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覓松江》專著與文化思維等級
《尋覓松江》專著與文化思維等級
教授 沈敖大
我在好些年以前讀過黃忠杰的一本專著《松江文化記憶》，記得曾與幾位文友在文化對談中講到，讀他的作品感到既輕松又有厚重感，既愉悅又不免陷入深思。大家知道，寫作是一種很給自己過不去的勞累活兒，尤其是對松江遠古文化的開掘，要回歸于歷史的冷漠，理性的嚴峻，更是勞累迭加。
我想，任何一個寫作者都會自覺不自覺地在心理上過著多種迭加的精神生活，沒有這種精神迭加，文學生命就會失去彈性，很容易被風干和脆折。
這些年，由于我視力、精力有限，讀書讀得不多，對松江文壇現象和文友的寫作情況關注得比較少。這就讓我更加安心寫作，覺得自己不聞不問，果然是無可聞，無可問。
正是在這種情況下，我偶爾在書市上見到一部書：《尋覓松江》。( 文章閱讀網：www.sanwen.net )
這本書如磚一般厚，有80余萬字，作者又是黃忠杰。我放下手頭活翻看，一翻之下居然看進去了，覺得很有價值。嚴格說來，這是一部具有大視野觀照（以華夏五千年文明觀照于遠古松江文明的歷史進程）、大文化情懷（比較系統(tǒng)全面地揭示了遠古松江人類積累和引導的生活方式和精神價值與人類共同體的內在關系）、大散文意境（對一個個無聲景點的形象摹寫，融入整體敘寫和經營，追求于技藝的精巧）之專著。于是我擠出時間深入讀下去，這是怎么回事？
首先是這部書的文化探究等級。此書的探究序列是，松江文學起源、千年古道、九峰三泖、古城名鎮(zhèn)、寺廟殘壁、寂寥遺跡、谷水絕響、勝景題詠和大美之極，以及尋覓問道、探尋思考等專輯。為了尋覓和開掘、參照和對比，了解不同時期的松江文化生態(tài)和歷史人物的不同境遇，作者總是快速地把話題提升，提到人生、生命、文化、美學的高度，讓閱讀者立即能觸碰到這一話題的普遍內涵。于是，這部書就隨之穿云破霧，與廣泛的時空連接，獲得了松江文化上的“存在意義”。如《大地的童音》，刨開了一個個遠古文化歷史的巨大傳奇，融匯并展現了一幅系“千年古道”、 “千年文化古遺跡”、“ 千年奇特器物”、“ 千年生活景象”的原始圖像；是一曲遠古松江文化的“多重奏”。如《山泖的回聲》，勾勒了一幅錦緞般的文化結構圖像，令世人目眩。其拔地千尺、誠穩(wěn)偉岸、奇峰兀立、怪石嶙峋、底蘊深厚的神奇小昆山、神韻佘山，它們從曠古崛起，承載世事，穿越伸延，亙古不變。三泖自持清澈，以迂回千里的激情，氣韻非凡，為松江大地乃至上海地區(qū)刻下美麗的水系紋理，讓人脈賁張，讓商界醉醺，讓自然驚束。如《交纏的坐標》，結下了三位一體的原生態(tài)文化奇緣。由《三日看盡倉城韻》、《水巷空蒙鎮(zhèn)亦奇》、《薄云霞丹染暮村》組成。從中展示了松江古城蹤跡、千年泗涇古鎮(zhèn)、遠古偏僻村落的綺麗的生活長卷，為遠古松江文化特質的一次深情回眸，以及人類變遷中的紛繁與迷幻所做的駐足和追尋。如《潛隱者的浩嘆》，記實了在遠古松江俗世的高度，全方位打開了俯視蒼生的精神天眼的人物眾生相。他們面對皇族權貴的玩弄，面對邪惡勢力的打壓，面對高官厚祿的誘惑，面對俗世社會的鄙視，面對人生生活的艱難，面對無能為力的層層煙云，他們時而發(fā)問天地，時而喚醒山河，時而感嘆人生，時而捫心自問，最終以自己的獨特壯舉和豪邁氣概，抵達自由而崇高的精神領地。他們以慈悲天下、暢意適懷、氣勢強勁、開合跌宕的人格和文筆，讓代代世人感動，讓世人掩卷深思，讓世人無法復制。他們的文化情懷、人生絕唱，足以慰藉松江的百科全書。如《高華的領地》，將松江精深的佛教、道教、天主教、基督教及民間宗教的歷史演進融合在了一起，進行了一次詳實的完整的探究。佛、道二教同在九峰寺驚奇融匯，佘山天主教和松江永恩基督教領地直覺天籟，村落民間宗教變幻奇異，終成地域炫教特色。其讓世人領略到：一種是逍遙自由，直覺心靈；一種是虔誠專享，載教言志；一種是拈信一笑，妙悟真如。實乃至在漫長的歲月里，以洗禮世人、凈化心靈。如《云間大美之極》，首次發(fā)掘了秀野橋四鰓鱸、九峰三泖之“詩經”、云間顧繡三大“大美之極品”曾產生過長時間的地域性占有、社會性癡迷和眾人追求的奧秘。雄辯地告訴世人：人生的向往，生活的富足，精神的追求，審美的情趣，永遠是密不可分的。歷來,為著一味秀野橋四鰓鱸，為著一首首經典詩歌，為著一幅幅云間顧繡，為著一次次美的享受，以各種近乎癲狂的舉動和匪夷所思的熱望，“一齊為覺”。如《谷水陽的絕響》，終于聽到了一聲聲將故鄉(xiāng)夢幻和靈性詩意發(fā)揮到極致的絕響。其神韻不僅表現在詩文的境界上，更表現在強烈的主體意識上；他們直指民族心靈的深處。留下的詩文具有很強的感召力，根本在于那些詩人們將自己的文化情懷融入筆端，在更高的精神層面上，對歷史、社會、人生進行透徹而深切的眷顧，其間的憂思、苦惱、歡愉、欣慰，都與歷史、社會、人生相契合。如《勝景的題詠》, 抒寫了一個文化尋覓者對群山勝景云集的不一樣的現代詠嘆調之華章。其以一個個寂寞的孤獨姿態(tài)，讓世人難耐，只得讓親臨者去深度體味，才使從這寂寞中追逐到清純、樸實、和美；只得讓發(fā)現者去光顧，才會領悟到這不變之外的永恒與升華。只有一次次的相逢，才能有心領神會的溫馨珍藏。有了這永久而精美的題詠，才會使勝景生命依然年輕，像接軌了的愉悅山溪，流暢里都是美的滋生。
其次是達到的思維等級。此書不靠技術性的“巧思”，而是靠作者本身的生命等級。我驚喜地發(fā)現，這部書所達到的思維等級，也與作者的生命等級有關。
正如作者所說：“一邊尋覓研讀一邊思考寫作，實在是人生中的一次自我挑戰(zhàn)，為它花去十幾年最好的光陰：是撫摸與鐫刻的十幾年，不舍晝夜的十幾年，心靈歷練的十幾年?！?/p>
再次是此書具有感性張力。這本書的感性張力，是由敘述中引出誠懇，不陷入抽象說教、華麗辭賦，在闡述深刻的哲理中保持著可感的心脈和美的體溫，以及作者講究語言的節(jié)奏焠煉，達到醒目干凈、可誦可讀的水準。尤其是書中完美地表述著一個個遠古松江文化大家們的發(fā)人深思的隱潛故事，一道道閃閃發(fā)光的個性生命，好像繁星劃過松江夜空的亮跡?！秳倬暗念}詠》中的短文，凝煉含蓄、瀟灑自然，你可吟之，你可歌之，你可思之，你可嘆之。隨時閱讀，既有韻味與靈性的感悟，又有芬芳與飄逸的魅力，我相信會帶給讀者們無盡的高雅樂趣和精神滋養(yǎng)。
（此文為作家黃忠杰的專著《尋覓松江》第二次再版本寫的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