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詭異錄:消失的紅衣新娘!

民國期間戰(zhàn)亂頻仍,各種離奇鬼怪之事頻出。加上百姓愚昧,極易讓人蒙蔽,導(dǎo)致許多兇殺案被歸結(jié)于鬼神所為。
長沙,湖南的首府,是湖南省最大的城市,也是諸多洋人聚集的地方。湘江從長沙穿城而過,如同一條玉帶將兩岸一分為二。
而湘江上的橘子洲島是長沙城最為熱鬧的土地,許多洋人將別墅和領(lǐng)事館建在上面,既能領(lǐng)略江上風(fēng)光,也能遠(yuǎn)離鬧市。這里也成為達(dá)官貴人與洋人們商討生意,吃喝玩樂的地方,許多娛樂設(shè)施如雨后春筍般拔地而起。
香樂門,橘子洲島最大的酒店之一。達(dá)官貴人在這里享受奢侈的上層人生活,有的還在這里為子女舉辦盛大的婚宴。
這個故事就從一場巨大的婚事開始。
神秘的未婚妻
這些日子,長沙城大街小巷都在傳著一個勁爆消息。

長沙城首富陸長廷的兒子陸如軒從美國留學(xué)歸來,身邊還跟著一個十分漂亮的女子,聽說他們回來的目的就是成婚。陸如軒的先斬后奏倒讓陸長廷有些不知所措,原來陸長廷早就為陸如軒指腹為婚,新娘正是陸長廷老友的女兒林琴南。
想當(dāng)年陸長廷和老友林博海共同創(chuàng)業(yè)。陸長廷生性機敏,加之情商高,眼光獨到,很快把握住商機,成就了一番事業(yè)。而林博海生性愛冒險,膽子極大,不想踏踏實實,總想一勞永逸的實現(xiàn)財富夢想。
在陸長廷按部就班發(fā)展生意的同時,陸長廷卻伙同洋人干起了走私商品的買賣,后來更是鋌而走險,竟然開始走私軍火和鴉片。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林博海的所作所為被政府發(fā)現(xiàn),直接判了死刑,而那些洋人有領(lǐng)事館保著,安然無恙。
老友的遭遇陸長廷是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他曾多次勸林博海收手,可后者早就這些生意的高額利益沖昏了頭腦,再也沒有耐心去做普通的生意。
人死如燈滅。林博海死后,陸長廷遵從遺愿,將他的家眷接到家中居住。年方十歲的林琴南與十二歲的陸如軒正式進(jìn)入對方的世界。
陸長廷和妻子對林琴南十分疼愛,早已將其視為未來兒媳。陸如軒也如同大哥哥一般照顧林琴南,兩個人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積累起深厚的感情。
十年后,二十多歲的陸如軒遵從父命到美國留學(xué),林琴南本欲同去,卻被陸長廷阻止。這些年來,陸如軒母親身體欠佳,林琴南侍奉在身旁,已經(jīng)離不開她。無奈之下,陸如軒先行前往,待母親身體康健后,林琴南再追隨而去。
可惜,天不假年,陸如軒母親沒熬過冬天就去世了。林琴南想去國外,卻被母親勸服,她希望林琴南能夠在家照顧本已年邁的陸長廷。林琴南雖心有不甘,可百善孝為先,更何況還是陸如軒的父親,她只好放棄留學(xué)的念頭。
思念的日子總是痛苦的,林琴南跟陸如軒通過書信及電報聯(lián)系,互述衷腸。陸如軒多次在信中表示,留學(xué)歸國之日,就是迎娶林琴南之時。林琴南心花怒放,迫切等待陸如軒歸來的時刻。
三年的時間轉(zhuǎn)瞬即逝,陸如軒回來了,可沒曾想竟然帶來一個漂亮的女子。更令林琴南難以置信的是,陸如軒竟然要娶這個女子!
林琴南整個精神世界崩塌,曾經(jīng)的你儂我儂,情比金堅變成一堆碎石亂瓦。林琴南將自己鎖在房中一天一夜,任由母親敲門也不打開。這一刻,她的眼淚已經(jīng)流干。
陸長廷對陸如軒的背叛也是非常震怒。陸如軒明明知道林琴南是他未過門的媳婦,卻還做出如此喪盡天良,禽獸不如的勾當(dāng),這讓陸長廷有何面目去見林博海?
“如軒,你要是敢娶這個狐貍精,我就和你斷絕父子關(guān)系!”陸長廷氣的渾身顫抖,幾乎握不住楠木拐杖。
陸如軒仿佛中邪一般,對父親的表現(xiàn)視若無睹,嘴中重復(fù)著一句話,“我就是要娶這個女人。”
“你,你!”陸長廷一拐杖打向陸如軒,卻被陸如軒一把攥住。
“爹,你別怪兒子忤逆。我必須娶這個女人,琴南……我自會向她解釋?!标懭畿幓謴?fù)了一些神志,冷冷說著。
“罷了,罷了,你愛怎么樣就怎么樣吧,只可憐琴南這孩子!”陸長廷長吁短嘆,他可知道林琴南性子極為剛烈,受此侮辱,不知道會做出什么傻事來。
陸如軒徑直走到林琴南屋前,林母看著這張熟悉而又陌生的臉,心中感慨萬千。
“如軒,你勸勸琴南,讓她千萬別干傻事。你們年輕人的感情我也不懂,可她性子太擰,你可一定要疏導(dǎo)疏導(dǎo)她!你就當(dāng)你是她的哥哥,照顧好這個妹妹?!弊詈蟮囊痪湓?,林母幾乎是強忍住淚水說出來。很明顯,她對陸如軒也失望到了極點。
陸如軒剛想敲門,林琴南突然打開了房門,這倒是讓陸如軒不知所措。
“如軒,我想見見你帶來的哪位姐姐?!绷智倌厦鏌o表情,神色清冷的說著。
“琴南,你這又是何必……她只是我的大學(xué)同學(xué),沒什么特別的。”
“我就想看看到底是怎樣的天仙,能把如軒哥哥從我身邊搶走,我不甘心!”林琴南仿佛是從牙縫中蹦出這幾個字。
陸如軒尷尬地帶著林琴南來到“未婚妻”喬念北房中。屋內(nèi)是一位衣著高貴的女子,西式的洋裝,精美的發(fā)髻,精致的妝容,渾身散發(fā)出一種特殊的氣質(zhì)。相比之下,衣著中國傳統(tǒng)服飾,裹著小腳的林琴南相形見絀。
“這位想必就是琴南妹妹吧,多次聽如軒提起你,好一個可愛的妙人呢?!眴棠畋睗M臉笑意,可林琴南越看越覺得恐懼。她覺得這個女人的眼神深邃的就像是汪洋大海,仿佛隨時能把自己吞噬進(jìn)去。
喬念北之死
不知道陸如軒用了什么方法,林琴南最終放棄了爭取,與母親離開了陸府。盡管陸長廷一再挽留,可林母也覺得再留下去就是讓女兒活活生活在痛苦中,為了女兒的幸福著想,自然要離開這個傷心地。

婚禮要在半個月后舉辦,陸長廷雖對陸如軒所作所為氣急敗壞,可木已成舟,也只好將這場鬧劇給演完。
婚禮在香樂門舉行?;橐龃笫?,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陸長廷要求陸如軒將喬念北的父母接來長沙,共同見證他們婚事??蓡棠畋敝е嵛幔侔闾氯?,總說父母是鄉(xiāng)下人,沒來過大城市,不喜歡熱鬧。
見喬念北如此堅持,陸長廷即使有些不喜,也默認(rèn)了。
婚禮定在十天后舉行,喬念北和陸如軒兩人如膠似漆,忙著布置婚房,給親朋好友送去請?zhí)?。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開展著。
婚禮前一天晚上,香樂門的總統(tǒng)套房里,身著紅色嫁衣的喬念北看著鏡中的自己。眼神流轉(zhuǎn),如夢似幻,簡直如天仙一般,她終于能夠嫁給心愛的情郎,忍不住在房中翩翩起舞。
陸如軒看著這一切,也是如癡如醉,可無奈還要回府布置,只好匆匆離開。臨行前他給喬念北倒了一杯茶,囑咐她睡個好覺,等待做他的新娘。
婚禮當(dāng)天,陸如軒從陸府出發(fā)。按照約定的計劃,到香樂門接上喬念北之后再沿著長沙城的主城區(qū)轉(zhuǎn)一圈,讓全城老百姓都知道陸家公子娶親了。
上午,香樂門已經(jīng)擠滿了道賀的各路貴賓。
城中的達(dá)官貴人,包括陸長廷生意上的伙伴都被邀請到香樂門,共同見證陸如軒的婚禮。陸長廷對林琴南母女還是愧疚,可如今兒子成家,總要辦的風(fēng)光才是,因此幾乎邀請了長沙稱重所有頭面人物。
一輛氣派的轎車從陸府出發(fā),沿著江邊的道路快速行進(jìn)著。到達(dá)江邊之后,陸如軒又和迎親隊伍坐上游輪,向橘子洲島駛?cè)?。碼頭邊早已有人等候,一匹精心裝扮的高頭大馬,一頂奢侈豪華的轎子,陸如軒換上提前備好的中式禮服,高興地前往香樂門。
從碼頭到香樂門也就半個小時路程。道路兩旁早已圍滿看熱鬧的百姓和各路記者,他們都想看看,長沙首富之子到底娶了個怎樣的女子。
早在婚禮開始前,長沙的《瀟湘早報》就報道了陸如軒攜帶未婚妻回長沙的消息,成為坊間熱議的事件??蛇@兩個人十分低調(diào),加上很快就坐上了陸府的汽車,記者也沒拍到喬念北的模樣,只拍到一個嬌俏的背影。
香樂門前,陸長廷早已等候多時,看著騎著高頭大馬的兒子,他也老懷安慰,不由得思念逝世多年的妻子。如果老伴還能看到這一刻,那該多好啊。
吉時已到,陸如軒靜靜等待喬念北的到來,這一刻他等了太久,終于能夠?qū)崿F(xiàn)了。
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轉(zhuǎn)角的樓梯。那里將會出現(xiàn)一位衣著紅色嫁衣的美麗女子,她將成為全長沙城日后最著名的名媛之一。
可過了一刻鐘,新娘還是沒有出現(xiàn),陸長廷臉上有些掛不住,忙命人去新娘房中查看。
由于喬念北住的是總統(tǒng)套房,從房門到臥室也有數(shù)十米的距離。侍女清韻輕輕推開臥室的房門,一個足以讓她夜夜噩夢的情景轟然出現(xiàn)。
喬念北死了。
她身著紅色嫁衣,直直地掛在吊燈上。眼球突出,青筋暴露,吐著鮮紅的舌頭,看上去已經(jīng)死去多時。
“??!”一聲尖叫聲驚動了大廳的所有賓客,所有人聞聲都沖上樓去。碩大的套房擠滿了各色人等,記者們忙不迭的拍著喬念北的死狀。
“都讓開!”憤怒的陸如軒扶著陸長廷來到樓上,眼前的一切讓他有些難以置信。
年邁的陸長廷受不了這種刺激,當(dāng)眾昏死過去,情緒崩潰的陸如軒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好在現(xiàn)場有陸長廷不少好友,他們幫忙將陸長廷送到醫(yī)院,又迅速報警,調(diào)查喬念北的真正死因。
長沙警察局迅速查封了香樂門,警長蕭如貴被局長任翔云從永州緊急調(diào)來。相比永州的人口失蹤案,長沙首富這宗案子自然影響更大。
長沙督軍盧月生是陸長廷的老友,他要求任翔云月余破案,否則就讓他吃槍子。任翔云沒有辦法,只好讓蕭如貴趕緊回來,要想破解此案,非蕭如貴莫屬。
當(dāng)年上海的申報曾開辟了一個偵探專欄,對民國期間的探案高手進(jìn)行了一個排名,排名第二的就是這個蕭如貴。當(dāng)初排名出來的時候,大家都對這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蕭如貴非常好奇,可只有身邊的人才知道蕭如貴的探案手段是多么高明。
蕭如貴風(fēng)塵仆仆,一臉疲態(tài)。任翔云沒工夫讓他回家歇著,直接在香樂門喬念北吊死的套房旁邊開了間房。目的很簡單,睡醒了趕緊給我破案,老子的烏紗帽全靠你了。
尋找死亡的真相

一大早,任翔云來到香樂門,卻從巡警的口中得知蕭如貴去吃米粉了。
任翔云那個氣,你小子不干正事,還有心思吃早飯。
長沙城坡子街的米粉攤上,蕭如貴慢慢吃著米粉,聽著幾個食客的議論。
“那個陸家兒媳的死狀好慘啊,聽說現(xiàn)在還死不瞑目呢。我看啊,肯定是被人害死的?!?/p>
“沒錯,一定是!聽說陸家大公子之前有個青梅竹馬的對象,不知道是不是那個女人動的手,最毒婦人心??!”
“這兇手也是歹毒,竟趁著大婚之日動手,這是要讓陸家顏面掃地啊,難道陸長廷老爺子得罪了什么人,不應(yīng)該?。 ?/p>
“吃飯吃飯,還是不說了,一想起新娘那個樣子,晚上都睡不著覺了,太嚇人了?!?/p>
其他幾個食客哄堂大笑,剩下的內(nèi)容蕭如貴也聽不下去,都是些葷穢之言。
吃飽喝足,蕭如貴將幾個銅板放在桌上,徑直離去。
喬念北的尸體被任翔云運到了法醫(yī)室,長沙城最有名的法醫(yī)廖麗莎正在查驗。后者留學(xué)日本,在法醫(yī)和外科醫(yī)學(xué)方面造詣很深。
蕭如貴決定先去法醫(yī)那邊看看,他希望從尸體身上了解一些真相。
廖麗莎和蕭如貴也是老朋友,兩個人配合破了不少奇案。看到老友前來,也沒打招呼,自顧自的檢查著喬念北的死亡原因。
因為陸如軒的強烈抗議,廖麗莎無法解剖喬念北的尸體,也就無法找到后者的真正死因。
蕭如貴點了一根煙,剛想抽上,卻被廖麗莎一把奪過。
“跟你說了多少次,別在我這抽煙,怎么記不住呢!”輕輕一拋,落入了垃圾桶。
蕭如貴訕訕一笑。
“說說你的發(fā)現(xiàn)。”
“死者女性,年齡26歲,初步判斷死因是窒息而死。除了勒痕之外,身上沒找到其他痕跡。死亡時間約在昨天上午9時,2個小時后,尸體被人發(fā)現(xiàn)。由于無法解剖尸體,目前尚不能判斷死者死前是否服用了某些藥物?!?/p>
“也就是說,她是上吊導(dǎo)致的窒息而死的。有沒有可能被人勒死,然后偽裝上吊的現(xiàn)場,造成自殺的假象?”
“不可能,人為的勒痕和上吊的勒痕是完全不一樣的。我仔細(xì)檢查了她脖子上的勒痕,與繩子的寬度,紋路完全吻合。我還在她的指甲縫中發(fā)現(xiàn)了繩子的一些碎絲,如果沒有其他原因,她應(yīng)該就死自殺而死的?!?/p>
蕭如貴若有所思,廖麗莎的說法顯然讓他無法信服。
在來長沙之前,他在火車上看了不少長沙市各大報紙對這個陸如軒和神秘未婚妻的報道。
有人說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特別的甜蜜,手都緊緊握在一起。有時候出去逛街,她也是緊緊攙住陸如軒的胳膊,從照片中就能看出來。
既然兩個人感情甜蜜,那喬念北就沒有自殺的動機和理由。難道她受到了一些脅迫,被逼無奈才自殺?
蕭如貴搖了搖頭,這也不太可能。在之前和任翔云的電話中,他了解到陸長廷對曾經(jīng)老友的女兒心懷內(nèi)疚,可對兒子的這個新女友并沒有太大的反感情緒,時間久了,也顯示出一些喜歡。他不太可能對喬念北施加什么壓力。
難道是那個回到鄉(xiāng)下,青梅竹馬的林琴南?這也說不通啊!
林琴南和陸如軒青梅竹馬,喬念北的出現(xiàn)將她的情郎搶走,她的確有殺人的動機??蓡棠畋泵髅魇亲詺ⅲ智倌夏苡檬裁崔k法逼迫她自殺呢?
香樂門的總統(tǒng)套房內(nèi),任翔云氣沖沖看著姍姍來遲的蕭如貴。
“你小子大早上給我來個失蹤,你知不知道時間有多寶貴,找不到兇手我局長之位都保不住了!”
“局長大人不要生氣,我先去看一看案發(fā)現(xiàn)場?!?/p>
從香樂門總經(jīng)理田暮雨的口中得知,總統(tǒng)套房在香樂門的頂樓也就是六樓,總共有三間,喬念北住的是最西邊的一間。
那間套房共有三個房間,客廳,盥洗室,廚房,一個主臥,一個次臥。每個臥室都有兩個窗戶,如果有兇手潛入房間,除了通過大門就是這些窗戶。不過窗戶外邊設(shè)置了安全柵欄,墻壁上也沒有管道或突出部分讓人攀登,因此單靠人力從窗戶進(jìn)入房間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此外,田暮雨也透露一個信息。喬念北是在案發(fā)前一天晚上住到房間中去的,陸如軒付的房費,他待到晚上十點左右才走,之后就再沒人到房間去了。
蕭如貴又問道,“這些天有沒有陌生人到酒店來?”
田暮雨仔細(xì)思考著,腦袋搖了搖。
“都是些熟客,您也知道,我們這里屬于高消費場所,普通百姓也沒能力承擔(dān)。來的除了陸老板這樣的商人之外,就是領(lǐng)事館的洋老爺了?!?/p>
結(jié)束與田暮雨的談話,蕭如貴又來到案發(fā)現(xiàn)場。
現(xiàn)場早已被巡警們檢查了多遍,幾乎沒發(fā)現(xiàn)任何有用的線索。蕭如貴又從門口開始,將整個房間又仔細(xì)檢查了一遍。
突然,他看到房間中部碩大的吊燈,想到了什么。
“把梯子給我拿過來。”一個巡警送過來梯子,又站在旁邊牢牢扶著。
蕭如貴爬上梯子,爬到與吊燈同樣的高度,上面有繩子和吊燈金屬面摩擦產(chǎn)生的墜痕。吊燈左側(cè)有一顆螺絲呈現(xiàn)松動的跡象,顯然是大力拖拽的結(jié)果。
田暮雨此時正好給屋內(nèi)的警察送茶,看到梯子上的蕭如貴,直呼小心點,小心點。
“田經(jīng)理,這個吊燈的承受力有多大,掛一個人不成問題吧。”蕭如貴摸著吊燈圓環(huán)上的痕跡。
田暮雨以為蕭如貴在說上吊的尸體,驚慌的說著,“可以是可以,最多也就承重一百五十斤的樣子。”
走到盥洗室,蕭如貴看到天窗上有一個六十公分見方的出風(fēng)口。
“這個出風(fēng)口能夠通向天井,將熱氣排到外邊。”田暮雨按到蕭如貴盯著出風(fēng)口,趕忙說道。
蕭如貴笑了笑,不置可否,又走向臥室的房間。
抽絲剝繭
臥室地面是由大理石制成,光可鑒人。一塊精美的阿拉伯地毯鋪在床前,柔軟且舒適。
蕭如貴知道,這些巡警肯定在一些細(xì)節(jié)上偷懶,比如這塊地毯。
地毯中央是一個阿拉伯清真寺的圖案,倒不是酒店的老板是穆斯林,而是地毯運過來的時候就是這樣。淺灰色的地毯,中間鑲嵌著綠色的清真寺,倒也相得益彰,更顯莊重。
蕭如貴進(jìn)行著地毯式搜索,他希望從地毯中找到些什么,事實證明他是對的。他找到一顆紐扣,那是男子西服上的紐扣。
“陸如軒現(xiàn)在在哪?”蕭如貴給任翔云打電話。
“醫(yī)院吧,怎么,你要詢問他?現(xiàn)在恐怕不是時候吧,妻子新喪,父親病重,遭遇這么多打擊,恐怕他沒心情回答你問題。”任翔云覺得非常不妥。
蕭如貴不管這些,在他看來,能夠找到事實的真相,才是對受害者家屬最大的尊重。
“陸公子,婚禮前一天晚上你幾點走的?”蕭如貴打開筆記本。
“十點左右,婚房也要布置一番,我們一直忙到十點?!标懭畿幓卮鸬?,一臉平靜。
“期間您的未婚妻有沒有什么異樣,比如難過,痛苦,身體不舒服等?”蕭如貴接著問著。
“你這話什么意思!我們都要結(jié)婚了,她怎么可能不高興,莫名其妙!”陸如軒被挑起了火。
“陸公子息怒,我聽說你還有個青梅竹馬的妹妹,本來是要和她成婚的,卻換成了您的未婚妻?!笔捜缳F說著,直勾勾的盯著陸如軒。
陸如軒表情有些尷尬,但很快掩飾過去。
“沒錯,可我只當(dāng)她是妹妹。我曾經(jīng)一度想娶她為妻,直到我遇到念北,才知道她才是我的真愛?!标懭畿幓貞浧鹪?jīng)的甜蜜,感慨傷懷。
“喬念北女士的家人你有聯(lián)系嗎?”蕭如貴不聲不響的說了一句。
“我也很奇怪,自打我們在一起之后,她就很少提及自己的家人。甚至連結(jié)婚這么大的事情都沒叫他們過來,我和父親都很奇怪?!标懭畿幭氲竭@里,滿臉疑惑。
“對了,你的未婚妻在國外念得什么專業(yè)?”蕭如貴突然問了一句。
“心理學(xué)專業(yè),我們是一個專業(yè)的同學(xué),蕭警長怎么突然對此好奇?”陸如軒有些好奇。
“沒事,我只是略感好奇。”蕭如貴打了個哈哈。
回到警局,蕭如貴和任翔云仔細(xì)梳理了案情。他們決定從以下幾方面著手。
首先去尋找喬念北的生身父母,看看從他們哪里能不能了解到喬念北的身世。
其次他們又調(diào)查了香樂門酒店的其他客人,從他們口中得到那晚的真正情況。
第三,蕭如貴給陸如軒和喬念北的母校打去電報,詢問兩人在學(xué)校的學(xué)習(xí)情況,感情發(fā)展情況。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探究林琴南和母親在哪里,是否有殺人的時間?
數(shù)日過后,幾路警察分別帶回來幾個消息,有好有壞。
先是喬念北的消息,按照陸如軒提供的地址,警察來到喬念北的家鄉(xiāng)。那是一個神秘且落后的小山村,村民們都用警惕的眼光看著這些外來者。
好在村中學(xué)堂的老師還有一些見識和學(xué)問,他了解警察來意之后,又詢問了幾個村里的老人,確認(rèn)村中根本沒有姓喬的人家,也沒見過喬念北。
調(diào)查香樂門客人的警察倒獲得一些有用的線索。田暮雨保證十點后沒有人去到喬念北的房間,可服務(wù)員卻說,他看見有個客人十點半上了頂樓。服務(wù)員原本想請求客人下來,可一轉(zhuǎn)眼的功夫,天臺的客人竟然不見了。
“你們看清客人的長相沒?”蕭如貴問道。
“服務(wù)員說好像是個外國人,個子高高瘦瘦,客人穿著風(fēng)衣,加上走路速度又快,就沒看清楚?!本煨挠胁桓实恼f著。
任翔云通過關(guān)系直接聯(lián)系了陸如軒的在英國的母校。
學(xué)校方表示,喬念北是陸如軒介紹入校的,在學(xué)校只上了一年。本來學(xué)校不計劃她來,可擋不住陸如軒捐給學(xué)校一大筆錢,見錢眼開的校董們就開后門同意了喬念北的入學(xué)。
令學(xué)校方?jīng)]想到的是,喬念北在心理學(xué)方面頗有天賦,尤其在催眠領(lǐng)域,有很深刻的見解,幫助解決了不少人的精神舊疾。
而消失的林琴南和母親至今也杳無蹤跡。
從陸府離開后,陸長廷曾派人前去尋找,可她們就像水滴融入大海,再也沒有任何痕跡。
時間一天天的流逝,蕭如貴又搜集到一些證據(jù)。比如陸長廷一直對陸如軒和喬念北的婚禮心存芥蒂,而三年前,陸長廷也拒絕了一家德國買辦的走私生意,惹得后者暴跳如雷。
任翔云心如刀割,距離督軍給的時間不到十天,可蕭如貴還是沒捉到兇手。他有點沉不住氣,卻也沒法去催。
他旁敲側(cè)擊的問著案情的進(jìn)展,蕭如貴哈哈一笑,不置可否,只說讓局長放心,一定會在截止日期前抓到兇手。
這天,蕭如貴站在套房前向外望去,一幢漂亮的建筑映入眼簾。如果套房窗戶不關(guān),從哪里正好能看到套房。
“那是誰的房子?”蕭如看著收拾房間的服務(wù)員說道。
服務(wù)員起身看了一眼,“噢,那是德國參贊漢斯先生的房子,房子很大,可好像只有漢斯先生一人居住?!?/p>
蕭如貴想起來,漢斯先生好像是任翔云的朋友。
“局長,那個漢斯先生你問過了嗎?案發(fā)當(dāng)天他有沒有看到些什么?”
“早問了,那天他都不在長沙,去外地了。他家的仆人可以為證,親眼見他坐船離開的?!?/p>
“那個漢斯先生的身材怎么樣?”
“高高瘦瘦,看上去跟個紙片一樣,你干嘛問這個?”任翔云有些疑惑。
“我能去那個房子看看嗎?”蕭如貴問道。
“可以是可以,我倒是有那個房子的鑰匙,之前他回國的時候給我的?!?/p>
真相浮出
站在別墅的六樓,套房的內(nèi)景在蕭如貴眼中一覽無遺。
他默默地注視著服務(wù)員清理著房間,收拾茶杯的時候不小心掉在地上摔成碎片。服務(wù)員乘人不注意,將杯子碎片都踢到了窗邊的柜子底下。那柜子很大,除非多人,否則根本搬不動。
蕭如貴想到了什么,沖下樓去,跑回了酒店。
服務(wù)員被突然出現(xiàn)的蕭如貴嚇了一跳,連忙問他怎么了。蕭如貴讓他請來田暮雨,找人將柜子挪開。
柜子下面藏污納垢,除了服務(wù)員剛剛踢進(jìn)去的碎片之外,還有一個完整的杯子。
看著這些,服務(wù)員急忙上前拿起杯子,“我說怎么找不到了,原來在這里。”在喬念北尸體被發(fā)現(xiàn)當(dāng)天,房間也丟失了一個杯子,為此田暮雨還訓(xùn)了服務(wù)員一頓。
蕭如貴將杯子帶回去,交給廖麗莎檢查。喬念北的尸體還在冷柜躺著,又來了一個杯子,廖麗莎對這個案子也是越發(fā)好奇。
“被子里有一些粉末狀的物質(zhì),像是蒸發(fā)后留下的,具體是什么還要檢查。另外從杯壁上找到一些黑色的鞋油,都干在上面了,不過也能檢測出來?!?/p>
蕭如貴點頭,一個推測的脈絡(luò)逐漸在腦海中清晰。
他又到了醫(yī)院,陸長廷已經(jīng)醒了,表情凝重不說話。陸如軒給父親剝著橘子,遞到父親手中。
蕭如貴看到陸如軒穿著一雙黑色的皮鞋,而在他旁邊的桌子上,放著一本催眠學(xué)的書。
陸如軒看到蕭如貴的目光落在書上,有些不好意思,“專業(yè)性的書,讓您見笑了?!?/p>
“陸先生都喜歡穿什么牌子的皮鞋呢,我看您這雙光可鑒人呢?!笔捜缳F沒接話,反而說了這么一句。
“都是在英國養(yǎng)成的習(xí)慣,要用最好的鞋油,我用的就是德國慕尼黑產(chǎn)的麝香味鞋油?!笨吹接腥速澩约旱钠肺?,陸如軒有些興奮,完全忘了自己未婚妻已死,老父親病重。
“陸先生不問問您未婚妻的情況?”
“人死如燈滅,都這么久你們都沒找到兇手,看來真是天意如此!”
“胡說八道!你這個沒良心的東西,琴南你不要就罷了,現(xiàn)在好容易有個這樣的女孩子,你也不顧人家死活,你到底要怎么樣!”病床上的陸長廷爆發(fā)了!
蕭如貴見狀急忙安慰情緒激烈的陸長廷,陸如軒面如死灰,被父親這么以罵,再也沒心思談什么品味了。蕭如貴也只好悻悻離開。
廖麗莎帶來消息,那個茶杯里的粉末是一種正在研究的致幻劑。而杯壁上的鞋油是一個德國牌子,好像是什么麝香味鞋油。
蕭如貴大喜,這就對了。
“馬上逮捕陸如軒,他就是兇手?!笔捜缳F給任翔云打電話。對任翔云來說,蕭如貴這話簡直就是晴天霹靂,一個新郎為何要殺死自己的新娘,還要用這么殘忍的手段。
任翔云帶著警員來到醫(yī)院帶走了陸如軒,而蕭如貴則靜靜地給驚訝不已的陸長廷講了一個故事。
一年前,英國倫敦游學(xué)的陸如軒認(rèn)識了喬念北。當(dāng)時的喬念北流落于英國的各大酒吧,靠給人賣酒賺取小費。偶然一次機會,陸如軒看到這個千嬌百媚的小美人。本來他還對林琴南心有所屬,奈何喬念北實在迷人,又善解人意,陸如軒就此沉淪。
本來陸如軒以為是逢場作戲,露水情緣,給點錢也就打發(fā)了??蓻]想到喬念北得知陸如軒的真實身份之后,決定釣上這個金龜婿。她跟陸如軒說希望能夠進(jìn)入大學(xué)深造,一來增加點學(xué)歷,方便日后謀生,二來也能認(rèn)識更多人。
陸如軒為了早日擺脫這個粘人的妖精,只好出錢讓她上學(xué),喬念北選了和陸如軒一個學(xué)校,一個專業(yè)。陸如軒多次威脅她不要胡鬧,喬念北卻死皮賴臉的就是不肯,性子懦弱的陸如軒只好就范。
一來二去,陸如軒發(fā)現(xiàn)喬念北在心理學(xué)方面的確有很高的天賦。沒上過幾天學(xué),可學(xué)什么都很快,特別是催眠方面,連陸如軒都自愧不如。
臨近歸國,喬念北卻不愿意了,他要求陸如軒必須將她帶回國內(nèi),并與其成親。否則他就將他在國外這些事全部告訴報紙,讓他身敗名裂。陸如軒考慮到家族影響,尤其是父親的地位和身份,只好答應(yīng)。
回國之后,喬念北又要求陸如軒和其成婚,不然也同樣將此事公布。陸如軒再次妥協(xié),甚至不惜和父親及琴南妹妹反目。
林琴南和母親走后,陸長廷曾派人去找過他們,竟然發(fā)現(xiàn)他們不知所蹤。陸如軒擔(dān)心他們被喬念北害了,于是在婚禮前一夜前去質(zhì)問。
喬念北非常不屑,陸如軒再次軟下來,希望喬念北能夠收手,不要再去做傷天害理的事情,臨走的時候還給她倒了一杯茶。
而陸如軒卻沒有走,反而潛伏到漢斯先生的別墅里面。那天漢斯先生離開長沙,家里沒人,而陸如軒卻打開房門進(jìn)入別墅中。至于鑰匙從哪里得到的,陸長廷先生我想你應(yīng)該知道。
在天臺上,陸如軒看到喬念北喝茶之后,昏倒在床上。他就迅速下樓,化妝一番來到香樂門酒店,門童見他從漢斯先生別墅過來,以為是漢斯先生本人,也沒多問,就讓他進(jìn)去。
巧的是,漢斯先生的身材確實和陸如軒比較相像,高高瘦瘦。他進(jìn)入六樓之后,從天臺的排氣筒里潛入,又從盥洗室的開口處跳出來。
他把窗戶全部關(guān)掉,然后替床上的喬念北換上紅色的嫁衣。期間喬念北竟然醒了過來,他又對昏昏沉沉的喬念北用了催眠,導(dǎo)致后者再次睡去。隨后,他又在吊燈上掛上了一根繩索,將昏迷的喬念北抱起,輕輕的掛在繩扣上。
喬念北個子不高,體重很輕,抱起她,對高瘦的陸如軒而言根本不是什么難事。而將她的腦袋伸到繩扣里墜下時,窒息讓喬念北再次醒來,陸如軒一不做二不休,使勁往下一拽,衣服上的扣子都被崩掉,而吊燈一顆螺絲也被拉松。
就這樣,喬念北死了,被吊死在房間中。陸如軒本想把茶杯帶走,又害怕服務(wù)員發(fā)現(xiàn)痕跡,就一腳把茶杯踢到了柜子下面。那個柜子特別笨重,他覺得酒店不會那么快注意下面的情況,就沒有在意。
之后,他又原路離開,混在人群中溜了出去。
審訊室里的陸如軒交代了一切,與蕭如貴說的別無二致。
蕭如貴為什么能夠這么快確定陸如軒就是兇手,就是因為他發(fā)現(xiàn)了林琴南和陸如軒的協(xié)議。陸如軒將所有一切都告知林琴南,林琴南深愛這個人,決定為他犧牲自己。
案情告破,任翔云的官保住了,可陸如軒卻鋃鐺入獄。
陸長廷出院后,林琴南和母親也回來了,原來她們一直被任翔云派人保護(hù)著。至于任翔云為什么不暴露他們的身份,那也是和蕭如貴商量好的,看看陸如軒到底能走到什么地步。
喬念北是個苦命人,希望來世能夠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