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之精靈
錐栗成熟季節(jié),三角梅盛開之際,想起了杜鵑山的錐栗,杜鵑山的三角梅,杜鵑山杜鵑潭充滿靈氣的潭水,想起了杜鵑山的白云寺,想起了夜幕中潭邊三角梅盛開的花蔭下打坐,又來到了杜鵑山。
杜鵑潭不很大,瀑布沖刷而成,瀑布落差卻很高,潭水很深、很清澈,如水之精靈。潭四周長滿了簕杜鵑,也就是三角梅,秋冬季節(jié),簕杜鵑開的正盛,紅紅火火,滿身妖艷,美的令人窒息。
以前,我也很喜歡晚上一個人到潭邊簕杜鵑下打坐二、三個小時,一般從晚上八點到十一點,任意讓殷紅的鮮花繽紛落在身上,靜心坐禪,入空境,斷妄念。
那天晚上,一如既往那樣,來到寂靜無人的杜鵑潭邊,剛剛盤腿坐下打坐不久,隱隱約約見一個人上來,還提著什么東西,居然是一位女子。我怕嚇著她,沒有吭聲。她沒有發(fā)現(xiàn)我,以為四周沒有人,毫無防備地在潭邊換泳衣,暮色朦朧中,我看見她雪白的肌膚,面容清秀,身材妙曼。
她換好了泳衣,從袋子里拿出兩盞應(yīng)急燈,在她原地支起了一盞燈,提著另外一盞燈朝我這邊走來,準備在我這邊再架起一盞燈來,這時,應(yīng)急燈光線照射到了我,她發(fā)現(xiàn)了我,驚叫道:“誰?是人是鬼?” “我,鬼能夠說話嗎?”我怕嚇著她,趕緊應(yīng)答?!澳氵@人怎么見有人上來也不說話呢?”“我在打坐,不方便說話啊?!薄澳銊偛趴匆娏耸裁??”“我在打坐,什么都沒有看見啊?!薄拔?a target="_blank">相信你吧?!彼詭C色。
原來,她是來潭邊做夜泳潭水的直播,也算是一個網(wǎng)紅。她說,她是附近的居民,經(jīng)常一個人來潭邊做直播,以前沒有看見過我,這次,我把她嚇了一跳。說她她丈夫賭博輸了很多錢,她跟丈夫離婚了,自己帶著兒子不容易,做點直播帶貨,比打工好,時間比較自由,有時間照顧孩子。(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雖然是南國,畢竟已經(jīng)是秋冬季節(jié)了,白天潭水都很涼,晚上的潭水更加涼,她架起我這邊的應(yīng)急燈,在中間架起了手機,叫我繼續(xù)打坐,不要說話,她要做直播了。我擔心她會感冒,只見她從袋子里拿出一瓶酒,后來才知道,那是52度的高度酒,她先含了兩口酒噴在自己左右身上,然后,喝了兩口,估計是為了熱身子抗寒。見她下到潭水里去了,翩若驚鴻,婉若游龍,身影裊娜娉婷,做作各種泳姿,還唱著歌,潭水突然間活躍起來了,似乎注入了靈魂,水也越發(fā)溢出靈性,水之精靈,活脫脫的一條美人魚。
她在潭水里直播了大約一個多小時,我佯裝打坐,其實一直在欣賞那美女美景美色。美麗,也是一種禪意。夜幕下,美女美景鮮花,斑斕絢爛,風月無邊。我盡情地享受著這美麗,突然間內(nèi)心起了波瀾,產(chǎn)生了絲絲愛意。
禪不是槁木死灰,而是獲得大自在。禪不排斥愛,禪與愛并不矛盾,而是和諧統(tǒng)一。禪是愛的前世身,愛是禪的今世佛,禪度化了愛,愛是禪的度化,從無欲無求的枯木禪到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現(xiàn)實愛,本身就是禪是意義所在,要不,守著槁木死灰的枯木禪有何意義?禪是無緣大慈,同體大悲的大智慧。
潭水很清涼,金光閃閃,玲瓏剔透,好像要從我盤坐的腿腳皮膚絲絲滲透進來,讓我有種清澈的感覺。正在胡思亂想時,她做完了直播,從潭水里出來了,宛如貴妃出浴,嫵媚動人,朝我莞爾一笑,我不敢正視她的眼神。
她快步躲在三角梅花叢后面,迅速地換好了衣服。熟練地拿起剛剛下潭前喝過的酒,喝了一口,這次,她沒有噴在身上,而是直接喝下去了。她拿起酒瓶子招呼我說,“師傅,怎么樣,要不要來一杯?”她叫我?guī)煾?,雖然,我不是那種嚴格意義上的佛家弟子,我知道,喝酒是破戒,只是,在家里我也經(jīng)常喝酒,好像也在乎不了那么多,娑婆世界,紅塵滾滾。何況在這美女美景美麗的潭邊。
我滿心歡喜地欣然接受。不過,沒有杯子,就拿那酒瓶蓋子當杯子,一杯一杯地跟美女喝了起來。我很佩服美女一個人大晚上敢在潭邊直播游泳的膽量和俠義,置身美酒美人鮮花潭水,我知道自己不參枯木禪,該來的就來吧,不管是佛是魔,是孽是緣,人生圖一醉。
晚風把簕杜鵑花吹的落英繽紛,落在我為打坐而特意穿的寬大衣服上,落在她剛剛出浴的秀發(fā)上,淡淡清香,殷紅妖嬈。我特別喜歡簕杜鵑,甚至,我把身邊這女子想象成了嫻。
那年,也是秋冬季節(jié)。傍晚端坐在公園,嫻還穿著花裙子,可愛的紅通通臉頰第一次看到院子里那么多的簕杜鵑也即是三角梅,鳥語花香,溢滿心扉。夜幕下美麗的蝴蝶淘氣地飛過緋紅的花霧?!叭敲返幕ㄕZ是熱烈的愛。”嫻靠在身邊,喃喃私語,“你看那姹紫嫣紅的漂亮葉子,那么色彩斑斕、絢麗多彩,是美好生活的見證。”愛一個人,是幸福,被一個人愛,是幸運,愛如潮,花似霧。
簕杜鵑又叫三角梅,寶巾花,枝枝杈杈特別的繁茂,那嫣紅的三角花開滿了樹梢,紅花綠蔭把院內(nèi)花園遮蓋了一半。歲月悠悠,花開花落,春秋幾度,三角梅的歷歷往事,縷縷記憶,幽幽暗香,隱隱約約,飄在深深舊夢中。
“要不要再來一杯?”美女的勸酒把我從遙遠的回憶中喚醒?!耙x謝!”酒是水之精靈,水的靈魂,能夠安慰孤獨寂寞的心。我今暫做娑婆客,本是蓮池會上人,難得紅塵走一遭,恕我酒醉花下眠。
借著幾分醉意,她談起了她的身世,說她一個人拉著一個才上小學的兒子也很不容易,想再婚又怕婚姻傷害,更怕傷害孩子。本來,我想告訴她我也跟她一樣,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緣起緣滅,緣來緣去,起起落落,那就是人生。婚姻,有退出機制,愛情才更完美,如果沒有退出機制,一步走錯,愛情就是牢獄,婚姻會是墳?zāi)埂?/p>
夜色漸深,她勸了我最后一杯酒,說家里還有孩子,她要回去了,麻利迅速地收拾好了她的直播設(shè)施,極其干凈利落,向我擺手道別,看著她裊娜娉婷身影,那就是人們熟悉的做直播的網(wǎng)紅。我想起了魚籃觀音,山水盈盈中,我遇著一尊菩薩。為了度化眾生,菩薩可能示現(xiàn)任何化身,莊嚴清凈,端莊肅穆,惟妙惟肖,羞羞答答,手提魚籃,夜泳寒潭。
我沒有心思繼續(xù)打坐了,準備回白云寺去早點休息,準備明天的早課。
秋冬季節(jié),陽光總是很柔媚的樣子,照在身上是暖洋洋的感覺。每天中午時分,一些老人、老菩薩喜歡來白云寺曬太陽,一邊聽著佛樂,一邊享受暖洋洋的太陽,他們一坐就是大半天,對他們來說,也許,目之所極,皆是回憶,心之所想,盡是過往,眼之所觸,略帶遺憾,光陰荏苒,人生苦短,去日苦多,緣來緣去緣如水,歲月匆匆。
我每天晚上仍然在杜鵑潭邊簕杜鵑花叢下打坐,坐禪靜修很長時間。坐在簕杜鵑花下,斂眉垂目,任憑繽紛落花瀟瀟灑灑漂滿身,花開花落花滿天。
但在杜鵑山白云寺這周日子里,我在潭邊卻沒有再遇見她,也許,她不是每天來潭邊直播,而是有時間規(guī)律為之。我期盼再偶遇著她,看見她雪白肌膚,清秀面容,曼妙身材,看見潭水突然間活躍起來,注入靈魂,溢出靈性,水之精靈。甚至和她一起喝著美酒。下次,我可以自己帶著美酒,在這杜鵑潭邊,三角梅花下,酒醒來到花下坐,酒醉還來花下眠。
我期盼哪天能夠在山水之間,花叢之中,再遇見那條美人魚,水之精靈,那尊菩薩,帶著煙火味、甚至帶著美酒的魚籃觀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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