去碰觸撫摸;太深的憂傷,不敢去安慰;太殘酷的殘酷,有時候,不敢去注視。太深太深的 仇恨永遠都不會原諒,這和民族狹隘無關?,F(xiàn)在的中國有錢人,大多喜歡日本商品,蜂擁至日本,大肆采購,小至門把手,大到汽車,如果房子也能搬回來,房子也可以帶來,他們無比的熱愛崇拜榻榻米。評價說日本貨便宜,美觀,人性化。難道我們就不能學習優(yōu)點提高自己么?
一次和幾個朋友一起吃飯聊天,其間一個父親…慷慨陳詞,大意是她的女兒戀愛了,要嫁給一個日本小伙子。他堅決不同意原因一,他是日本人,可能小伙子很好,可是我們從小到現(xiàn)在看的抗日劇幾十年了,白看了嗎?那場血淋淋的抗日史過去不到百年,那把屠刀還在滴血。那種民族痛,遠沒有過去,其二,你漂洋過海,到異國他邦和一個民族、習慣完全陌生人、家生活在一起,受了委屈欺負誰會幫你?你的家門在哪里?我到哪里去找你?找到你如何幫你?那時父母才真的無力?!?/p>
對于中條山,我不敢登頂,只有仰望。
第一次攀爬中條山,山口有游樂場,山西陜西風味的各色小吃,讓人難抵誘惑。我買了一件香囊做留念。沿臺階而上,有亭臺小謝激流冰瀑。
第二次進另一個山口,這里依山而建市民幸福廣場,有一個歌手一邊彈著吉他,一邊高歌。五六個老人在廣場平曠中央,抖玩空竹,一拋一接一起一落,身法靈活,動作舒展。二十幾位的大媽們穿紅裝,正在舞著《套馬桿》。抬頭看天,四五點風箏在蔚藍的天空下飄蕩。繞著廣場有一圈木椅秋千,一對小情侶坐在上面,悠悠的蕩著,小女孩抱著一筒奶油爆米花,碰著,滿面春光。在另一個椅子上,坐著一對母女,女兒四五歲的模樣,一只小胳膊伸過來
2018、12、21于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