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xiāng)里奇談】抉擇篇初審入圍《逆?zhèn)悺?/h1>
謹以此文致敬南條范夫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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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士之道,唯取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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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隱聞書·卷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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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時分,一個披著翠綠色羽織的白發(fā)老人自竹林東側(cè)走出,而其對手同時自西側(cè)步出,這位對手令人矚目之處,倒不在于其是一位著男服的妙齡女孩,而是她那頭和暮歲老人一樣雪白的頭發(f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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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距離決斗尚有幾分鐘之余,二人在十步之外停了下來,少女遙遙對著老人行了晚輩禮,老人緩緩點了一下頭。待到影子到了最短的那一剎那,決斗便開始了。老人率先拔出了腰間沉重的鐵裝雙刀,高舉過頭頂,微微仰身,這就是毫無破綻的生命二刀流秘劍——“一念”的起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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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jù)古籍記載,魂魄妖忌乃是生命二刀流的立派祖師。十一歲的時候因膂力驚人拜入奈良小有名氣的神心二刀流道場,不到一年就在特許真劍決斗中斬殺了道場主人神心一羽,從而接管道場,名聲大噪。之后又毫無顧忌地將奈良各大小道場踢了一遍,引發(fā)眾怒,和田道場的道場主人和田周作聚集另外三十多個道場的主人一起向其發(fā)難,于是魂魄妖忌的道場不得已閉門,而其人也遁入深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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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年后的某日清晨,和田道場堅固的漆木門前出現(xiàn)了左右兩道將門劈斷的駭人刀痕。而接下來的數(shù)個月之后,當年發(fā)難的幾十道場門口也相繼出現(xiàn)了刀痕。和田周作自知是魂魄妖忌尋仇,于是請來當年的道場主人們,帶上得意的心腹們一起在和田道場的場地之中等候。是日夜里,魂魄妖忌不負眾人期待地出現(xiàn)在了道場門口。當?shù)缊鰺艋鹫樟了嫒莸臅r候,在場的人無一不駭,因為他頭發(fā)和胡子竟然全變?yōu)榱巳缈蓍吕先税愕难┌滓黄S捎诤吞镏魅嗽陂T徒當晚毋要進入道場,直到第二日守門老頭開門的時候,那沖天的血腥味和尸氣才從道場里傳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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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日奈良街上據(jù)說無處不能聞到腐臭氣味,而一口氣斬殺了幾乎全奈良劍術(shù)高手的魂魄妖忌坐在尸山和斷劍的狼藉之中,拿著不知是否是入門時帶著的酒葫蘆自斟自飲,直到道場門開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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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稱為“妖斬”的那日被深深計入奈良的歷史之中,魂魄妖忌重新打開了原來的神心二刀流道場,并且將其改名為“生命二刀流”。彼時畏懼或崇敬絕世人斬者一股涌入道場之中,不拘一格的魂魄妖忌在之后竟與其中一個女弟子成了婚,不二年生下了獨子魂魄妖生。不知因何原因,妖生在二十三歲的時候父子二人大吵了一架,妖忌斬斷了妖生一條手臂,妖生拿起劍擲向了簾后的妖忌妻子引開妖忌,才撿了一條命逃走。妖忌的妻子被妖生的劍打中,雖然事后發(fā)現(xiàn)是試合木劍,但卻因驚嚇過度,翌日去世。似乎是此事讓妖忌心灰意冷,在幾日之后便關(guān)閉了道場,獨自帶著妖生的妻子和其腹中的孫女隱居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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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魄妖忌隱居后,到了憲平二年某日?;昶茄龎粲谖磿r降生,其母親因生產(chǎn)大出血而死,由祖父魂魄妖忌撫養(yǎng),在六歲的時候她被傳喚到里室,與祖父魂魄妖忌飲過一通茶之后,祖父命人撤下茶具,而后將架子上的長劍與脅差取下,擺放在了魂魄妖夢的膝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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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二十多歲時自大名處賭斗得到兩口劍,長劍樓觀,短劍白樓,已隨某六十年。你不是一直想玩么,拿去看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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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魄妖夢取過劍,拔出來仔細鑒賞了一番劍的三色,而后遞還回去,說道:此劍平平無奇,并非樓觀白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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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魄妖忌陰鷙的臉上露出了不懷好意的笑:“自然不是。你算什么東西,哪配的上去摸那兩口劍!某叫你來此地,是為了讓你為你自己做個決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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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魄妖夢沉默許久,頷首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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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忌說:“所謂某的‘生命二刀流’與‘人斬’之名,你也多少聽山下的人說過?;昶堑膭Ψū闶侨绱耸郎蠠o匹的斬人技術(shù),你那不成器的老爹不愿去外地斬三十個道場主而與我鬧翻,那混賬東西還害死了我妻子!某要你在十八歲之前殺了你父親,二十歲之前學(xué)會某的劍術(shù)。二十歲時還不能斬了某的話,某便送你成佛。倘若你不愿學(xué)習(xí),某就分你這莊園一半的財產(chǎn),讓你滾去投靠那畜生。怎么樣,你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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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魄妖夢低垂著頭:“我選擇學(xué)習(xí)生命二刀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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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忌銳利的像要把她劈開的眼睛死死盯著她,怒吼道:“抬起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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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夢抬起頭來,妖忌仔細地看了她很久,忽而陰冷地笑道:“很好,我還以為妖生這個孬種生不出來這么有意思的娃兒,這兩把劍你拿去用!等你把妖生斬了之后我賜給你真的白樓和樓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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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自此,魂魄妖忌親自教授妖夢魂魄自家劍法,生命二刀流的劍技,直到十七歲的時候,才被允許學(xué)習(xí)二刀流的最終奧義“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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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歲生日的當日上午,魂魄妖夢被妖忌帶到莊園的后院之中。面對后院之中的古樹,魂魄妖忌卻忽然遲疑了一下,才拔出了腰間的樓觀和白樓。左手長刀,右手短刀,舉過頭頂,刀劃破一道刺目的光芒落下后又升起,架勢又恢復(fù)了起手的模樣。眼見自己斬出的成果,妖忌不著痕跡地呼出一口氣,讓妖夢上前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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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上一共四道斬痕,雙刀從斜上方劈下后又反斬,納刀之后,被切斷的樹干如蟬殼般立在原處紋絲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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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生命二刀流的絕技“一念”,便是將能令刀劍折斷的堅物,方方整整地如切豆腐般斬斷的奧義劍。原先妖魔般的七丁念佛的故事,在“一念”所展現(xiàn)的切味之前變得尤其可信了起來。這鬼魅的奧義令堪堪在草席上斬出“空蟬”的魂魄妖夢顫栗不已,而后的一年里她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對“一念”的學(xué)習(xí)之中,以至一年之間一頭青絲便成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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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出發(fā)尋找父親魂魄妖生的前一晚,妖夢夜不能眠,再一次帶上刀去到了后院的古樹前,古樹看上去與被斬斷前別無二樣,那被妖忌攔腰切斷的斷口已經(jīng)愈合。始終距離妖忌的“一念”依然有所差距的妖夢撫摸著樹干微微泛青的新皮,猛地拔出了刀,對著樹干使出了一念,順著妖忌一年前斬斷的痕跡切了下去。當?shù)妒栈貏η屎?,那棵被分為五截的大樹倒了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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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魂魄妖忌沒有出來送行,妖夢拿了幾個飯團之后便戴上斗笠去往奈良打聽妖生的消息不得,幾日內(nèi)拜訪了多個道場后得知和田周作的后人開創(chuàng)了鏡新一刀流,聘請了一位無根無底的人做了道場師范,而鏡新一刀流的道場地址則開在當年奈良“妖斬”一日的和田道場。到了前和田道場,今鏡新一刀流道場,她還未入門便被人用棍子攔了下來。攔路的門人提出了要看看妖夢斗笠之下的頭發(fā),當妖夢摘下斗笠后,門人搖搖頭拒客道:道場主人謝絕白發(fā)之人入內(nè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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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魄妖夢說道:“無妨,請和道場師范說一聲她女兒來見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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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人盡管疑慮,但在道場師范的倫理大事之前尚不敢怠慢。不多時就領(lǐng)著一個穿著道場衣服的中年男人到了門口。而當男人看到妖夢斑白的發(fā)絲后,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正是這樣的反應(yīng)令魂魄妖夢確信此人就是魂魄妖生。于是她以晚輩的姿態(tài)鞠躬,說道:“看來您便是在下的生父沒錯。”不多時,門口就已經(jīng)聚集起來了許多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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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擺了擺手,像是什么都不愿意說一樣準備回去,而妖夢搶在之前便已拔出了劍。在大庭廣眾之下,這場決斗他已無可推卸。那一日的奈良東町真劍決斗,便是如此開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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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魄妖生令門人去取自己的武器,在這間隙里二人之間無話可聊,于是妖忌轉(zhuǎn)問其目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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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魄妖忌是凄腕的人斬,你憧憬那樣的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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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關(guān)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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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他也教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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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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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你若是就此收手我可以只當作女兒玩鬧,你也可以順勢脫離魂魄妖忌那老不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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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必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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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本來我并不想這么早就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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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生的面目變得極其憎惡,這頭發(fā)蒼白的女孩令他越來越想起那個陰冷的劍鬼,毛骨悚然的感覺讓他觸電一樣地產(chǎn)生了這樣的想法——必須要在此斬了她!于是他毫不猶疑地接過門人遞來的刀,專注地打量起眼前的對手,以至于道場主人和弟子都到了他身后觀戰(zhàn)也沒有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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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魂魄妖生飽含恨意和畏懼的眼神,魂魄妖夢拔出腰間一長一短的雙刀,如當年的妖忌一樣高舉過頭頂。而魂魄妖生則只拔出了打刀,屈起膝蓋,蹲下身體,以蜷曲的半身姿態(tài)警惕著將劍尖指向妖夢的胸口。正當鏡新一刀流的弟子驚詫于女子放開中門宣告著「我要如是斬你」的狂妄,并且對妖生保守到像是在害怕一樣的劍構(gòu)不解時,道場的主人和田鏡新低沉著臉,喃喃說道:“果然要用那傾盡心力鉆研的奧義‘虎伏’嗎,雖然還是未完成的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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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覺到妖生正在積蓄著應(yīng)對“一念”的秘劍,妖夢向前踏出了一步,準備用剛猛的袈裟斬截斷妖生用自下而上的突刺后以反手斬將他的脖子劈斷。而妖生也上前了一步,仿佛將劍尖又往上指了一寸。雙方謹慎地試探著,直到達到交劍的距離時魂魄妖夢的劍迅速揮下,而在眾人認為要到了劍刃互相猛擊的一刻,魂魄妖生忽然大大往前踏了一步,身體超乎常人柔韌地拉成近乎一條直線后伏向地面,毫厘之差地避過“一念”自上而下的劈斬時橫斬向妖夢的腳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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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夢躲閃不及,左腳的骨頭被砍開一半,血流淋了妖生滿臉,激濺一地,然而他卻帶著一臉疑惑的表情,好似在疑問為何自己沒能斬斷“鬼斬”的腳,方才大夢初醒般想起自己乃是在和女兒對決。妖夢咬牙忍住劇痛后退一步,將短劍刺向妖生的脊椎。妖生舍身的一劍令他難以全身而退,試圖側(cè)身讓開也只能讓開內(nèi)臟要害,讓那整把劍刺入了肌肉之內(nè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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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的血液在地上匯聚成堆,刺鼻的泥血味彌漫在街道上,圍觀之人紛紛掩鼻退散。左腳負傷的妖夢將軀體狠狠壓下,想以高位的優(yōu)勢用絞技制服妖生后把長劍刺入其胸膛。妖生慌忙抬起長劍,轉(zhuǎn)過頭想刺妖夢,妖夢抬手,劍刃刺透手掌后卡在骨縫之中。妖生想要抽回劍,她握住手掌,用骨頭攥緊劍刃不讓它動搖分毫。另一只手則同時伸向妖生的腰間,拔出了他的脅差刺入妖生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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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生伸了伸脖子,一聲不吭地倒在了地上。殺死父親之后,魂魄妖夢坐在地上喘息了一會兒,而后不動聲色地拔出嵌在手骨的劍,撕下幾片妖生包裹了腳踝和手掌后跨坐在妖生的死尸之上,操起脅差,按住刀劍的一端,順著頸椎的縫隙切了下去。還未冷徹的鮮血潑灑了她一身,血親濃厚的血液讓妖夢的胃中翻涌,她騰出按住刀尖的手死死捂住嘴,落下了幾滴眼淚,方才咽回到嘴的嘔吐之物。抑制住翻涌的惡心感之后,魂魄妖夢繼續(xù)割妖生的頭顱。原本能于草席中斬出平滑如鏡的刀,現(xiàn)在只能被當作鋸子一樣反復(fù)切割骨頭,血沫飛濺地翻出頸椎的每一寸肌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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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觀之人皆已被這修羅場震驚而鴉雀無聲,只余下咯吱咯吱地切骨聲音回響著。當妖生的頭顱終于被鋸下時,妖夢看著死不瞑目的頭顱的雙眼,胃中穢物猛地噴薄而出澆在尸身上。圍觀之人發(fā)出如夢初醒的鼓噪,原來是也有無法忍受如此丑陋的場景,吐到了身旁人的鞋上。奈良北町的街道上頓時充斥著刺激的污穢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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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日夜里,魂魄妖忌在家中靜坐,忽然聞到一股刺鼻的氣味。抬頭望去,遍體鱗傷與污物的魂魄妖夢拄劍站在門前,刀柄上系著魂魄妖生的首級。見到此景的“妖斬”滿意地笑出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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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之后,頭顱被煮掉皮肉,只剩一個空空的顱骨供奉在妖忌亡妻的牌位之前。妖夢則被安置在豪華的上房,奈良有名的藥師親自為她治療,不出兩個月便能自如地下地走動。而從藥師處聽說了孫女的恢復(fù)情況后,妖忌的神色反而一天天地陰沉了起來,幾日之后再次喚來了妖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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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此次沒有飲茶,反而是妖忌開門見山地詢問:“傷勢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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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未完全康復(fù),但握劍已無大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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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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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魄妖忌低聲應(yīng)了一句,眼球卻在妖夢身上包裹著繃帶的部位轉(zhuǎn)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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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樓和樓觀,你就這么的想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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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夢伏下身:“求之若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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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忌站起來轉(zhuǎn)身走入里屋,片刻之后,捧著兩口漆黑如夜的劍走入廳內(nèi),將短劍放于柜上,又將長劍拔出鞘,兩只如鷹隼般深刻的眼睛注視著妖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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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生背叛某家,害死某妻,將某的劍技傳授給不共戴天的仇讎,乃是魂魄家的心腹大患。只是某身為長輩,不便下山取他性命。你能果斷地鏟除家中敗類,甚好!如此一來魂魄的劍術(shù)便又是天下無敵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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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上雖然不痛不癢地夸獎著,妖忌的眼睛里卻折射著可怕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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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且問你,這兩把劍,你便這么想要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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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魄妖夢嘆了一口氣,說道:“祖父,您的手在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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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魄妖忌猛地看向握刀的手,那即便斬斷大樹也不會顫動的手竟然真的在微微發(fā)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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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魄妖夢的眼睛銳利地像要刺穿暮年劍鬼內(nèi)心最陰暗,最薄弱的罩門。年歲會令忠誠叛變,令美貌丑惡,也能令勇武的劍客變得怯懦。暮年的劍鬼深刻地體會到年歲的侵蝕。在斬出“一念”的時候,面對年輕精壯的劍士的時候,他感受到了壯年時從未有過的顧忌,以及對年輕肉體的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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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她就此斬了,無論生死,奈良無雙的劍鬼只需我一人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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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魄妖忌看似兇戾的外衣被妖夢短短的一句而攻破,雙目因出離憤怒而可怕地睜了起來,惡狠狠地盯著她,而后,他竟然一言不發(fā)地把劍收入鞘里,丟到了妖夢的面前,徑直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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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夢拾起樓觀劍,拔出鞘看了一看,有些失望地嘆了口氣:“也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好。”站起來,取下柜子上的短劍,一起系在角帶之上回到自己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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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二人相處如常,在飯后卻不約而同地拿起了劍,分頭走向南北兩處的小道場之中,直到日落才渾身濕透地走回廳室,一言不發(fā)地吃完飯后各自沐浴休息。據(jù)下人所說,妖夢和妖忌二人在那段時間的狀態(tài),乃是視周圍的一切盡是夢幻泡影的無我。吃飯,進入道場,離開道場,洗漱后休息,維持著生命的需求之外,便是仿佛被天魔附體一樣地在道場中鉆研著決勝的秘劍。在魂魄妖忌的道場之中,常常傳來關(guān)著猛虎似的低沉嘶吼,而在魂魄妖夢的道場里,傳來的卻是竊竊私語和詭異的笑聲,像是有其他人躲在道場里指導(dǎo)著她一樣??植揽M繞在每個魂魄家仆人心頭,直到兩年后的決斗前,他們才不再進入道場,仆人們當夜也睡了個好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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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魂魄妖生的二年忌日,也是魂魄妖夢二十歲整生日的前三天,二人虔誠地齋戒葷腥,共同在祠堂焚香憑吊逝者,目不斜視地寫下遺書后,在生日的當天一同去往約定決斗的場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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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線回到竹林中,布滿落葉的地面上,魂魄家的二人互持白刃對峙著。面對妖忌并無二變的奧義“一念”,魂魄妖夢卻不敢輕易使用自己秘劍,于是雙手持刀,以刀為尺,緩步趨向魂魄妖忌無懈可擊的領(lǐng)域之中。見到魂魄妖夢如此謹慎,魂魄妖忌輕輕皺起了眉,立在原地等候魂魄妖夢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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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越發(fā)地接近自己印象中“一念”的領(lǐng)域,魂魄妖夢越發(fā)地感到心悸不已,猜測不到對方究竟尋找到了什么可以令“一念”必勝的劍術(shù)。距離斬擊有效的區(qū)域只有一步的距離,她決定使用自己的秘劍,源于與父親魂魄妖生決斗時,對方所使用的秘劍“虎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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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伏”是未完成的式,在參悟秘劍的過程中,妖夢再明白不過了。正因妖生對妖忌的執(zhí)念深刻得無以復(fù)加,使得妖生的“伏虎”變?yōu)榱朔腔昶茄龅交昶茄蓜t不可必殺的未完成的式。為了讓“虎伏”更加具有威力,在道場面壁的過程之中,她不斷地改進著“虎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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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花了一整年的時間拉伸了下肢和髖部,第二年練習(xí)了“虎伏”所用的刺,而后改變了劍路,再將新的劍招運用在身體“延伸”的那一刻,假如身體有任何地方遲滯,則重新思考劍路。漸漸地,她耳邊開始聽到魂魄妖生的聲音來指點她的劍術(shù),在與不知道是幻覺還是鬼魂的聲音交談之中,魂魄妖夢逐漸改良了“虎伏”。終于,一個月前她感到自己在面對魂魄妖忌的“一念”時握有了勝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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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魄妖忌似乎毫無進攻之意,依然高舉著兩把沉重的長刀,如殺生的仁王一樣佇立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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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一念”僅有五個切先的距離之時,魂魄妖忌和魂魄妖夢同時使用了自己所鉆研的秘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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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魄妖忌發(fā)出猛虎的嘯聲,兩口太刀的刀柄在斬出之時滑脫手掌,落在指尖,他以手指挾刀,如流星一樣斬向妖夢的肋下,而魂魄妖夢迅雷之勢伏身將劍推入妖忌中門,她的刀鐔和幾節(jié)凸出的指骨落在秘劍“待宵”的劍路之間,豆腐一般地被切斷,但在身體感受痛楚之前,妖夢已將“虎伏”之劍畫過一道自下而上的圓弧,停在了妖忌的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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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魄妖忌的秘劍“待宵”在斬切之時故意滑落刀柄,用兩根指節(jié)夾住柄頭力求延伸距離?!按笔┱篃o誤之時,“虎伏”會在進入范圍的一剎那連劍和人頭一齊切斷。然而,魂魄妖忌因為畏懼指力不能夠夾緊柄頭而只滑到了柄卷打結(jié)的根部,最終以分厘的差距落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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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魄妖夢恢復(fù)站立的架勢,收起了刀轉(zhuǎn)身離去。魂魄妖忌僵立原地,看似泰然無恙,下一個瞬間,他被自下而上的一刀切斷的身體自胯下裂至頭頂,轟然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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