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卻偵探》系列之《掟上今日子的備忘錄》

原著：西尾維新 ?臺版 轉(zhuǎn)自 負(fù)犬小說組??圖源：bdmbws

錄入：Crystal????修圖：暗貓????????????WORD整理：詩帆

第一話 初次見面啊，今日子小姐（上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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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許動！我們之中有小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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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井室長的怒吼響遍了整間研究室——與那令人莞爾的名字相反，笑井室長擁有重低音般的音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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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不許離開這個房間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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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井室長繼續(xù)扯著大嗓門，歇斯底里地咆哮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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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股與其說是一群警察破門而入，更像強(qiáng)盜殺了進(jìn)來的迫力，嚇得我反射動作地舉起雙手。要不是地上亂七八糟，我肯定會立刻當(dāng)場趴下，雙手交叉抱住后腦勺吧！其他人的反應(yīng)雖然不像我這個膽小、又是只菜鳥的家伙這么明顯，但是也都差不多——全都停下手邊的工作，一臉詫異地看著笑井室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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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井室長，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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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多久，率先丟出問題的，是和他認(rèn)識最久——換句話說，也是最習(xí)慣他那充滿壓迫感重低音的百合根副室長。不過，笑井室長此時此刻的言行舉止顯然過于蠻橫，就連百合根副室長似乎也覺得不太對勁，平?？偸呛芾潇o的她看起來有些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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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備份資料不見了！被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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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井室長幾乎是呼天搶地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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備份資料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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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實在太匪夷所思，我一時半刻反應(yīng)不過來這句話的意思。然而包括百合根副室長在內(nèi)的其他三人倒是立即就意會過來，各自露出驚訝的表情，從椅子上站起來——不過這又刺激到笑井室長的神經(jī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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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叫你們不許動嗎？」笑井室長依舊在跳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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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見了……仔細(xì)找過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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譽(yù)田先生面色凝重地說，心不甘情不愿地坐回椅子上。姑且不論他原本就和笑井室長不太對盤，莫名其妙懷疑工作上的伙伴，對于這樣上司很難不心生反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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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備份資料都存在記憶卡里不是嗎？會不會不小心掉在桌子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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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這么一說，笑井室長還真老實地檢查起自己的腳下……整個室內(nèi)雜亂無章，尤其是每個人的桌子四周，更是集各種混亂之大成，所以像記憶卡那種體積輕薄短小的物體一旦掉進(jìn)去，的確沒辦法馬上發(fā)現(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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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過來說，笑井室長老實照著譽(yù)田先生——譽(yù)田英知研究員說的話做，等于是暴露出自己在被人提醒之前都沒有檢查過腳下，就大聲嚷嚷起來了。既然如此，只要能在他桌子底下找到不見的記憶卡，大家雖然一肚子氣，還是可以把這件事歸咎于他小題大作的老毛病，當(dāng)成一個笑話來笑笑就算了。只可惜，天不從人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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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沒有！想也知道不會有，因為是被偷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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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井室長更生氣了。浪費了寶貴時間，似乎對他起了火上加油的反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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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這樣……你的意思是說我們之中有人偷了記憶卡嗎？好過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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岐阜部小姐一臉哀傷地說道，看表情似乎真的快要哭出來。我內(nèi)心雖然充滿了想上前去安慰她的沖動，但遺憾的是，能猜到接下來發(fā)展的我，實在無暇去顧慮岐阜部研究員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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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不是，可是東西就真的不見了！剛才明明都還放在這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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岐阜部小姐表現(xiàn)出不同于譽(yù)田先生，意在言外的抗議，令笑井室長瞬間龜縮了一下，但他還是堅持自己的觀點，半步不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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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不是掉在桌子底下，他也依舊沒有半點認(rèn)為可能是自己搞錯的念頭——我不想說自己雇主的壞話，尤其是愿意雇用我這種人的笑井室長，我對他簡直感激不盡。問題是，這個人就是這點傷腦筋，一旦認(rèn)定是這樣，便完全不做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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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井室長的偏執(zhí)也可說是某種天才特質(zhì)，而他也確實交出就是要靠著那天才偏執(zhí)才能達(dá)成的研究成果，否則上頭也不會把一個研究室交給他。比較可憐的是周遭的人經(jīng)常被他耍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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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大家一起找吧！室長，這樣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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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合根副室長提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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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不小心掉到哪里去了也說不定……大家分頭找的話，就一定能找到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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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不過在找到以前，誰也不準(zhǔn)離開這個房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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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井室長點點頭，一副千百個不愿卻又不得不妥協(xié)的樣子。之后的整整一個小時，我們五個人都放下手邊的工作，將研究室里的每一個角落都翻找過了，只可惜一無所獲。如果說因為這個預(yù)料之外的狀況，讓我們把亂七八糟的研究室大掃除一遍算是收獲的話，倒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獲。問題是這種收獲并不能讓六神無主的笑井室長冷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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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發(fā)展到這個地步，也不能一味地指責(zé)沒頭沒腦就對同事大呼小叫的笑井室長。因為事實上，存放研究數(shù)據(jù)備份的記憶卡的確不在房間里。先把「小偷」這種未審先判的字眼擱到一邊，重要的記憶卡的確遺失了。就連本來最討厭整理的笑井室長本人也參加搜尋活動，就看得出事情的嚴(yán)重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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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是，不見的只是備份資料不是嗎？只要原始檔案還好端端地在室長的電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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譽(yù)田先生安撫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笑井室長毫不留情地打斷：「不管是備份還是正本，一旦外泄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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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說使得譽(yù)田先生也只能無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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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這就是問題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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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在憑空消失的記憶卡里的資料，是被歸類為所謂的機(jī)密檔案——大概吧。身為菜鳥的我不是很清楚，但正因為是機(jī)密檔案，這個笑井研究室，乃至于整個更級研究所的警衛(wèi)與管理體制才會如此戒備森嚴(yá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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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只是備份資料，也不是「幸好還有原始檔案」這樣就能夠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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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給我報上名來！到底是誰偷走的？現(xiàn)在坦白招認(rèn)，我還可以放你一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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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天底下是不會有小偷因為這樣就報上名來的，但笑井室長在撂下話之后，就狠狠瞪著座位離他最近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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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這樣，室長。都已經(jīng)找成這樣還找不到，就表示備份資料是真的不見了，但也不能因為這樣就懷疑起身邊的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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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合根副室長邊說邊憂心忡忡地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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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說啊！再怎么說，我們也一起工作了這么長的時間，請不要說出這么不近情理的話……雖然身為助手的他是個才來兩個月的新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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譽(yù)田先生說著聽似反對笑井室長的言論，可是最后仍然將矛頭指向我。「總而言之，大家再好好地把研究室找一遍吧！明明沒有證據(jù)卻懷疑他人是很不好的。所謂罪疑唯輕（注：有爭議或有所懷疑時，傾向于做出對被告有利之推定），大家明白嗎？不管他再怎么可疑，我們沒有證據(jù)就不該懷疑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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岐阜部小姐講到最后，像是鼓起了勇氣似地走到我面前，對著上司曉以大義——然后對我拋來一個「別擔(dān)心」的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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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所有人都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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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懷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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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岐阜部小姐一個人為我說話，但在這種情況下為我說話，和懷疑是我干的其實也沒什么太大的差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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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呃、唔——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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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聲音顫抖著，身體也顫抖著。在所有人的注視下，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管如此，我還是努力地擠出該說的話。一如所有行使自己的權(quán)利，說要找律師的嫌犯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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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請讓我找偵探來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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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推理小說讀者之間，有這么一個已經(jīng)連笑話都說不上，只能當(dāng)作是老生常談的說法——「和對我懷有殺意的兇手一同出游，總比跟著對我抱持好意的名偵探一起旅行來得安全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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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雖是在挖苦不管走到何處都會被卷入光怪陸離的案件，在人生中老是巧遇無數(shù)兇惡犯罪的名偵探，但也算是種有愛的調(diào)侃。且即便如此，名偵探們面對這些走到何處都會被卷入的光怪陸離案件、老是巧遇的無數(shù)兇惡犯罪時也總能夠順利解謎破案，光是這點就非常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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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大家想象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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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設(shè)有個只會無端被卷入光怪陸離案件、只會無端巧遇無數(shù)兇惡犯罪，其他什么都不會的人——這種人才是「最不想跟他一起旅行」的第一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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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人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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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還不只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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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是這樣的我 隱館厄介，還會被當(dāng)成光怪陸離案件與無數(shù)兇惡犯罪的禍因……被懷疑是犯人、被誤認(rèn)為嫌犯、被當(dāng)成主謀、被視為幕后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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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學(xué)的時候，班上只要一有東西不見，不是就有人會莫名其妙地被大家當(dāng)成犯人嗎？那個他或是她，正是過去的我。當(dāng)他或是她，就這么長大成人又會過得如何呢？我一直在用我的人生回答著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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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沒什么好拿來說嘴的，但我從小便經(jīng)歷了各式各樣的麻煩……每次都會變成我的錯，是我不好，大家都怪我，每個人都恨不得把我吊起來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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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坦白說，那一切都是子虛烏有的懷疑、都是欲加之罪、都是我壓根兒沒做過的不白之冤。當(dāng)然，我也不是什么圣人君子，更沒打算強(qiáng)調(diào)自己是潔身自愛的好男人，但我這輩子從未做過任何愧對上蒼的事——至少我是這么想的?？墒遣恢獮楹?，每次每次，不管發(fā)生什么事，被懷疑的總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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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學(xué)生時代便是如此，出社會以后更是變本加厲——就因為在職場上老是發(fā)生這種慘劇，害我只能一直換工作。如果是因為被懷疑做了壞事而遭到解雇還好，還曾經(jīng)發(fā)生過大部分的員工全都下落不明，導(dǎo)致公司也開不下去的悲劇。當(dāng)然我那時也被列為重要關(guān)系人，接受了警方偵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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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我甚至聽說在那事件之后，就有公安警察隨時監(jiān)視我的動向——若稅金真是如此投注在我這既無內(nèi)幕也沒背景的平庸男人身上，實在是沒比這更讓我感到對不起黎民百姓，但我自己也是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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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人說是因為我魁梧的身型和懦弱的態(tài)度才招來懷疑，但又不是我自愿長到一百九十公分高的，我也不喜歡自己魁梧身軀底下這種軟弱的性格。如果案件發(fā)生是因為我是什么重要人物，有人想要我的命也就算了，但我充其量只不過是個小配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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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不是知名偵探也不是著名要犯，更不是怪盜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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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以推理小說為例，我是連名字都不會出現(xiàn)在登場人物表上，只是好死不死地剛好路過現(xiàn)場的路人甲。懷疑我根本只是浪費時間，而就算我真的是兇手，作者也肯定要背上訊息揭露不實的罵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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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當(dāng)「好死不死」重復(fù)十萬次之后，任誰都會覺得這家伙有問題——老實說就連我也這么想（順帶一提，十萬次這數(shù)字絕對非灌水夸大之詞）。如此這般，我愈來愈容易由于風(fēng)吹草動就遭到懷疑，也因此愈來愈在意別人的目光視線，使得我的態(tài)度舉止又更加畏畏縮縮——然后看來更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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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惡性循環(huá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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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宿命如此，那也只能認(rèn)命，但生活在這最看重人與人之間的關(guān)系、最著重人們彼此互相信任的現(xiàn)代社會里，這實在是有夠苦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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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雖如此，正所謂天無絕人之路——為了維持生活中最基本的健康與文化，我也只能自己保護(h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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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用來自保的方法，就是雇用偵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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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名偵探的熱線電話—我的手機(jī)里裝滿了在有事之時可以求助的偵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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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lián)絡(luò)電話。就像小說和連續(xù)劇那樣，我一再提供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懸案給平常沒什么機(jī)會遇到謎團(tuán)的偵探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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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即所謂的需要與供給。我是他們的?？汀⒑每腿?、大客戶——不過這也沒什么好拿來說嘴的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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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guān)于這次禍從天降的笑井研究室備份資料遺失案件，我選了置手紙偵探事務(wù)所的所長——名偵探掟上今日子小姐為我洗刷冤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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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子小姐是我認(rèn)識的名偵探中最優(yōu)秀的名偵探——才怪，最有名的名偵探——也不是。她既不是破案率百分之百的名偵探，也不是隸屬于大型組織底下的名偵探（置手紙偵探事務(wù)所是一家個人事務(wù)所）。不怕各位誤會，她是位非常特別的女性，也絕不是好相處的人。但是考慮到諸多條件，這次也只能拜托今日子小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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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就我所知，她是「最快」的名偵探——雖然就連「最快」二字也不足以形容她身為偵探的特質(zh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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掟上今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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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表她的標(biāo)語是——「忘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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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不好意思，請問這里是笑井航路先生的研究室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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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在敲門聲之后，門外傳來小心翼翼的詢問聲。百合根副室長解除門鎖，今日子小姐走了進(jìn)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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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子嬌小，穿著樸素，再加上修剪整齊的一頭白發(fā)，遠(yuǎn)看還以為是位老婆婆出現(xiàn)了，但今日子小姐與我同年，都只有二十五歲。走近一看，馬上就發(fā)現(xiàn)今日子小姐年輕貌美、芳華正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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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偵探事務(wù)所所長，可說是一國一城之主的她，和經(jīng)常找不到工作，再這樣下去無疑會被這家更級研究所開除的我，唯一的共通點大概就只有年齡相仿了吧——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沖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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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子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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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聲嚷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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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救了，謝謝你愿意來！好久不見，你看起來這么有精神真是太好了！在這種情況下或許不該這么說，但是我很高興再見到你！但倘若不是在這種情況下見面，我會更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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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激動地想要握住她的手，卻被今日子小姐不動聲色地躲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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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次見面，那個……請問您哪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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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大門再度鎖上的百合根副室長，驚奇地看著今日子小姐的反應(yīng)——這也難怪，因為我大張旗鼓找來幫忙的名偵探，對我的態(tài)度卻仿佛初次見面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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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是我的錯。我清清喉嚨，向她自我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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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是委托人，敝姓隱館，隱館厄介。以前多次受到今日子小姐的照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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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頭說明之外，我還拿出駕照給她看——這種舉動或許是有點超過，但現(xiàn)在時間就是金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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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子小姐看了看我和駕照上記載的內(nèi)容，只似乎沒啥感觸地說了句：「這樣啊?！闺m然對我而言的確是「久別重逢」，但是對她這位忘卻偵探來說卻僅是「初次見面」，要求她能感觸良多的想法才是不應(yīng)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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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請容我自我介紹，我是置手紙偵探事務(wù)所的所長——掟上今日子。這次……是『這次也』嗎？這次也承蒙你的關(guān)照了，隱館先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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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子小姐說完，遞給我一張名片。這已經(jīng)不知道是第幾次從她手中接過名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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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她便在研究室里到處移動，依序向笑井室長、百合根副室長、譽(yù)田研究員、岐阜部研究員寒暄?！肝沂菕鹕辖袢兆??！埂肝沂菕鹕辖袢兆??！顾退麄兠髅魇堑谝淮我娒妫瑓s能夠準(zhǔn)確無誤地依照職位高低交換名片，真是太了不起了。譽(yù)田先生和岐阜部小姐雖然職級相同，但譽(yù)田先生確實比岐阜部小姐早一年進(jìn)公司——然而他們年齡一樣大，在尚未交談的情況之下應(yīng)該不可能知道是譽(yù)田先生較資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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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所有人打過招呼后，今日子小姐回到我身邊，溫和平穩(wěn)地對笑井室長說：「我已聽說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所以只要找出在這個房間里進(jìn)行的研究所得資料備份記憶卡就好嗎？也就是說，委托內(nèi)容是尋找失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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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發(fā)現(xiàn)記憶卡不見到現(xiàn)在也過了兩小時左右，心情雖然已多少冷靜下來，但似乎仍堅持研究室里有「內(nèi)賊」的笑井室長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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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如此，你也要找出是誰偷走記憶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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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呀。不過，是誰并不重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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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子小姐故作糊涂說道。她還是老樣子——不對，這個人永遠(yuǎn)只會是老樣子。就算性格產(chǎn)生變化，也會馬上恢復(fù)原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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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要的應(yīng)該是防止資料外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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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開玩笑了！哪還能跟叛徒一起工作?。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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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長的怒吼把我嚇得不住發(fā)抖，倒是今日子小姐一臉從容不迫的模樣，頂多只是縮了縮肩膀。恐嚇威脅對這個人是不管用的。從她偵辦那讓我畢生難忘的「拔錨事件」之時，縱使被貨真價實的機(jī)關(guān)槍抵著，連眉頭也不皺一下的反應(yīng)就能看出端倪——雖然她本人已經(jīng)不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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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了。只不過，原本隱館先生委托我的工作是洗清他的嫌疑——萬一隱館先生就是犯人，要把他揪出來會使我損害委托人的權(quán)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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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這什么話呀？今日子小姐——我心想，但也就只是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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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從事必須對一切存疑的偵探業(yè)，她這樣表明立場也是很正常的——好吧，比起只懷疑我一個的人，會懷疑所有人的人在相較之下還算是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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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是如果犯人是隱館，你就做白工了對吧？要是那樣，我想就由研究所支付酬勞給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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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合根副室長慎重地說道。人生一路走來想必總是正經(jīng)八百的她，大概只會把偵探當(dāng)作是種可疑職業(y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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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并不公平。若是讓我找到犯人，也就是證明備份資料之所以不見，是由于各位之中的某人惡意造成的結(jié)果，費用就一律由研究所負(fù)擔(dān)如何？」雖然今日子小姐的口吻還挺溫和，聽來感受不到什么銅臭味，但這其實是非常嚴(yán)肅的金錢話題——不愧是個人經(jīng)營的職業(yè)偵探，果然錙銖必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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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關(guān)在密室里的我，這狀況下連訂金都無法預(yù)付。在她看來，以研究所作為請款對象，應(yīng)該比向我這種毛頭小子要錢來得有保障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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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合根副室長用眼神請示笑井室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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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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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井室長一臉不情愿，但也是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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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要是無法解決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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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當(dāng)然是分文不取。敝公司一直以來都是用這樣的方式在運作。」要做出成績才收錢呢——今日子小姐微笑答道。她的笑容實在讓我感到無比安心——當(dāng)然，一切尚未解決，要放心還太早，畢竟今日子小姐并不是沒有失敗紀(jì)錄的萬能偵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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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回來……你真的沒問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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譽(yù)田先生有些粗魯?shù)叵蚪袢兆有〗銌柕?。與其說是針對今日子小姐，應(yīng)該單純只是他已被關(guān)在這個房間超過兩小時，心情焦躁難耐吧。雖然大家也都一樣被軟禁著，但譽(yù)田先生卻是僅次于笑井室長的沒耐性。而且他最傾向認(rèn)為是和自己不對盤的笑井室長不小心把記憶卡搞丟的——所以想必對眼前的狀況感到非常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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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為隱館再三保證你不會有問題，才放你這個局外人進(jìn)來的……我到現(xiàn)在還是不太贊成偵探在這到處都有機(jī)密事項的房間里東摸西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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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不用擔(dān)心，如你所見，我既沒帶智慧型手機(jī)，也沒有帶數(shù)位相機(j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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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子小姐攤開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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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似乎在研究所的入口已經(jīng)被搜過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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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我在今天的所聽所見，到了明天就全部忘得一干二凈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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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什么案件都會在一天以內(nèi)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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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置手紙偵探事務(wù)所的最大賣點。我起初就是被這句文案吸引，在被卷入那件奇怪的「多體問題事件」時找上門的。但是我很快就發(fā)現(xiàn)，那并不是「最快的偵探」的廣吿詞，而是她身為「忘卻偵探」的注意事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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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偵探——掟上今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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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記憶會每天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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套用醫(yī)學(xué)用語應(yīng)是屬于順行性失憶（注：指受傷后的記憶殘破不全的狀態(tài)，亦即想不起來發(fā)生記憶障礙后的所有事、無法記住新事物的癥狀）的一種吧。簡而言之，不管她調(diào)查過什么、聽取過什么，只要一覺醒來便會忘得一干二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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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對方是誰，無論發(fā)生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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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不斷反復(fù)著初次見面與初次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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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無法處理需要長期抗戰(zhàn)的案件這點來看，這種體質(zhì)身為偵探實在相當(dāng)要命。但反過來想，她也擁有其他偵探難以望其項背的壓倒性優(yōu)勢，那就是她能毫無罫礙地介入任何機(jī)密事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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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之后會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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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比「不記得」更能確實執(zhí)行身為偵探的職業(yè)道德，也就是保密義務(wù)的方法了。因此凡是有不可吿人的煩惱、絕對不能曝光之秘密的委托人，都會找上她的事務(wù)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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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手紙偵探事務(wù)所原則上不接受一天以內(nèi)無法解決的委托，也因其忘卻的性質(zhì)而不接受任何預(yù)約，這種作法也在業(yè)界獲得褒貶不一的評價。但多虧如此的經(jīng)營型態(tài)，我才能像今天這樣，即使是臨時求助也能得到幫助，所以在我的排行榜里，她絕對是排名前五的名偵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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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井室長起初很害怕情報會外泄，也擔(dān)心外面的人會知道這丑聞，所以不太愿意找偵探來幫忙，是我極力主張完全不用擔(dān)心這個問題——騙人的，其實是在我語無倫次地哀求之下才勉強(qiáng)答應(yīng)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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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子小姐針對這一部分進(jìn)行流暢的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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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調(diào)查需要，我會依照順序——請教各位一些問題，但請不用擔(dān)心，不管我聽到什么、看到什么，只要一覺醒來我就會忘得一干二凈。確定收到款項之后，也會把收到的名片還給各位。我與各位見過面的事實，到了明天就會消失無蹤……至少會從我心里消失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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岐阜部小姐一臉匪夷所思地看著笑容可掏、侃侃而談的今日子小姐——這是正常的反應(yīng)。不管置身在什樣的情況下，若有人說我明天就會把你忘記，沒有人會覺得很開心——但是對于今日子小姐來說，她不過是在陳述一項事實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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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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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說，每見面一次就得到一句「初次見面」真的很心酸——尤其對方是像今日子小姐這樣漂亮的女性就更加悲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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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井室長將雙手環(huán)抱在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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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了。掟上小姐，尋找犯人這件事就交給你全權(quán)處理了，想知道什么隨你問。不過，這研究室里有不少給外行人隨便亂碰會很麻煩的東西。當(dāng)你需要拿什么東西的時候，請務(wù)必得到其他人的首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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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問題。嗯……時間緊迫，就趕快開始吧！可以借我一處向每個人問話的地方嗎？像小房間之類的是最為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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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房間？那可不行。不能讓犯人離開這個房間。一旦讓犯人出了研究室，資料可能也就跟著外泄出去了。研究所里并不是每個地方都像這房間一樣可以隔絕網(wǎng)路和手機(jī)的訊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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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這樣的堅持并不實際。強(qiáng)迫他人不吃不喝連廁所都不給去，已經(jīng)等同監(jiān)禁了。在這種情況下取得的證詞是不具法律效力的，因為這跟以暴力逼供沒兩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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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井室長半步不讓，今日子小姐也打死不退。在有些偏心的我看來，以笑容堅持己見的今日子小姐顯然占了上風(fē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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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負(fù)責(zé)監(jiān)視接受詢問的對象，不讓他們做出任何奇怪的舉動，離開房間時也會先對他們進(jìn)行搜身檢查，這樣總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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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就這么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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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井室長一聽她這么說，就立刻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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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之所以會接受今日子小姐的建議，大概是因為這么一來就有借口進(jìn)行打從一開始就想做的搜身檢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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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剛才，在房間里有兩位女性的情況下，實在無法說要搜身就搜身，但是若由第三者，而且還是女性的今日子小姐來提議，就可以大方執(zhí)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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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沒有人會比這輩子蒙受過無數(shù)次不白之冤的我更能體會不該隨便懷疑別人的道理，但在把整個房間都翻過一遍還找不到的情況下，再加上不見的是一張輕薄短小的記憶卡，我也得說被誰藏在身上的可能性不可謂不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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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就找一間小會議室讓你自由使用吧！不過，掟上小姐，你可要記住，即使搜身時沒有搜出任何東西，在訊問時也要全程緊盯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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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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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子小姐微笑頷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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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謹(jǐn)記在心。別擔(dān)心，我的記性算好的——就一天以內(nèi)的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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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今日子小姐的偵探活動開始了——時刻為下午四點。雖說任何案件都要在一天內(nèi)解決，卻也不是完整的二十四小時，而是到「今日子小姐睡著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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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我所知，今日子小姐擁有早上六點起床、晚上十一點就寢這種極為健康的生活習(xí)慣——把這一點也考慮進(jìn)去的話，這次能夠花在調(diào)查上的時間，最多也就只有十二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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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只是要找出一枚不見的記憶卡可說是非常簡單的「日常之謎」，但是里頭的資訊非常龐大，而且具有高到令人跌破眼鏡的價值，所以也不是日常生活中隨處可見的小事。倘若追究起責(zé)任問題，別說是我，就連笑井室長也會被炒魷魚吧！最壞的情況是整個更級研究所都要面臨存亡的危機(jī)。一思及此，不管笑井室長再怎么呼天搶地，都不是能夠期待在一天之內(nèi)解決的案件——應(yīng)該要非常慎重、按步就班地調(diào)查記憶卡的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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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雖如此，但是對于在沒有任何證據(jù)的情況下，只因為還是菜鳥（頂多再加上形跡有點可疑）就受到懷疑的我而言，是沒有立場說三道四的——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必須全力以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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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可悲的是必須要靠別人全力以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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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我有身為偵探的本事……我也不是沒有過這樣的夢想，只可惜，我這個人有自知之明，深知自己只是個小小小配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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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在近距離目睹過今日子小姐的才能之后，我就更明白了——像她盡管只能維持一天的記憶，背負(fù)著光是要過日子都很困難的宿命，依舊能成為一位大名鼎鼎的出色偵探，這樣的人才稱得上人們口中的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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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最后輪到你了，隱館先生，麻煩你了，這邊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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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子小姐與第四個接受偵訊的百合根副室長一起回到研究室里，對我招手說——至此，笑井室長、岐阜部小姐、譽(yù)田先生、百合根副室長皆已依序接受了今日子小姐的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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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明白這個順序代表什么意思——因為既不是依照階級，也不是依照年齡，或許根本什么意義也沒有。只不過，把我排到最后一個，顯然是有她的用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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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當(dāng)我正要走向走廊的時候，被譽(yù)田先生攔住了?！赣蓲鹕闲〗銇頌殡[館搜身不太好吧？畢竟他們是雇傭關(guān)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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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說法雖然有點故意找我麻煩的味道，但也挺有道理的。在沒有證據(jù)的情況下，身為能明辨是非的大人，想必他也不是打從心底懷疑我，只是仍難以拭去心中的疑慮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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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抗他也是浪費時間，我只好敷衍地回答：「好吧！那你們大家都來搜我的身好了?！刮疑钪谶@時表現(xiàn)出別扭的態(tài)度，只會加深大家對于我的不信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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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位女性雖然敬謝不敏，但仍由譽(yù)田先生，還有承蒙笑井室長親自為我搜身——結(jié)果證明我是清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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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當(dāng)然，我如釋重負(fù)地要往走廊去，但今日子小姐卻不讓我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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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我還沒檢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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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做事一板一眼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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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她輕易相信對她而言算是初次見面的我，也是強(qiáng)人所難，我只有老實照辦——與笑井室長和譽(yù)田先生不同，她搜起身來動作利落且都掌握住重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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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沒問題。那么請往這邊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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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子小姐將我?guī)У叫h室。我?guī)缀鯖]去過笑井研究室所在樓層以外的地方，所以這還是我第一次走進(jìn)這個小會議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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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說是小會議室，那房間的確更像是偵訊室（我去過「真正」的偵訊室好幾次了）——能與今日子小姐兩人孤男寡女待在這么狹小的房間里，害我心里有點小鹿亂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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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只是我一廂情愿的妄想而已，站在對方的立場，與初次見面、來路不明、形跡可疑的彪形大漢兩個人待在這么狹小的房間里，應(yīng)該不是件值得開心的事。不過今日子小姐完全沒表現(xiàn)出一絲絲的不滿，看起來非常坦然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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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館厄介先生，接到你打來的電話時，已經(jīng)聽你說過大致上的情況了，請容我再請教幾件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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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子小姐迅速地切入正題。時間對她而言，比起我們一般人的感覺更是寶貴好幾萬倍。若說我們的一生相當(dāng)于她的一天，也絕不夸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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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館先生和我以前雖然見過好幾次面，但是現(xiàn)在請你先把這件事擱到一邊。也請不要提及往事，畢竟你所知道的我，我都不知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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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刻意保持距離的開場白令我有些感傷，但我仍吿訴自己這也是莫可奈何。這才是忘卻偵探掟上今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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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館先生從什么時候開始在這家更級研究所上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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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兩個月以前，以助手的身分受到雇用。雖說是助手，但我沒有任何的專業(yè)知識，做的都是一些整理資料、泡茶、倒垃圾……和打雜沒兩樣的工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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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著說著愈來愈像借口是我的壞習(xí)慣。過去的人生受到太多冤枉，結(jié)果把我塑造成一個容易滿口是理由的人。不過，我現(xiàn)在之所以會失去冷靜，或許不是因為受到懷疑，而是被今日子小姐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看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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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總而言之，或許是因為我什么都不懂，才會被雇用——而且也不能讓那些絕頂聰明的研究員來做這些瑣事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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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到了明天就會把一切忘掉的我之所以能得到信任、進(jìn)行調(diào)查，也是同樣的道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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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有點擔(dān)心自己的語氣是不是過于自憐自傷，但今日子小姐卻附和我的說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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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點點開心，心情也輕松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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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把我和今日子小姐拉到同一個水平上來等量齊觀其實有點困難，可是我們受到雇用的決定性理由，就這點看來的確是有點類似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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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一份工作被開除，一下子找不到工作的時候，是一位人脈很廣的朋友把我介紹給笑井室長……我本以為在此就能一帆風(fēng)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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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天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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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我心里早就有數(shù)，總有一天會變成這樣——只是比我預(yù)計的早很多倒也是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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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我有個問題想請教隱館先生，在這之前我已經(jīng)問過其他四個人很多問題，不過專業(yè)人士說的話，有很多都是我這個外行人聽不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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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子小姐不做紀(jì)錄。既沒有錄音，也不拿筆記型電腦整理調(diào)查資料——她全都輸入到腦袋里。因為若不這樣做，事情解決之后就無法當(dāng)這件事沒有發(fā)生過。然而就算只有一天，口頭的偵訊內(nèi)容也有五人份，能完全一字不漏地記下來，果然是記憶力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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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明天就會全忘光，真是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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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回來，這家更級研究所是在做什么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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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有很多研究主題的樣子……多半都是跟影像、視覺有關(guān)的樣子。因為是垂直性的組織，我很少聽到其他部門在研究什么，不過笑井研究室負(fù)責(zé)的主要是立體影像的樣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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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樣子」這三個字多到連我都覺得自己的證詞一點也不可靠，今日子小姐點點頭，重復(fù)我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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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體影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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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簡而言之就是3D技術(shù)……像是電影不就會用到這種技術(sh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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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種要戴上眼鏡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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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子小姐邊說邊摸了摸自己戴的圓形鏡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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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要在眼鏡上又戴眼鏡，我是不怎么看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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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看了也會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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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井室長在研究的，是讓不管是誰、從不管哪個角度都不用戴眼鏡就能看見3D影像的技術(shù)喔！不過說到立體影像投影，好像又分成全像投影等各式各樣的技術(shù)……像是現(xiàn)在，一提到制作3D電影，就會想到要用特殊的攝影機(jī)拍攝，光是這樣就得花費龐大的預(yù)算，但是只要使用笑井室長開發(fā)的新技術(shù)，就能將預(yù)算控制在十分之一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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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全都是現(xiàn)學(xué)現(xiàn)賣，也是我個人的理解，所以也不確定這些說明有多少是正確的，不過今日子小姐似乎是覺得可以接受，頻頻稱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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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這樣啊。不用戴上那種怪里怪氣的眼鏡就可以欣賞3D電影，真是太棒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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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口中怪里怪氣的眼鏡，指的到底是哪種眼鏡呢——該不會是那種貼著紅藍(lán)色玻璃紙的玩意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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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確定今日子小姐的記憶在每次睡著醒來后究竟是被「還原」到什么時候——每天失去一天份的記憶，聽起來并不會覺得失去很多，但這種情況如果持續(xù)一年的話，就等于失去了一年份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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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見到今日子小姐是在兩年前，那時她就已經(jīng)佚失很長一段日子的記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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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時間過去，留在時光洪流彼岸的她無法充分理解這種最先進(jìn)的研究設(shè)施的業(yè)務(wù)內(nèi)容，也是情有可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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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要能同時滿足保密及速度這兩個條件的名偵探，這次我也只能仰賴今日子小姐，但是站在今日子小姐的立場，或許會覺得接了一樁不適合自己的委托。我如果能從旁協(xié)助還好，只可惜，我連華生的角色都扮演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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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若是笑井室長獨自研發(fā)的技術(shù)，即使立體影像研究的資料外泄，也不算什么大問題吧？就算泄露出去，其他人也無法重現(xiàn)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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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也不是這么說。借用百合根副室長的話，笑井室長的研究關(guān)鍵是轉(zhuǎn)換思考的角度。所以是個用已經(jīng)完成的技術(shù)進(jìn)行意外組合的新構(gòu)想……這種構(gòu)想一旦外泄，一眨眼的工夫就會被對手領(lǐng)先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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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只是打雜的，但是會雇用我這種人，就表示更級研究所決不是大型機(jī)構(gòu)。萬一要和大企業(yè)進(jìn)行角力對抗，靠資本額是一定贏不了對方的。只能采取絞盡腦汁、秘密進(jìn)行、突破盲點的策略，所以情報比什么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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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所以少說也是粗估上億圓規(guī)模的損失——?。∵@個金額是譽(yù)田先生吿訴我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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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只是錢的問題，大家擔(dān)心的是截至目前的研究全部付諸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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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只初來乍到，而且非專業(yè)的菜鳥無法體會這種恐懼。但是換個角度想，他們也無法明白不由分說就受到懷疑的恐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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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jù)基本的調(diào)查方針，我認(rèn)為目前應(yīng)該將這案子視為不小心遺失記憶卡的單純案件，但是我也覺得笑井先生并不會把這么重要的資料搞丟。然后，我對每個人都問了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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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常在推理小說里出現(xiàn)的慣用句，還以為她是要問我不在場證明，沒想到并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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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設(shè)有人真的偷走了記憶卡，你認(rèn)為會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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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真直接，或說是相當(dāng)深入核心的一問。今日子小姐對每個人都問了這問題嗎？那么大家應(yīng)該都說是隱館助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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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我想誰都沒有這樣的動機(j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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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據(jù)實以吿。這時要是能給她一個漂亮的答案，偵探由我來做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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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研究所一旦關(guān)門，大家都要失業(yè)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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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假設(shè)帶著那些資料跳槽到其他研究機(jī)構(gòu)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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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業(yè)界說大不大，萬一真的發(fā)生那樣的事，一定會馬上穿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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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然犯人一定會設(shè)法不要穿幫，但是我總覺得這么做的風(fēng)險實在太大。以為了獲取利益所采取的行為而言是有點過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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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得也是。那假設(shè)是與笑井先生有過節(jié)的人干的好事呢？無關(guān)乎利益問題，只是單純想找他麻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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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研究數(shù)據(jù)藏起來，只是想看室長六神無主的模樣？如果是惡作劇，這品味也太低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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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慮到研究資料的價值，當(dāng)然不能以惡作劇三個字帶過，也不能說沒品就了事的，這已是不折不扣的刑事案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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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子小姐斬釘截鐵地說道。她的道德觀非常黑白分明，絕非那種會把犯罪者當(dāng)成藝術(shù)家稱頌的偵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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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么想就能理解一些狀況了。犯人不打算將記憶卡帶出去，只是將其藏在研究室的某個角落里……或已經(jīng)徹底破壞并處理掉。若是如此，就不用擔(dān)心外泄的問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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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井室長的態(tài)度的確比較霸道……雖然人緣不是太好，但我想應(yīng)該也沒有討人厭到會遭致如此惡劣的挑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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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便誣賴別人是小偷，大家聽了一定不會開心的，但是大家也都知道，那是天才特有的任性——所以不會真的生氣，只會說他「老毛病又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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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得也是，大家都是這么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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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子小姐很干脆地收回自己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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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一被偷走、破壞是原始資料，或許就有妨礙笑井先生研究的意思，然而消失的記憶卡只是備份資料?？葱壬€不肯放棄這個可能性，可能是對于自己沒有人望多少也有所自覺——那么，我換個方式問，你認(rèn)為最不可能是犯人的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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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又是今日子小姐獨特的提問方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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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如實說出心中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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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自己不是犯人，所以扣掉我以外??一定不會是笑井室長吧？因為他就是被害者本人。和他認(rèn)識最久的百合根副室長是第二個可以剔除的人。以身居要職的生命共同體而言，她受到的打擊跟笑井室長是不相上下的。至于譽(yù)田先生和岐阜部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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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到這里就語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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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說出第三個不可疑的人，就等于決定誰是第四個不可疑的人，也就是最可疑的人——明明沒有確切的證據(j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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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正是我一直以來感最痛苦的事，我不能讓別人也承受同樣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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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子小姐理解了我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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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館先生真是個好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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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被今日子小姐這么美麗的人稱贊是個好人很高興，但是就像我在前面也提過的，到了明天，她就會忘記今天對我的印象。一思及此，內(nèi)心還是有些許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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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趕走這股落寞，我硬是將話題拉回似乎沒什么相關(guān)的資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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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譽(yù)田先生和岐阜部小姐是競爭對手的關(guān)系。我想是因為年紀(jì)相仿，故彼此心里有些競爭意識。雖然譽(yù)田先生是前輩，但是百合根副室長似乎比較看重岐阜部小姐……這方面的落差似乎又加速了他們競爭。從某些角度看來也可說是良好的關(guān)系，但總讓看的人捏把冷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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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很有參考價值。嗯……那么向各位請教的問題就到此為止，接著我要正式進(jìn)行室內(nèi)搜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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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子小姐看了一下手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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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針表的時針指著下午六點。換句話說，距離最后的期限只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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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在晚上九點回家，所以還剩下三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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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的太天真了，看樣子今日子小姐今天也打算按照原訂時間上床就寢……至于是不是認(rèn)真的，只見她微笑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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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熬夜是美容的大敵?！?/p>