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詩歌結緣
與詩歌結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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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們有各種各樣的愛好,有的愛唱歌,有的愛跳舞,有的愛打麻將,而我最喜歡讀詩,讀古人李白、杜甫、白居易的詩,也讀賀敬之、郭小川、聞捷的詩,在報紙上看到一首好詩,我就把它剪貼起來,反復朗誦;睡不著的時候,我就背詩,背著背著就鼾然入夢,詩歌像泉水一樣滋潤著我的心靈,讓我活得很滋潤。
我和詩歌結緣于兒詩。母親雖不識字,但她會很多兒歌。我剛記事的時候,她就扯著我的手唱:“扯個郎,拉大鋸,姥娘門口唱大戲。接閨女,請女婿,小外孫,你可去?”聽起來很順溜,我很快就記得了。我和小伙伴跳蹦蹦(一只腳著地跳)時,一邊跳一邊唱,小伙伴們很快也都學會了。
后來我從課本上、古典小說里接觸到不少古詩:“慈母手中線,游子身上衣,臨行密切密切縫,意恐遲遲歸。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昨日入城市,歸來淚滿巾。遍身羅綺者,不是養(yǎng)蠶人?!薄俺嗳昭姿苹馃?,野田禾稻半枯焦。農夫心內如湯煮,公子王孫把扇搖?!?/p>
一首首兒歌,一首古詩,讓我受到了詩的啟蒙。( 文章閱讀網:www.sanwen.net )
上中學的時候,哥哥給了我一本《唐詩一百首》,我雖然還不懂什么是詩的意境,甚至對詩里表達的意思也沒弄懂,但那優(yōu)美的詩句,讓我愛不釋手。只要一有空就背,課間休息時我背,假日里到河灘上割草時背,在地里摟柴時背。旁邊的社員聽我念念有詞,以為我是神經病。我就是這樣背得上百首唐詩。
1963年,我考取了縣城高中。在圖書室里,我第一次見到《詩刊》這本雜志。讀到了當時的著名詩人賀敬之、郭小川、聞捷等人的詩。有一次,我在《萌芽》雜志的菲頁上讀到了聞捷寫的一首朗誦詩《我思念北京》。詩中寫道:
我是如此殷切地思念北京,
象白云眷戀著山岫,清泉向往海洋,
游子夢中依偎在慈母膝下……
我日日夜夜思念著北京啊!
我思念北京,難道僅僅因為,
知春亭畔東風吐出了第一縷柳煙?
西苑的牡丹驀然間綻開嫵媚的笑容?
蟬聲催醒了釣魚臺清流里的睡蓮?
諧趣園的池水繡滿斑斕的浮萍?
金風颯颯染紅了十八盤上下的楓葉?
陶然亭欣然沉醉于月桂的清芬?
或是傲岸的松柏覆蓋了天壇的積雪?
紅梅向白塔透露早春的來臨?……
我讀得熱血沸騰,打算把它抄下來,閱覽室里的同學都走光了,我還在抄,圖書室的王老師看我那個著迷的樣子,微笑著對我說:“你拿回去抄吧,記住明天把它送回來?!蔽腋吲d得像得了寶貝似的。后來王老師把幾十本詩刊都先后借給了我,從創(chuàng)刊號一直到1966年最后一期。我把自己感興趣的詩全都抄了下來,足有上千首。這些詩讓我懂得了詩歌的意境、詩歌的形式、怎樣押韻……讀了這些詩,極大地豐富了我的語言,提高了我寫文章時表現(xiàn)主題的能力,讓我的作文水平大大提高一步。
1966年我高中畢業(yè),正準備參加高考時,文革開始了。大學停止招生,學校又亂哄哄的。我回鄉(xiāng)務農,繁重的體力勞動,貧乏的精神生活,讓我感到十分寂寞和孤獨,唯一能讓我解悶的是讀詩。大小下個雨,歇歇胳膊腿。雨天是讀詩的好時候,古詩的情調憂傷的居多,和當時的心情很合拍,就像有一只手撫摸著我憂傷的心一樣感到熨貼。
就在我感到前途無望的時候,1968年初,征兵開始了,我興奮地報名,參加體檢,體檢過后,應征青年開表決心大會,一個個上臺表決心,如能當上兵如何,當不上兵怎樣,我代表應征青年發(fā)言,發(fā)言之前,我激動得一夜沒合眼,當夜寫了一首朗誦詩《踏著雷鋒的腳印走》,意思是一旦我入伍后,要像雷鋒那樣,做一顆革命的螺絲釘……我讀得激情澎湃。讀完后,聽到接兵的首長問武裝部長:“這個小青年叫什么名字?”武裝部長說:“他叫閆振田?!薄八w檢合不合格?”“不合格?!薄笆裁磫栴}?”“鼻中隔彎曲?!蹦惆阉捏w檢表抽給我看看?!彼麄冋f的話全被我聽到了,既然體檢不合格,當兵這條路走不通了。散會后,我垂頭喪氣地回家了??墒菦]過幾天,公社武裝部敲鑼打鼓地為我送入伍通知書來了。
后來武裝部長告訴我哥,接兵首長聽了你弟弟的朗誦詩很感動,認為是個好苗子,到部隊一定能培養(yǎng)成材。他還說,“鼻中隔彎曲”不是什么大毛病,到部隊可以手術嬌正。就這樣,由不合格變成合格了。一首詩改變了我的命運,讓我從窮鄉(xiāng)僻壤走進了軍營。
入伍后,除了軍事訓練,我就寫詩。投手榴彈我寫,架橋我也寫,干部關心戰(zhàn)士我寫,老兵關心新兵我也寫。稿子寫了不少,一首也沒發(fā)表。但我不灰心,一個勁地寫下去。一連寫了三個月,終于有一首詩《淮河堤畔望北京》在駐地報紙上發(fā)表了,當我收到樣報時欣喜若狂。星期天,我特地請假進城,買了兩張刊登這首詩的報紙,像喜報一樣寄回了家。接著好事連連:團政治處通知我參加駐地報社舉辦的通訊員培訓班,培訓班結束后把我調到團報道組,不久又讓我參加南京軍區(qū)工程兵部報道組,到所屬部隊采訪,從此走上了寫作道路。又是一首詩讓我更上一層樓。
1978年,我從部隊轉業(yè),被分配到阜陽地區(qū)傳染病醫(yī)院。1978年6月,??嗄甑摹陡逢柸請蟆窂涂?,需要一批編輯、記者。一個偶然的機會,我遇到了阜陽日報副總編周拓,交談中,他得知我在部隊從事寫作多年,他讓我把在部隊寫的東西拿給他看看,他看了我寫的文章和詩,很高興地對我說:“你等通知吧?!?980年6月22日,我跨進阜陽日報社的大門,實現(xiàn)了我的記者夢,一直干到退休。
記得散文家梁恒說過這樣的話:緣是一棵樹,這樹的濃蔭越密越廣,人們得到他的蔭護越多。我覺得,對于我來說,詩歌就是一棵濃蔭覆蓋的大樹,與詩歌結緣,是我一生的幸運,小的時候,我在這棵大樹下玩耍,它給了我無窮的樂趣;長大了,它讓我得到鍛煉的機會,學習的機會,讓我不斷進步成長。(安徽省阜陽市清河路阜陽日報社閆振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