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大早，小鈴就急匆匆地來了一趟寺子屋，手里還捧著箱紙盒子。

??“先生，不如您收養(yǎng)了它吧。您看，它多討人喜歡呀?！彼哪樕系靡庋笱蟮?，像是有多么值得夸耀似的。

??我的學(xué)生本居小鈴難得的在假期中拜訪了我。她拿著一箱四四方方的紙盒子——大概是隨意從什么地方撿來的——從那盒子里忽然探出了一個小巧烏黑的渾圓毛絨絨腦袋，里面正有著一只懵懵懂懂的小不點(diǎn)黑貓。

??“可就算你這么說……”我面露難色，因?yàn)槲覐奈答B(yǎng)過動物，更不要說是貓這樣看不起人的動物了。

??“我家養(yǎng)不得，我父母說貓的爪子會弄壞書本的，要是被弄壞了可就沒人去借了。我想還有誰能替著收養(yǎng)它呢？接著便想到先生您來，您那么有愛心，肯定也舍不得這樣的貓流浪街頭吧？現(xiàn)在可只有您能幫我了！”

??我第一次見著她那么認(rèn)真的模樣，與上課時(shí)簡直是兩個人。她兩手置在膝上，緩緩低著頭。明明還正是讀著書的年紀(jì)，卻擺著一副大人似的嚴(yán)肅模樣，不僅是沒能想大人那樣嚴(yán)肅起來，在我看來還有些好笑。但她倒是執(zhí)拗，不屈不撓地央求著，最終我還是應(yīng)了下來:“噯……那就按你說的辦，我就收養(yǎng)了它吧?！?/p>

??我心軟的這一點(diǎn)大概早就在寺子屋的學(xué)生中廣為流傳起來。有時(shí)準(zhǔn)備上課時(shí)我偷偷躲在紙裱門外聽著里面的動靜，一聽是在談?wù)撐业?，便馬上專注起來，現(xiàn)在回憶起來大概說的是：如果只是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只要稍微央求一下，那么慧音先生便會敗下陣來，將事情應(yīng)下，并作著一定完成的承諾。就如同小鈴今天這般，她是利用著我這一心軟弱點(diǎn)的佼佼者，但她同時(shí)也是我最為中意的學(xué)生，只是這一些無關(guān)緊要的事情倒也是隨著她去了。

??這只貓還沒有一個合適的名字。小鈴主動請纓要替這只貓取個名字，接著便列出了如“阿延”“阿清”“良子”“美彌子”等名字出來，但卻始終沒覺得有一個是合適的。

??“既然它的毛色是黑色的，不如就叫它小夜子好了?！?/p>

??“小夜子?真簡單啊，不過確實(shí)是個好聽的名字，但聽著更像是個女孩的名字?！?/p>

??“你不也盡取了些女孩子的名字？倒也好意思說起我來。再者說了，這貓是公也好，是母也好，只要叫的順口就是了?！?/p>

??“我明白了，那就依先生您，喊它小夜子吧！”

??這只小貓倚在盒邊上，一點(diǎn)兒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就在剛才被身旁的我們二人給決定了下來。

??待到給貓定完名字后，小鈴便開始逗弄起貓來。她一邊“小夜子”“小夜子”地親昵呼著它的名字，另一邊又用食指挑弄著它的下巴。她整個人的身子往下俯著，屁股撅得老高。那貓剛開始還挺怕生，一見著小鈴伸著手指便朝它過來，身子便不自主地往后縮，直到身子貼上了盒壁，無路可退之后才束手就擒地被小鈴肆意挑弄著，小臉上多少帶著些不情愿。

??“先生您瞧，這貓乖，既不咬人也不撓人，”小鈴笑著向我說道，“就是好像不愛叫。”

??“還是個嫻靜的貴小姐呢。你給它喂過吃的了嗎？”

??小鈴驚叫一聲。

??“哎呀！忘啦?！?/p>

??“這小貓應(yīng)該斷奶了吧？”

??“應(yīng)該是的?！?/p>

??“那么我就去煮點(diǎn)雞胸肉給它吃吧?！蔽艺酒鹕恚瑴?zhǔn)備到廚房去準(zhǔn)備。

??“小貓能吃這個嗎？”

??“我還在外面教書的時(shí)候有人家養(yǎng)貓都是那么做的，應(yīng)該不會錯。你就待在這里，別讓小夜子到處跑，跑丟了你就沒地哭了?！?/p>

??小鈴便聽從的在房間里陪起貓來，在我煮完雞胸肉回來時(shí)她們也還在玩，小夜子看起去也活蹦亂跳的，看上去也不怎么餓。我把穿著雞胸肉的瓷盤子放桌子上，把肉一小塊一小塊的撕下來。

??“我能吃嗎？”小鈴?fù)蝗粶惖轿腋啊?/p>

??“這是給小夜子吃的，想吃你就回家去吃?！?/p>

??“真不近人情！”

??我把撕好的雞胸肉放到瓷盤子里，送到小夜子面前。小家伙先是探下頭嗅了嗅味道，試探著把小嘴巴湊過去，確保了能吃之后才下了嘴巴，但只是吃了幾口便沒再吃了。

??“看來小夜子還不太餓呢?！?/p>

??“它想吃的時(shí)候自然會吃了?！?/p>

??小鈴便繼續(xù)同小夜子嬉戲著，在玩夠之后又向我囑托了幾句要好好待著小夜子，神情嚴(yán)肅，就像是托孤似的。說完之后就依依不舍地離開了。

??小鈴走后小夜子也沒停歇下來，它活力旺盛，盡管只是普通走著路都像是要摔倒了，卻還是要固執(zhí)的像馬兒似的把腿抬得老高才肯放下來邁前一步。它想要別人陪它玩，但那個愿意陪它玩的人已經(jīng)走了，我還有公事纏身。但它總是出現(xiàn)在我視線之中，不知是隨意亂走還是另有所圖，我干脆將空出來的右手朝著小夜子的方向伸過去，想要看看它自己會不會過來。只見小夜子一轉(zhuǎn)活潑模樣，呆呆地杵在原地。那雙圓咕嚕的似乎反著光的純凈眸子直勾勾地盯著我，像是在猶豫著、思考著眼前這個突然對它伸出手來的家伙究竟值不值得信任。稍頃，它像是做出了決定。小夜子的身子動了起來，邁著小碎步“踏踏踏”地朝著我走了過來，接著很自然地爬上了的我手掌心，似乎是將自己接下里以及未來的命運(yùn)一同托付給了這手掌的主人似的。我則是打從開始就壓根沒想過它真的會朝自己走過來。

??小夜子的身子小，只需要一只手便可以牢牢抓起來。我便把它捧到桌子上，待它熟悉這兒的環(huán)境，安定下來后，這才仔細(xì)打量起眼前這只小黑貓來。

??小夜子渾身毛絨絨的，腦袋周邊的毛把它打扮的像只小獅子。它的胸脯蓬松松的，周身毛發(fā)都是烏黑發(fā)亮的，唯獨(dú)胸脯這一塊是雪白白的，看上去就像穿著黑色正裝卻在脖子上圍了一條白色呢絨圍巾似的。這模樣也不知道是遺傳了誰。

??我打量著它的同時(shí)，小夜子也正暗暗打量著我。我們一人一貓似乎正在玩著誰先眨眼誰便輸?shù)挠螒颍叶疾环敗?/p>

????現(xiàn)在它望著我的時(shí)候究竟在想些什么呢？我不禁心想。

??打那之后小鈴每天都要來一次寺子屋。有時(shí)候還沒見到她人進(jìn)來，“小夜子”“小夜子”的呼聲便已經(jīng)傳到我的耳朵里了。她總不先叫人，倒是先叫貓，之后才喊我一聲“慧音先生”，還似乎有些不情愿。我在她心中的地位倒是可想而知了。

??有一回她到了寺子屋來，還帶著本書。我便問她這書寫的什么，她說：“上面寫了些養(yǎng)貓的注意事項(xiàng)，還有養(yǎng)貓的方法，多著呢?！毙♀徔偰苣贸龊芏辔衣牰紱]聽說過的書，仿佛她突然臨時(shí)起意想學(xué)些什么，鈴奈庵便給她變出了一本她想學(xué)的書。以至于我一直對鈴奈庵哪來那么多奇書而感到好奇。

??小鈴盯著小夜子好一會兒，把正在享用著雞胸肉的它捏著后頸給帶到了屋子里來。小夜子不喜歡別人捧著抱著它，不然它就得在人手里掙扎著跳開，所以除非它自己過來，別人要它過來就得捏著它后頸，讓它喪失行動能力。我之前試著去抱它，結(jié)果被小夜子給撓了，還好只是留了條白痕沒有破皮。這哪里是嫻靜的小姐，分明就是任性的公主。

??小鈴盤著腿，把小夜子困在中間，接著給它翻了個身。我覺得好奇，便停下手上的工作，想要看看她要搞什么名堂。

??“你要拿小夜子做什么？”

??“我看書上說，像小夜子這樣周身毛是黑的，胸脯毛是白的貓能帶來好運(yùn)，是祥瑞呢?！?/p>

??“我也是祥瑞呢，倒也沒見過我平時(shí)有多么好運(yùn)?！蔽掖蛉ぶf道。

??“哎呀，那先生和小夜子待在一塊豈不是要正正得負(fù)了？”

??她說的話就像平時(shí)互相調(diào)侃的玩笑話，但事實(shí)上她的表情還挺認(rèn)真的，似乎是真的那么覺得。我平常都只聽說白貓招鬼，黑貓辟邪，那這又白又黑的要怎么算呢？小鈴手上的書，里面寫的些東西大概也只是些不知道從哪兒來不辨真?zhèn)危挪坏玫恼f法吧。

??之后小鈴便把自己腦袋上系頭發(fā)的其中一個鈴鐺給解了下來系在了小夜子的脖子上。按照她的說法:這樣系上鈴鐺的話，大抵是能夠消災(zāi)避禍的。弄得我有些哭笑不得。

??過了些日子，小鈴也像以往日常來拜訪，原本用兩個鈴鐺系著的兩條馬尾現(xiàn)在只剩一條系著了。她看過小夜子之后逗留一會便走了，聽說是認(rèn)識了新朋友，神神秘秘的也不和我說是誰。不過她談起那位朋友時(shí)臉上那副得意洋洋的像天狗似的面孔就如同是結(jié)識了些什么大人物。繼小夜子之后，又有一個突然冒出的人把我給擠了下去，簡直是要比小夜子還要可惡了。

??后來我到稗田邸拜訪的時(shí)候才知道小鈴的那位朋友正是這代的御阿禮之子稗田阿求。她們的關(guān)系看上去也不一般哩。

??這天陽光明媚，外面刮著秋風(fēng)，一般的人家都選擇閉門不出，我也不例外。我照常在書房里處理著編纂任務(wù)，這一工作是枯燥的，總得勞廢很多心神在文字校對上，寫著寫著就想擱下筆好好去睡一覺或是去干些別的輕松的事。我索性停下筆，雖然這是件需要按時(shí)完成的工作，但離目標(biāo)所需要完成的時(shí)間仍有余裕，這點(diǎn)工作只要剩下一點(diǎn)時(shí)間加緊去做也是能夠做完的。我也就心安理得的休憩起來。

??我喜歡通過散步來放松心情，或是播放留聲機(jī)的音樂。我從不知道這些黑膠光盤里刻錄的曲子叫什么，作者的名字是什么，但我覺得它們好聽，便也覺得足夠了。

??正當(dāng)我準(zhǔn)備出門走走時(shí)，小夜子的鈴鐺聲突然急促地叮鈴響了起來。我順著聲音趕過去，發(fā)現(xiàn)這調(diào)皮的小貓居然跑到了我的房間里，爬上了窗沿，又跳到了我的文案上。它的小爪子往旁邊黑墨水一碰，那瓶開了蓋了黑墨水便在下一刻傾倒了，內(nèi)部的珍惜墨水也隨之流出，浸濕了我編寫的資料。它蜻蜓點(diǎn)水似的把手掌拍到黑墨水上，一見到我便像是見著鬼了，一溜煙就跑走了，留下了一地黑墨水腳印的線索。這一下子便令我的工作結(jié)果倒退回了好幾天前。

??即便我還坐在位置上，它還總是爬上來，不過至少在我面前它還是不會太放肆的。大多數(shù)情況下都是安靜的爬上桌子的一角舔舐著自己或是望著我。不安分的時(shí)候也有，小夜子有時(shí)一見著我弓著背便用爪子勾著我的衣裳爬到我肩上來了，就像要把我踩在腳下似的。所以自那以后，我見著小夜子爬上來便拎走它，再拍拍它腦袋，口頭訓(xùn)斥一番。長此以往，似乎小夜子察覺到了再往上爬就得被拍腦袋，還得聽一會兒聽不懂的話，它也就不再往上爬了。

??之后小鈴來了我和她說了這件事。向她敘述完事情經(jīng)過后，她倒不樂意了，似乎是對我的處理感到不滿，反對小夜子心生憐憫起來。她正色地說:“任性可是她的特權(quán)呀！”接著她便給小夜子又添了幾個稱呼，如“戰(zhàn)國的貴妃”“淀君”云云。我看她是絲毫沒被小夜子欺負(fù)過，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小夜子脫離了只吃雞胸肉和羊奶的年紀(jì)，身子也日漸長大了些，身上的毛也近乎瘋長一般的要把它變成一團(tuán)黑碳球。那尾巴要說是細(xì)長，卻又更像是狐貍尾巴似的蓬蓬松。不過還是和以前一樣瘦，吃下去的營養(yǎng)都不知道上哪兒去了。它的活力也不復(fù)少年，但任性倒是一點(diǎn)兒沒變。

??小鈴現(xiàn)在每次過來一趟都會帶上幾塊切好的生鮭魚片來給小夜子吃，對小夜子是相當(dāng)上心。之前她一直帶著看的那本關(guān)于貓的書也沒再帶來了。偶然一次機(jī)會我便問她說:

??“那本書沒再看了嗎？”

??“噯……接著往下看就愈是感覺不得要領(lǐng)，就沒有繼續(xù)看下去了?！?/p>

??“我就說上面的東西不可信嘛?！?/p>

??小鈴不置可否地聳聳肩，視線又轉(zhuǎn)到正在廊檐上舔舐著自己爪子的小夜子身上。

??“先生要是找不著小夜子，不管怎么叫喚也不出來，您是怎么找的呢？”

??我想了一會兒說道:

??“它好吃，只要敲敲它的食盆，哪怕你不知道在哪兒，但那鈴鐺叮鈴叮鈴響，不一會兒它就從你不知道哪兒的小角落跑到你面前來了。每到我吃飯的時(shí)候它就往飯桌旁湊，它知道這桌菜它吃不得，就一直坐那兒，眼睛望著我，不給它點(diǎn)東西吃它還不走呢?！?/p>

??“還有這種事呀?！?/p>

??小夜子斜躺著身子，肚子那面朝著里屋的我們。它脖子上系著的鈴鐺也時(shí)不時(shí)隨著一定幅度的動作跟著一起叮鈴響，小鈴在轉(zhuǎn)動腦袋的時(shí)候也叮鈴響。每到夜深人靜的時(shí)候小夜子便出發(fā)了，鈴鐺空靈的聲音在寺子屋回蕩，時(shí)遠(yuǎn)時(shí)近。現(xiàn)在光是聽著聲音都能夠知道小夜子晚上又到哪兒散步去了。

??“真優(yōu)雅啊?！毙♀徔粗∫棺痈袊@道。

??“貓都是這樣的吧?！?/p>

??“感覺小夜子有別于別的貓的，更特別一些?！毙♀徣绱苏f道。但緊接著便沒了下文，也就無從得知小夜子究竟有別與其他貓?jiān)谀膬骸?/p>

??我想貓大概都是這樣的。在外人眼里總是裝出端莊嫻靜，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再用上自己得天獨(dú)厚的面容將其征服，再之后哪怕在那個人眼里它再怎么表現(xiàn)出任性，最終也是可以被諒解的。小鈴明顯也屬于這一類人之中。

??“要是我懂得畫畫就好了?！?/p>

??“又怎么了?”

??“剛才盯著小夜子的時(shí)候，突然腦袋里一下子浮現(xiàn)出小夜子變了人的模樣，要是我會畫畫的話馬上就可以畫下來了。”

??“什么樣呀?！?/p>

??“嗯……小夜子坐在廊檐上，穿著華麗的十二單衣，亮銀白的披帛搭在肩上、纏繞于臂上隨風(fēng)飄飄。梳得油亮烏黑的姬發(fā)順著肩膀流落到地板上，”小鈴閉著眼睛敘述著，就像一位母親為自己心愛的孩子打扮著，接著又大聲喊道:“完全就是仙女呀！”

??“你還挺有平安朝風(fēng)趣哩。那要是按照你說的這樣，今晚月亮上說不準(zhǔn)就有人要派牛車下來把小夜子給接走咯?！?/p>

??我不由感嘆小鈴的想象力豐富，我每天見著小夜子，至于它口中說是十二單啦，或是披帛什么的一點(diǎn)兒都沒見著。

??“那種事情可太玄乎啦?！毙♀彅[擺手笑著說。但很快又離坐，跑到院子里望月亮去了。

??我將小夜子與印象中的輝夜姬作著對比，加之其監(jiān)護(hù)人八意永琳醫(yī)生的私下口述，我便感覺小夜子與輝夜姬在某種程度上十分相像。但并不是說貓就是輝夜姬，輝夜姬就是貓這種單是聽上就十分荒誕的話，卻是有著這樣的既視感。

??一想到我居然與八意永琳醫(yī)生屬于同一類人，心里竟不自覺的共情起來。

??年末時(shí)，小鈴?fù)蝗粊碚椅?，像是有著什么要緊的事要說。當(dāng)天正在下著小雪，院子里積滿了雪，稍不留神便會滑倒。像這樣的冷天氣，饒是滿身毛絨絨的小夜子也是和我一起靠在了火盆邊寸步不動。

??小鈴把圍巾和手套掛到衣架上，坐在了火盆的旁邊，一邊伸出雙手烤著火，一邊對著我說道：

??“先生，我準(zhǔn)備上山了，估計(jì)會有段時(shí)間待在那里?！?/p>

??我詫異地瞥了她一眼。

??“這個時(shí)候上山？你之前就和那貍貓......那位叫什么？”

??“二巖猯藏?！?/p>

??“對，你之前不也和她在林子里野了好幾天，最后渾身臟兮兮地回來嗎？這回上山又是干什么？那天狗叫你去的？”

??“因?yàn)槲冶晃男〗憬腥プ觥段奈男侣劇返闹鞴P了，所以會跟著文小姐一起到新聞社去，為了方便也就在那住一段時(shí)間看看。”她笑著對我說，似乎對這件事感到很慶幸。

??“好，你注意安全吧。那些天狗的話盡量少信些吧，最好是一句也不聽，她們滿嘴誑語?！?/p>

??“先生對天狗的印象似乎不是很好？”

??我不自覺地提高嗓音：

??“太不好了?！?/p>

??小鈴揉搓著手，往手心吐了口熱氣，又望了望小夜子。

??“這次我想把小夜子也帶上?！?/p>

??似乎是聽到了自己的名字，小夜子也把腦袋抬了起來。

??“你帶上她干嗎？你先把你自己照顧好吧。”

??“我能照顧好我自己?！?/p>

??“小夜子它好動，你還讓它跟著你一起上山，山上多危險(xiǎn)啊......要是它自己翻窗戶跑出去了怎么辦呀？”

??“我會好好管小夜子，而且文小姐也可以幫忙，臨出門取材的話我會關(guān)好它的。”

??“我可不放心......你玩心可不比小夜子差。”我苦惱地?fù)现^。

??“我現(xiàn)在都是成人了，還管不好自己嗎？”

??“你也不光得看著它，你還得記得喂它吃的。你應(yīng)該知道它喜歡吃什么吧？”

??“它喜歡吃鮭魚吧?！?/p>

??“可不光是鮭魚，別的魚它也愛吃。當(dāng)然你不嫌麻煩你也可以削些鰹魚干給它吃，它還挺喜歡吃這個的?！?/p>

??“我記下了?！?/p>

??“你最好記下……”

??小鈴苦笑一聲。

??“該說就那么多......你愛帶上就帶上吧，我也省得老照顧它。你別到時(shí)候把小夜子弄丟了再回來告訴我找不著了......我可不幫你找。”

??“怎么會，我可以向您保證?！?/p>

??小鈴帶著小夜子就離開了，來的匆匆，走的也匆匆。望了望周圍，突然變得空蕩蕩的，以后年末的冬天就只剩下我自己烤火了。

??在那之后我便再也沒有聽到小鈴本人的消息了，看到最多的也只有《文文新聞》上用著小夜子筆名的專欄文章。我也到鈴奈庵看她回來了沒有，但沒見到她人，看來也是在山上定了居。我曾期盼她會寄信或是托誰帶句話給我報(bào)個平安或是聊聊近況如何，但左等右等都沒有等來，我也就放棄了。

??后來稗田阿求來找我要資料，我便和她談起小鈴的事。我也就借她之口了解到了小鈴這段時(shí)間過得還算不錯，那天狗也整天帶著她跑東跑西的采風(fēng)。

??“那她怎么光給你寫信，不給我寫呢？這也太冷漠了些吧。”

??“小鈴可能有她自己的考量吧。”

??我又向稗田阿求問道小夜子的事。

??“小夜子，是那只貓吧？小鈴在信上倒是提了一次，不過……”她望著我，嘴巴又張又合的躊躇著。

??“這有什么難以啟齒的嗎？”

??“那就失禮了。小鈴不久之前送來的信說了小夜子的事，信上說小夜子掉崖摔死了……”

??我愣了愣，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

??“是嗎……真可憐……”

??我最后一次見到小鈴是在鈴奈庵的門口，她身旁站著射命丸文，那個天狗記者。她們在搬運(yùn)著鈴奈庵的書本，似乎要將鈴奈庵的書本庫存都給搬空。

??我那時(shí)候見著了小鈴，或許是久住于山上，或是因?yàn)槭裁磩e的原因，她看上去要比以前要更顯得沉穩(wěn)。她頭發(fā)上系著的鈴鐺被取了下來了，而且蓄起來長頭發(fā)，已經(jīng)及過腰間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